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龍奪嫡》第四部 奪嫡

第三百二十一章 艱難的抉擇(一)

第四部 奪嫡

第三百二十一章 艱難的抉擇(一)

鄔思道點著頭道:「王爺心系天下百姓的福祉,玉露著實感佩,正如王爺所說的那般,三爺雖未必看透了此局,八爺卻是已然清楚了,否則十爺今日也不會演上那齣戲的。朝局穩對王爺有利,朝局若是不穩,天下必然生變,不單對王爺不利,只怕所有的阿哥都未必能討得到好,方靈皋兵行險招,實在是書生之見!」
老十四對打架的雙方都看不過眼,見雙方打成一團,心裡頭痒痒的,也想上前去渾水摸魚一把,胤祚眼明手快一把抓住老十四的手,向後一個飛退,讓開了混亂的戰場,對老十四一瞪眼道:「你給我老實地站著。」老十四看了眼胤祚,低聲道:「六哥,這……」胤祚輕輕地搖了下頭道:「有事回去再說。」接著偷眼看了看飛跑去請示康熙老爺子的侍衛,估算了一下時間之後,飛身而起,沖入了戰團之中,手腳齊發,全都使用巧勁,將那幫子胡打成一團的阿哥們都踢了開來,高聲道:「都給我住手!」
老二、老四都被打得慘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地,兩隻眼圈也黑得如同熊貓一般,這也是難免的事兒,他們哥倆個雖也習過武,可畢竟都不是純正的習武之人,人數又少,這場架打下來,不吃大虧才是怪事兒。老二已然殺紅了眼,被胤祚一腳踹了出來之後,在地上打了個滾,衝到侍衛堆里搶了把刀,氣勢洶洶地就直奔老十殺了過去。
胤礽手中拿著刀,獃獃地站在一旁,突地豪喪一聲道:「皇阿瑪,兒臣不孝,左右是個沒用的東西,總惹皇阿瑪生氣,兒臣不活了。」話音一落,拿起手中的刀便打算向自個兒的脖子上抹去。胤祚原本就跪得近,眼角的餘光瞅見胤礽的動作,一眼就看穿了老二這是在演戲呢,那拿刀的手上根本沒使多大的力道,心中暗自感嘆了一下,可也只好配合著老二的戲碼演一下了,一個翻身而起,身形如大鳥一般飛了起來,一把將老二手中的刀奪了過來,口中勸慰道:「二哥,您這是何苦呢?」胤礽大哭著跪倒在地,邊哭邊道:「皇阿瑪啊,兒臣是個沒用的人,千萬別跟兒臣生氣,千錯萬錯,都是兒臣的錯啊……」
亂!亂!亂!場面一時間大亂起來,一幫子阿哥假意勸架,口中嚷嚷著:「別打了!別打了!」手下卻是沒命地招呼著,將老二、老四兄弟倆往死里打,那個太平拳打起來怎個爽字了得,到了這個份上,哪還有啥天璜貴胄的講究,就跟一幫子地痞流氓在街頭打架也差不離了。阿哥們打起來了,原本奉命看管的大內侍衛們全傻了眼,那亂戰之中的可全都是阿哥,誰也不敢上前去勸架,萬一手腳重了,傷了哪位阿哥都是個死罪,於是乎,除了幾個精明的趕緊衝進煙波致爽閣報告康熙老爺子之外,其餘的都傻獃獃地看著,最多是喊喊:「快停手」之類的廢話,卻也沒誰敢上前去勸架。
鄔思道皺著眉頭道:「歷河兄言之有理,不過現如今這個局面下,王爺還是不能輕舉妄動,穩住好了,聖上要削權柄的話,就讓聖上削去罷了,左右王爺在朝中的勢力並不算大。倒霉的是會是三爺、八爺,當然,二爺、四爺或許會得點甜頭,不過影響不到王爺的地位。玉露還是那句話,穩定壓倒一切。再者,玉露以為聖上之所以要削阿哥們的權柄其實是心中已然定下了繼位的人選,無須再多察看阿哥們的能力了,一旦聖上龍行大海之後,新君繼位也能省下不少的事端,至於削權柄削到王爺頭上其實不過是一種平衡罷了。」
