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第五卷 冠蓋滿京華

第十八章

第五卷 冠蓋滿京華

第十八章

李康雙手虛虛一扶,連聲道:「不必多禮,不必多禮,林姑娘的事迹,我們是早有耳聞,都是稱奇不已啊!」
皇後娘娘也是點頭道:「不錯,不錯,林姑娘劫後餘生,想必以後一定是苦盡甘來,後福無窮啊!」
林鈺俏臉一紅,心想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自己殉情一事沒想到竟鬧得路人皆知,當下低眉垂首,默默無語地退到一邊。
太子李康微笑不語,眼光一轉,已是看到了飄飄,笑道:「飄飄倒是比以前老成多了,不像從前,到了哪裡都鬧得雞飛狗跳的。」
飛揚冷不防宛兒會問道這樣一個問題,頓時一驚,一口菜咽到半途,已是嗆住了,不由大聲咳漱了起來。宛兒身軀一晃,已是站到了飛揚的身後,伸手替飛揚拍著脊背,一邊又替飛揚倒了一杯酒。
皇宮中的林鈺此時也正自臉紅心跳,這位久居皇宮中的皇後娘娘竟是對自己和飛揚之間的事情感興趣之極,一些細微末節也是盤問不休,不由為難地看了一眼六王妃。六王妃微笑不語,飄飄這也是第一次完整地聽到雲飛揚和林鈺二人之間的情感歷程,正自淚水漣漣。一旁的李康也是唏噓不已,情不自禁道:「自古紅顏多薄命,所幸的是林姑娘終於和雲飛揚二人又在重逢,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意不可違啊!」
飄飄一撅嘴巴,不滿地說:「太子哥哥,一見面就說我壞話,我有哪么壞嗎?沒看見林姐姐也在跟前嗎?你這麼說會讓她取笑我的!」
大笑著的飛揚端著托盤,大步向屋內走去,宛兒怔怔地站在原地,臉上神色複雜之極,看著飛揚寬闊的背影,躇躕半晌,銀牙一咬,緊跟著飛揚走了進去,門吱呀一聲合了起來。窗影上,兩人隔桌而坐,舉杯歡飲。
這一段日子習慣了鈺兒陪伴的飛揚在林鈺應六王妃邀約而去之後,立時覺得心中空空蕩蕩一無所有,在屋裡無聊地轉了幾個圈子,又拿起弒神,在院子中練習起來,自從受傷之後,已是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動過刀了。這一練,心中卻是驚喜異常,內力已是流轉渾然,毫無先前的那種誨澀之感,而且內力更比從前強得太多,看來這混元神功每練成一層,功力就暴漲一倍倒不是什麼大話,舞動著弒神,飛揚不由幻想起當自己能練到第八重時候的美麗前景。自斬風而起,逐電、殘月、射日一氣呵成,身上真氣鼓盪,本來就薄如無物垢弒神在空氣中早已看不到一絲的影子,唯有它劃破空氣時那嘶的一聲,彷彿在提醒著人們他的存在,飛揚只覺得內力達到了自己前有未有的程度,不由脫口長嘯起來,人高高躍起,在半空中頭上腳下俯衝下來,手中弒神輕揮,第五招大羅周天劍已是脫手而出——————落星。一瞬間,在弒神所籠罩的範圍內,如同是浩繁的夜空,無數美麗之極的星星漫天飛舞,然後又一一落下。
「好呵!」一聲讚美將飛揚又重新拉回到了現實之間,轉眼看去,卻是宛兒手托著一隻大盤子,幾碟小菜,一壺美酒,正自微笑著站在一邊,為飛揚的精彩表演叫好。
一陣清朗的笑聲忽地傳了過來,尚未看到人,這笑聲就讓人感到一陣強烈的親和力,隨著笑聲,一個身著明皇色服飾的年輕人出現在大殿的門口,雙手抱拳道:「侄兒見過六嬸了,一段時間不見,六嬸愈發的年輕了,難怪娘一直在念叨著要向您取取經呢!」六王妃一見來人,倒也不敢怠慢,微笑著說:「喲,今兒個真是巧了,太子殿下竟然也進宮了,六嬸已經老了,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月兒又隱入了一大片雲彩當中,整個聽濤居中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幽幽的一聲長嘆之後,再也沒有了任何聲息,當月兒的明光再次光臨的時候,松林中已是空空蕩蕩,宛兒已是不知去向了。
李康看著走在前邊的兩個女子,心裏不由感嘆道:「這個雲飛揚倒真是有福氣,倒是想不到這林鈺竟是如此的花容月貌,更難得的是有一副剛烈的性格,如今這種奇女子可是少見了!」
