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綁起來

「我還以為我在做夢，真的希望這是一場夢，有時候我就想，說不定一會我就醒了，再也不用在這樣的噩夢中掙扎。安岩，你說，我們是不是在做夢？」趙小苗捂著臉龐，任淚水流下，她喃喃說著，身體一直沒有停止顫抖。

將手電筒交給趙小苗，安岩要用電線將那怪物綁起來。電線的質量很好，比一般的繩子都要結實，只是長度不太夠，不能將怪物一下子綁好。他只好將那些電線多纏幾根，重點是怪物的雙手和雙腳，纏的密密麻麻。不過電線畢竟不是繩子，在介面處不是很結實，安岩生怕被掙開，就讓趙小苗再去運來了一次電線。

不僅趙小苗，其實安岩也不舒服，除了旁邊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起來的人，還有房間里的臭味也讓他難受。他們站起來去了外面，順手將房門給關上。防盜門外面的怪物還沒有放棄，輕微的撞門聲依舊響著。安岩不太放心，將一些桌子什麼的都抵住房門，至少心裏感覺安全了許多。

「對。」安岩點頭，然後將手電筒熄滅，不知道手電筒的電量有多少，能夠省一點就省一點。「我們見過的那些怪物都是一身發綠，就是流出的體液也是綠色的，而這個人正在變得和那怪物相似，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很可能會變成那種怪物。」

「別怕，是我。」安岩的聲音響起，趙小苗一驚，接著才放心，平復著劇烈的心跳。剛剛她差點就轉身逃跑了，她已經逃跑過一次，這一次強忍著恐懼才停留到現在。

用手電筒照著那人的臉，安岩對趙小苗說，「你看看他的臉，有什麼不同？」

那怪物雖然站不起來，但是它卻努力將身子轉過來，伸著腦袋要咬安岩他們。嚇得趙小苗連連後退，燈光晃動讓安岩眼花。

安岩知道他應該說些什麼，在黑暗中沉默只會讓人更加害怕，於是他開始說著自己的事情，「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很頑皮，上樹掏鳥窩，下河摸魚，呵呵，我媽媽害怕我淹死，每次發現我去河裡就會那小棍子打我屁股。記得那一次……」

「不同？沒什麼啊，除了臉色有些發綠……」趙小苗說不下去了，她想到了什麼，「難道，你懷疑他也會變成那種怪物？」

輕輕拍拍她的臉，安岩小聲說，「小苗醒醒！」

這個女孩子被嚇壞了，在她面前安岩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男人就應該做男人應該做的事，在他沒有倒下之前他是不會允許任何怪物傷害趙小苗的，這是男人的尊嚴。

但是今天他卻親手殺了人，哦，不是，是一個人形的怪物。

趙小苗的身體偶爾會發緊，小手也緊緊抓著安岩的大手，有時候還發出一些哭聲。每到這時候安岩都會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讓她慢慢平復下來。

對於這個安岩實在沒有什麼經驗，打架幾乎沒有，以前在農村老家的時候他只殺過雞，說起來殺雞也不好殺呢。記得當時他殺雞的時候已經20歲了吧，抓著胡亂撲騰的雞翅膀，安岩真的很難下手。但是那時候母親有病不適合做這種事，作為家裡唯一的男人，安岩就是再難以下手也要克服了。他閉上眼睛，將雞按在地上，雞脖子放在了一個木墩上，一手拿刀，深呼吸兩次比劃了兩下沒有砍下去。心裏砰砰直跳，最後兩眼一閉就啥也不管了，一刀砍下去，頓時母雞的慘叫沒有了。他一把鬆開撲騰的母雞，心裏害怕極了，但是那母雞竟然還沒有死，在地上撲騰著跑了好幾步。那血將安岩身上的塑料布都染紅了不少，地上也灑滿了血跡。從那以後安岩就沒有再殺雞，他知道了雞也不是容易殺的，更想不通殺人會怎麼樣。

輕輕拉住她的小手，感覺到上面的冰涼水漬，安岩本來想要替她擦擦眼淚，可是手舉起來才想到自己有可能被感染了，還是不要傳染給她的吧。於是抬起的手落到了她的背上，輕輕地拍了幾下，然後緊緊地摟住了她的腰。

似乎安岩的話起了作用，趙小苗的身體不再顫抖，緊緊靠著安岩，她在安岩的敘說中睡著了。她今天已經到了極限，不管是心裏還是身體，又累又怕又餓，再也堅持不住，迷迷糊糊中陷入了惡夢。