熙朝的阿哥們打小了起就習文練武,個個身子骨都結實的很,打起架來,自然就是拳腳兇悍,別看胤礽被關了幾年,頭髮都半白了,可手腳卻還麻利得很,被老十胤鋨徹底激怒的他,如同惡「狗」撲屎一般跳了過去,對著老十那張黑臉就是一拳,可憐老十正自跪在地上得意地晃著大腦袋呢,沒曾想老二那貨說打就打,登時鼻頭上著了一拳,臉上如同開了個染坊般,鮮血與驚悸齊飛,鼻涕淚水共長天一色。
「打啊,繼續,就當朕不在好了。哼!」康熙老爺子的眼中噴出了怒火,氣喘吁吁地道。
康熙老爺子被胤礽的舉動給氣懵了,瞳孔猛地一個收縮,手捂著胸口,身形不穩地遙遙欲墜,驚得一眾侍衛慌忙扶住老爺子的身體,一幫子阿哥亂叫著:「快,快!快請太醫來。」康熙老爺子面色鐵青地擺了下手,哆嗦著從衣袖中取出個扁平的碧玉酒壺,喝上了一口,緩了緩心神,眼神慘然地看著跪倒在自個兒面前的那幫子阿哥,冷漠地揮了下手道:「都給朕滾出這個園子,滾!」
老十是個粗人,也是個武夫,在阿哥們中也有著知兵的名聲,就身手而論,除了胤祚之外,也就只有老十三、老十四能跟他相提並論的,至於老二這種半吊子水平,別說手中拿著一把刀,就算拿上十把刀,他都不會看在眼裡頭,要打倒老二不過是一抬手手的功夫罷了,不過老十卻沒有上前去跟老二玩命,而是繞著圈子跑,邊跑還邊叫著:「殺人嘍,有人要殺我嘍,快來救命啊。」
林軒毅也想到了什麼,緊接著哈哈大笑起來,不過這兩大謀士都還沒來得及解說,周用誠便匆忙走了進來,高聲道:「王爺,聖旨到了!」
嗯,看起來是這樣子的了,老爺子前面的百般暗示大約是想安咱的心罷了,以老爺子今兒個的表現來看,老爺子的身體是有問題,不過並不嚴重,斷沒有馬上就死了的道理,可也難說,心絞痛靠中醫根本無法根治,一旦病情惡化起來也是快得很,媽的,硝化甘油這玩藝兒倒是能根治,不過咱是不是有必要送上?胤祚苦笑著搖了下頭卻也沒有說話,按說身為人子,知道能治父親的病之良藥,自然是該趕緊去獻的,不過這是天家,是政治,斷容不得親情在內的——胤祚跟康熙老爺子二十年的父子了,親情自然是有的,不過面臨著皇權政治這等大事時,親情只能擺在後面。
胤祚更是懵了,怎麼也想不明白鄔思道在說些什麼,苦笑著道:「鄔先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還請明言好了,本王著實迷糊了。」
「他媽的,你敢打我!」老十「噌」地就竄了起來,順勢一記左勾拳,自下而上地揮中了胤礽的下巴,只聽咔噠一聲,胤礽整個人向後翻了過去,眼疾手快的胤禛忙伸手扶了胤礽,剛想擺出兄長的架勢對老十訓斥一番,冷不丁老九一個小勾手砸在胤禛的腰間,疼得胤禛顧不得罵娘,飛起一腳踹了老九一個跟頭。
滾?嘿,老爺子既然叫走,一幫子阿哥自然也不想多留,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多啰嗦些什麼,各自起了身便向園子外而去,到了外頭,一幫子阿哥拉幫結派地四散而去,胤祚對老十四打了個手勢,也起了轎,徑直迴轉了自家的王府,才剛到府門,便得到「鴻鵠」傳來的消息:跪在暢春園外的刑部官員也被遣散了,不過官職最高的十幾人全都被拿下,已然送交大理寺審查。
