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折 率土之濱
段五三 平陽
「嗖！」一枝箭飛了過來，但沒射中那騎士，騎士驚了一下，座下馬匹也長嘶了一聲。他急忙勒轉馬頭，向後跑了回來。
「轟！」地一聲，一枚實心炮彈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一輛偏廂車上，立刻炸得木片翻飛，上面的軍士慘叫著摔將下來，車上的火藥不幸被點燃，頓時一聲爆炸，燃氣了熊熊大火。拉車的騾馬嘶聲叫喚，那車周圍的人亂作一團紛紛救火。
張問輕輕敲打著桌案，皺眉道：「我不是戾氣重，而是我們需要這樣做。漢末有個人說：現在天下未大亂，便以殺震懾四方，讓包藏禍心者有所忌憚；如若天下大亂，殺便沒有用了。眼下大明四方還算安定，若放過造反的，那些心懷不滿的人便更可能揭竿而起，導致天下大亂，那時候就沒辦法了。」
四月間，第一裝甲師及其附屬後勤人馬開始沿著路軌向西運動。
二人走出大帳，來到城外看押降卒之處。那些降卒已經交出了兵器，被官軍用戰車圍在中間。
時路軌上幾百輛戰車連綿不絕，後面還有輜重車數百，運送彈藥糧草的驢車數千，民夫上萬人，驛道上的步騎兵馬更是鐵甲如雲，旌旗獵獵，場面十分強大。
「干甚！？」降軍將領看著荷槍實彈的槍口，憤然喊道，「我們已經放下兵器了，你們要干甚？」
「大人，如何處置降卒？」朱燮元小心地問道，他有點擔心張問會下令殺俘，因
兩千多人，被趕到一處，看起來也不少，排成密集的隊列之後佔地也有廣場大小，密密麻麻的只看見人頭攢動。
「嗒嗒嗒……轟轟轟……」戰車上的琵琶機關槍和火炮噴射出憤怒的火焰，降卒頓時像風吹稻田一般，成片倒下，沒死的人亂作一團，四散亂跑。
後勤、軍法司、統兵權、調兵權等軍隊的各種權力分散到了各個部門，這樣的體制對防止割據很有效果，所以有明以來長達二三百年的時間里，明廷始終手握中央集權。這樣好的制度，張問不可能拋棄不用，而去用諸如唐朝那種節度使的制度。
時一輛車上下有兵卒二十五人，弗朗機炮兩門，雷飛炮一門，機關槍一挺，快速燧發鳥銃六桿，還有拿著堂耙等冷兵器的步軍若干……進攻東門的軍隊有這樣的戰車六十余量，還有大量裝備火器的步兵騎兵千餘人。
張問站在一個小山坡上，拿著一支單筒望遠鏡旁觀攻城戰。
張問派人考察之後，臨時決定在懷慶河東岸設立一個軍營，把裝甲第一師從路軌上調到懷慶河大營。
官軍的火力明顯處於優勢，平陽城城牆上下，硝煙瀰漫，被轟的就像坍方一樣搖搖欲墜。
城牆外面有道護城河，河內沿築有壕牆一道，外逼壕塹，內為夾道。官軍逼近之後，平陽城已開
不一會，鼓聲咚咚咚地敲了起來，旗幟揮舞，聽得一個武官大聲吼道：「放！」
降卒裏面的人眼看情況不太對勁，一個將領便帶著部將從人堆里走出來，高聲道：「造反是我的主意，士卒們只是攝於將帥積威，不關他們的事，要殺要剮都衝著我來，懇求朝廷放過士兵！」
如此火力，一旦靠近之後，城頭上立刻被炮彈鉛彈籠罩，猶如雨飛。
官軍一面架橋，一面轟擊，打了幾個時辰，橋還沒架好，不料突然牆上的敵將要求投降。
城頭上一陣歡呼，不多一會，「轟」地一聲巨響，城頭上開炮了，隨即城上濃煙四起，炮聲絡繹。官軍這邊一陣鼓響，也用炮還擊，他們一邊開炮一邊向前運動。
這時一個騎兵從明軍陣營中奔到城下，揮舞著旗幟喊道：「投降，可免一死！」
河西岸就是與叛軍的戰區前沿，朱燮元調一衝兵馬為前鋒開路，游騎四面派出，大軍直接向西挺進，目標平陽府城。
劉彪遂派傳令兵到各乘中傳達命令，不一會，周圍戰車上的火器便開始填充彈藥，步騎兵馬也端起了火銃。
時河間、彰德、平陽之間的路軌正在修建，因為懷慶府北部地區有煤炭、石灰石、鋁礬土、耐火粘土、硫鐵礦等大量礦產。為了使懷慶北部地區的富礦
