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第七卷 大漠風雲錄

第八章 再入紫泥湖(下)

第七卷 大漠風雲錄

第八章 再入紫泥湖(下)

伸手接過簪子,飛揚有些不明所以,三娘微笑著道:「你伸手按一下這簪子底部的一個凸起。」
飛揚傷感地看了柳丁一眼,這種悲痛欲絕的感受,他也是剛剛體會過的。伸手在三娘身上輕輕一拍,混元神功轟的一聲湧入到三娘的體內,激發起她全身的最後一線生機,也好與眾人見上一面。
「王子小心!」大鬍子大驚,猛地和身撞在那王子身上,一伸手,已是向弒神抓去。哧的一聲,弒神已是削下了王子的半邊帽子,就差了那麼一點點就斬下了他的頭顱。「可惜!」飛揚暗嘆一聲,眼見著那鬍子空手抓向自己的弒神,不由冷笑一聲,手一挽,弒神在空中猛地一停,又加速沖了下去,就這麼一頓,已是避開了那大鬍子的手掌,刷的一聲,那漢子慘然大叫起來,一條胳膊已是砰的一聲落到了地上。但就是這麼一點點的耽擱,幾個蠻族人已是拔出刀來,將那王子團團地圍了起來。
本想混水摸魚的飛揚三人一連走了幾路營房,竟然都是這樣一副景象,竟是讓他們無處下手。飛揚嘆道:「難怪裴立志如此年輕就能統率幾十萬大軍,他治下的軍隊果真如六王爺所言,是帝國最精銳的部隊。」林鈺也是默默地點頭,「我們走吧,再過得片刻,只怕我們就走來了!」
飛揚點點頭,道:「你說得不錯,三娘看來雖是受六王爺的指派,但是很明顯她有一班屬於她自己的人馬,這可教人有些想不透了,算了,還是不要想了,等我們從傲嘯城接回飄飄后,到了安順集,一問之下,不就全清楚了!」
三娘眼睛一亮,艱難地轉過頭來,看著飛揚和林鈺,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哆嗦著伸出血肉模糊的手,向飛揚伸來。飛揚踏前一步,伸手握住她的手,痛惜地道:「三娘,我們來晚了!」
入夜時分,兩人終於來到了傲嘯城的第一道關卡,守將盧中誼看到林鈺無恙歸來,不由大喜過望,喜不自禁地將兩人迎進城來,道:「林姑娘,你可回來了,我們得到消息,說你中了唐維仁那老賊一掌,都道你……」忽地住了嘴,看著林鈺活生生地回來,分明是傳回來情報有誤,要真是中了唐維仁一掌,哪裡還有這麼清松。
飛揚苦笑一聲道:「這話你就別說了,等見到他們之後,還是將這所謂的門主還給他們的好,我自己都還有一攬子的事不清呢!」
飛揚臉色不由一變,「烈神掌吳新鵬?盧將軍,你沒有搞錯吧?」
柳丁看著林鈺的面色,心知不妙,一下子撲過去,捧著她的頭,大叫道:「三娘,我們來救你了,你醒醒啊!醒醒啊!」不住地搖晃著三娘的腦袋。
飛揚不由大吃一驚,道:「三娘,這既是你門中的掌門之信物,我怎麼能收?」
盧中誼這才反應過來,向飛揚拱手道:「還沒請教這位仁兄高姓大名?」
柳丁悲傷地道:「是,三娘!」
飛揚笑道:「在下雲飛揚!」
天色轉明的時候,飛揚,林鈺和柳丁三人已是出現在大漠的深處。
「哦?」盧中誼有些驚訝地道:「今兒個可是怪了,一連兩批人都要連夜趕路到傲嘯城,看來還是我盧中誼不會做地主啊,一撥兒客人也沒有留下!」
林鈺一驚,抬眼看時,果然這不遠處的一個類似驛站的營房前,幾名身著胡服的人正在哪裡指指點點。林鈺微一思索,不由咬牙道:「這裴立志果然是心懷不軌,西域大營不但是守著傲嘯城,另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防止蠻族入侵,既然在這裏看見了蠻族的人,那裴立志果真是心懷不軌,看來他是下定決心要反叛了,要是他們真得打進中原,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要苦了!」
飛揚聽盧中誼說得有趣,不由大笑起來:「盧將軍,今日還有一撥客人也要到傲嘯城么?」