對於那個還沒有完全轉化成為怪物的人安岩有著深深的戒懼，他想了想，讓趙小苗去外面的辦公區將那些電腦的電線多弄來幾根，他自己則守著那人，如果有任何不對他就立刻將拖把刺下去。只是他看來看去也不知道哪裡能夠一擊斃命，怪物沒了半邊身子還能夠攻擊，顯然和人類是不同的，到底有沒有痛覺他也不清楚。對於人類來說心臟屬於絕對的必殺地點，不過怪物就不一樣了，接著他一拍腦門，怎麼忘了腦袋。不管小說還是電影裏面不是都將腦袋作為最重要的地方嗎，那些喪屍什麼的似乎和怪物表現的差不許多，只要腦袋沒了，想必再厲害也要玩完。

「我們真的需要這麼做嗎，這個人似乎受了重傷，應該送醫院才對。」趙小苗不解，只是剛才安岩的小心樣子感染了她，讓她也害怕起來，不敢東問西問的。

好在怪物沒有在趙小苗來到前起來，讓他白白擔心了一把。過了一會趙小苗回來了，她手裡拿著一些黑色的電線，看起來是主機箱和顯示器之間的連線。

心裏嘆氣，安岩又何嘗沒有這種感覺，多麼像是一場噩夢啊，只是外面的驚叫和雙腿酸麻的感覺都真實的可怕，夢境，這能是夢境嗎？

也許明天，也許後天，他就會變成那種怪物，但是在那之前他一定會保護好她。這個女孩救了他，在這一天的相處之中安岩發現了她的眾多優點，善良、體貼，善解人意，還有堅強！是的，是堅強。不要看她被嚇得哭了就以為她軟弱，要知道她只是一個20多的少女，在見到這麼凄慘的情景之後還能知道該幹什麼，還能夠幫助他找生路，找電線，這已經是一個十分勇敢的女孩了。安岩在路上就見到了幾個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哭泣的人，有男有女，無一列外都被怪物吃掉了。相比較來說，趙小苗還不算是堅強嗎？要知道就是安岩自己都有點撐不住了，心裏不止一次升起絕望的感覺，這個夜晚是如此漫長，看不到天明的希望……

一隻大手拉住了趙小苗，讓她尖叫起來。

趙小苗小心的走近了一點，在手電筒的燈光下那怪物掙扎的更加劇烈了，只是怪物的整個身體都被電線纏住根本起不來，只能像一個蝦米一樣彈動。那怪物偶爾轉過頭來，他們都看到了，那的確是一個怪物了，綠色的皮膚，綠色的眼珠，還有他們以前沒有發現的綠色舌頭。

砰砰，一陣響動將安岩驚醒，他猛地睜開雙眼，眼前出現朦朧的東西，已經可以看到一些東西的輪廓，原來天已經快要亮了。肩頭還靠著趙小苗，她緊緊摟著安岩的一隻胳膊，身子一震，似乎被那聲音嚇到了。

「噓，不要大聲說話，我們去看看！」

似乎找到了怪物的罩門，安岩心裏為自己的聰明而高興，但緊接著他看到了手裡的大殺器——拖把，這東西怎麼看都不可能刺得破腦袋。如果有一個尖錐倒還可以試一試，現在么就免了吧。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安岩一一打量著可能對怪物造成重大傷害的地方。

安岩的話讓趙小苗悚然而驚，她站起來靠近安岩，拉著他的手說，「我們還是去外面吧，在這裏總是感覺不舒服。」

將可能變成怪物的男人纏好了，他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滿頭大汗，這才發現原來不僅逃命累，就是綁人也能累死人。

自從到了醫院以後他們兩個就沒有安心的休息過，後來一路追逃，步步驚心，好不容易現在才可以安生一會兒，感覺這一輩子遇到恐怖的事情都沒有這一天來得多。

安岩拉起趙小苗，讓她拿著手電筒，他們走向了那經理辦公室，聲音就是從裏面傳來的。趙小苗打開手電筒，安岩深吸兩口氣，一手拿著拖把一手擰開了房門。那聲音是從老闆桌後面發出的，那裡就是被他們綁起來的怪物。

「小苗，你要明白我們的處境，外面到處都是那種怪物，就是裏面的經理辦公室里也有一隻隨時可能爆發的怪物，所以一定要堅強，千萬不要放棄。我們要相信國家，我們要相信我們的部隊，雖然對於我們來說那種怪物很厲害，但是對於槍炮來說它們什麼都不是。只要軍隊反應過來，一切都會結束，我們還能夠回到從前的日子。」安岩安慰著趙小苗，他也是在安慰著自己，想著美好的明天總是能夠讓人有奮鬥的動力。

感覺沒有危險了，安岩才開口用正常音量對趙小苗說話，「現在沒事了，有什麼話可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