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第八十章 必須付出代價
民軍騎兵！！！
鮮于亮話音剛落，身邊一個親衛突然詫異地叫道：「有騎兵過來了！是不是我軍援軍到了——」
戰馬之上，石青冷笑不已。慕容霸心生不詳之感，詫異地問道：「誰是苻堅？」
慕容霸嚇得魂飛魄散。鮮于亮逃走，高開遲遲不見蹤影；前有敵軍攔阻，後有追兵，一邊還是城池死路。自己這番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逃脫了。
「啊揶——中了！中了！我射中了——」魏憬親衛隊中傳出一聲歡呼。
蹄聲震天，民軍和燕軍前軍開始衝刺，速度越來越快，鮮于亮的后軍依舊從容漫步，和前軍的距離越來越遠，漸漸有一兩百多步了，這個距離足以讓騎兵做出不少種應變，感覺差不多了，鮮于亮於是揚起手中長槍，喝令道：「全軍提速！五成馬力，準備衝殺——」
與此同時，小耗子和石青都注意到慕容霸這一股逃走的人馬。兩人喝斥一聲，各自帶了百余騎追上來。
慕容霸認出是石青，當即對衝過來的戰馬彎腰拱手道：「石大將軍，慕容霸敗在將軍手下心服口服，願意歸降！」
到這個時候，雙方情勢互易，梯形的民軍因為前沿弓騎兵的散開剝落變成了三角攻擊陣；燕軍的三角攻擊陣因為鋒銳的折斷反而變成了沒有力度的梯形陣勢。
「殺——」
兩千多騎化作張牙舞爪的龍蝦，包抄著向燕騎發起衝鋒。
燕軍後部大亂，對面的民軍看得清楚，喊殺聲越發激烈。燕軍的惶恐從尾部向前傳染，一會就波及到慕容霸身邊了。
前排的燕軍動起來時，鮮于亮沒有動，等前排燕騎跑出二十多步之後，前後兩撥人馬拉開了一點距離，他才從容下令道：「傳令全軍，用三成馬力碎步慢跑。」
雙方急速靠近，尖銳的三角迅猛地刺向民軍梯形陣勢。慕容霸相信，只要雙方相撞，燕軍騎兵將如犀利的尖刀輕易洞穿對手，以點破面從來都不是艱難之事。
高開怎麼會從西北的陶丘過來？鮮于亮疑惑地向西北看去，果不其然，一支騎兵正從館陶城東北拐角處轉過來
「鮮于亮！慕容霸迴轉之時便是汝滿門被誅之日！」慕容霸大吼一聲，似乎要把所有的怨氣都出在鮮于亮身上，俄頃，他反應過來，知道此戰已敗，無可挽回，於是揮槊大喝道：「眾兒郎！隨某向西南殺！與高開將軍會合——」
雙方對沖了一個會合，魏憬混編騎死傷不到兩百，燕軍則死傷四五百騎；高開見狀及時調整了部署。
「停下來！停下來——石大將軍！慕容霸願降！」
「不好！是民軍騎兵！」一個眼尖的親衛率先叫出聲來。
嗡嗡的弓弦綳張之中，七八百弓騎兵將箭矢盡皆向燕軍鋒刃部潑灑，兩輪過後，由四五百騎組成的衝擊前鋒便只剩百余騎，好像滿是豁口的銹劍一般。
鮮于亮心底一沉，他是驚弓之鳥，失利之初就感覺到不妙，認為石青必定有后著，否則不敢憑兩千騎與慕容霸糾纏到底，只因是待罪之身他不敢隨便進言，眼下情形終於證實了他的想法，高開遲遲不現身，現身的卻是民軍騎兵，這說明石青早就有所準備，自己和慕容霸已經不知不覺入了套。
在慕容霸的呼喊下，兩千多燕軍騎兵再次組成了一個三角衝擊陣。只是這個衝擊陣底部極其臃腫，臃腫部就是準備趁衝擊時脫離前陣、發起二次攻擊的鮮于亮部。
無論是否聽到慕容霸的祈禱，高開都無法過去襄助了；因為他在館陶南邊二十多裡外遇上了和石青並駕齊驅的魏憬部混編騎，雙方一觸即發，沒有任何猶豫地開始了混戰。
民軍箭矢滿天飛舞，開始收割燕軍突前鋒刃部騎士的生命。眼見身邊騎士一個個倒下，慕容霸才發現不對，原來民軍為了發揮奔射的遠程打擊力，弓騎兵全部布置在前沿一線，梯形界面就是因為這樣形成的。
嗡嗡嗡——