聽濤居中,飛揚和宛兒已是酒過三巡,已是微有醉意的宛兒眼波迷離地看著飛揚,幽幽地問道:「雲大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六王妃笑道:「好了,我們快些進去吧,別讓皇後娘娘等急了!」邊說,一邊打頭向殿里走去,李康伸手一讓,飄飄一拉林鈺,已是笑嘻嘻地向前走去,林鈺心裏不由一陣緊張,自己一介草民,竟然搶在太子殿下的前面,只怕是大大失禮,抬首看去,卻見李康臉上毫無異色,不禁心道:這個太子殿下倒是沒有一點架子。
看著懷中香肩聳動,哭得不可開交的宛兒,飛揚嘴合了又張,張了又合,一時之間,卻是不知說什麼好,只得任由她在自己懷中大哭不已。
六王妃微笑著踏出車門外,一手搭在前來迎接的老太監胳膊上,似乎弱不禁風地走下馬車,飄飄一聲忽哨,自六王妃的身後一把竄將出來,右手一帶,已是將林鈺也拖將了出來,門口的眾太監宮女一見飄飄,都是不由變了顏色,身體微微地向後縮了一縮,想必是以前受過飄飄的捉弄,有些怕了他了。
彎彎的月亮慢吞吞地爬上了半空,卻又還遮遮掩掩,不時將自己的身體隱藏到飄浮的雲團當中,大地時明時暗,聽濤居中,無數的松樹倒影影影綽綽地倒映在地上,時而有一兩隻孤鴻的影子自這些倒影中穿過,投入到那無盡的暗之中。
刷刷地挽了幾個刀花,飛揚將弒神收回鞘中,大笑著向宛兒走去,伸手接過宛兒手的托盤,道:「宛兒,今天怎地這麼好的興緻,居然還親自下廚弄幾個小菜啊?」飛揚打趣地道,自從二人進入猛虎幫以後,這些事一般都是有專人打理的了,使宛兒縱有一身的廚藝,卻也沒什麼施展的機會。
宛兒臉色微微一變,道:「林姑娘蘭質慧心,我這點下九流玩意兒,她哪會看在眼裡,所以啊,在她面前,我可是不敢賣弄的!」
努力地將宛兒自懷中扳過來,叫道:「宛兒,別這樣!」宛兒猛一轉頭,披散的長發自飛揚的臉上拂過,帶著哭音的宛兒凄慘地叫了聲:「飛揚!」
宛兒縱身投入飛揚懷中,放聲大哭道:「不,我不要做你的妹妹!」
林鈺羞紅了臉,站起身來道:「多謝皇後娘娘,多謝太子殿下!」
林鈺微笑不語,上前一步,斂衣一禮,柔聲道:「草民林鈺,見過太子殿下!」
宛兒輕輕地說道:「雲大哥,我只是說假如而已,假如沒有林姑娘,你會喜歡我嗎?」
宛兒的淚水嘩地一下如同開了閘的河水,一串串掉了下來,雙腿一軟,跌在飛揚面前,掩面道:「雲大哥,你知道嗎?為了你,我也可以性命不要啊!」
嫣然一笑,宛兒道:「今日你已基本好了,從今天開始,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漢子了,當然要為你來慶賀一翻。」
宛兒凄美地一笑,忽地伸手抓住飛揚的手腕,顫聲問道:「雲大哥,假如我和你認識在前,而林姑娘和你認識在後,你會喜歡我嗎?」
飛揚看著眼前哭得梨花帶雨得宛兒,不由臉色暗然,雙手緊緊握住宛兒的雙腕,柔聲道:「宛兒妹子,你的深情,這輩子我無法報笑,下一世一定還你!命中注定我們這一輩子只能做一對親兄妹了!」
與此同時,林鈺和六王妃以及飄飄正坐著六王爺那豪華到了極致的馬車,向皇宮內駛去,林鈺雖說此時已不比當年那個不經世事的丫頭,但一想到自己即將踏入的是這個國家的最高權力的中心,心裏仍是不禁有些惶然,偷偷瞄一眼六王妃和飄飄,卻發現六王妃一雙細長的丹鳳眼正笑意吟吟地看著自己,而飄飄則是滿不在乎地打著口哨,直像走親戚一般,想是平常來得慣了。林鈺定定神,深深地吸了口氣,寂滅心經悄悄地動轉起來,頓時覺得精神一振,剛剛還狂跳的心也漸漸地平復下來。
跟著車簾一掀,一張諂笑著的臉孔出現在了車門前,「王妃娘娘,請移駕下車,皇後娘娘正在候著您哪!」
不,不是這樣的!飛揚暗自掙扎,我心中只有一個女人,是鈺兒,哪才是屬於我的,宛兒是我的妹子,我不能這樣。
宛兒就站在這一片黑影當中,十根修長有力的手指深深地陷入到了樹身當中,臉色也是如同天上的彎月,時明時暗,陰晴不定。此時的她心中猶如那翻滾的海潮,起起落落,似乎有同時幾種聲音在心底響起,將她陷入在無邊的折磨間。
飛揚腦中轟地一聲,如同爆炸開來,視線一陣模糊,眼前的宛兒竟在一轉眼之間變成了鈺兒哪俏麗的面孔。身體也在同時如同火山岩漿噴發出來一般,雙眼竟然變成了赤紅色,身體彷彿再也來受控制,飛揚雙手一緊,已是將宛兒猛地摟到自己懷中,喃喃地道:鈺兒,鈺兒!
