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八四 對決

待明軍騎兵下馬割下那幾個建虜頭顱，只見遠遠的一大群建虜騎兵衝過來了，明軍將領喊道：「咱不陪他們玩了，兄弟們，撤！」

壕溝延緩了亂軍的速度，那些亂軍攜帶著盛土的草袋，衝到壕溝旁邊就把草袋往溝里填。

遠方傳來了號角聲，已經就位的建虜最後兩輪衝擊撤了回去，繼而湧上來了大片建虜騎兵，蜂擁而上，馬蹄聲震得地動山搖。

「哐！哐……」兩股騎兵衝到了一起，瘋狂地廝殺起來。

建虜斥候大怒，取下弓箭策馬過來，欲用弓箭射殺幾個人泄憤。明軍將領罵道：「傻叉，要和咱們比射程呢！」

明軍輕騎兵押送范忠孝等人前往建虜大營，隨軍押送的還有幾口大箱子，裏面裝著一萬坨血淋淋的玩意。距離建虜軍隊幾里地的時候，明軍輕騎兵放下箱子，正欲回去，卻見有幾騎斥候正向這邊過來。

建虜大隊騎兵趕到范忠孝等人面前時，明軍輕騎早就跑得無影無蹤。建虜馬隊便護送范忠孝等人和幾口大箱子回去。

……

號角吹起來，彷彿在歌頌雪花的美麗……

張問道：「王大人請放心，西大營和以前的馬林部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我早就仔細研讀過有關馬林部覆沒的相關文檔，當初馬林的步騎協同陣法並沒有錯，敗不在他的行軍布陣方面，而在於當初遼東軍的軍紀混亂、士不堪使用、空餉缺員，導致戰力不足，還有當時混亂的火器監製，使得許多槍炮無法使用。現在，你們看看咱們西大營的軍紀和訓練，足可保證協同作戰的布置。」

第一波建虜衝到阻馬樁前面時進展緩慢，只得一邊用弓箭還擊，一邊繼續下馬拆除障礙，大大影響了衝擊速度。不出兩炷香功夫，第一波騎兵就死傷殆盡，緊跟在後面的第二輪攻擊踏著無數屍體沖了上來，此時距離已經相當近了，建虜從馬上跳下來，繼續拆除障礙和用弓箭射擊，雙方用遠程互射，明軍的火槍手和炮手為了射擊速度，不可能身披重甲，在箭雨的攻擊下，同樣不斷有人倒地死亡。

那幾騎建虜發現是明軍，有一百來騎，便不過來，一面叫了一個人去稟報，一面遠遠地站著。

明軍嚴陣以待，建虜開始調整攻擊布置，他們把一群散亂的騎兵安排到最前面，緊跟其後的是五波騎兵橫排隊形。

第二天上午，七八萬建虜騎兵部隊來到明軍陣營北面。還是那個「兒」字形的地方，正面面積太小，不利於運動作戰。代善想派斥候探查別的地方的通路，但是建虜親王們昨天看到一萬根被割下的雞巴，怨憤不可遏制，都心急地要求直接正面衝鋒擊潰明軍。

張問站在高處，把前面的戰場看得清清楚楚，眼看建虜第三波騎兵馳騁而來，他忙喊道：「下令劉鋌部從側翼出擊！」

鳴金之後，山坡上的旗幟再次揮舞起來，劉鋌罵罵咧咧地帶著騎兵隊從滿是屍體的戰場上撤離，向步兵縱隊的東面通道轉移。

明軍將領高聲喊道：「孫子……」眾軍頓時爆發出一陣鬨笑。

壕溝慢慢地被土袋和屍體填上來了，越來越淺，後面的亂軍順利地通過了壕溝，從馬上跳下，去拆除阻馬樁，他們又遭受了一頓猛烈的鉛彈炮彈。白色的雪地變得深色了，上面黑漆漆的一片全是屍體。