慕容霸全神貫注，在前方率近兩千騎和民軍對陣衝擊，後方，鮮于亮率四百余騎本部向東北斜掠而去，在後面，小耗子率兩千四百騎民軍放棄追殺鮮于亮，悶頭殺向慕容霸部背部。
慕容霸
兩軍就像相向而行的潮流，你沖刷我，我沖刷你，分開之後，留下的是無數倒霉者的屍體。這一次衝撞，民軍傷亡大了一些，死傷兩百余騎。燕軍更慘，死亡不下七八百。儘管如此，燕軍還有兩千二三百騎，超過民軍的一千六七百騎。但是民軍沒準備避讓逃走，而是迅速返回身，開始準備第三次衝撞。
在驚濤駭浪即將撲上來之際，幾十騎燕軍跳下戰馬，丟下武器，其中包括慕容霸。
燕軍的箭矢錯落有致遠近不一，因為尖銳的突擊部容不下太多弓騎兵，位於隊形中段的燕軍弓騎兵發射的箭矢大部分落在慕容霸前方不遠，距離民軍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雙方都是兩千五百騎，都是槍、弓騎兵搭配，都是多年老卒，對陣傷亡數目按說應該相差不大，事實卻是雙方數目相差很懸殊。
慕容霸長槊向前一指，燕騎一列列一排排次第向前，像民軍迎上去。
高開是多年驍將，一眼看出其中門道。
「來人！快通知——」
燕軍騎兵在高開的調度下，匆忙完成槍、弓騎兵的分拆，只是還沒來得及完全展開，民軍混編騎就已經到了。
「傳令全軍，向東北方全速突圍——」鮮于亮及時改口。石青來了，布置周密，再在冀州南部呆下去就是自尋死路，轉念之間，他已決定留下慕容霸吸引民軍注意，自己率部悄悄向東北突圍，逃回魯口燕軍東路軍大營。
驚濤巨浪距離慕容霸二三十步時停滯下來，一騎黑馬從中衝出，徑直奔向慕容霸。石青催馬挺槍，厲喝道：「慕容霸！汝是要降么？」
「傳令！弓騎兵分散到兩翼，槍騎兵居中，衝鋒——」
民軍騎兵雖然是槍弓混合，一旦開戰，兩部卻徹底分開，弓騎兵在兩翼進行遠程打擊，槍騎兵則趁對手被弓騎
慕容霸拚命吶喊，拚命向錢沖，他知道這一陣又敗了，但他並沒有氣餒，因為還有高開在，只要盡量保存實力撐過這一陣，勝利終歸是自己的，對方只有一兩千騎，能經受的幾次消耗？
兩軍相距一百多步時，號角驟然響起，雙方弓騎兵率先發起攻擊。
陶丘土城距離戰場很近，不過五六里，對方又是高速賓士，剛一現身，一眨眼就到了近前，距離燕軍只有三四里了，飄揚的旗號跟著從模糊變得清晰起來。
若是遇到一般敵手，慕容霸還有突圍的信心，可是這次的對手是石青，這個對手到底如何，他適才已經領教了。這時哪還有一點僥倖突圍保命的信心。
慕容霸聞言如雷轟頂，隔開一直長槍后，抽隙向後張望了一眼，但見前後左右都是民軍騎兵，燕軍騎兵夾在其中就像怒濤里的落葉，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戰場北邊，鮮于亮的幾百騎漸漸消失在天邊。
「都督！我軍中計了，民軍伏兵從後面殺上來了，鮮于亮跑了。」酣戰之中，親衛將這個不幸的消息稟報給慕容霸。
鮮于亮的悄然離去將慕容霸置於了死地，前波燕軍騎兵完全沒有意識到後面來了敵軍，就算聽到急驟的馬蹄和喊殺聲，也以為是后軍發起的衝擊，待到後背被洞穿、胸腹前露出長槍的利刃時，他們才知道不妙，可惜已經完了。
對面民軍喊殺聲大作，喊殺聲中，前沿弓騎兵忽地向兩側散去，隨著弓騎兵的散去，一個鋒利無比的三角衝擊陣現出輪廓，迅猛地向燕軍撞來。
「吹號！集結！準備衝鋒——」
「有些事，汝不需要知道。」石青話到人到，蝎尾槍忽地出手，刺向慕容霸咽喉。正自彎腰拱手的慕容霸甫一抬頭，但見眼前寒光一閃，視野里儘是石青那匹騰空而起的戰馬，戰馬黑色的鬃毛彷彿化作了地獄
