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龍奪嫡》第四部 奪嫡

第三百一十七章 渾水摸魚(一)

第四部 奪嫡

第三百一十七章 渾水摸魚(一)

「王爺,厲河兄所言極是,此時一動不如一靜,玉露料定那個畢壟必死無疑,王爺也可順便將十三爺的事情一併辦了,這黑鍋就讓二爺、八爺去背好了。」鄔思道也勸解道。
「都退下,再不退下,本官就以瀆職罪處置了,都退下!」新任刑部尚書朱天保眼瞅著形勢不妙,急忙站了出來,高聲喲嗬著,只可惜他也是做無用功,圍觀的刑部官吏連理都沒理會。
林軒毅搖了下頭道:「不可,王爺此時絕不能輕舉妄動,一旦聖上起了疑心,對王爺來說那就是天大的麻煩了。厲河以為此事鬧大已然成定局,雙方爭持不下的結果必然是鬧到聖上那兒,暢春園必然大亂,王爺若是想乘機搞清一些事情,也可以開始著手了,一旦得知準確的消息,再行定奪行至也不遲。」
「理由很簡單,四爺是打算將八爺往死里整了,不如此四爺壓根兒就沒有出頭的機會,所以這場鬧劇中四爺必然會站在二爺的一邊;八爺嘛,嘿,他也沒退路,若是輸了刑部,只怕他就此輸了一切,所以他絕對輸不起,可現如今他的實力不足,除非拉上三爺,否則他根本就沒勝算,以三爺那個品性,只要有足夠利益,啥原則都可以拋到腦後,八爺能拿出的價碼絕對比二爺、四爺多,故此三爺一準是站到八爺一邊,如此一來二王對二王,誰也別想有好日子過,即便是聖上也不好袒護任何一方,而王爺沒參合到其中,這個挑子不擱到王爺肩頭上還能怎地?」鄔思道平靜地解說道。
嗯?不會吧?這鬧劇關咱啥事?咱不都已經病了嗎?胤祚狐疑地看著鄔思道問道:「何以見得?」
朱天保急得直跳腳,高聲喊道:「站住,都給本官站住,有事慢慢商量,別驚了聖駕,那是要殺頭的!」只可惜刑部官吏們根本就沒理會朱天保的話,一大溜刑部官吏就這麼步行著出了刑部衙門,大搖大擺地在京師的大街上逛盪著出了城,往暢春園而去,後頭跟著一大群看熱鬧的京師百姓們。
胤礽一聽這話,血「刷」地就上了頭,面紅耳赤地狂瞪著布滿了血絲的雙眼狂吼道:「誰?這話是誰說?是爺們的就站出來!」滿院子的大小官吏立時都不作聲了,只剩下胤礽一人在那裡喘著粗氣,過了片刻,那個陰惻惻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演戲還演全套的,騙誰啊。」
「嗯,知道了,承福,讓人仔細地盯著,有新消息立刻回報。」胤祚揮了下手道。
唔,老鄔的話有道理,奶奶的,指不定咱老爺子一早就算計好了的,他媽的,這麼一搞老子豈不是就陷到漩渦裡頭去了。胤祚猛地打了個寒戰,苦笑著說道:「看樣子,皇阿瑪連本王都算計在內了,頭前贓罰庫沒換人,指不定就是皇阿瑪的主意,嘿,這回玩笑可開大了。現如今該如何是好,要不本王也參合一腿,省得成了個仲裁人,沒地四處受氣?」
胤礽真兒個被徹底激怒了,不顧一切地搶過身邊親衛手中的刀,便打算向人群中撲去,那副瘋狂的樣子著實駭人得緊。胤礽身邊的朱天保眼見事情越鬧越大,趕緊對那幫子霞傻了的王府親衛喝道:「快!攔住王爺!」一幫子親衛中不乏高手,立刻衝上前去,死死地抱住了胤礽,胤礽掙脫不開,怒罵道:「放開本王,本王要殺光了這群混蛋,狗東西,反了你們啦,下賤胚子……」正慌亂間,那個聲音再次響了起來:「王爺要殺人嘍,大傢伙一起找聖上評理去,走嘍!」一大幫子刑部官吏如同聽到號令一般調頭就走,有些個外地調來的郎官、主事不明所以,可眼見同僚們都走了,站原地想了想也急忙向外走去,不過不是要跟上大部隊,而是急著溜回自個兒的辦公室,他們才不想湊那分子熱鬧。