奈何此時的宛兒,去似準備沒完沒了的哭下去了,哪在懷中不住扭動如同水蛇般的聲體,自她的發間,身上傳來的淡淡的幽香,竟是一陣接著一陣地刺激著飛揚,飛揚只覺得身體逐漸火熱起來,一顆心躁動不已,竟是有控制不住地跡象,不由心中暗驚,難道自己的內心深處竟然真得是喜歡宛兒的嗎?
宛兒的發間一陣陣幽香襲來,不住地飄入飛揚的鼻中,飛揚心中不由一盪,此刻軟玉溫香在抱,身體不禁有了一些異樣的反映。猛地察覺到自己失態的飛揚不禁心中狠狠地暗罵自己幾句,眼觀鼻,鼻觀心,守正自己的心田,暗運玄功的他這才覺得稍微好過了一些。
兜兜轉轉地大約過了二三柱香的時刻,馬車平穩地停了下來,一個公鴉嗓子尖厲地響了起來。
「六王妃到!」
飛揚夾起一箸菜喂進口中,笑道:「怎麼不行,別說是只有一個問題,就是十個問題,只要是宛兒妹子問得,我都回答!」
伸過鼻子在幾盤菜上深深地一嗅,飛揚不由閉上眼睛,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要將這誘人的香氣永久地留在心中,「真是可惜,今日鈺兒不在這裏,要不然她也可以嘗嘗你的精妙手藝了!」飛揚似乎臉有憾色。
飛揚不由沉默了,半晌,才道:「宛兒,如果沒有鈺兒,我想,我會喜歡你的,你是一個好姑娘,你對我的心意我也不是不知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啊?但是我已經有了鈺兒,你們兩個都是好姑娘,但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飲,我不想對不起鈺兒,她為我吃了太多的苦,為了我連性命也差點丟了!」
殿內一時之間充滿了善意和祝福的笑聲。
飄飄回頭看見李康仍舊站在原地,不由喊道:「太子哥哥,你還在哪裡幹什麼呀?還不快進來!」邊說,邊做了一個鬼臉,李康不由得苦笑著搖搖頭,隨後跟了進來,這麼多的兄弟姐妹,倒是這個最為調皮沒規紀的飄飄最讓他憐愛,也最讓他頭疼得了。
將頭伏在飛揚的肩上,宛兒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凄美的笑容,飛揚的武功再高,終是也抵擋不住自己精心配製的藥物,這種混毒手法自己是第一次用,卻是沒有想到是用在飛揚身上,更沒有想到竟是用來讓一個男子來侵犯自己冰清玉潔的身體。酒中的藥物再配上自己身上、發間噴洒的香精,就算是柳下惠再世,也得向自己繳械投降,但自己真得贏了嗎?飛揚清醒過後自己該怎麼辦呢?宛兒雙眼一閉,這些都是以後的事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現在已是顧不得以後怎麼辦了!
飛揚似乎是沒有聽出這酸溜溜的話中的本意,兀自笑道:「這你可錯了,鈺兒啊,從小生在官宦世家,很少下廚的,不過她倒是做的一手好點心的。至於這煎煎炒炒嗎,她卻是基本不會的。以後要是有機會,你二人一個做菜,一個做點心,那倒是絕配,哈哈哈!」
飛揚一口將杯中酒喝完,稍稍止住了咳漱,尷尬地答道:「宛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