第四集 戰火紛飛的歲月
第四十八章 兄弟間的話題
石青心中一緊，他真心希望自己的兄弟們都能有個滿意的家室，當下忍不住急問道：「怎麼啦？莫非出了什麼變故？」
石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
左敬亭謹遵權翼指點，留下一屯士卒看守輜重車輛，然後率領大部人馬綴上枋頭軍，他麾下儘是步卒，也沒有數量優勢，因此不像騎兵那麼囂張，沒敢過分逼近，只能依靠斥候的探報，跟在三四里后粘住對手不放。
司揚一手舉著長刀在半空狂舞，一手持韁，縱馬奔了過來；有了馬鐙之後，司揚學會了騎術，雖然還不是一個合格的馬上戰將，放馬馳騁卻沒有一點問題。
「哈哈……鳳兒，我們白白跑了一趟，子弘大哥和魏統已經解決了對手。」石青勒住馬韁，呵呵大笑。
「蒲雄！豎子耳，也敢稱一代英傑？」石青輕蔑地連聲冷笑。不過，他接下來的行動，讓雷弱兒感覺，他的輕蔑未必是真。
雷弱兒嘆息著走開，他真的灰心了。蒲雄、蒲生死在石青手下，蒲洪年事已高，自己也被擒獲挾持；枋頭能用的人還有多少？還會是這個行事果斷狠辣，思慮慎密周詳的毒蝎的對手？
「剛才落水的，乃是征北大將軍（指蒲洪。此時蒲洪的一堆官爵中，以大晉封的征北大將軍最尊，所以，手下人用此尊稱）幼子，蒲雄是也。」雷弱兒帶著些拘謹地回說。
「孫叔去了，子弘哥哥一個人坐鎮青、兗，未免有些人單勢孤；如今新義軍麾下不像以前那般純粹，各色人等愈來愈是複雜
兩千多騎從稟丘城下疾馳而過，向東行了五六里，便見前方煙塵瀰漫，一支騎、步混合的大軍滾滾而來。大軍之中，夾雜著不少丟盔棄甲，手無寸鐵之士，一看就是降兵。
蒲雄跳下黃河之後，枋頭軍僅有的一點鬥志也垮了下來；除有百十人僥倖鑽進夜幕得以逃脫外，餘下的盡皆繳械投降。
司揚摸摸腦袋，做出懵懂的樣子，問道：「那……誰為大？誰為小？」
石青眼疾手快，瞧見不好，急衝上前，伸臂接住司揚，沒讓他當眾出醜。
聽到「替我分擔一些」這句話，祖鳳心頭一顫，突然而來的幸福讓她感覺整個人都要溶化了。探出貝齒，咬住下唇，祖鳳靜靜傾聽，一言不發，竭力想讓自己表現的更成熟一些。
石青展顏大笑。「好！有鳳兒在身後料理，我可以安心在前沖陣廝殺了。」
「鳳兒。你到軍帥府去吧。那裡是另一種戰場，我需要你在那坐鎮，為新義軍守護好青、兗根基。」石青殷切地望著祖鳳，眸子里柔柔的儘是情意。
想透這點，石青哈哈一笑，調侃道：「子弘大哥。此事簡單，以兄弟的，大哥還是把兩個一起娶了的好。」
石青恍然大悟，司揚的麻煩來自於桃花運，只是，這種麻煩實在是人人都想找的幸福的麻煩，實在算不上真的麻煩。
「一代英傑？」石青被雷弱兒話中之意吸引，眼光一閃，問
石青微笑著下了黑雪，漫步迎上去，兄弟重逢的喜悅，漸漸沖淡了孫儉逝去的悲傷。司揚來到近處，猛一帶馬韁，戰馬人立而起，他騎術尚未過硬，被戰馬一顛，身子一晃，栽了下來。
可惜事與願違。親衛營士卒舉著火把，縋著繩索，上上下下尋了一兩里路程，也未能尋找到蒲雄的屍首。這時候，新義軍受降已經結束；近三千降兵被繩子串成一長串，他們被嚴厲警告：前後須得相互監督，中間若有人逃脫，前後人等會受到株連。
祖鳳沒有開口應承，她靜靜地凝視著石青，星眸中光波流轉，燃燒的熊熊鬥志一如既往般堅定。
「不到三更就走了？」石青聽罷回報，默算片刻后對祖鳳說道：「沒有意外的話，他們應該過了稟丘，差不多到大清河了。走！我們過去看看。」
石青似乎很投入地樣子，和司揚探討著問題。「簡單！哪個做事有大的樣子，顧得大局，就為大。誰大誰小，還不是由哥哥一言而決。」
石青並未著忙，他聽祖鳳說過，軍帥府曾遣人向歷城的司揚求援。如此算來，大清河東岸的東阿至少有魏統部五千精騎和司揚一部義務兵，枋頭軍向東突圍，純屬找死。
至此，搜索蒲雄屍首的行動只得作罷，石青命令諸葛羽率親衛營步卒押著降兵隨後跟來，自己率各部騎兵先行出發，趕往范縣戰場。
說到這裏，司揚長嘆一聲。
「確實出了點變故…