辰時三刻,原本站在房中看著兵丁們搜索的胤礽和隆科多失望地走了出來,這一番大搜查啥有用的證據都沒發現,想要徹底將老八整倒的話,唯一可行的就只剩下翹開被拿下的那幫子贓罰庫的大小官吏了,這一點雖有些難度,不過胤礽並不怎麼放在心上——鐵打的人也熬不過「十三衙門」的酷刑,只要他們開了口,想要他們攀咬誰那就得攀咬誰,就憑這一點也足以整倒老八的了。
「二位先生,看樣子,這件事要鬧大了,嘿,老二那個不能容人的小肚雞腸一點就著,真是個蠢貨,連老四如此明顯的挑唆都看不透,唉,真是不明白皇阿瑪讓這麼個蠢東西出來瞎搞是想幹什麼。」胤祚苦笑著搖了下頭道:「兄弟幾個裡頭恐怕就屬老二蠢了,若是換成別人,根本不用如此衝動,只需慢慢將刑部的人手換了,過個一年半載的,這刑部還不是手到擒來,老八估計就是擔心著這一點,嘿,這回老八可是打算放開膀子耍橫的了,這場風波不小啊,一個不小心,朝綱必亂,真不知道皇阿瑪打算怎麼收場。」
鄔思道飛快地皺了一下眉頭道:「王爺,不管阿哥們怎麼鬧,到了底兒那板子始終是握在聖上手中的,只是……」鄔思道頓了一下道:「只是如果鬧得太大的話,聖上未必一準能收場,到頭來只怕還是得王爺出面。」
事情鬧得如此之大,胤礽一夥子人都傻了眼,愣了半晌之後,還是朱天保率先反應了過來,緊趕著拉住胤礽道:「快,王爺快去,快去稟報聖上。」胤礽這才醒悟過來,慌忙喊道:「備轎,不備馬,本王要即刻進園子面聖。」邊喊邊一路小跑地率先衝出了刑部大堂……
隆科多畢竟是大內侍衛出身,膽氣壯,眼瞅著事情有變,心中明白這是八爺動手了,他也樂得將事情鬧大一些,最好胤礽、胤禩一塊兒完蛋,眼珠子一轉,突地從身邊一個戈什哈腰間抽出一把鋼刀,大吼一聲:「反了嗎?都給我滾!再不滾,就請試試爺手中的刀子利不利。」
「稟王爺,據刑部內線消息:今兒個一早,刑部侍郎隆科多拿出贓罰庫貪墨及宰白鵝的一些證據,並提供了幾名人證,得了消息的二爺與刑部尚書朱天保、侍郎陳天遒商議之後,採取了斷然行動,已經將郎中畢壟打入大牢,並封了贓罰庫,現如今已然開始搜查。」孫承福躬身站在胤祚面前高聲地說道。
胤礽就算再傻,到了這會兒也明白自己恐怕是中了圈套了,也知道老八來者不善,不過他卻不是很擔心,挺了一下身上穿著的明黃褂子,緩步走上前去,開始一一點名:「劉順、成泉……爾等身為朝廷四品大員,當知國家法度,似此等聚眾鬧事之舉該當何罪自不用本王分說,本王最後給爾等一個機會,各自帶屬下立刻退出此院子,否則將以謀逆之……」胤礽的話還沒說完,人群中突地一陣騷動,從院子外擠進來幾個兵丁,一路小跑地來到胤礽的面前,高聲道:「王爺,不好了,贓罰庫的人全部死了,死因不詳。」
朱天保雖也有些慌亂,可還知道若是真兒個地鬧出了流血事件,胤礽就算是佔了十分的理也會變成無理,慌忙一把攔住隆科多,斷喝道:「隆侍郎,你這是要幹什麼,有王爺在,輪不到你做主。」
「王爺息怒,王爺息怒!」眼瞅著胤礽有些子失控了,朱天保、陳天遒一邊一個緊趕著拉住胤礽的手,得了空子的那名兵丁慌忙退到一邊,跪倒在地,渾身直打哆嗦。
