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龍奪嫡》第五部 君臨天下

第四百七十一章 艱難的征程(下)

第五部 君臨天下

第四百七十一章 艱難的征程(下)

「陳先生,道路情況如何?我軍何時能趕到新山,再者,新山有多少荷蘭人的駐軍?」林萬隆心中焦急,也沒多客套,直接轉入了主題。
陳國忠雖然常年在熱帶雨林里行走,早就習慣了走山路,可這幾天中來回奔波,到了這會兒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原本就黑瘦的臉上滿是疲憊之意,可面對著林萬隆的請求,他卻無法出口拒絕,想了想道:「新山鎮中也有不少華人在,嗯,大多是福建人,若是將軍手下有福建籍的官兵的話,在下可以試一下,只是我軍將士的髮型怕是瞞不過去,這樣好了,在下帶幾個手下去察看一下便可。」
亥時一刻,一支火把在新山鎮的牆頭燃起,連著劃了三個圈。林萬隆原本嚴肅的臉上立時露出了一絲的笑容——鎮門得手了!
「林將軍,在下姓陳,名國忠,奉命前來配合林將軍的行動。」叩謝完聖恩的陳國忠起了身,平靜地面對著林萬隆說道。
「傳令:所有廣東陸戰營官兵攜帶隨身武器立刻上岸,不必再管火炮,帶足炸藥、繩索及地雷,上岸后立刻整軍,準備出發;火炮交由第一艦隊陸戰營管理,請劉司令官派人協助第一艦隊陸戰營,務必於五月四日前趕到新山,接管新山之防務。」林萬隆沉著臉下達了命令,跟隨在一旁的信號兵立刻搖動手中的信號旗,將林萬隆的命令傳達到了各艦。
廣東陸戰營算是大清陸軍系列中最精銳的部隊之一,所有的官兵全部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漢子,上得山下得海,所有的官兵都曾受過嚴格的叢林戰針對訓練,個個都是身手敏捷之輩,可就這樣,待得走出了這四十公里的山路之後,整個隊伍還是不可避免地少了一截——數十名官兵永遠地倒在了異國他鄉的土地上。
酉時正牌,肆虐了一整天的太陽終於落到了海平面之下,最後一絲的餘暉將西方的海面染成了暗紅的一片,一道道炊煙從新山鎮中渺渺升起,就在林萬隆等得心焦之際,陳國忠的身影從遠處的新山鎮中晃了出來,一副飯後散步的樣子,慢慢地走入了密林的邊緣。
槍聲首先在鎮外的炮台處響起,接著鎮中的槍聲也響成了一片,正在鎮中尋歡作樂的荷軍措不及防之下,被清軍的突然襲擊打得落花流水,原本就人數佔優的清軍官兵毫不客氣地將子彈、手榴彈砸向了混亂中的荷軍,一場一邊倒的屠殺在新山鎮中瘋狂地上演著。
陳國忠離開大清已經十六個年頭了,對國內的情況只是一知半解,既沒見識過清軍此刻的武器裝備和軍服,也不清楚如今的軍禮是怎麼回事,但林萬隆的敬意他還是清楚的,此時聽說聖上沒有忘記他們,一雙眼頓時紅了起來,兩行熱淚脫框而出,雙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良久之後,激動之情稍緩的陳國忠向北跪下,恭敬地磕著頭道:「臣謝主隆恩,臣不敢有負皇上的重託,自當以死報效聖上的厚愛。」林萬隆雖著急著想要知道道路的情況,可也不敢在此時上前打斷陳國忠的謝恩,只好默默地站在一旁等著。
陳國忠連想都沒想,介面答道:「炮台的火炮都是重炮,無法輕易移動,只能通過炮架調整炮口,若是硬要搬運,每門炮最少需要八匹馬拉,至於荷蘭軍中輕便火炮也有,不過不多,只有兩門。」
「陳先生,情況如何?」林萬隆一見到陳國忠,不待其喘一口氣,心急地追問道。
「第一營二連、第二營開始行動!」林萬隆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子興奮勁兒,得到出擊令的陸戰營士兵如同利劍一般衝出了密林,分成兩路向新山鎮殺了過去——第一營二連沿著新山鎮的圍牆直接向東頭的一個小山沖了過去,第二營則順著早已敞開的大門殺入了新山鎮中。
