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紗》第七折 率土之濱

段八五 罪惡

第七折 率土之濱

段八五 罪惡

她們的運氣不好,偏偏攻打盛京的人是章照。章照此時就像一個無惡不作的強盜一般,根本就不講道理,大手一揮,手下的官兵便衝進去行先奸后殺之事。
黃仁直等老臣也跟著首輔痛罵,細述章照的不是,但大夥就是口頭上表示態度,並沒有說該怎麼辦。
朱燮元冷冷道:「叫人去請不動他章大將軍,老夫親自去。」
對滿人幹什麼罪惡勾當,大家並不太計較,反正非我族類,他們以前干過的壞事現在報應到了自己身上而已。眾人憤怒的是章照這廝膽子太大,竟然不聽節制。
葉青成聳了聳背上的巨劍,嘆了一口氣:「你以為自己是風?其實不過是沙子而已……這話可是你說的。」
……朱燮元很快也到了瀋陽,一路上他看見的全是屍體和被焚毀的村莊,幾乎人煙滅絕。這些事顯然是章照乾的,其他幾路軍隊並不敢違抗朱燮元的軍令。
「幾年前就說了,當時京師保衛戰後,我與張大人一起回京,看見路上被建虜肆掠后的景象,他便對我說:以後你帶兵去遼東,讓建虜也嘗嘗這滋味。現在我不是按張大人說的做?」
這時旁邊的一個紅袍官兒拉住朱燮元的手,沉聲道:「部堂息怒,咱們找個地方歇著,等朝廷里來信兒,怎麼說咱們就怎麼辦。再說這些滿人在關內掠殺我漢人百萬計,死不足惜,犯不著部堂動怒。」
「來人,把她埋了。」朱燮元臉色發白毫無血色。
他們又衝進清寧宮,這座宮殿是皇帝和皇後起居的地方,旁邊的一些小宮室也住些妃子。現在清朝皇帝和皇后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不過一些不重要的后妃和宮女沒能帶走,還在裏面戰戰兢兢地等待不知什麼命運降臨。
戶部侍郎商凌是近幾年才上位的,屬於年輕一派的官員,他就不怎麼了解這個章照的來頭,見狀便說道:「這件事不是很容易解決么?章照雖有戰功,也不能藐視朝廷,他違抗督撫命令按律當誅,將其押解回京問罪便是。」
葉青成道:「都多久的事了?再說當時大人可能就是有感而發隨口說說,現在還記不記得都兩說。而今負責遼東事的人是朱部堂,你不聽他的,就是抗命以下犯上,拿你回去問罪都是輕巧的。你聽我一句勸,老老實實獃著,指不定以後還能封個侯什麼的,下半輩子錦衣玉食妻妾成群豈不快活?」
葉青成愕然道:「張閣老給你命令縱兵劫掠了?」
章照道:「什麼不聽節制?是朱部堂大還是張大人大?」
章照停止大笑,抓住葉青成的衣領惡狠狠地說道:「這叫一報還一報,老子喜歡!」
章照忙客氣地打躬作揖道:「末將拜見部堂……哦,他們在挖坑,也就是自掘墳墓……」
在門前看了一陣,章照指著前面喊道:「把炮推過來,給我轟了!」
葉青成冷冷道:「你喜歡殺人是吧,這樣亂殺是不是太慢了?咱們把全城的人都趕出來,一塊用槍炮屠掉不是更好?」
臘月初,遼東大捷傳報京師,官軍將瀋陽城牆轟得四分五裂,佔領了大清的首都。這本來是天大的喜訊,可朱燮元同時發回了一份密報:大將章照完全不聽督府指揮,在遼東各地任意妄為,大肆縱兵,強姦、搶劫、屠殺各種壞事做盡,整個遼河以東的地區民不聊生,屍橫遍野。
這事兒讓朝臣大為惱火,首輔顧秉鐮就當眾大罵:「朱部堂和熊督師都是中樞要員,連一個武將都指揮不動,他們是幹什麼吃的!任這些驕兵悍將肆意妄為下去,朝廷威信何在!」
這時葉青成騎馬從後面奔了上來,看見雪地里滿面絕望恐懼掙扎的女人,他拔出背上的大劍,從馬上跳下來,一劍劈了過去,那女人的頭顱便滾落在雪地里。
朱燮元遂帶著人馬來到城東,只見城外的空地上布著重兵,中間成千上萬的百姓正在雪地上挖掘。朱燮元策馬過去,尋到章照,指著中間那些百姓道:「他們在挖什麼,地下有金銀?」
章照率軍衝進了皇宮,將裏面的大政殿十王庭等建築也毀壞了一番,又堆上燃燒物縱火,把盛京皇宮糟蹋殆盡。