民軍不再使用龍蝦攻擊模式，衝擊隊形是前窄后寬的梯形，慕容霸見狀，決定仍就採用鋒銳三角攻擊陣。對方陣勢過寬，不可能再臨陣轉向了，這時候以三角衝擊陣攻擊最為有效。
「殺！」
高開來了！
「哼哼——可惜石某不是苻堅，不需要汝幫忙也能剿滅燕國！」
「親衛隊——隨某阻敵！」高開大呼下令。沒有展開的隊形在敵騎衝擊下非常危險，為了給麾下槍騎兵主力爭取展開時間，他只好帶領親衛隊先行迎上混編騎槍騎隊。
無奈之下，慕容霸只好率領會合的兩百多騎先行向西南衝殺，待衝出民軍的糾纏時，身邊僅有四五十騎。
燕軍和民軍開始了第二輪對沖。
「走！」
「衝上去！殺——」慕容霸顧不得懊惱，這時候除了向前抵近對手廝殺再無其他良策。
「殺啊！殺——」
望著遠方快速整隊的民軍騎兵，慕容霸喃喃了一陣，一咬牙喚來鮮于亮。「鮮于將軍，石青確實不凡，這樣硬拼下去不是辦法，必須以計破之。霸有心將所有騎兵分成前後兩個衝擊波次，霸統帥部眾先行與敵正面衝撞是為前波，鮮于將軍率本部為後波，前波對敵之時，后波滯后觀陣，一俟民軍被霸衝散，將軍即刻率部趁隙掩殺。必可成就大功。」
「殺——」
「事情做了，想不付出代價，天下哪有這麼沒的事！」石青冷笑，看也沒看一眼向下撲到的慕容霸。
雙方相距十幾步時，魏憬、高開兩人同時舉起長槍，吶喊著向對方衝去。正在這時，廝殺連天的喊聲中突然傳出嗡地一聲輕響，幾支短短鐵矢憑空出現，沒等任何人反應過來，噗噗噗三聲急響，高開額頭、左頰、咽喉同時被三支短矢貫穿。
館陶正東戰場。
魏憬沒準備給高開調整部署的時間，一個衝鋒過後，即刻跳轉馬頭，大聲喝令道：「回頭！繼續衝鋒——」
歡呼聲中，高開甫地墜下馬去。魏憬欣喜萬分，厲聲高呼：「高開已死！兒郎們，殺啊——」
鮮于亮馬上反應過
對面的號角吹起來，民軍開始緩緩向前移動。
「好！石青你夠種！我和你拼了！」
「殺——」
「遵大將軍令！」前方爆出山呼海嘯般的應答，兩千騎兵不分隊形，呼啦一下卷過來。
「殺——」
說罷，慕容霸一舞長槊，率先向西南方向衝殺。附近的親衛和燕軍騎兵聽到喝聲，紛紛趕過來聚集，只是稍遠的、被民軍分隔包圍的大部分燕軍騎兵卻沒法過來會合。
嗚嗚嗚——
民軍騎兵三路並進，彼此間隔而是余里，這個距離是看不見煙火的。煙火信號的傳遞需要在兩翼遊走的遊騎兵通傳稟報，遊騎兵的通傳需要時間，因此齊頭並進的隊伍在石青受阻時前後出現了參差，接到煙火信號時，兩翼的魏憬和小耗子都趕到了中軍的前面。魏憬遇上了高開部，在西南方廝殺起來；小耗子則從西北部調頭迴轉，恰恰在這時趕到戰場。
大概是前兩次的勝利鼓舞了鬥志兼且縮小了與燕軍的人數差距，民軍這次拋開了所有偽裝，直接擺出三角衝擊陣，準備硬撼燕軍了。
「知」字剛剛出口，鮮于亮嘎然閉上嘴，將後面的「通知先鋒都督」的話咽了回去。大敗已難挽回，能夠逃脫性命就算僥倖。可如何逃脫性命呢？毫無疑問，需要有人吸引敵騎的注意才行。
「殺——」
慕容霸其實也是無奈，民軍混編騎驍勇善戰，石青臨戰指揮有方，自己都免不了屢屢受挫，他又怎敢讓鮮于亮率軍衝鋒？
「將軍，是陶丘這邊——」有親衛提醒了一聲。
「殺！」
高開甫一現身，就被對面的魏憬盯上了。「敵軍主將出陣了！走，隨某去殺了他。」對左右親衛厲喝一聲，魏憬拍馬提槍迎上高開。
嗖嗖嗖——
四面八方，數千民軍騎兵一起向中間的幾十騎燕軍合圍。
鮮于亮聞言大喜，忍不住對慕容霸感激涕零。一敗再敗，他已被民軍騎兵殺得怕了，能躲在後面趁隙掩殺可是天大的好事，沒想到慕容霸能夠主動相讓，怎麼不讓他感激涕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