遠卓八年五月一日申時一刻,大清廣東陸戰營的官兵們總算是到了密林的邊緣,憑肉眼已經能看得見新山鎮那不算高大的圍牆了,所有的大清官兵精神雖然為之一振,可體力卻頂不住了,大多數官兵此時都已經癱倒在林子中的空地上,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更別說趁勢發起攻擊,這令一心想要按時完成拿下新山之任務的林萬隆心焦之餘也無可奈何。
「哦,那太好了,就有勞先生了。」林萬隆自然明白陳國忠所說的髮型是怎個回事,苦笑了一下道。陳國忠點了下頭不再開口,走到一旁,用馬來語跟那群暗影的人員交談了幾句,領著兩人出了密林,大搖大擺地向著遠處的新山鎮走去。
「哦。」林萬隆隨口應了一句,頭也不抬地死盯著地上的那副草圖,緊張地思考了良久,豁然起了身,揮手叫過手下的各級軍官,指點著地上的那副草圖,下達了一連串的作戰命令:「何謙,你帶一個連從鎮外繞過去,務必在戰鬥打響之後拿下炮台,務必保證火炮和彈藥完好無損。王浩,你的特務連務必悄無聲息地拿下正門,不可驚動了鎮內的荷軍,劉承宏,你的營負責攻打荷蘭人的軍營以及這座酒吧,其餘各部隨本官作為預備隊,隨時準備增援各處。都聽明白了沒有?」
陳國忠看了看不遠處正向岸邊駛來的小船上的火炮,蹲下了身子,拿起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畫了起來,邊比劃邊講解道:「林將軍,從此地到新山大約八十里地,都是山林,只有一條小路,其中還要過兩條河、十數道小溪,還有兩處斷崖,若是輕身前往,明天這個時辰應該就能到新山,若是炮車隨行,沒有三、四天怕是到不了。新山鎮內只有一百多荷蘭兵在,守衛鬆懈得很,在這個位置有一個炮台,大約十門火炮,另有不到一百的荷蘭兵在守衛。
火炮是攻堅的利器,沒了火炮支援的陸戰營拿下新山固然不成問題,可要想拿下馬六甲只怕就不太容易了,再者新山一旦打響,必然無法瞞過隔著一道不算太寬的海峽的單馬錫之英格蘭駐軍,若是英格蘭軍即刻來攻,沒有火炮的話,能不能守住新山可就難說了。林天龍一聽火炮隨行要四天左右才能抵達新山,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思考了一陣之後,開口問道:「陳先生,新山炮台的火炮是何等樣式,嗯,荷蘭人手中可有能輕便移動之火炮?」
「報告,暗影的人來了。」一名身材壯碩的陸戰隊上尉滿臉興奮之意地跑到林萬隆的身前,敬了個軍禮,高聲彙報道。
「行動!」眼瞅著時間差不多了,林萬隆猛地揮了下手,早已等得心焦的特務連連長王浩咧嘴一笑,揮了下手,領著十幾名精挑細選出來的尖兵,飛快地衝出了密林,一路潛行,飛快地接近了鎮外的圍牆,離牆百多米處,這十數名官兵立刻匍匐在地,一路匍匐前進,如同蠕動的蛇一般來到了牆根下。王浩打了個手勢,所有的官兵立刻如同壁虎攀牆一般爬上了原本就不高的圍牆,沿著牆,交叉掩護地向著鎮門的方向摸去……
「傳令各部抓緊時間休息,天一黑就行動。」林萬隆舉著單筒望遠鏡觀察著遠處的新山鎮,並沒有發現小鎮中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頭也不回地對聚集在身後的各級軍官下達了指令,接著看向站在身邊的陳國忠道:「陳先生,這一路多謝你的幫助了,嗯,陳先生能不能帶本官的手下混進鎮中偵察一下荷蘭人的動靜,哦,這隻是個建議,若是不行的話就算了。」
申時三刻,太陽早已西斜,忙碌了兩個多時辰之後,廣東陸戰營的三千兩百號人馬總算是全軍上了岸,林萬隆等不及第一艦隊陸戰營的集結,下令整好了隊列的廣東陸戰營即刻出發,連夜向新山方向趕去……
