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份密詔復科舉

嚴嵩見狀，不禁一個巴掌猛地拍到了嚴世蕃的頭上，又是怒斥一聲：「你才是個畜生！什麼都不懂就回來問長問短，你這麼能耐，怎麼不在朝堂上說？」

靖王也躬身上前，迎合道：「是極是極！皇上必將重振我大明聲威，南倭北虜自當俯首稱臣！」

「可是……」嚴世蕃還想說什麼。

徐階欣然一笑，然後對著嘉靖道：「啟奏皇上，方才太祖皇帝顯靈之時，曾經說過留下過一本密詔，若是我們找到這本密詔，就不用在此擔心太祖顯靈是否是真的了。」

其實從嘉靖的面目表情以及說話的口吻來看，不難猜出嘉靖也是很希望恢復武科舉的，如今可以藉此來迎合嘉靖的心意，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也就只有嚴嵩一個人在一旁唧唧歪歪多加阻撓罷了。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太祖皇帝親自來為皇上解決難題，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定能恢復我大明往日的神威，令各方諸國盡皆朝拜，莫敢不從！」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

「我知道，但是這還不是時候！一切都要找到玉筆之後，現在我們就先隱忍一段時日！相信，很快，很快，我們就可以過上高枕無憂的日子！」

「你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太祖皇帝顯靈是假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寧安公主與皇上在堂上那一幕是在演戲？你以為我不知道那一封金色的小冊子詔是他們隨便弄出來的？但是知道又怎樣？知道又有何用？你去揭發？你去反對？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只要我們一反對，昏君就會用『萬一是真的』、『如果是太祖皇帝顯靈』這些話來搪塞我們的時候，我們又當如何？別說你我不信，就是堂上所有的文武百官，包括昏君在內，也是沒有一個人會相信有太祖顯靈這回事！但是現在擺明就是昏君想要恢復武科舉，想要找一個理由來不讓我們反對，我們又能怎樣？難道你真的想當眾不顧一切反對，引來陷昏君于不義的罪名？」

「我就是不懂才問你！爹，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一回到家，嚴嵩便狠狠地把官服往地上一扔，周圍的空氣也隨之一震。

卻見嘉靖話剛一畢，徐階立馬跪地，長呼大嘆的說了一通，激動之意，無法言喻。

陸炳也開口說道，對徐階的意見表示贊同。

寧安站在一旁也覺得應該如此，於是道：「父皇，既然太祖皇帝應允此事，那就一定要施行才行，不然天下人會說父皇你有失孝道，會引起民憤的！」

現在擺明了靖王、徐階、陸炳三人就是一夥的，但是嚴嵩卻找不到制止的理由，只得忍著一口氣，不作他言。

「奴才遵旨！」

※※

「畜生！誰叫你出來的，回去！」嚴世蕃心中怒火沒處可發，只見嚴皓突然出現，自然便成了發泄的對象。

嚴世蕃終於放低了聲音，說話的時候，面色也輕鬆了許多，而那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彷彿看到了他期盼已久之物一樣，那樣的有神，那樣的充滿希望。

何在？對於御房裡面的東西，還有誰能夠比嘉靖自己清楚？裏面有什麼東西，估計閉上眼睛都能夠找到，更別說一封太祖皇帝留下來的密詔，自己可是從來都沒有聽過，更加沒有見過。現在去御房找？那找什麼呢？

而堂上的嘉靖也點點頭，緩緩地將右手伸了過去，輕輕地拿起那本薄薄的金色小冊子。

嚴嵩，終究還是妥協了！這下嘉靖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爹！我們怎麼可以就這樣算了呢？什麼太祖顯靈，什麼密詔，什麼重振大明神威，這些分明就是他們耍的手段，其目的就是為了重開武科舉罷了！我真不明白，爹怎麼會跟他們一樣相信這個，更加不明白爹為什麼不去阻止！要知道，一旦武科舉開考，到時候由靖王去主持，他必定會提拔一大批心腹起來，如此一來，氣焰就更加的囂張，那我們的計劃不就更加的難以開展了嗎？」

「可是……」

「混賬！你敢這樣說你爹？」

待孟公公離去之後，嘉靖便再次回到了龍椅之上坐了下來，各大臣也回到了各自的站位。至於寧安，則是站到了嘉靖一旁的空地，就等那孟公公回來。

距離退朝已經有一段時間，嚴嵩忍著一肚子的氣，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府邸。途中難免看到靖王徐階陸炳等人那開心的笑容，頓時更加令自己覺得不爽。

兩人剛剛走進大廳就爭吵起來，聲音大的連在隔壁屋子裡享樂的嚴皓也聽到了。只見嚴皓衣冠不整的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看著兩人道：「爺爺，爹！有話好好說！你們這是怎麼了？」

