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京科會試
第七十四章 以畫喻人談心事（下）
安波爾沁冗長的說了一通，言語間不乏真知灼見，彷彿一位心理輔導員，耐心的為正堯進行著開導。而安波爾沁所說的也恰中正堯的心扉，正堯一聽頓時茅塞頓開。
正堯輕輕的說了兩個字，雖然只有兩個字，但是其中卻包含了正堯最真摯的誠意。
「我明白了！謝謝你，爾沁！」正堯一把抓過安波爾沁的手，緊緊地握在自己的手中，感激地說道。
「李大哥又開玩笑了，其實爾沁不過是猜到李大哥失意罷了。都說醫人者不自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李大哥聰明過人，這點沒發覺也是人之常情。其實爾沁也知道，對於這次的會試，李大哥沒能中榜絕對不是李大哥沒有真才實學。」安波爾沁說話的時候眼神很堅定，這是一種對正堯的信任，更是對正堯能力的肯定。
一幅簡單的畫，只是一望無垠的大海，看不到邊際，更分不清東西。四處空空如也，除了海水，還是海水。而在海平線最遠端，隱隱可以看得見微微露出一角的太陽，只是微光，很遠很模糊。
正堯眼睛不停地在眼眶裡面打轉，似問似答的說著，而一旁的安波爾沁則是在一旁不停地點頭。
說著，正堯一把將安波爾沁攬入了懷中，一陣茉莉清香撲鼻而來，那種感覺直叫人如夢
安波爾沁聽到正堯所言之後，不僅沒有感到疑惑，反而是又笑了一番：「果然如爾沁所料。那還請李大哥說說這個『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空。」
「通心之術」不過是正堯隨意說出來的，自古有雲心有靈犀一點通，這個通心之術不過就是正堯從中借用而來的，如此的用出來，倒是顯得正堯與安波爾沁兩人有心意相通的意思，這麼一說，安波爾沁的臉又紅了起來。
如此一來，正堯頓時發覺安波爾沁的本意似乎並不是要讓自己看畫，反而像是在用一種引導的方式在與自己說話，到底目的何在，正堯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正堯深信，安波爾沁絕對不會對自己有惡意的。
「呵呵，果然如是！」
安波爾沁又掩鼻一笑：「『一望楚天闊，橫雁即出沒，應是日出雲活，西去江河非不可，何不以滿字言說？』李大哥不必如此，不妨看看這幅大海圖。李大哥說這幅圖給你的第一個印象是『空』，但李大哥可曾想過，其實可能會是一個『滿』字呢？就說那疑是日出又日落，有怎樣的心情，就會有怎樣的認識；你可以說是東流水，千愁萬愁，但也可以言江河西去，和來煩憂？事物皆有兩面性
「李大哥是個聰明人，你說說當年看到這一幅畫的時候，第一個感覺是怎樣的？」
對於安波爾沁如此的對自己信任，正堯也不好掃興，於是點點頭，柔聲道：「嗯，我相信你，李大哥會一直相信你！」
「李大哥，請相信我，我說的是真的！」見正堯一臉的苦笑，安波爾沁立即又說道，同時手上也微微用了一點力道，反過來將正堯的手握得更緊了。
看著安波爾沁那一雙澄澈明亮的眼睛，正堯的內心也不禁為之一動。此時此刻，能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女人與自己談心事，而且還是想方設法的來開導自己，自己這又何德何能呢？
「是我自己心情失落，所以看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所以會把『滿』看成『空』，所以一見到水，就會覺得是東流去幾多愁？」
正堯以畫論事，看到什麼就說什麼。或許與張誠這類人相處久了，漸漸地說話也開始變得文縐縐的，大有裝逼之相。
無端端畫一幅這麼奇怪的畫，而且還指定讓自己看，這裏面必定是有原因的，但是正堯一時還不能參透。
「謝謝。」