「這……」朱燮元臉色一變，「他們原本就是我大明的衛所軍，家裡有妻兒老小……」
朱燮元隨即將主力布置，四面圍定，準備攻城。城池東門外明軍布置了四沖兵馬三千餘人，黑漆漆的戰車排成幾列，組成戰陣緩緩向前挺進。
張問和兵部尚書朱燮元到彰德觀看了演練，見識了彰德大營新建的裝甲第一師進退有度，火力剛猛。
這次西北叛亂，叛軍以信王的名義寫了檄文，而朝廷方面也有名義：信王被挾持。
大軍到達懷慶河大營后，河面上的浮橋已經修築完畢，朱燮元下令修整三日，便調兵過河。
但更多的炮彈沒能打中戰車，只在沙土上砸下一個坑，讓泥土飛濺。
城牆被炸塌好幾處，上面磚包的牆垛更是土崩瓦解，不斷有敵兵從城頭上栽倒下來，守軍死傷慘重。
朱燮元嘆了一口氣，抱拳道：「下官聽大人的意見。」
這次戰役由兵部尚書朱燮元掌兵符、章照為大將、劉彪為副將，而張問帶領兵部和西官廳一些官員在軍中觀戰，估算裝甲師的戰鬥力。
……
「準備……」
不多久山西那邊傳來急報，平陽府的叛軍正在東擴，威脅著山西巡撫行轅布置的南部防線，章照請奏調裝甲第一師西出攻佔平陽，同時也檢驗這種裝甲師車營的戰鬥
因為指揮戰役的是朱燮元，張問便沒有干涉，只是跟著大軍一路向西。兩天之後，兵臨平陽城下，敵軍沒有逃跑，只是關閉四門，準備死守……如果這支兵馬是起義軍，多半早就跑了。
前面的幾輛戰車已經靠近城牆了，空中頓時火箭瀰漫，就像飛舞的蟲子一般。官軍在車架上下用棉絮布帳圍之，用水澆濕，減少了火箭流矢的傷害。
懷慶河南北流向，在黃河與汾水之間、山西平陽府與河南懷慶府之間，主要流域在山西境內，在河南懷慶府的位置與黃河匯流。路軌就沿著驛道修到了懷慶河東岸，還沒有通車投入使用，但是沿路的驛站等設施已經建立起來了。
時六十余輛戰車已在河邊一字排開，炮火甚密，機關槍和鳥銃絡繹不絕，火力上完全壓制了城牆。炮火炸得那城牆坍塌無數，裏面的人修牆都來不及。
「不如殺了吧。」張問終於說道。
看著沿路猶如長龍一般的車隊，張問不由得感嘆道：「前不見首，后不見尾，真如一條鐵龍！」
眾軍默默地注視著他們，氣氛十分詭異。劉彪高聲喊道：「身披戰甲，食國家俸祿，就得講究『忠、勇』二字！爾等挾持信王，圖謀不軌，如此不忠不孝之徒，留來何用？」
張問沉吟許久，有點猶豫。朱燮元忙道：「時河間到平陽鐵路線還沒有修通，急需大量人力，這兩千多降卒都是青壯，可以把他們押送到路軌線修
有一處坍塌口被炮火撕開了幾丈寬，一陣鼓響，官軍槍騎兵蜂擁沖了上去。敵兵堵到缺口之處，官軍騎兵拿著短銃、三眼銃一頓猛射，打得那些敵兵哭爹喊娘亂作一團。
章照手裡有兵，但是沒有調兵權，因為他掛的是五府官銜……張問集團的機制仍然仿照明制：文官節制武將。五府武官、衛所武將只負責統兵，不能調動軍隊；軍隊有任何調動必須經過兵部或者督撫文官才能辦到。
朱燮元對劉彪說道：「下令槍炮上膛，聽候命令。」
一時空地上鬼哭神嚎，猶如人間地獄，地上的沙土很快就被鮮血染紅了。不出兩炷香功夫，兩千余降卒已死難殆盡，只剩少數受傷未死的人躺在血泊中呻吟。
一排排的鳥銃手瞄著人紛紛開火，赤手空拳的降卒無路可去，不斷倒下。因為雙方離得太近，也有少數降卒衝到了官軍面前，倒是戰車前端鑲著鐵甲，上面有據馬槍和各種利器，還有拿著長兵器的步軍……降卒手裡啥都沒有，上來只能送死。
五日之後，張問在中軍聽到了遠處隆隆的炮響，大概是明軍前鋒遇上了遭遇戰。果然有官員到中軍稟報：「稟張大人，前鋒接敵，敵軍未能接近便潰散了。探明平陽城有敵軍三千，是陝西延綏地區的衛所叛軍。」
後面的步軍在火力的掩護下肩扛車載，用草袋裝土，丟進護城河中填河。不幸的是河水很深，填了半天不見效果，官軍便準備搭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