片刻之後,裴立志帶著護衛飛一般地出現在了現場,看著一臉怒色的蠻族王子和掉了一條胳膊的大鬍子,不由怒喝一聲:「雲飛揚,不要叫你落到我的手中!」一拳狠狠地砸下,金光閃爍之間,地面上已是多出了一個大坑。
柳丁不由一愣。
三娘道:「雲幫主,我五行門因故自海外來到中土,也不知這輩子還能不能回到故土,自從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一個重情守義的好漢子,現在我門中的重要人物一個個都死光了,剩下的又怎能擔當這樣的重任,只有託付你來幫我照看了,如果,如果以後我門中又有了傑出的弟子,你再將這信物傳給他。」強撐著說完這幾句話,已是劇烈的咳嗽起來,嘴中大團大團的鮮血涌了出來。
三人隱入了黑暗之中。
「飛揚,你說這三娘到底是什麼人啊?我看她可不僅僅是六王爺派在紫泥湖的卧底這麼簡單啊?」林鈺百思不得其解。
輕輕地將三娘解下來,平放在桌面上,鈺鈺解下自己的披風,覆蓋在她的身上,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一絲真力一瞬間游遍了三娘的全身,整個心不由完全沉了下去,三娘脈象散亂,生機已絕,伸手撫過她的全身,林鈺驚駭的發現三娘身上的多處骨髂竟是都已被人生生地捏成了粉碎。
三娘的身體一震,慢慢地爭開雙眼,驀地看見柳丁滿是淚痕的臉,不由吃了一驚:「你,你也被抓來了?」柳丁悲傷地搖搖頭,「三娘,我是來救你的,還有雲幫主和柳姑娘,我們是來救你的!」
「好了,就這樣吧!我們先走了!」飛揚向著柳丁點點頭,一打馬,已是飛馳而去,林鈺向著柳丁微笑一下,嬌喝一聲,尾隨著飛揚向前奔去。
悄悄地向前摸出了數丈,飛揚冷笑道:「死蠻子,別怪我下黑手了,誰叫你們覬覦我們中原了!」
看了看飛揚,林鈺輕輕地搖搖頭,眼裡不由閃過一絲悲傷,前幾天,自己奄奄一息,三娘活蹦亂跳的,沒想到這幾日一過,三娘竟已是離天遠,離地近了。這人,可真是難說得緊。
飛揚仔細地觀察片刻,這才發現了這根簪子底部的一個細小的凸起,格的一聲,這根簪子的頂部忽地一動,竟然一片片地伸展開來,飛揚不由吃了一驚,片刻,這根簪子的頂部竟然盛開了一朵美麗的花兒。
飛揚再一次地將混元神功傳輸過去。
飄飄不由咯咯地笑起來:「你說得不錯,我差點忘了,現在你可是他們的門主哦!」
「是,門主!」柳丁恭敬地道。
幾個蠻族人正自在哪裡指指點點,一個大鬍子忽地警覺地四周看了一看,就在此時,弒神已是帶起一抹寒光,驀地出現在了他們的頭上,猛地對準一個約模是頭領的人斬去。
一看沒了機會,飛揚一招手收回弒神,快速地溜回了藏身之所,道:「快走!」三人如同靈貓般消失在黑暗中。
柳丁看著這根簪子,眼中不由閃過奇異地神采,嘴唇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三娘臉上竟然露出一絲微笑,「林姑娘好了,吉人自有天相,果然是沒有說錯啊,我還道再也看不見你們了,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嘿嘿,上天畢竟還是沒有薄待我啊,臨死前還有幾個好朋友來給我送終。」
咳漱片刻,三娘的精神又似好轉了一些,道:「柳生,你知道怎樣聯絡門中剩下的弟子,以後,你們就跟著雲幫主吧!」
飛揚點點頭,正待起身,眼光忽地一凝,指著不遠處道:「鈺兒,這西域大營中怎地出現了蠻族的人?」
三人一步一回首地向外走去,林鈺走在後面,最後看了一眼靜靜卧倒在桌上的三娘,眼一閉,手一揮,掛在牆上的數根火把忽地飄了起來,落在了地上,片刻,室內已是濃煙滾滾,整個地下室已是熊熊地燃燒了起來。
「這是我門中的掌門信物,雲幫主,我將他交給你了!希望你以後能多多照看我門中的弟子!」