張問目不轉睛地看著戰場上奔騰的戰馬，當機立斷道：「傳令，鐵軍營前哨突擊！輕步兵後撤至第二營。」

「放！」一個明軍將領大吼了一聲。瞬間之後，「轟轟轟……砰砰砰……」明軍的火炮和火槍一齊怒吼，濃煙四起，火光閃爍。

代善咆哮道：「南人就是一群豬，一定要讓他們臣服在我大金國的鐵騎下！傳令全軍，明日一早即刻南下！」

亂軍面對這樣的傷亡率驚恐萬分，不敢上前，後面的建虜騎兵開始用弓箭射殺驅趕，前面的人被迫擁擠著上前送死。

片刻之後，重步兵前哨將領拔出佩劍，高喊道：「兄弟們，殺敵報國的時候到了！」

此時明軍步兵營前方的三道壕溝幾乎已被草袋和屍體填滿了，阻馬樁也遭到了嚴重破壞，已經無法有效抵擋大股騎兵。

明軍這邊前面的輕騎兵抬起了一排鳥槍，瞄準那幾個建虜。那幾個建虜才沖近一百步，弓箭遠遠夠不著，正吆喝著繼續沖。這時，「砰砰砰……」一陣巨響，濃煙騰起，一陣馬嘶慘叫，建虜紛紛摔落下馬。

代善等人看到箱子里噁心的玩意時，勃然大怒。一時大帳中群情激憤，大聲怒罵明軍，將領們紛紛請纓復讎，只有范忠孝萎靡地蜷縮在角落裡哭泣，他對明朝人充滿了怨毒的仇恨。

建虜大股騎兵接近，炮聲響成一片，在敵騎人群中炸得人馬翻滾，碎片亂飛。

有兩個建虜的馬被打死了，人還沒死，急忙連滾帶爬地向後跑。明軍騎兵策馬衝上去，因為移動中不便裝填鳥槍，也不便瞄準，他們換了弓箭，一頓亂射，那兩個逃跑的建虜斥候很快就變成了刺蝟。

建虜亂軍成片地倒下，雪地上的爆炸使得積雪和碎片向空中騰起，馬匹驚恐地嘶叫。許多人和馬的屍體都倒在了壕溝裏面，後面上來的亂軍還在不停地往壕溝里丟土袋。

劉鋌聽見鼓聲，回頭看時，見到了旗幟，便操起大刀吼道：「該咱們上了，殺！」喊罷便帶著一股鐵騎斜衝上去，直驅建虜的第三輪騎兵群。

在後面的一個小山坡上，張問正眺望著大片的建虜騎兵，他回顧眾官說道：「早就料到他們要來，正好讓他們嘗嘗送死的滋味。」

建虜的衝擊被劉鋌騎兵給打殘了，第三輪攻擊完全沒有力度，只有稀稀疏疏的一些人衝到了明軍步兵前方，全被鳥槍射殺。

張問喊道：「擊鉦！令劉鋌部立刻後撤！」

中軍的鼓聲響起，在「咚咚咚……」的聲音中，一面寫著「劉」字的大旗在空中揮舞。

有文官面露憂色，說道：「大人，此番激怒了建虜，他們要真拼起命來……數年前的薩爾滸之戰，馬林部八萬眾用的就是大人這種陣營布置……咱們還是謹慎為上。」

北面一片嘈雜，一大群亂糟糟的人騎著馬蜂擁而來，那群人應該不是八旗軍，因為一般送死的都是漢人奴隸和蒙古人。

「鐺鐺鐺……」明軍火炮的內炮管被掏出來，雪水澆在上面，白煙四起。又有許多士兵往外炮管上倒雪水降溫，很快裝填好的新炮管又從前端塞進了火炮中。明軍這種子母火炮，射速相當快，是中短距離的主力火炮。還有眾多的鳥槍手變換隊形對著陣營前方輪射，建虜死傷甚眾。

只見明軍那邊早有準備，最前面挖了三道深壕溝用於延緩建虜騎兵的衝擊速度，壕溝後面還有大量阻馬樁，阻馬樁後面是大量的步兵，有大炮，有鳥槍手，還有拿著長槍和叉子的步兵。在陣營靠山那一側側翼，是大量的騎兵部隊嚴陣以待。

由於明軍火力太猛，建虜驅趕的炮灰大隊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依然沒能完全破壞明軍步兵營前方的障礙物。最前面那些負責拆除障礙物的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建虜的第一波騎兵隊只得就此衝鋒。

不多久，虜騎兵開始向前緩慢推進，行到一里地的時候停了下來，只見雪地上人馬密集，不見邊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