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龍奪嫡》第三部 角力

第一百七十七章 秋狩

第三部 角力

第一百七十七章 秋狩

老八一夥子人馬按兵不動地停在了場邊,趁著混亂悄悄地向後龜縮著,老大那頭眼看形勢不對,也不管自家人手不足,大呼著整隊,打算衝上前去攔截凌普的大軍,只不過沒等他整好隊,凌普的軍隊已經從他附近呼嘯而過,胤禔氣怒之下,一刀砍死了一個行動遲緩的親兵,狂呼著率隊殺向凌普的后軍。
眾人各自逞強,一時間獵場上殺聲四起,狂躁的戰馬在過人高的秋草中橫衝直撞,掀起的枯草落葉漫天飛揚,林間走獸惶恐不安地亂成一團,沒命架地四下逃竄,但見羽箭橫飛,刀光劍影,走獸哀鳴倒地,四面號角猙獰,場面混亂已極。胤祚也是一身整齊的裝備,手下兩百余王府校尉連同百余精壯家丁人人衣甲鮮亮,刀槍劍戟、弓馬齊備從東北方殺入了場中,不過並沒有狂殺那些驚慌的走獸,只是將衝到面前的放倒在地,也不去收拾,馬速也不快,遠遠地落在了眾人之後。
亂了,整個獵場都亂了,大傢伙眼瞅著不對勁,各自都上了馬,有的想要護駕,有的想要躲避,亂鬨哄地攪成一片。看看勢頭不對,原本在場中列陣的善撲營士兵也開始放馬加速,發起反衝鋒,數十騎騎兵簇擁著一身明皇衣甲的「聖上」向著場邊的密林撤去。
熱河圍場設在甫田,緊挨著離宮的萬樹園,地處黑山之南,塞湖之北。其地林木茂盛、草高過人,山峻水闊,無數野獸繁衍其中,老爺子早年東巡奉天曾在此圍獵,取其名為「甫田」,其意即皇家狩獵之田,為皇家禁地,向來不準閑人入內,人跡罕至,築有瓮牆箭樓一座。
康熙四十年九月十三日巳時一刻,康熙老爺子聖駕到了甫田,一眾阿哥、親王、蒙古王公、貝勒、貝子簇擁著康熙老爺子登上了瓮牆,人人表情興奮,個個摩拳擦掌,都盤算著今日要大幹一番。老爺子笑呵呵地受了眾人的大禮參見,指著瓮城外的山林道:「朕多年前曾行獵於此,許久不至,這林木茂盛了不少,想來其中野味甚多,今日朕要好生痛快一場,眾愛卿都拿出些手段來,讓朕看看誰是真英雄。」眾人各自三呼萬歲。康熙老爺子笑呵呵地揮了下手道:「朕自東向西,蒙古各部由西向東,其餘阿哥、大臣皆各隨所意,自此時起到未時正牌,多得者勝,朕自有獎賞,出發!」
甫田獵場佔地不小,可參与圍獵的萬餘人這麼一衝,整個獵場中頓時都是人影晃動,亂糟糟地,胤祚邊前行邊注意觀察著整個獵場的動態,尤其是老爺子的動向——場面雖亂,可老爺子一身明黃的鎧甲卻顯眼得很,更別說緊跟著老爺子的那隊善撲營軍士全是黃色衣甲,好辨認得很,但見老爺子那對人馬衝殺得極快,如同風捲殘雲般勇往直前,一路上砍倒獵物無數,不時有軍士從隊列中分出來收拾獵物,人馬捲起的煙塵落葉滾滾向前,沖入了一片密林之中,片刻之後又殺了出來,向著場心殺去。
凌普手中的大刀狂揮亂舞,將迎面而來的一名善撲營軍官斬于馬下,高呼著:「護駕!護駕!」也不理會四下逃散的善撲營騎兵,領著人馬直奔正猖狂逃命的「聖駕」殺去,整支隊伍殺氣騰騰,馬蹄狂踏,眼看著即將追上「聖駕」,凌普放下手中的大刀,悄悄地取出羽箭,準備射出致命的一箭,突然間聽到隊伍中一陣大嘩,側頭一看,一支兩百餘人的精銳小隊不知何時已然殺到了衝鋒隊列的側腰處,為首一人正是毅郡王胤祚,心中不禁有些慌亂,剛要下令迎敵,卻猛然發現密林中不知何時已然衝出了數千人馬,正殺氣騰騰地迎面沖了過來,凌普心中慌亂不已,索性不再理會後隊有失,咬著牙,抬起手中的弓箭,瞄了一下之後,手一松,一隻羽箭如同奔雷一般射了出去……
嘿,老八這混球看來是打算來個抄老底了,只要老爺子那兒出了事,這小子就能飛馬殺上翁城,連太子一起幹掉,不過老八憑什麼斷定老爺子一定會出事?還有這貨若是趁亂殺了太子就真得能登上大位?他憑的是什麼?這裏頭應該還有貓膩,娘的,「鴻鵠」失職,回去得好好整頓一下。唔,老爺子剛才進了林,嘿,該是玩了手金蟬脫殼的把戲,這會兒老爺子一準在林子里看著戲。呵呵,老爺子要看戲,咱就好好演給您老看,讓您老看個夠!判斷完形勢,胤祚也不再遲疑,高呼一聲:「跟上!」率先驅動胯下的戰馬,一提馬速向場中殺了進去。
