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覆雨翻雲》上部 金陵春夢

第二十三章 秦淮隱客

上部 金陵春夢

第二十三章 秦淮隱客

這一點我倒是非常相信,朱元璋若真的能活十年,絕對沒有他擺不平的事。只是他大限之期已為天定,豈是人力能挽的回的。
羅成則成了苦笑,在老師面前自已還是太嫩了:「是你們自已猜到的,和我羅仲坤無絲豪關係哦。」
「朱兄不用客氣。」劉璟淡然答道。
「在下有一朋友,當可介紹給仝先生和兩位兄台,若是相得,幾位一展報負之日實是指日可待。」
仝式承給我的頭一印象相當不錯,三十齣頭的年紀,中等身材,略顯富態,濃眉鳳眼,頜下無須,看似迷離的醉眼,透著一絲深沉的睿智之光,一張光滑的臉流露著淡淡的笑意,悠然而淡泊。
劉璟忍不住大笑。
「老師真的是他嗎?」劉璟似乎難以抑制激蕩的心懷。
「真的?」二人色變,同時脫口驚呼。
仝,劉二人卻同時動容。目中亦現出複雜神色。
我哈哈大笑,望了眼皺眉的仝式承:「仝先生,不若由你來教教你這弟子,若是由在下來說,他也未必服氣。」我看得出來,劉璟也是心高氣傲之輩,而我還沒他年齡大,更以惹其肝火,另外亦可聽聽這位仝式承的見解。
我點了點頭,道:「今日結識仝先生,朱文之幸也,來,我們共飲了此杯。」
羅成心知肚明,但也不知我會派誰來和他們接頭。
連羅成亦是首次聽聞老師的這番見解,不由露出崇敬的神色。
我微微一笑道:「仝先生客氣了,聽聞仲坤有師,在下怎能不來禮拜呢,而仲璟兄又是劉相之後,如此人物,朱某早想結識了。」
劉璟為之苦笑:「如朱兄所說,確是此一時彼一時啊,人是會變的,想當年太祖爭戰天下時是何等的豪氣,再看看此時的畏首畏尾,實不能同日而語,上位者的猜忌之心是永遠不會改變的,攝政之人誰又能跳的出這個泥潭呢。」
仝,劉哈哈大笑。
「他比你更清楚這一切,在下想問仲璟一個問題。」
「先生大才,卻偏安一隅,我大明若無太祖鎮著這些人,勢必有一場亂局,若有先生這種人為我朝效力,定能早日平亂,重現太平盛世。」
「就目下的情況,若換了仲璟的話,你又會怎麼做呢?」
歷經華夏五千文明的我自然不會這麼看。
我從容一笑,道:「時間會改一切的,文明只會向前發展,而不是倒退,想改變延續了千年的帝制談何容易,權力的高度集中,人不變都不行,換了你那個位子上,你比他更不堪。」
而仝式承和劉璟卻說不出話來,他們卻實是在詐他,不想竟是真的,一時之間都露出了不能置信的神色。
羅成一愕,再次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又詐我?唉,算我倒霉。」
仝式承也不客氣,點了點頭道:「仲璟,在這方面的認識上,你仍是遜了仲坤一籌,行軍打仗你絕對是不二之選,但談到政治,你卻算剛剛入門,消藍玉之兵權?談何容易,他憑什麼封爵授公?這個大將軍你以為是靠銀子買來的嗎?這些年他平邊掃寇,立下赫赫戰功,想不封他都不行,文武百官都看著呢,他一沒欺君犯上,二沒貪贓枉法,三沒殺人放火,憑什麼消他的權?若憑白消他兵權,能不叫那些忠貞之士心寒嗎?以後誰還會去忠心為國。再說胡惟庸,他權傾朝野,奸黨無數,勢力盤根錯節,無孔不入,太祖早就想動他了,可是有心無力,這種事,牽一髮而動全身,處理的好,大明亦是元氣大傷,處理的不好就是藩鎮割據的大亂之局呀,你敢保證藍玉不會趁這個機會造反?各王尤其擁兵自重,各佔一邊,燕王棣更是做夢都希望這一天的到來呢,太祖一生戎馬,權謀之術天下無出其右者,朝中微妙之平衡局勢莫不是一手營造出來的,誰人不知他之厲害,強如朱棣藍玉亦不敢輕舉妄動。」
來這秦淮河畔的大都是年青之俊彥,可這多年來,他們尚是首次見到擁有我這種風度氣勢的年輕人。試問鷹緣曾見何時逛過妓院?
「八九不離十了,不信問問這小子,他若敢欺騙我們,即時和他劃地絕交。」仝式承望眼羅成對劉璟道。
四人同時舉杯豪飲。
「這,其實也不難,但卻要下大決心,消藍玉之兵權,分化胡惟庸手中的權力,繼而收集奸相這些年的罪證,到時可將其一舉除掉,永絕後患。」
這一席話,實是叫我大開了一回眼界,仝式承這個人才確也厲害,目光如炬,似是親見一般。
仝式承和劉璟對望了一眼。
而除了我和鬼王虛若無,連朱元璋本人也不相信這事。
「看看,這下知道了吧,就他這付給嚇的快尿褲子的樣兒,那十之一二有著落了吧,哈。」仝式承朝劉璟擠了下眼。
仝式承招呼我坐下之後,吩咐他老婆重新擺酒之後,讓她和巧兒退了出去。
那邊的羅成卻的緊張的手心冒了汗。
劉璟亦是聰明人,仝式承看出了端倪,他亦瞧出了問題。
「自古道虎父無犬子,仲璟又何必妄自菲薄呢,此一時彼一時,在未來的數十年中,你又怎知沒有出人頭地的機會呢?」
「朱兄能來這種地方,仝某幸甚。」
那梅艷娘一點也沒有風塵女子的俗氣,倒有股淡雅的風姿,柳眉鳳目,皮膚白嫩,二十五六的樣子,豐腴性感,落落大方。
而我給他們的印象,令他們心中都不由大震。
對面的劉璟冷汗如雨,面現愧色:「老師,仲璟受教了。」
劉璟似是不服的道:「在下卻不這麼認為,以太祖之大才,他能不知奸相胡惟庸之害?而大將軍藍玉的驕狂不馴和野心勃勃他能視而無睹?」
我和三人起身告辭。
羅成大驚:「老師,你這不是陷仲坤于不仁之地嗎?」
羅成見我沒有叫他一起走的意思,亦留了下來。
「他叫凌遠山,目下在錦衣衛就職,這幾日之內定會來尋,今日就此別過,有緣自當相見。」
劉璟這名門之後較之羅成毫不遜色,俊朗英挺,玉面上流露出榮辱不驚的大家氣度,比之羅成更多了份成熟。他的相好巧兒確不愧名花之稱,二十二三的樣子,絕對一個惹火的嬌娃,艷裝大胆,眉目含情。
看來他猜到了些什麼。
這句話不啻于承認了他們的猜測。
只是我穿著他這件衣服來到這種地方,他老人家若知曉的話會是一種什麼的表情呢?倒也不難想象,以他老人家的胸襟見識又豈會計較這種小事呢。
從四人詫異的目光中,我就知道他們對我的身份產生了懷疑,而且羅成一天和他們泡在一起,他的朋友他們豈有不識之理。
「朱兄過獎了,在下及不上家父萬一,愧對祖宗啊。」劉璟的眼中掠過一絲深痛。
仝式承卻道:「朱兄這話可不能亂講哦,太祖才不到七十,以他的健朗,再有十年,禍端定能全數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