琵琶機關槍也一陣咆哮,掃得前面木片磚塊上下翻飛。章照覺得破壞得不夠,又叫人運來一門重炮轟擊。
他派人去尋章照后,從一道被亂兵砸壞的門裡走進去,只見院子里躺著幾具慘狀異常的屍體,其中一具年輕女人的屍體竟然渾身赤裸著丟在露天里,那女人渾身瘀青,死前已被折磨得不成樣子,大腿分得很開,陰部血肉模糊,腸子竟然從下陰處被拉了出來。
他倒是快活了,卻把朝廷里的事拋在一邊不管,讓朝臣非常煩惱。大部分事內閣首輔和部堂都可以商議出折中的辦法解決,有些事卻完全沒辦法。
……
有些將領都看不下去了,想勸章照幾句,卻見章照正哈哈大笑,遂不敢開口。
「章照呢!」朱燮元大聲咆哮,「把章照給我叫來!」
商凌這麼一說,內閣首輔和各個部堂大人都沉默不語,過了一會顧秉鐮才說道:「是該這麼辦,可章照是追隨張閣老近十年的老將,在遼東戰場又屢樹大功,除非張閣老親自表態,咱們誰願意自作主張拿他?」
這座皇宮是在大政殿等原有建築上擴建的,代善稱帝之後又修建了大清門等,權作皇宮使用,其實並不是很大。清朝皇帝代善和眾親王大臣已經逃奔老寨(赫圖阿拉),這皇宮裡也沒剩什麼重要人物。
眾人合計了一下,最後顧秉鐮又說道:「上回是黃大人和沈大人找到了張閣老,這回還得勞煩二位去問問這事兒該怎麼辦,不然武將都不聽督撫節制,咱們這朝廷還拿來幹什麼?」
時葉青成策馬而來,回顧了一眼周遭的慘狀,對章照低聲說道:「朝里傳來消息,說你不聽節制要拿回去問罪,你是不是讓手下收斂一些?」
沒過多一會,這座富麗莊嚴的大門就成了一片廢墟,雕畫著藝術品的木頭在火光中化為灰燼。
剛進城的這些部眾聽罷也分成幾股向街巷中奔去,加入亂兵的行列。一些人把戰車也拉進了居民區,用炮對著民房一頓亂轟。從發生火災的房屋裡逃出來的人更加悲慘,被官兵拿著槍當靶子打得血肉模糊。整個城市猶如人間地獄,到處都在發生屠殺慘案。
章 照等人走到大清門前,他從馬上下來,提著單刀在門口踱了幾步觀看著這道皇宮的正門,它的模樣倒有些像北京紫禁城的午門。面闊五間的硬山式建築,房頂滿鋪琉璃瓦,飾以綠剪邊,山牆的最上端南北突出的四個墀頭,三面用五彩琉璃鑲嵌而成,紋飾為凸出的海水雲龍及象徵吉祥的各種動物。
過了許久,派去的人回來說道:「章將軍正在城東,他說有要事脫不開身,等一下才來。」
章照率軍進入瀋陽城(盛京),只見冰雪滿地,周遭的城牆塌方多處,已被重炮轟得一片狼藉。城中到處都火光閃爍煙塵彌散,四處「乒乒乓乓」的零散銃聲一直就沒消停,亂兵正在到處殺人幹壞事。
顧秉鐮的頭髮鬍鬚全白,現在更加蒼老了。他算厚道的,直接就點破了玄機。
章照嘿嘿冷笑道:「如果我是朱部堂,直接下令屠滅建虜全族!」說罷他雙腿一夾馬肚子,「駕!」地喊了一聲,策馬從軍隊旁邊奔過,一邊大喊道,「兄弟們給我殺建虜,什麼事兒本將扛著。」
朱燮元憤怒異常,在他看來,可以處決建虜的官員將領,甚至可以殺俘,但是屠殺平民這樣的事就是天大的罪惡。
部眾聽罷便從別處調來一輛戰車,對準這座做工精巧的建築。戰車下方有兩門弗朗機炮,上面有兩挺連珠琵琶銃,只聽得「轟轟」兩聲巨響,炮管後方白煙噴出,兩枚開花彈砸進大清門爆炸,頓時琉璃瓦片四散飛濺。
吳氏三十齣頭正是戰鬥力旺盛的年紀,有她陪在老宅,讓張問夜夜春宵好不快活。白天他就練練劍看看書,晚上就在溫柔鄉里樂不知返,日子一直這樣到臘月足不出戶。
葉青成紅著眼睛盯著章照:「這是人乾的事兒嗎?」
部將前來稟報皇宮已經被官兵圍起來了,那地方普通將領不敢隨便哄搶,便先告訴章照。章照遂帶著部下一路前去盛京皇宮看個究竟。
章照在罪惡之中無法自拔,竟然下令將一個后妃的衣服脫光,割掉了她的乳頭,讓她在冰天雪地里掙扎,然後和眾人圍觀取樂。
「放肆!」朱燮元按住腰間的劍柄。
「不成,老子對建虜這口惡氣憋了十幾年,現在非得出氣不可!管那勞什子朱部堂干甚,他要是敢動我還需要向朝廷密告?不早就把我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