辰時一刻,刑部贓罰庫外已然聚集了大量的圍觀者,刑部上下兩千五百余號人除了大牢里的一些因當值而無法脫身的牢頭外,大部分都已然聚集在此地,黑壓壓的人群從贓罰庫的大院內一直排到了院外,整個刑部全然陷入了癱瘓狀態,圍觀的大小官吏也不作聲,只是靜靜地看著贓罰庫內那些忙碌地搜索的兵丁。
圍觀的刑部官吏中突地傳出了聲陰陽怪氣的話語:「殺人滅口的事兒我們刑部看得多了,好端端地拿了人,找不出證據就滅了口,還演什麼戲。」
「什麼?」饒是胤礽再怎麼佯裝鎮靜,聽到了如此消息也懵住了,獃獃地站著,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反倒是朱天保冷靜,一把揪住為首的那個兵丁的號衣,氣怒地問道:「說!怎麼回事?」
康熙四十四年八月初二,天陰沉沉,雨將下未下,悶得人喘不過氣來,一大早地就是霧氣蒙蒙的沒個清爽,這等天氣最是容易得病,這不,原本今兒個該是當值的胤祚就「病」,也沒到城外的暢春園去,只是讓人送了份告病文書,躲家裡頭歇著了,胤祚「病」得很是時候,可也是沒法子的事兒,在摸不清康熙老爺子的底牌之前,胤祚可不想去趟刑部那趟子渾水,這「病」不生也得生了,不過「病」歸病,該打探的消息胤祚也不絕不會放過,刑部剛一鬧起來,胤祚便已然知曉了起因。
林軒毅笑了一下道:「二爺就是那個脾氣,否則怎會連個太子的位置都保不住,不過這件事二爺其實也沒得選擇,即便四爺不挑唆,八爺也會生事端,鬧不過是遲早的事情,二爺心中不見得會沒數,這一回隆科多拿出了真憑實據,二爺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這一鬧若是能將八爺打了下去,二爺自然能緩口氣,好好地將刑部收拾一番,徹底將老八的勢力擠出刑部。這場大鬧其實各位阿哥都沒有選擇的餘地,誰能勝出還真是不好說,聖上的心沒人能真正看透。」
「是,屬下明白。」孫承福大聲地應了一下,快步走出了書房的門,來到作為這次行動指揮中心的銀安殿,快速地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接到指示的數十名身著各色服飾的「鴻鵠」子弟快速地從王府的邊門衝出,匯入了大街上來往的人流中。
也是,總得搞清楚老爺子的底牌才好定策,娘的,若是老爺子跟咱玩緩兵之計,咱也不必客氣,媽的,大不了順便將一幫子阿哥都收拾了,倒也省心,嘿,老爺子要是再逼咱,那也沒啥子客氣好講了。胤祚低著頭想了一陣之後,突地望向了一直呆在一旁的一號道:「去,讓二號做好準備,十七號可以動手了。」一號默不作聲地行了個禮,大步走出了書房。
「嗯,怎麼回事?都聚在這裏幹什麼?滾!都回班上去!」胤礽出了贓罰庫的門,一抬眼看見如此多的刑部官吏聚集在門口看熱鬧,臉上頓時掛不住了,黑著臉破口大罵道。黑壓壓的人群既不開口解釋,也不退讓,死死地將整個院子堵得死死的,大小官吏們臉都綳得緊緊的,卻沒有一絲退讓的樣子。
「是,是,是,是這樣的,我等奉命押那些人犯到大牢,剛開始還好好的,走到大牢里沒多久,那幫人突然一個個都口吐白沫,全都倒下了,我等喚大牢里的牢頭急救了半晌也沒見效,全、全、全都死了。」那名兵丁結結巴巴地說道。
「混帳!爾等統統該死!」回過了神來的胤礽扯開朱天保,一把揪住那個倒霉的兵丁,甩開手掌,正反兩面使勁地抽著耳光,直打得那個兵丁鼻青臉腫,口吐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