兩大謀士都不認同方苞的舉措,可胤祚還是有些遲疑——以康熙老爺子的睿智難道會看不出其中的兇險?老爺子憑什麼覺得能穩住大局?雖說老爺子一身南征北戰,戰功赫赫,可他就一定有把握在五十多歲時還能平天下?這也未免太說不通了些,難道這裏頭還有別的蹊蹺?胤祚默默地盤算了良久,還是想不透其中的關竅,只好老老實實地將心中的疑問和盤托出。
平衡?嘿,咱家老爺子最喜歡玩的就是平衡,若是阿哥們都完蛋了,就剩咱一枝獨秀,難免會影響到老爺子的地位,如此一來,老爺子就難於安神了,所以要削的話自然是所有的阿哥都削了。胤祚點了下頭道:「不錯,鄔先生此言有理,依本王看來這應該就是皇阿瑪的真實用心之所在,嗯,這也是皇阿瑪為何一定要將本王扯進那個爛泥塘的根由所在,不過,本王以為皇阿瑪的舉措必然不會成功。」
林軒毅嘆了口氣道:「不錯,聖上的用心雖好,只怕成功的希望不大,且不說大清祖制擺在那兒,就算沒有祖制,以此時阿哥們的勢力而言,已經不是聖上所能完全掌控的了,方靈皋誤國誤民啊。」
「打得好,繼續打!小六兒,你給朕退到一邊去,朕想看看你們這群不孝子要打要殺到什麼地步!」康熙老爺子咬牙切齒地吼道。
老十嘴上叫著救命,臉上卻是嬉皮笑臉,渾然不當一回事兒,一幫子阿哥鬨笑連連,卻沒注意到康熙老爺子早就出現在了侍衛群中,當然胤祚除外。實際上胤祚出手勸架的時候,老爺子就已經出了煙波致爽閣,這會兒都過去了好一陣子了,卻始終沒有說話,只是臉色卻寒得像冰一般。
定海神針?暈,這回倒好,咱成了金箍棒了,還孫猴子呢。胤祚滿頭霧水地看著一臉子激動的鄔思道,愣愣地問道:「先生何出此言?」
鄔思道突地眼前一亮,笑了起來道:「是了,一定是這樣的,聖上的本意確實是削權柄不假,王爺就是那枚定海神針。」
「兒臣見過皇阿瑪,給皇阿瑪請安了。」一幫子阿哥這才發現康熙老爺子已然出了面,各自跪倒在地。
什麼?怎麼會這樣?胤祚愣住了,顧不得想那麼多,快步衝進了王府,向書房趕去,將今兒個面聖的經過向烏、林兩位謀士詳細地描述了一番,當然也沒放過康熙老爺子發病的細節。
鄔思道哈哈大笑起來道:「不錯,不錯,方靈皋著實了得,玉露小瞧了此人,想來朝中的局勢此人都已瞭然於心了,嘿,連王爺都被他算計了一把,玉露也險些想偏了。」
阿哥們收奴才、開府建牙這是大清的祖訓,就算咱家老爺子看出這裏頭問題很多,想要改革已經是遲了,到了如今的地步,哪個阿哥手下不是奴才一大把,哪個不是跺一跺腳朝堂就得打噴嚏,要想將已然成了氣候的阿哥們打回原形哪有那麼順當的事情。奶奶的,史書上說方靈皋機敏過人,驚才絕艷,全他媽的瞎扯蛋,就咱跟他接觸的這段時日來看,這老小子也不過是個陰謀家,水平也不見得高到哪去,至少比起老鄔來還得差上一個檔次的,玩陰謀,媽的,玩個屁,這朝局要大亂了。胤祚苦笑了一下道:「現如今,老三、老八隻怕早回過味來了,皇阿瑪的用心未必瞞不過他們的眼,這大亂一起,天下蒼生可就得苦上一段了。」
「現如今局勢已經很明顯了,聖上布下這個局的目的就是削去阿哥們手中的權柄,清理刑部恐怕只是個開始,頭前各部尚書大變動就已經埋下了伏筆,接下來聖上的動作只會越來越大,待得刑部清理一畢,只怕就該輪到戶部、工部了。王爺心中得有個準備才是,這場變動之下,王爺在朝中的幾個奴才乃是親近的大臣只怕都難於倖免。」林軒毅一番沉思之後率先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