孟公公說完。微微有些激動的將案板放順勢低遞到了嘉靖面前。此刻一本金黃的小冊子就擺在案板上方，雖說上面沒有題一個字，但給人的第一感覺那便是這個小冊子很有可能就是那所謂的「密詔」。

嘉靖的目光在那本金色小冊子上面停留了足足有一分鐘左右的時間，看完上面的內容之後，終於把目光移到了堂下。清了清嗓子，道：「咳咳！這確實是太祖皇帝留下的密詔！」

嘉靖一說完。——孟公公便躬身退下，直往大門而去。

嚴府，嚴嵩的府邸。

而這個時候寧安已然站了起來。一副懵懂的樣子道：「一封密詔而已嘛，父皇何故如此為難呢？既然太祖皇帝說有，那就一定有，若是沒有的話。那也是輾轉多年，遺失了也不稀奇。」

「對對！徐大人所言甚是，找出密詔，一切便都不攻自破了！」靖王連連點頭，為堵悠悠眾口，找出密詔是最有效的辦法。

嚴嵩仍舊大聲的斥責著，一連發了好幾個疑問，說的是眉飛色舞，唾沫橫溢。不過嚴嵩確實很聰明，看的很透徹，說的也很在理。

嚴嵩還想說什麼，卻見嘉靖的臉色突然微變，不由地還是止住了口。

此刻孟公公手中托著一個案板滿臉笑意的走到了嘉靖的身旁，隨即躬身低頭道：「啟奏皇上。奴才幸不辱命，在御房中一張架的暗格裏面找來了這一份無字詔。怒斥認為，這一份詔就是當年太祖皇帝留下的密詔！」

寧安是個鬼靈精，嘉靖一看她眼睛轉動，就直達這裏面一定有什麼名堂。不過嘉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反而是繼續為難的樣子，然後無奈的看著一旁的孟公公道：「小孟子，就由你去御房找一下，朕和眾位大臣就在此等你！」

「啟奏皇上，事已至此，已然明了，但請皇上即刻下旨，恢復武科舉！」陸炳知道機不可失，立即也上前說道。

嚴世蕃緊跟在其身後，他知道自己的爹從來都沒有如此的被動過，今日在朝堂之上可謂是受盡了凌辱，這口氣實在是無法咽下去。

「嗯，微臣也認為當前拿出密詔是最有效的方法，這樣一來，更能體現出皇上乃是遵從太祖皇帝之意辦事，其他人想說什麼，那也絕對不行。」

大約過了一刻鐘，朝堂上依舊各執己見的開始了新一輪的爭論，無非是各地的水災大旱。或者是某地山賊土匪猖獗之類的。就在爭論不休，令嘉靖又一陣頭痛之時，孟公公終於從御房回來了。

寧安很聰明，故意把事態說嚴重一點，若是到了此刻嚴嵩還要執意反對，那就表示他甘願陷嘉靖于不義，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徑，論罪當誅！相信嚴嵩在權衡利弊之後，一定會不敢再有所阻撓。

果然，只見嘉靖把目光投向了嚴嵩，似乎在「征循」他的意見。而嚴嵩只得再次把鬱悶往心中壓下，然後一臉仁厚的樣子道：「啟奏皇上！既是太祖皇帝之意，臣等自然不敢違抗！還請皇上下旨便是！」

說完，嘉靖便拂袖一揮，起身叫上寧安，往太和殿另一邊的大門而去，留下一眾朝臣站在原地和孟公公拖得長長的退朝之聲。

嚴嵩聽完嚴世蕃所言，面色並沒有好轉，反而顯得更加的深沉起來。猛地一回頭，朝著嚴世蕃就是一陣怒斥：「你懂什麼！」

不過嘉靖的面色卻顯得有些不好了，這也是徐階靖王等人提出建議之後，他仍舊無動於衷的原因。

平時沒見嚴世蕃說這麼多話，講這麼多道理，今日一聽，他倒是振振有詞，句句在理。分析問題看上去也是針針見血，十分合理。

「好！孟公公，即刻擬旨！下月十月初便舉行武科舉！退朝！」

嘉靖連續的兩個如果如果頓時讓嚴嵩變得啞口無言，誠然嘉靖所說的如果並不一定是真的，但是誰又能夠保證這個不能成真呢？

對於孟公公所言，眾人對此更加的深信不疑，這一本金色的小冊子必然就是那所謂的「密詔」。畢竟又是架，又是暗格，還是無字詔什麼的，誰有空弄這種東西在御房呢？

「爹！」

嚴世蕃一陣無語，沒想到嚴嵩竟然動手打自己，實在有些氣不過。雖說自己平時是臭名昭著，但是不得不說嚴世蕃也是一個孝子，所以，即便嚴嵩怎麼罵自己，打自己，他還是沒有反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