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紗》第八折 新蘭滿長街

段八 涵春

第八折 新蘭滿長街

段八 涵春

於是當張問傳喚李芳的時候,他很快就來到了涵春室西梢間面聖。這時候張問正坐在書案旁邊的一把檀木椅子上,光著腳在洗腳。
這時李芳說道:「她們仨都是采女,又有穩婆檢查過,外廷的人也不能彈劾奴婢亂了宮闈規矩,要是他們還要往奴婢身上潑髒水,奴婢也認了,只要皇爺高興,奴婢受點委屈也不算什麼。」
今晚是張問第一天搬到養心殿住,這事又是李芳操辦的,李芳心裏自然緊張,也不知張問住得高興不高興,對他的布置滿意不滿意。李芳沒敢回去歇著,仍舊等在外面,他的身邊還有敬事房的太監和老宮女,提防著萬一張問受了宮女的誘惑讓那幾個宮女侍寢,得讓老宮女給她們避孕,否則讓宮女懷上就有麻煩了,皇后那裡還沒知會呢。
張問又想起了他的父親說的那句話:權力,就是搞平衡。
張問的著裝十分簡單,外面穿了身葛袍,裏面就是件白色內衣,再無他物,飾物也只腰間掛的一塊玉。因為漢家王朝有「君子如玉」的說法,掛玉是品味的象徵,不然他可能一件東西都不戴。男子最重要的是權勢和地位,穿什麼並不重要,所以張問一直就不在乎自己穿什麼衣服,乾脆常穿布衣,反而可以給人節儉的錯覺。
張問微笑著看了他一眼,指著案上的畫具道:「李芳,你對朕倒是挺有心思的,朕心裏面記著。這些磨硯紙筆,肯定不是你的主意,看來你是收了個高參,像今天幫你辦這事的人,可以讓他跟著你商量司禮監的事嘛。」
脫了衣裳,張問便鑽進了被窩,伸出手臂抱住了床上的陳沅,發現她已不著寸縷,溫暖而柔軟的感覺頓時讓他感覺好極了,鼻子里還能聞到一股子女孩身上獨有的幽香。陳沅被張問抱住后,動也不敢動一下,一聲不吭,只是嬌弱的身子在輕輕發抖。
他舒了一口氣,身上軟綿綿的幾乎沒有力氣,疲憊得厲害。雖然一天都是坐著,來往也是坐轎,但勞心好像比勞力還要累人。
張問自然不能胡言亂語張口說瞎話,便弄出一些似是而非查無可查的東西出來,一個風聲,一個好像,忽悠李芳差不多也夠了。
陳沅聽罷心裏有點不是滋味,這不還沒得到您的寵愛呢,就得背上妲己一類的惡名?李芳也是臉色一白,急忙伏倒在地,叩頭如搗蒜:「奴婢萬萬不敢啊,皇爺可要為奴婢做主,嗚嗚嗚……看著皇爺日夜操勞,奴婢這心坎比什麼還難受,就想著要讓皇爺解憂,皇爺您的龍體可是關係全天下億兆官民啊……」
張問點點頭:「行了,今天朕交給你辦的事,你辦得還算上心,朕要誇你一句,沒什麼事你跪安吧。」
張問道:「朕聽到風聲,好像王體乾說你不識字,不能勝任司禮監的正事。」
「你穿這麼薄,到床上捂著,也好為朕暖下被窩。」張問說道。他也不用想著憐香惜玉考慮糟蹋這女孩清白之類的事,這些女孩選進宮裡就沒機會出去了,清白之身留著也沒用,被皇帝臨幸那是很幸運的事。既然李芳費了那麼多心思,遂了李芳的願讓這幾個女孩兒暖下被窩還是不錯的,睡覺抱著溫軟的身子睡也挺好。不過張問就是想讓她們暖下被窩,僅此而已,今天他真沒有做那事的心思,雖然陳沅等人看著挺誘惑人,但他累了一天,現在直覺得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只想睡覺……折騰處女費勁費心力,張問現在已經累得沒力氣去折騰了。
張問道:「朕又沒親耳聽見他說,這種撲風捉影的事兒朕怎麼說他?除非有人拿到他的真憑實據,朕才好說話不是。」
「行了打住,你那點心思朕還不清楚?」張問一面說一面想:你要是能讓大臣們不滿,朕用起來不是更放心了?
為什麼要分內廷外廷,司禮監和內閣,不就是為了分權制衡么,要是太監和大臣都勾搭在一起,還弄兩個部門那麼麻煩干甚?張問回顧往事,總結前朝的經驗教訓,他自己能夠變成權臣,在朝中失去有效的制衡,和內廷的王體乾和張太后形成了利益同盟有很大的關係。他是這麼走過來,當然不能再允許有人順著自己的路線爬上來威脅他的江山。
張問不動聲色地說道:「起來吧。」
誤會?李芳緊張地說道:「王體乾說什麼了?」
洗腳的時間,張問便用閑談一樣的方式處理了一下司禮監的問題。其實司禮監並不是什麼大問題,自己正值壯年,那些太監能蹦達出什麼花樣來,還不是皇帝的工具。最大的問題還是內閣外朝,他們才是中央直接理政的人,而且都有家族親朋門生故吏等錯綜複雜的關係。除非張問想常年如一日地親自批閱奏章,把大權緊緊抓在手裡,否則就既需要內閣辦事又要防著官僚集團削弱他的皇權。