「三娘!」柳丁大叫起來,將頭伏在三娘的身上,痛哭起來。
飛揚一愣,忽地省悟過來,搖頭道:「柳丁,你不要叫我門主,我不過是受三娘之託,暫時照顧你們,等你們集齊之後,在門中選出一個傑出的弟子,這個門主還是由你們自己人來當的好!」
二人說說笑笑著向著傲嘯城飛奔而去。
三娘哆嗦著自頭后取下一根簪子,顫抖著遞向飛揚。「這個給你!」
盧中誼不高興地道:「雲幫主也太瞧不起我了吧,這吳新鵬我還是認得的。」
身後,柳丁獃獃地看著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默默地矗立片刻,飛揚伸手拉起柳丁,道:「我們走吧!」
「原來是雲幫主,我盧中誼可真是瞎了眼,有眼不識泰山啊!」忽地一拍腦袋瓜子,情報中不是說魔刀與林鈺在一起么,既然林鈺出現在這兒,與她隨行的自然就是魔刀了。自己真是太不仔細了,盧中誼不由有些懊惱。
三娘微笑著伸手撫過柳丁的臉龐,道:「你不用騙我了,我已被唐維仁廢了武功,全身的骨頭也不知被他捏碎了多少,內腑更是受了他的重擊,要不是還有事未了,我拚命地吊著這一口氣,早就死了。哈哈,我希望的奇迹終於還是出現了!」
飛揚冷笑道:「那好,我去給他們添一點亂子!」身子一矮,向前摸去,輕聲地道:「你們在這裏等我!」
「二位,今天已太晚了,就在這裏住宿一晚,明日白天再趕路吧!也好讓我們這裏的弟兄認識認識名震天下的魔刀和白衣修羅啊,他們對你們二位可是久仰了啊!」盧中誼打趣地道。
「柳丁,我們還要去傲嘯城一行,你出大漠去吧,在安順集召集你門中的所有弟子,等我們從傲嘯城回來,我再帶你們一起走!」飛揚對柳丁道。
飛揚和林鈺對視一眼,忽地同時翻身上馬。「告辭!」匆匆地向盧中誼一拱手,二人打馬急奔而去。背後盧中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奇怪地道:「這吳新鵬有什麼好看的,怎麼二人一聽是他,就巴巴地追上去?真是的!」一邊搖著頭,一邊向城牆上走去,再去察一片哨,就回去睡大覺羅!
飛揚哈哈一笑:「盧將軍太客氣了,我們還是今晚連夜趕路吧,一來夜晚更加涼爽,二來我們到傲嘯城還有急事!」
熊熊燃起的大火驚醒了紫泥湖,諾大的軍營頓時沸騰起來,一隊隊的軍隊轉眼之間就行動了起來,有的直奔火場,有的隨處警戒,竟是慌而不亂。
柳丁不由大叫起來:「三娘,你會沒事的,我們馬上帶你離開這裏!」
林鈺微笑道:「你們的消息可真是靈通,我的確是中了那老賊一掌,差點就沒命了,幸虧他救了我!」嘴色向飛揚一努,臉上不禁盪起笑容。
盧中誼大吃一驚,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一步,魔刀雲飛揚江湖上聲名遠播,沒想到是這麼一個看起來平平凡凡的青年。
三娘眼中露出一絲欣慰的光芒,轉頭看向上空,嘴裏喃喃地道:「柳生,你看,櫻花,滿山遍野的櫻花,多麼漂亮啊,我要回家了,我要回家了!」聲音愈來愈弱,頭一歪,已是去了。
盧中誼點點頭道:「著啊,說起來,這撥客人也算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了,我認得其中一人是烈神掌吳新鵬,這人可是老江湖了,可我看他對另外一人可是恭敬得很,卻不知那人是何方神聖?我盧中誼可眼拙了!」
一路出得門來,門口的幾個武士卻仍是泥雕木塑般地呆立在哪裡,柳丁不由怒從心頭起,刷地一聲鋼刀出鞘,寒光一閃,幾個斗大的頭顱已是飛了起來。伸手拔下牆上的火把,一甩手,仍進了屋內。
一伸手,弒神已是悄然出鞘,無聲無息地伸上半空。
林鈺已是泣不成聲,別轉頭去,不忍再看這生離死別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