「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科舉？我算是看明白了！罷了罷
「李大哥嚴重了！其實中沒中榜，考沒考上都只是個結果而已，只要過程豐富精彩，那就足夠了。更何況，爾沁倒是覺得李大哥沒有考上還是一件好事呢。」安波爾沁又笑著說道，似乎她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手與正堯的手此刻已經連在了一起，似乎對於「男女授受不親」這個概念已經早已拋擲九霄雲外。
正堯只得一陣苦笑，自己可沒有什麼宏圖大志，之前還想憑藉自己的力量斗翻嚴嵩，可是到現在人家嚴嵩輕輕一把關，自己連朝廷的門都進不去，怎麼去跟他斗？現在想來，正堯還是覺得安分守己就已經足夠了。什麼一番作為之類的大話，自己還是別說的好。
只見正堯一臉疑惑地看著安波爾沁，道：「這……」
安波爾沁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卻頓時顯得嚴肅了許多。而兩顆眼睛也是異常的堅定，一種是來自對正堯的絕對肯定，而另有一種莫名的自信……
安波爾沁微微揚起她那動人的嘴角，笑著說道。
於是正堯也不由地抿嘴一笑道：「『海面靜無波，高天也無色，又是雲歸日落，東流水愁幾多？怎一個空字了得？』要
而她這一輕鬆的表情卻讓正堯再次一愣，正堯更加疑惑的道：「爾沁何故此言？莫非你還會通心之術？」
安波爾沁並沒有因正堯疑惑而感到好笑什麼的，只是將畫放到了圓桌上，然後平鋪開來。
安波爾沁又道：「嗯，李大哥這麼做是明智的。如今大明奸臣當道，皇帝又迷信，為這些人效命確實不值。不過我相信，有朝一日，李大哥定然會有一番作為的，而且到時候還要讓他們看看這次不用你是他們的損失！」
畫中的海面平靜無波，天空蒼白一片，給人的感覺便是來到一處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未知海域。
其實自從得知自己落榜之後，正堯的心就沒有踏實過，雖然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實際上他還是覺得很不愉快。畢竟有負眾望，畢竟沒能夠讓李乘風看到自己小登科的那一幕，畢竟沒有讓蜀中三傑這個稱號在皇帝面前提出來。
「咳咳。」果然，正堯撓撓後腦勺之後，清咳了兩聲，隨即又道：「說句實話，爾沁你可別太在意哈。」
安波爾沁倒是直言不諱，特別說道「為你而作」的時候，不覺得臉上竟然泛起了一絲緋紅。
安波爾沁似乎早有準備一樣，很乾脆的道：
雖說正堯見識不少，對繪畫也或多或少有點研究，畢竟京城與柳彥一起插科打諢的，沾染一點繪畫的氣息也是理所應當。但是但當看見安波爾沁所畫的眼前這一幅畫的時候，正堯整個人倒是顯得迷糊起來。
正堯也笑了起來，而這次的笑容卻是顯得那樣的真實，那樣的自然。
蜀中三傑之一，未到京城已然名滿天下，法華寺能夠智破奇案，才藝大賽又閃耀全場……這一樁樁的事迹，沒人肯相信李正堯是因為沒有才能才考不上進士的。更何況與正堯深交已久的安波爾沁，更加不會相信。
相比于安波爾沁的淡然自若，正堯被安波爾沁這麼一問，自己倒是顯得有些踟躇起來。說實在的，正堯對這一幅畫還真的沒有好感，無風無浪，無花無草，單有蒼白的天空和那無垠的大海，若說這第一印象，相信正堯只能用一個「空」字來形容了。
「嗯，那我就直說了！說實在的，而且你給我看這一幅大海圖，我第一個感覺就是『空』。」正堯說話的時候很認真，他知道這麼評價別人的畫，多有對人不敬之意，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不應該弄虛作假。
安波爾沁聽完正堯所言，只是說了四個字，彷彿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