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趙雲男兒氣（二）

依稀，似乎是自己，在不停的喊。

「嘿嘿，這普天之下……除了一個趙子龍，還能有誰？」老獄頭更加神秘了，當下看著這兩個新丁，一臉的認真。

然而還沒等老獄頭要說什麼話，一旁的胖臉獄卒便當先嗤鼻說道：「怎麼？你連這都不知道？丹楊一戰，其實啊……嘿嘿，看似是咱們的主公、呂布還有袁紹他們贏了，其實啊，若不是那大都督曹信被人從后算計，說不定這次敗的……就不一定是他曹信了！」

獄中的小堂，三個獄卒正悠閑的喝著酒，像是在聊天，四周更是燈火通明。

而那個人，無疑正是剛從噩夢中驚醒的孫策。

「夠啦！！！」孫策猛然一喝，一股不怒自威的氣息頓時散發開來。

老獄頭方才放心了收回了目光，看著面前的二人，有些神秘的道：「你二人……真想知道？」

是夜，吳郡大牢。

「這怕什麼，如今這天色，再過幾個時辰就天亮了！誰還會跑到獄房來……」寬臉獄卒不屑的說。

豫章顧家村，一個夜間同樣做著噩夢的男人。

黑暗的茅草屋裡，傳來一絲牛糞的干臭味，卻是一個人在稻草堆上不住的顫抖著，嘴中更嗚咽著什麼……

「大都督，快回去吧！！丞相可是擔心的很吶！」

「好了好了，別說了，要是讓其他人聽見，傳到主公耳中，我看你們都要人頭落地！」老獄頭頓時連忙阻止著。

「滾！」

「你以為只有你一個看的出當時丹楊的格局？」然而老獄頭，一聽對方這話，頓時臉色一沉。

一旁的寬臉獄卒頓時有些著急，「當然了，天色都這麼晚了，誰還會來偷聽咱三人的話……」

「對呀，老獄頭，你也算是咱的鄉親，大家都是豫章人士，有甚話不好說的，你倒是說說……反正這裏沒有其他人！」此時另一個胖臉獄卒也同時催促著。

老獄頭此時也是嘆息一聲，「誰說不是呢？不過……倒是也可憐了曹信趙雲這對主僕君臣了。」忽而感慨的說到這裏，老獄頭的目光不禁下意識的瞥到了遠處最深幽的牢房，那唯一沒有被燈光照亮的孤寂角落……

「哎呦！老獄頭，這裏沒人的！說吧！」

「主、主公，恕罪……是這兩個新丁不懂事，一直讓小人講關於……關於趙子龍的事，小人說錯了嘴……還、還望主公饒命。」

「趙、趙、趙子龍？？哎呦喂！你說的是哪個趙子龍啊？」

「大都督！！大都督！！大都督不要啊，有話好說！大都督千萬不要自尋短見！」

似乎被這二人給鼓動了一會，老獄頭也是無奈的嘆了嘆氣，隨即看了看牢房的四周……

誰都知道，比起犯下的錯，小命顯然是最重要的。

「大都督，快回去吧！丞相非常擔心你呀！大都督，不要再跑了！！」

「這個犯人，可是鼎鼎大名的……趙子龍將軍！」

老獄頭見四下無人，再一次神秘的對二人說道：「當時天下，傻子都看的出，曹信必勝，你們沒聽說？最近主公總是悶悶不樂，而且夜晚時分還會做噩夢嗎？我看吶，那是八成因為主公內心有愧，丹楊一役，那是因為贏得不光彩啊！恐會被後世人所恥笑！！」

「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啊——！！啊——！！！！」

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老者，小聲說道：「噓，你們這兩個才剛來，不懂這裏的規矩，獄中的事情，我看你們還是少打聽的好。」

「就是，說吧說吧……」

滑溜溜，三人當即知道保住了性命，也不敢多留，拿著身上的晦氣頓時一溜煙的跑了出去，頃刻不見了蹤影。

老獄頭話還沒說完，那胖臉獄卒就詫異的眼珠圓睜，連忙吞吞吐吐的問道。

「不……不要過來，不……不……不。」

「這事！怎連你都知道？」

夢境開始在那人的腦海中，漸漸清晰……

而且……四周還有很多人在向著自己呼喊著什麼……然而太過於模糊，只能聽到聲音。

自己看到了很多人，很多人……還有很多馬匹，兵器……通明的火把……

話還沒說到一半，老獄頭下意識的一句話，卻是越說越覺得不對，因為先前的問話，竟是從另一旁傳來的，而且面前的一胖一瘦兩個獄卒，同時感到脊背莫名一涼。

「這是當然，老獄頭我在獄中做了這麼多年，這些消息不足掛……掛……掛齒……」

這老獄頭顯然是有些經驗的，他知道有些事情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少打聽為好，這也是老獄頭這些年來的生存之道。

寬臉獄卒此時也驚訝道：「我的天……老獄頭你說的，可是那個在丹楊，與曹軍大都督曹信一起僅憑三十騎，就斬殺了三千吳郡兵的那個……趙子龍？？」

「哎，我說老獄頭，你老也在這裏幹了這麼多年了，見沒見過像那人一樣的犯人？」

「不好啦！！大都督掉下山崖了！！」

「切，不知道就不知道，老獄頭，你這可對咱鄉親不實在！」當下聽到老獄頭這麼說，另一個寬臉獄卒頓時露出不屑的神情來。

「主……主公！！」

「什麼形勢？」二人連忙湊過來詢問。

「嗯，那好，你們這兩個小子可聽清楚了……」

說到這裏，兩個一胖一瘦的獄卒頓時將臉湊到了老獄頭的身邊。

哐當桌子上的酒杯掉在地上，老獄頭三人猛然驚覺，才發現一旁的陰影處，頓時站著一個人。

「正是！不過……嘿嘿，自那曹信死後，這趙雲也被主公所俘，就是你們說的那個犯人！」老獄頭口中說著犯人二字，眼神里則透露著一絲驕傲，這顯然是他這一輩子關押過名號最大的犯人了。

一個不認識的容貌，不，或者說想不起來的容貌，只見在眼前晃來晃去……

「主、主公！是這老獄頭自己吹噓……不關小人的事啊……」

「難怪啊……此人整日不吃不喝，一天到晚在牢房裡就那麼面壁而坐，看那氣度，也是個將軍，唉，我們早該猜出來的。」胖臉獄卒道。

然而只是此刻，孫策面對著四周寂靜的大牢，卻是一聲長嘆。

「主公，此事也不關小人的事，是那老獄頭他……」

嗡——

「老獄頭，你這話是如何說起？」寬臉獄卒此時問道。

黑漆漆的牢獄中，依稀燈火照亮，在一處深幽的牢房裡，卻是唯一沒有被燈光所照射到，顯得是那麼的死寂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