司揚也不感覺尷尬，他在石青攙扶下雙腳踏上實地，哈哈大笑著，雙臂一環，緊緊摟住石青，叫道：「蝎子。想死哥哥了——」
昨夜，毛貴探知新義軍騎兵向西追擊之後，便即率部開拔；枋頭軍下河堤先向南行，繞過左敬亭部營地，轉向東去，試圖深入青、兗腹地，聯絡到枋頭船隊后，渡河遁走。
石青苦著臉瞅瞅祖鳳，無奈地討饒道：「子弘哥哥——」
雷弱兒高大的身子彷彿不勝河風的涼意，瑟瑟地顫抖了兩下，隨後他側過身，對石青一躬，澀聲道：「石帥恕罪。雷弱兒眼瞅著一代英傑逝去，心中傷感，一時忘了形跡，怠慢了職責。請石帥責罰。」
司揚在石青背上捶了幾拳，分開了他，上上下下打量著說道：「來！讓哥哥瞧瞧，這許久不見，兄弟是否更沉穩了些？」
祖鳳俏眉間閃過一絲歡喜，末了好奇地問道：「結果是一定的啦。在此之前，鳳兒便已知曉，石青哥哥豈會不知？鳳兒奇怪的是，石青哥哥明知白馬渡戰事吃緊，為何不急著趕回，還有閑暇滯留此處？」
結果不出石青預料之外。
石青不會理會雷弱兒的想法，他一心想找到蒲雄的屍首；按說蒲雄跳河之時，著了一身甲胄，就算識得水性，只怕也扛不住急流漩渦的淹沒。只是，石青不找到他的屍首，終究有些不放心。
新義軍將士連聲呵斥，開始受降收編，在火光的掩映下，金堤上下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只有雷弱兒一人例外。
兩千五百騎抵達范縣之時，天際剛剛發白，東方晨曦的映照下的范縣金堤，上下空空蕩蕩的，雙方對峙的大軍連影子都沒半點，污血斷刃諸般戰場遺迹隨處可見，它們默默地告訴人們這裏曾經發生過慘烈的廝殺，除此之外，還有幾百輛大車縱橫環繞，寂寞地停放在戰場東部邊緣。
石青輕輕地說著，像情人間的呢喃，很溫柔很親昵，祖鳳聽到耳中，卻感覺身子驀然一沉，一種比先祖恢復中原的遺願更加具體更加形象的重擔壓上肩頭。
石青無聲無息地踱過去，悄然矗立於金堤邊沿，他似乎沒有注意到雷弱兒的存在，眼光平視，望著黑沉沉的夜幕，口中極其不悅地責問道：「親衛營上至軍司馬，下至兵卒，盡皆忙碌不堪。汝倒有閒情逸緻，在此賞玩夜色，憑弔先烈。哼！莫非汝當真以為自己是酋長貴人么？」
司揚嘿地一樂，得意地說道：「蝎子。說到女人，哥哥正有件事為難呢。你不知道，你到鄴城之後，劉征大人說合，要將諸葛尚的閨女許給哥哥。呵呵，那妞長得不錯，舉止端莊大方，很讓哥哥心動；原本打算等你回來后，就把這親事給辦了。哪知道。唉……」
「蝎子——」一聲親熱地吆喝打斷了兩人。
瞧著司揚搖頭晃腦，連聲嘆息的模樣，石青有些哭笑不得。他思忖著怎麼取笑司揚兩句，突然覺得不對，司揚原本不是如此繞舌，也不是沒
石青反手用力摟住司揚，大笑道：「子弘哥哥。想死小弟了。」
既然祖鳳已看出蹊蹺，石青順勢收起笑容，慎重地說道：「鳳兒。你長大了。該替我分擔一些了。」
左敬亭甩開大步，緊跟在司揚馬後，騰騰騰地跑過來。人未到，聲音先傳了過來：「石帥——左敬亭回來了。」
「是新義軍！我們的人馬……」
司揚愁眉苦臉道：「蝎子，都怪你。好好地你幹嘛從鄴城弄回來那麼多女子？也怪哥哥一時沒忍住，挑了一個帶在身邊。唉……沒曾想隨便一挑，就挑了一個可人的，知書達禮不說，還知冷知熱；弄得哥哥眼下好生為難，不知道該娶哪個好了？」
鐵騎尚未靠近車隊，裏面已經傳出了聲響，隨即車陣內冒出一個個拿槍張弓的人影，露出一張張驚喜的面容。這是一屯由工匠兵和義務兵混合起來的新義軍士卒。
司揚打量了一陣，突然貼近石青，促狹地說道：「兄弟。鄴城好玩嗎？上了幾個女人？嗯，老實交代。」
「諸葛羽！即刻縋一隊士卒下堤，沿河搜尋蒲雄屍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石青匆匆下令。剛才跳河的是蒲雄！這個消息實在令石青太意外，太驚喜了。他以為蒲雄是在黃河北岸的枋頭軍中呢，沒想到會在此遇上。與他來說，誅殺蒲雄，無疑比誅殺一萬枋頭軍更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