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龍奪嫡》第五部 君臨天下

第五百零八章 官場地震(下)

第五部 君臨天下

第五百零八章 官場地震(下)

區別?自然是沒有任何區別的,只要允縝還想著大位,就算明知道前面有可能是個陷阱,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往裡頭跳,這一條便是允縝的無奈之所在。允縝長出了口氣,苦笑地搖了搖頭,並沒有開口接話。
「嗯。」允縝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突地轉移了話題道:「這會不會是老六下的套?」
「這個局是聖上所開的,不過王爺未必一定要按聖上的步驟來走,現如今最急的人是大阿哥,呵呵,某料定大阿哥也能看出這是一個局,只可惜大阿哥也一樣身在局中,不得不動,他急歸他急,王爺又何須跟著著急。」唐國鳴笑著解釋道。
奶奶的,真見了鬼了!胤祚聽完了彙報,心中的無名火頓時竄了起來——那幫子循例復職的刑部官吏原本都是老八一手使喚出來的,後來被胤祚借了些由頭抄了家,根本就不可能湊出納官的錢,這會兒竟然一下子有十幾個原先老八的黨羽官複原職,還真是大出胤祚的意料之外,至於弘曆與允縝之間的勾當,胤祚倒是沒放在心上,那原本就是胤祚早就料定了的事情。
高福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站在原地沒動彈,允縝的臉立時拉了下來,冷冷地哼了一聲,嚇得高福兒慌忙點頭應是,飛快地轉身向花園外跑去……
在眾多的詔書中最引人注目的有三條:其一,聖上為逸雪格格指婚新進博學鴻儒科進士蕭遙,並將蕭遙抬入正黃旗;其二,免去雍親王允縝戶部主管王爺之差使,著其接掌已然出缺了三個多月的宗人府宗令一職;其三,准科學院院長林啟所奏,金上鐵路由工部侍郎王賀蘭挂帥總攬,負責調停各部、各地官府之相關事宜。
方靈皋放下了手中的書,一雙眼精光閃爍地盯著胤祚,只說了兩個字:「社稷。」
「哦?」允縝飛快地瞥了一眼笑盈盈的唐國鳴,皺著眉頭想了想道:「就說本王偶染風寒,病了,不好見客,回頭讓弘時回拜便是了。」
唐國鳴看了眼允縝,淡淡地笑了一下道:「王爺想了三天該是想清楚了罷,又何必一定要唐某說個分明。」話音一落,主賓二人相視大笑起來,笑聲震得不遠處小樹上的厚厚積雪噗嗤噗嗤地直往下落。
唐國鳴不答反問道:「有區別嗎?」
「王爺轉明為暗固然可喜,不過能不能真兒個成事,還得看大阿哥會不會來了。」好一通大笑之後,唐國鳴搖著羽扇,淡淡地說了一句。
唐國鳴話雖沒說透,可允縝卻是聽得分明,那意思不過是借力打力,渾水摸魚,一旦有失,也可捨車保帥之意罷了,只是這裏頭關係重大,允縝一時間也不好確定,沉著臉默默地思索著,卻始終沒有開口應答,唐國鳴也不催促,只是輕搖著羽扇,靜靜地站在一旁。值此寂靜時刻,王府管家高福兒急匆匆地跑進了後花園,在雪地里一腳高、一腳低地跑到了亭子前,氣喘吁吁地彙報道:「稟告王爺,大阿哥來了,就在府門外候著。」
雪片般飛出的詔書如同一枚枚重磅炸彈般落下,將朝臣們的心攪得七零八落的,再加上各部尚書大變臉,隨之而來的就是人事的頻繁變動,一時間京師上下躁動不安,人人都忙著走門路,拉關係,就算不為藉此機會升陞官,可最少得保住現有的職位不是?在這一片的兵荒馬亂中唯獨不見雍親王允縝的影子,也沒見他門下的奴才們跳出來攪風攪雨,一派的平靜中透露著一股子詭異的氣息。
雪漸漸小了,只剩下偶爾飄零的雪花零星地落下,不過連下了三天的大雪卻將整個京師變成了雪的世界,雍王府後花園裡的積雪早已厚達一尺,人踏上去,都能沒到膝蓋的了,一腳下去就是一個深深的腳印和一陣嘰嘰咯咯刺耳的聲響,不過允縝卻是不在乎,連個下人都沒帶,就這麼隨意地在雪地里走著,一步一個腳印地向著園子中那座孤零零的小亭子走去。
夜有些深了,暢春園裡一派的寂靜,除了園子中來回巡視著的大內侍衛們踏過雪地所發出的咯吱聲之外,整個園子靜悄悄、黑沉沉地,唯有煙波致爽閣依舊燈火通明,忙碌了一天的胤祚此時了無睡意,靜靜地坐在龍椅上,聽著「國內調查局」首任局長孫承福的彙報。
