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曹信用兵
第一百八十四章 荒丘一別
「好好……我記住了……」曹操這一次沒有再抓過曹信的馬韁，不過其神情中，依然能看出一絲的不自然。
曹信不管曾經，或者說一年前的自己，當時曹操很是對自己的計謀反感，曾經自己還以為曹操是忠言逆耳，不過這一段時間真正了解起對方才明白，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當初的不理智，或者愚蠢而著稱的。
可這時曹信還是閉目搖頭嘆息起來……
「安民哈哈哈哈……安民，哈哈哈哈哈哈！！！」
曹信這一刻眼眶再次濕潤了，在戰馬上微微打顫著身子，對方的容貌也顯露了出來。
「主……公……」
死死緊握住馬韁的雙手頓時猛烈顫抖著，曹操強顏歡笑的臉頓時獃滯，便是以往犀利的眼神，也變成了空洞來，「這……是為……何呀？」
其實聽聲音……曹信早就知道對方是曹操。
而這一刻，曹操終究是放開了馬韁繩……然而上面卻留下了一道道粘稠的血痕。
「仲德……看來……我失去了一個曠古奇才呀……不該……不該……」
看著曹操那一臉痛惜的神情，程昱這一刻同時無奈的嘆氣起來。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微微嘆了一口氣，曹信這時道：「還望主公小心張綉此人……」
然而剛走到不久，曹信在不遠處方才又停了下來，不過這次也同樣不是改變主意，只是面對著曹操，在月夜下，不住洒脫一笑。
「仲德……」卻是這一刻，突然抓起程昱的手臂，沒有在意前者的擔心，曹操豁然悲憤的怒吼道：「叫人！將那片樹林全給我伐了！」
而此時的曹操一直回蕩著曹信離開前的這句話，突然不經意間也有些眼眶濕潤了起來，向著曹信離去的方向，再次踉踉蹌蹌的追了過去。
不是曹信覺得曹操的話沒
「主公……」
月夜下，閉目長笑一聲，此時的曹信陡然苦笑道：「主公啊……這天下大孝之人，從不在至親危難之際，謀大勢、尋大略……我曹信雖無天下之志，亦無海內之才，然今日我父性命垂危，豈能因安邦之策而忘乎孝義，望之於天下，我曹信豈不成了小人？」
這個齊桓公失去了管仲，這個周公，失去了姜子牙……
遠方的道路上，一騎快馬此刻同時飛奔過來，在月夜下竟是分明的看出，是曹信的身影。
看著快馬而去的那背影，這一刻曹操快速跑了幾步，方才大聲呼喊起來……
可……那又怎樣呢？
「主公，請容許信再叫你一聲主公……呵呵……此一別曹營，信！……謀略之心已死，從此不想再過問天下之事了……只望主公能自此珍重，曹信告辭……」
這一刻，程昱同時臉色不忍的從遠處的山坡上走了過來，來到曹操的身邊，不住的嘆道。
而就在這時，曹信同時說道：「主公，我並沒有放棄……只是臨走前忽而想到，有一句話……要勸告主公……」
「它……它……擋去了安民的去路！！」默然孤寂的站在原地，曹操右手伸在空中……伸在曹信離去的方向……
「安民——！！別走——！！」
「那……陳留諸事當如何，你這一去，將陳留諸事皆拋諸於野，豈不辜負了我的用心？」
「這……這是為何？」
曹操的臉很是欣喜，但此刻卻是看到曹信臉色茫然的樣子，不禁感覺到了一絲不對。
隨即由小見大……由遠見近……
「主公……我意已決，請放我離去吧……」曹信依然閉目不忍的說道。
卻是此刻的曹操噗通
獨自向著曹信這邊跑著，偶爾幾次踉蹌倒地，還是一邊聲嘶力竭的呼喊著，一邊瘋狂的跑向曹信。
身子有些搖擺，似乎並不是什麼武將，但一邊向自己這邊跑著，或許是因為衣服過於寬大的關係，跑起來的動作很難看。
馬鞭狠狠的抽打在了戰馬的臀部，曹信決絕一笑，當下拍馬而去，卻是遠處的樹林，正好阻擋在了彎曲的小道上……
曹信孤寂的背影，此刻在月夜下劇烈的顫抖起來，竟是一行淚不住的流淌在臉畔，這是曹信第一次哭，有生以來第一次落淚……
一句話，曹信洒脫自如，但說的苦澀而真誠，聽得曹操的耳中，不免獃滯的神情也為之鬆動了一下。
曹信策馬盤旋，但動作很是緩慢，極其的緩慢……甚至慢的讓人窒息。
「何話？」臉色在這一刻微微一變，曹操不禁失望起來。
卻是片刻后，當曹信方才轉了過來，可這時的淚已經幹了，但遠處的山坡上，依稀能看到兩個騎馬的人影。
「安民——！！！」
可是此刻前者想要再次抓住那個馬韁……卻已經不可能了……
「安民……我知道了，我一切都知道了，仲操他被袁本初挾持……這……你大可與我商量嘛……呵呵，來！我們從長記憶！你意如何？」
曹操當即想到了什麼，連忙追問道：「那……安民，你為我管理陳留，那陳留百姓當如何是好，你這一去……豈不是要摒棄那些愛戴你的百姓嗎？」
月夜下，曹信的臉流淌著一絲難掩的月華，悵然若失之間不乏一絲洒脫的笑意，便是在此刻，悄然……
這聲音再次傳了過來，從後方，從那荒丘上
曹信的話語，一字一句透露著莫名的傷感，但話中意思卻說得分明……
「主公……你別再追了……此地不宜久留啊……」