「林將軍,一切正常。」陳國忠蹲下了身子,用細樹枝在地上畫起了草圖,邊畫邊講解道:「將軍請看,這裡是鎮的大門,鎮門過了九點,哦,就是亥時正牌就會關閉,城牆上一般只有七、八個荷軍士兵把守,進了鎮門,沿著這條路直走,有一個荷蘭人的教堂,從教堂向右拐不到一百步就是荷蘭人的駐軍所在處,那裡有荷軍大約一百二十多人,守衛很松,只有兩個門崗;荷軍把守的炮台在鎮前方的這座小山上,那上頭沒有民居,在下無法接近炮台,不過據了解,那裡的荷軍到了夜晚大多都溜到鎮上鬼混,一般少有人留守炮台;在鎮子的這個方位有一個酒吧,大多數荷兵到了晚上都在這裏飲酒作樂到深夜。」
亥時二刻,炮台拿下,十門火炮連同彈藥落入了清軍手中;亥時三刻,鎮內荷軍的抵抗大多被剿滅,殘餘的荷軍兀自躲在軍營中拚死頑抗,但在清軍強大的攻勢下,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這些頑抗的荷軍官兵也被全部清除,至此,新山小鎮已經落入了清軍手中,整個行動中清軍僅僅傷亡了十名士兵,算得上完勝,只是林萬隆卻有些子樂不起來——拿下新山的時間比預定計劃遲了兩個時辰倒是小事,一小群荷蘭騎兵衝破了清軍的阻截,逃向馬六甲去了。
「是,將軍!」接到命令的各級軍官立刻跑步回到自個兒的隊伍中,飛快地將命令傳達了下去,已經休息了一個多時辰的陸戰營官兵立刻行動了起來,整理行裝,吃飽喝足準備投入作戰。
沒有槍炮聲,沒有抵抗,有的只是大清官兵井然有序的搶灘登陸,簡直比演習還輕鬆不少,不過隨第二波登陸士兵上了岸的林萬隆那張黝黑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的笑容,他很清楚這僅僅只是個開始,艱難的征程還在後頭呢。
兩門?林萬隆的臉頓時黑了起來,倒不是怕新山駐軍有兩門火炮而無法拿下新山,他所擔心的是:即便完好無損地繳獲了這兩門火炮,要想憑著這兩門火炮去攻打城防嚴密的馬六甲幾乎不太可能,當然,若是陸戰營的十二門火炮都能隨行的話,馬六甲那六百多荷蘭人林萬隆還真不放在眼中的。時間!沒有時間了,按預定作戰計劃,此時的第二分艦隊已經開始出擊,按路程算也快進入淡美蘭海域了,若是明天日落前不能拿下新山,清軍的全盤作戰計劃就有暴露的危險,一旦讓英格蘭艦隊主力從馬六甲海峽溜走,林萬隆除了蹈海自盡外別無他路可走。
亥時正牌,天早就全黑了,不過月色卻亮得很,柔和的月色將大地染成一片的銀白,海風帶來了一陣的軍號聲,隨著這陣軍號的響起,不算太厚的新山鎮大門緩緩地合上了,鎮內的燈火也漸漸熄滅了下來,不過隱約還能聽見歌舞聲從鎮中央的方位響起,又一個美好的夜晚來了。
林萬隆雖說現如今已經是少將,算得上高級官員了,可他原先也是「鴻鵠」出身,自然明白暗影是怎麼回事,那可是今上最為器重的一個部分,絕對怠慢不得的。林萬隆緊走幾步,迎上了正被幾名陸戰隊官兵押送而至的陳國忠,很是客氣地先行敬了個軍禮,笑著說道:「先生辛苦了,本官來前王爺有交待:聖上向你們問好。」
哥打丁距離新山的直線距離只有四十公里,可這四十公里是怎樣的四十公里,路?沒有路,真要說是路的話,其實就是草木比較稀疏的地方,這四十公里的直線距離實際上真要走起來翻倍還有餘的。在這熱帶雨林的叢山峻岭中,覆蓋著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斷壁懸崖、大河小溪遍布其中,更別提蚊蟲肆虐,虎嘯猿啼,巨蟒毒蛇隨處可見,若不是嚮導們熟悉道路,並事先做好了路標,任何人只要走進了這茫茫大山,就算能活著出來,不死也得掉上幾層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