允縝緩步走到亭中,也不開口,只是靜靜地聽著,一曲終了,允縝面帶微笑地鼓了下掌道:「好琴,好曲,先生好興緻。」
唐國鳴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面色一肅道:「大阿哥絕不止明面上那麼點勢力,那幾個被貶的心腹不過是門面罷了,壓根兒就傷不到大阿哥的根基,某料定百官檔一定還在大阿哥手中,從上次八旗商號資產拍賣風波便可瞧出些根底來。此子素來心野,斷不肯居人之下,他要鬧是必然的事情,可要想有成功的把握,離了王爺您的支持,根本就沒有成功的希望。嘿,王爺能令其看重的不外乎『粘罕處』罷了,現如今朝野間唯一能跟『國內調查局』抗衡的也就只剩下王爺手中的『粘罕處』了,大阿哥雖是有心效仿,實力也有,可惜他沒那個時間去整合,因此,大阿哥唯一的希望就在王爺手中,某斷定大阿哥一定會來,左右就是這兩、三天的事兒。」
「嗯,朕知道了,去查查看,那起子刑部官吏是從何搞到的錢,去罷。」胤祚面無表情地揮了下手,示意孫承福退下,轉過頭來看了眼正在屋角裝著看書樣子的方苞道:「果然不出先生所料,嘿,老四當起了縮頭烏龜來了,朕就給他一個跳出來的機會罷,只是弘曆,唉,朕……」
「嗯。」允縝點了下頭表示自個兒心中有數,他倒也有自知之明——論門下奴才人數,論在朝勢力,大阿哥都不在自個兒之下,唯一欠缺的就是情報機構,畢竟一個完備的情報機構不是有錢或是有權就能馬上整出來的,沒個十年、八年的磨礪,壓根兒就成不了氣候。
「……已革刑部直隸清吏司員外郎茂赫日前繳納一萬元,出任刑部湖廣清吏司朗中;已革刑部督捕司主事寧明阿日前繳納一萬五千元,出任刑部督捕司員外郎……,以上諸官皆循舊例,已到拿捐房交割清錢財,皆已上任;據查,今日末時三刻,大阿哥弘曆到雍親王府拜訪,不過並未曾入府,另已查實,雍親王世子弘時于酉時正牌到大阿哥府上答謝,二人於密室詳談甚久,所談之事不詳。」孫承福跪倒在地,將這三天來的情況一一彙報明白。
「哦?那先生的意思是……」允縝盤算了一陣,略有些子猶豫地問道。
「哦?本王有何值得高興之處?」允縝故作驚疑地問了一句。
亭子本就不大,又四面漏風,可卻乾淨得很,連一絲的雪跡都沒有,亭子中的石桌上燃著一柱清香,在清煙飄渺中,一身白狐裘袍的唐國鳴正愜意地彈著琴,揮灑間,一曲激昂的 《浪淘沙》 在空曠的後花園里激蕩不已。
京師顯貴們個個都是消息靈通之輩,自然知道蕭遙的出身來歷,再聯想到大阿哥幾名心腹手下全部被外放,再遲鈍之輩都已經明白聖意之所在,二阿哥弘揚繼位人的身份不言自明;宗人府宗令一職雖是顯貴,不過跟戶部主管王爺的實權可是差了老大的一截,雍親王被明升暗降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兒,更詭異的是雍親王戶部主管王爺的差使被免了,可原先作為協辦戶部差使的大阿哥弘曆並未因此而升為主管阿哥;鐵路是個新鮮話題,儘管大多數人都不清楚這玩意兒究竟是啥東西,又是派何等用場,不過都知道王賀蘭是誰,那可是二阿哥門下不多的幾個奴才之一,以今上對鐵路的重視,再加上二阿哥奴才的出面掌總,從另一個側面證實了二阿哥繼位人的事實。
遠卓八年十一月初八,內廷的詔書如同雪片般飛出,那勢頭一點都不比京城裡正在下著的雪小多少——八大軍區司令互調,新疆軍區司令李柯調回京畿,出任京師軍區司令;吏部尚書馬齊調戶部尚書;禮部尚書李振裕調刑部尚書;刑部尚書范時捷調工部尚書;工部尚書何麟外放兩江總督;准兩江總督劉思遠乞骨歸老;戶部尚書施世倫調禮部尚書;河南巡撫李衛調直隸巡撫;陝西巡撫周用誠調山東巡撫;江南道御史趙熊詔外放福建德化府知府;軍機章京翟佳外放江西九江知府;博學鴻儒科進士曹限東外放馬六甲知府……
「王爺,聖上挖了個好大的坑,就是為了將王爺與大阿哥一網打盡,不過這希望怕是要落空了。」唐國鳴頓了一下道:「是該讓弘時世子出面的時候了。」
唐國鳴笑呵呵地站了起來,拿起放置在琴旁的羽毛扇,輕輕地搖了搖,笑著說道:「王爺的心情不也很好嗎?」
社稷,社稷,唉!胤祚臉色一黯,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再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