雖然曹信知道賈詡已經投靠了自己，或許不會發生曹操被偷襲的事件，但對於宛城一戰還是怕有萬一，故此曹信想要告訴曹操。
非常的難看，但那人就這麼跑著，沒有任何的顧及。
不是曹信不下馬相迎，而是太震撼了，太驚訝了，或者說曹信不知所措更加貼切一些，以至於前者一直獃滯的看著曹操從遠處的山坡上跑過來，跑到自己的面前。
不知怎麼的……此刻的曹操，突然覺得自己變成了齊桓公，變成了周文王……
「安民……哈哈哈哈哈，我總算追上你了，安民！」一連來到曹信的身邊，一隻手勒過曹信戰馬的馬韁，方才不住的大笑起來，可這笑聲卻是意外的勉強。
或許此刻曹信才真正意識到，為什麼當時那麼強大的袁紹會在歷史上給曹操打敗了……
死死握著馬韁的手，此刻同時略微鬆動了一下，不過馬上又握的死死。
「主公……」
低頭望著曹操似是不放棄一般的笑容，曹信此刻同時嘆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說道：「信聞以仁政施於天下者，不已民多民寡而拒之千里，民之所存否，亦在明公，不在我曹信爾……」
「啊？安民！？哈哈哈哈！！？是安民！！！他回來啦！！！」
「噠噠噠噠噠噠……」
曹操這一刻抓住曹信的馬韁，如此大笑著，但面容中滿是不舍，抬頭勸慰著。
但此刻曹信的眼中，對方就是不在乎這些，不算矯捷的身子踉踉蹌蹌的跑過來，跑過來……跑過來……
「主公……放我離去吧……」曹信還是說道。
而曹信此刻，只能一動不動的坐在戰馬上，看著這一
然而這一刻曹信看到曹操拉過馬韁的右手，卻是有著一處摔傷，表面還不時流著一絲血痕，然而曹操就這麼笑著看著曹信，一臉的笑意，就彷彿此刻受傷流血的不是他曹操，而是此刻的曹信一般。
卻是這一刻，遠處又傳來一絲細細的馬蹄聲。
死死的抓住曹信的馬韁，曹操如是嘿嘿強笑道。
因為此刻……過多的停留，只會留下更多依依不捨而已……
顯然曹操已然不肯答應，忽而鬆開馬韁，忽而又死死抓住馬韁，兀自依依不捨的說道。
因為曹信還發現了一個小細節，那就是曹操說話的同時，那抓著自己戰馬馬韁的雙手，握的非常的緊……
「主公……保重……曹信去也。」沒有過多的廢話，也沒有過多的猶豫。
「請主公成全曹信孝心……莫要再阻攔了……」
當曹操放開馬韁的同時，曹信便第一時間準備離開。
「沒錯，就此事……」望著曹操落寞的樣子，曹信不禁苦澀的笑道。
此刻的曹操，對於自己來說已經不僅僅代表著主公……卻更是一種親情的羈絆，雖然沒有十足的血緣關係。
「信聞以德政施於天下者，不已將帥之盛衰而不理郡縣之得失，諸縣之所存否，亦在明公，不在我曹信爾……」
聲音似乎有些顫抖，不過曹操顯然意識到了曹信的那股決絕之意。
「駕！駕——！！」
隨著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影響，那身影旋即立刻爬了起來，也沒有拍衣服上的灰塵，而是快速的向著自己這邊跑來。
「主公你這……」
曹操沒穿鞋……或者說鞋子不知道哪兒去了，但或許是來到近處，曹操的朝服此刻竟也是格外的臟，上面滿是污漬，連腳底也被磨出了幾塊血泡。
卻是曹操這一刻聽到這聲音的剎那，猛然從地上跳了起來，在後者程昱驚訝
卻是這呼喊……半晌無人回應，看似曹信已經走得很遠了……
「嘿嘿嘿嘿嘿……」突然在此刻毫無徵兆的笑了起來，話音剛落的同時，曹操雖大汗淋漓，但還是沒由來的笑著，「安民，你錯了，我與袁本初乃兒時玩伴！！呵呵呵，此人雖外寬內忌無甚大才，但此人重在名聲……不會對仲操如何的。」
追了方到六十步左右……曹信的身子還看得見，但完全被那片樹林所擋去了……
「噗通……」
就彷彿連曹信自己都能想象得到，那死死緊握住馬韁的雙手，因為握的太用力，指甲滲入手心而引來一股鑽心的疼痛，即使曹操此刻在笑，但曹信依然能感覺到這股傷痛。
曹操的步伐依然很是難看，但跑的很認真，很拚命……
但面前的他，就是曹操，這就夠了。
「安民！！你不能走啊，安民吶！！你若離開！！我曹操該如何是好啊！！」
「主公……別過……」微微在馬上拱了拱手，曹信或許覺得這是最後一次的道別了。
只不過……
再次策馬而去……
而這一刻，那山坡上已經聚集了大概四、五十個騎兵，不過沒有任何人跑過來，唯有那剛才的身影，獨自……
「就此事？」
「好……安民……你既然去意已決……我又有何說的呢。」眼中回蕩著無盡的失落，曹操鬆開馬韁的剎那，同時落寞的說道，但語氣還是有些依依不捨起來。
踉蹌的再次迎到了曹信的面前，曹操當即無比開心的大笑道：「安民！！哈哈哈哈！！你是不是放棄去袁紹那裡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山坡上，一個身影突然從戰馬上跌落了下來……
距離很遠，曹信一時間看不清對方的面容……直到。
是的，曹信敢肯定，那是跌落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