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紗》第六折 肯羡春華在漢宮

段五九 杏花

第六折 肯羡春華在漢宮

段五九 杏花

「皦生光!」朱常洵怒了,他抬起手臂,指著皦生光冷冷道,「你是越來越放肆了。」
皦生光坐著面不改色,又說道:「雜種。」
皦生光皺眉道:「還沒找到,更奇怪的是,老夫派出的人手,多數也一去不返、音信全無。老夫有個預感,西大營可能已經到達京師範圍了!」
她滿臉淚痕,猶如痴獃,獃獃地看著那嫣紅的血跡……也許,只有死,才能讓自己解脫吧?
皦生光道:「王爺對老臣的知遇之恩,老臣縱是萬死也不能報之於萬一,老臣不是在為一個百姓說話,老臣是擔憂王爺的霸業啊!」
「哈哈……」福王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不是說了,他們是十月初四才離開揚州嗎?今天才十四日,才幾天時間啊?哈哈……皦先生開玩笑了,您還真以為那西大營是天兵天將,會飛呢?」
「何事?」
「啪!」王德勝的老臉上挨了一掌,頓時紅腫起來,他對這種「打臉黨」憤怒不已,大叫一聲,一拳揍到了皦生光的臉上,皦生光的帽子頓時被打落在地。
朱常洵知道皦生光要正直幹練一些,他需要皦生光,所以強制壓住怒氣,好言寬慰;但是朱常洵也需要王德勝這樣善解聖意的人,不然活得多麼無趣。
朱常洵眉頭一皺,從幔維中走了出來,走到大帳門口。皦生光見到朱常洵,急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王爺,絕不可趁一時之快傷害百姓,人心啊!只有善待黎民才能得到人心,先古聖賢無一不主張善待百姓……況且臣聽說王德勝搶得還是這裏的地主!王爺,咱們所到之處,縉紳爭相迎接,是為什麼?還不是因為相信王爺能為他們作主……」
皦生光咬著牙說道:「王爺如果認為老臣有負于王爺,請賜老臣一死!誰是忠臣,誰是奸臣,王爺明斷!」
想把別人怎麼樣就怎麼樣,他有這個權力。
「他們現在在何處?」朱常洵問道。
兩人被拉開后,還在直蹦達,朱常洵指著這兩個衣冠凌亂的老頭怒道:「看看你們像什麼樣子,啊?你們是存心藐視本王!」
美好而帶著淡淡的憂傷……她渴望美麗的愛情,在杏花滿天的時候,把自己的純潔給予她最心愛的人,幸福而美麗。
王德勝搖搖頭疑惑道:「西大營還不知道十萬八千裡外,怎麼可能在京師發現他們?」
痛苦、羞憤、絕望,似她如在地獄。被強權強暴的處女,她的世界頓時一片灰暗,再沒有鮮花、沒有陽光。
「皦生光!你休得太過分了!」王德勝揚了揚手臂,作勢要打的模樣。
朱常洵也受不了皦生光了,怒道:「皦生光,你就不能不這樣陰陽怪氣地說話?」
「王爺!」皦生光大喊道,「王爺切勿受奸臣蠱惑!快放了那女子。」
「淺春庭院東風曉,細雨打鴛鴦寒悄。花尖望見鞦韆了,無路踏青鬥草。人別後碧雲信杳,對好景愁多歡少。等他燕子傳音耗,紅杏開還未到……」
福王滿意地對旁邊的太監說道:「王德勝很會辦事,找的這個女人不錯,本王要重重獎賞他。」
皦生光正色道:「西大營從蘇州到揚州只用了一天,行程兩百多里!如果他們保持這樣的行軍速度,十天就能到達京師!王爺,咱們不得不防著點啊。」
皦生光左右看了看,朱常洵忙他迎進大帳。
但是,她那簡單的夢想因為這次厄運破碎了。
太監見許若杏猶如死人一般一動不動,毫不知規矩,忍不住說道:「許姑娘,你知道這位貴人是誰嗎?不怕說出來嚇你,他就是咱們的福王,過幾天就是大明朝的天子!王爺看上了你,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你們許家祖墳上冒青煙了……」