胤祚注意了一下老八一夥子人的動向,立刻發現這哥三個有些不對勁——儘管喊殺聲震天響,可他們手下的七、八百人馬卻絲毫不亂,馬速慢不說,衝殺的方向也怪得很,盡往斜向殺,轉來轉去離瓮城並不算遠,也就是一箭多一些的距離,放馬狂奔的話,轉瞬間就能殺上瓮城。
午時三刻,日頭已近西斜,砍殺了半天的眾人都有些乏了,眼瞅著末時將至,為爭勝各自強打著精神頭做著最後一搏,當然,沒有人敢到老爺子所在的地盤兒搶獵物,中間露出了老大的一片空地兒。
天不知怎地,突然黑了下來,大塊、大塊的白雲轉成了烏雲,雲層中悶雷滾滾,變天了,這雨隨時都會落下,在獵場中廝殺的眾人不禁顯得有些慌亂,大傢伙可都沒帶雨具,誰也不想被淋成落湯雞,各自緊趕著收拾殺死的獵物,場面頓時有些亂了起來。正在此時,一陣喊殺聲從西面響起,一支數千人的騎兵從西面殺進了甫田獵場,原本佔據西面的蒙古王公貴族們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一看旗號是大清軍隊,也不敢阻擋,各自勒馬閃開,躲到了一邊。
甫田的南面是湖,北邊是高山,山上布置有數千負責趕山的善捕營軍士,東面是翁城箭樓,唯有西面是平坦的草場,若是有人打算趁亂取勢,只能從西面殺進,而那兒卻是蒙古諸王公的地盤,並無其他人馬,要想混水摸魚卻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那幫子蒙古王公並不清楚朝廷內幕。
原本慌亂不堪的獵場頓時亂成了一片,大多數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也沒有人出頭阻攔那隊騎兵,滿場的人馬都獃獃地看著眼前那詭異的場景。場心處原本在收拾獵物的善撲營軍士眼瞅著情況不對,也顧不得收拾滿地的獵物,各自上馬,有些慌亂地排出個防禦陣型,排出一支數人的小隊騎馬迎著衝殺而來的軍隊而去,看樣子是想問個究竟。
「善撲營脅持聖駕,欲圖謀反,殺!」凌普高呼了一聲,數十支羽箭從衝鋒隊列中激射而出,將那幾名迎上前來的善撲營士兵射落馬下,大隊人馬依舊不停地踏過地上的屍體向前衝去。
一面「凌」字大旗在隊伍前方迎風飄揚,一員絡腮胡的大將躍馬橫槍直向場心康熙老爺子所在的方位殺去,此人正是凌普,衝鋒的隊列中響起了「護駕,護駕!」的口號聲,也不理會那些驚慌閃躲的蒙古王公,呈衝鋒隊型沖了過去。
康熙老爺子率先下了翁城,騎上御馬,領著善捕營千余軍士自東頭放馬奔向甫田獵場而去,其餘眾人見狀也各領手下,驅動胯下戰馬,分頭向獵場中殺了進去。康熙老爺子既然放話要賭勝,自然沒人敢緊跟老爺子身後撿便宜,而蒙古諸部有讓老爺子趕到了西邊,如此一來也就只剩下南、北兩個方向,太子、老三、老五、老七、老十二都是文人,自然不會參与競賭,只得跟那些小阿哥們在瓮城上觀戰;老大領著親兵家將狂野地從西南殺入了場中,一路上吼殺聲不斷;老四自幼禮佛,不想下場爭勝,領著家將雖上了馬,卻並沒有向獵場殺去,只是擺在瓮城之下觀戰而已;老八胤禩一向都不參与圍獵,每回圍獵都是旁觀者,可這一回卻是全身披掛整齊,腰刀、弓箭、戰甲齊備領著老九、老十兩位弟弟並著七、八百家將從東南殺進了場中;老十三、老十四這哥倆個各率門下奴才幾乎是齊頭並進地從西北方向殺進,大有一副拚死一戰的氣勢;群臣亂轟轟地結成幾個團伙也從南、北兩側殺入了場。
善撲營士兵單打獨鬥是厲害,可真箇兒上了戰陣卻不行,較之凌普的軍隊而言,衝鋒的陣型明顯凌亂了許多,加上準備不足,馬速也沒能發揮出來,兩下一照面頓時被殺得個落花流水,潰不成軍,整個衝鋒隊列都被衝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