「奴婢,奴婢……」李芳恨不得扇自己兩嘴巴,書到用時方恨少啊,自己怎麼沒多讀點書呢,這時候連他都覺得自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
陳沅聽罷不明所以,胸口已是起伏不停,緊張非常。對她來說,十幾年的清白之身可能就在今晚完結,沒有花轎沒有熱鬧的場面沒有洞房花燭,多少有點遺憾,不過想到和自己肌膚之親的人是天子……而且是這麼英武的男人,她多少還是幸慶的。
幾個女孩兒聽到張問這句隨口說出來的話,心裏都是一暖,對他的好感又多了幾分。要是運氣不好遇到個暴戾的皇帝,沒事就折磨人,也得認命不是。
「嗯,泡得差不多了,水也不怎麼熱了。」張問把腳從盆里拿了出來,陳沅急忙拿了一條潔白的淞江出產的干毛巾給他仔細擦乾。
「不用這樣,過來一塊睡。」
過了一會,張問才挑開幔維走了進去,只見陳沅已經脫了衣裳躺在了被子里,另外兩人正端坐在床邊上。見著張問過來,她們忙站起來為張問寬衣解帶。
李芳正高興,不料張問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王體乾真的說了這句話,也說得有些道理,你對軍政事務一竅不通,兩眼一抹黑,也只能任王體乾搗騰不是。」
過了片刻,只聽得一陣細細索索的響動,另外兩個女孩兒也除去了衣裳,鑽進了被窩,不過是從張問的腳下面鑽進來的。張問立刻感覺到雙腳上一陣溫軟,好像是觸到了她們身上的肌膚,片刻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腳放的地方是她們各自的乳房。
李芳聽到這裏心裏已是暗喜,心道:王體乾啊王體乾,你是聰明過頭了,最簡單的東西卻沒搞清楚,咱們當太監的,皇上不信任,什麼不都是白搭么?剛剛皇爺那句話明顯就是不把王體乾當自己人了,哈哈,內廷的事可比外朝簡單多了,皇爺不喜歡誰,一句話就可以讓他滾蛋。
果然李芳聽罷大急,漲紅了臉說道:「內廷里誰該做什麼誰不該做什麼,都是皇爺金口一開一句話的事,王體乾也不過是皇爺的一個家奴,他竟然這樣說奴婢,不就是含沙射影地說皇爺任命得不恰當么?皇爺,您可一定要壓壓王體乾這逆奴的囂張氣焰啊。」
張問看了一眼旁邊那案上擺放的齊全畫具,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和王體乾是不是也有什麼誤會?」
「是,奴婢遵旨。」陳沅低著頭走到床邊,放下幔維,在裏面細細索索地脫著衣服。張問又回頭看了一眼另外兩個女孩兒,她們同樣沒經歷過這事,羞得滿面通紅,他便說道:「你們也一塊兒去,晚上不用守值,朕晚上沒有起夜的習慣……穿成這樣守夜非得生病不可。」
大乾朝立國不久,政權還不甚平穩,張問還得防著國內發生叛亂,得先把朝政安排妥當了,才能騰出手來做其他事。
「呃……誰教你們這樣的?」
一個女孩兒道:「李公公。」
李芳遂跪安告辭,走出門去。
李芳遂謝恩之後爬了起來,十分期待地站在一旁,他心道今兒咱家費了那麼多心思,皇爺一定滿意呢。卻不料張問哼了一聲指著給他洗腳的陳沅說道:「她們身上的衣服是你讓穿的吧?這事兒要是傳到外朝,大臣們不得彈劾你誤導天子沉迷聲色?」
李芳頓時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他忙雞啄米似的點點頭道:「那奴婢叫馮西樓,皇爺真是神仙,好像親眼看見奴婢辦事呢,什麼都一清二楚。馮西樓原本就是太監學堂里出來的,給司禮監養的人,可因為王體乾嫌棄人家的長相,這不下來干雜活了。皇爺點醒得對,奴婢不識字,讓馮西樓幫著看奏章就是啊,有奴婢給他撐腰,他還能怕了王體乾不成。」
看了一眼忙著幹活的陳沅,他便隨口和她聊了幾句,問了名字什麼的。和這些宮女說話倒是不用動腦子,輕鬆多了。
李芳對著張問的光腳丫,納頭便拜,而新進來的宮女陳沅也仍然跪在地上,用毛巾給張問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