王德勝惱怒得忍無可忍,大罵道:「我操你娘!」便揚著老拳沖了上去,哪裡還有半點進士飽儒的模樣。他一拳揍過去,皦生光早有所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同時一掌朝他的臉打過去。
皦生光道:「西大營南下之時,老夫就派了人監視其行蹤。他們是十月初四日從蘇州出發的,到揚州后,丟棄了盔甲輜重和車營,加速北進,通過徐州之後,就再也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老夫得知這個消息后,便加派了人手尋找西大營的位置。」
朱常洵揉了揉太陽穴,頭疼道:「今天饒了你們,再有下次,本王絕不輕饒,定要治你們罪!王德勝,本王問你,你不是在京師界內派了眼線么?發現西大營的蹤跡沒有?」
王德勝紅腫著臉委屈道:「王爺,您也聽見了,是這個老匹夫惡意挑釁,王爺可要給老臣作主啊。」
皦生光恨恨道:「臣請王爺將王德勝處死,以平民憤。」
皦生光也大怒,扯掉了王德勝的帽子,去抓他的髮髻,兩人頓時扭打成一團。
被福王的黨羽王德勝等人抓去的女孩姓許,大名叫許若杏,因為她們家的後院里種著許多杏樹,一到春天,便飛花滿天十分漂亮,她爹就給他取了名字叫若杏,希望她長大后像杏花一般漂亮,所謂心想事成,許若杏年方二八時果真人如其名。許家有個美麗的女兒,聞名眾里,但名聲也害了她……
朱常洵以禮賢下士的姿態說道:「皦先生請坐下慢慢說。」
過了一會,王德勝便走躬身走進了大帳,他看見皦生光也在這裏,心裏頓時像吃了一隻蒼蠅一般不爽,不料皦生光還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奸臣。」
許若杏依然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緊緊抱著被子,渾身在顫抖,她就像一朵嬌嫩的鮮花,暴露在風沙之中。她不想反駁、不想辯解,她的心裏除了恨,再沒有別的。
福王玩過的女人不計其數,各種各樣的都嘗過了,最後讓他迷戀的,還是這樣的處女……他喜歡看她們真摯的掙扎,她們的痛苦和屈服,能讓他感受到權力的好處,能讓有一種優越感和滿足感。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的皦生光的咆哮,還有侍衛的說話聲:「皦先生,您不能見王爺,王爺不方便見您,少安毋躁、少安毋躁……」
朱常洵冷靜下來,怔了怔,親自上前扶起皦生光,「好了,不過就是一個平頭老百姓家的女人,何苦皦先生親自勞駕來幫她說話?」
許若杏最喜歡在春天的時候在窗前看著滿天的杏花輕吟唐詩宋詞,明朝地主家的女子,多半會文墨詩詞。她最喜歡的「杏花天」詞牌,因為詞里有她的名字。
朱常洵好言道:「你和王德勝不合,本王是知道的。你既然心裏有本王,就要顧全大局,搞好和同僚的關係,方能一起為本王做事啊,難道本王只靠皦先生一個人,就能取得天下,啊?」
「夠了!」福王見兩人越來越不像話,已經坐不住了,大吼了一聲。可兩個老頭根本不管福王,繼續扭打。福王只得回顧左右道:「還不快給我拉開!」
皦生光嘆了一口氣,也不願再多說,又說道:「王爺,老夫過來其實並不是為了這麼一件事,還有更重要的大事。」
「叛徒。」皦生光又冷冷地說了兩個字。
畢竟皦生光是他很重要的謀士,朱常洵還是弄得清楚的。
王德勝頓時漲紅了臉,指著皦生光的鼻子,「你……王爺在這裏,老夫不和你一般計較!」
皦生光聽罷不屑地道:「庸才。」
「來人,把王德勝叫來!」朱常洵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