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囚凰》正文

第238章 對影成雙人

正文

第238章 對影成雙人

「我這人慣來實話實說。」
其中一個人影道:「你還打算留多久?」
另一個人影卻不說話。
「你有本事就來咬啊。」
「喂,喂,不用這麼打擊我吧?」
桓遠看著楚玉失落的神情,心中有一股衝動想要撫平她眉間所有的擔憂,但是還未有所行動,他的內心便陡然警醒,理性地克制住了不該有的動作。他垂下眼眸,低聲道:「我們回去吧。」楚玉點了點頭,率先往內走,桓遠遲了片刻才跟上,兩人之間,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從過去到現在,默默地默默地,始終是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
她駭得無以復加,只有乖乖照做,雖然不曉得流桑是哪裡礙著了上頭那位的眼,但是儘快將他帶離是非之地總是沒錯。
既不會太生疏,也不會太曖昧。
失落歸失落,但楚玉並不後悔,也沒有因此萌生出將流桑找回來的想法,只不過嘆息聲多了些,平白讓觀滄海的耳朵受折磨。
但是觀滄海進屋關門后,屋內卻有兩個人影。
觀滄海毫不客氣地冷笑道:「你?你還是好好做你米蟲這份很有前途的職業去吧。」這句話中的一些名詞,他前些天才聽楚玉說過,如今轉眼便恰到好處地返用在了楚玉身上。
所以,他要改變。
流桑走了數日,雖然一切的生活依舊照常,可是楚玉卻總覺得身邊彷彿少了些什麼,長時間地沒有人黏過來纏著她,反而讓她無端莫名地生出一股失落感。
方才鍾年年附他耳邊,並未如何勸說,只問:「你自以為,你比起容止如何?比起桓遠如何?甚至的,比起墨香之流如何?你是願意一輩子在她身後做個孩子,偶爾被她摸摸腦袋便當作安撫,還是願意她正眼看你?」
「信不信我咬你?」
凝視著伏在座上熟睡的流桑,鍾年年目中浮現溫柔之色,她捋了下流桑額前的髮絲,接著緩慢在轎內所剩不多的空位坐下,雖然前途未卜,可是她從未有一刻如此刻一般充滿了希望。
說了不少,流桑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對了姐姐,你怎地知道我與楚玉住在這裏?」他們逃出南朝時還是頗花了一番功夫的,方才見著鍾年年心情激動忽略不少事,現在想來,卻很是奇怪。
楚玉瞥他一眼,不但沒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再用力嘆息一聲,才開口道:「我只是一時有些不慣罷了,你就忍耐幾天吧。」頓了一下,她猶疑著問,「你說我是不是日子過得太無聊了?要不要干點什麼,比如開個店什麼的?」
她說的幾個人,正好都曾經是楚玉身邊的人,並且都有流桑及不上的地方,最後的一句話正說中了流桑的心事,他眼看著楚玉跟觀滄海越走越近,他卻只能用小孩子的手段撒嬌耍賴,除此之外再想不出別的法子,他心中不是不難過的。
不過花錯平素只在院子里活動,並不怎麼外出惹事,楚玉存著多養個保鏢的心思,也便放任他在楚園住下。
流桑偎依在鍾年年身旁,感受著轎子微微的搖晃,又忍不住憂慮地問道:「姐姐,你方才說我這麼一味地沒出息,楚玉永遠會當我是小孩子,倘若我將來有出息了回來,她真的會對我另眼相看?」
鍾年年雖然卻是流桑的姐姐不假,可她本不是想這麼快地便來接流桑,一來姐弟分別了這麼些年,她心裏竟是有些怕兩人生疏,二來則是因為她為人效命的時日未滿,只不過前些日子她卻忽得傳訊,言道提前放她自由,但卻要讓她再做另一件事,乃是一併將流桑帶走,且教了她哄流桑自願離開的法子,如若辦得晚了,便等著收流桑的屍體。
「我說……」當楚玉又一次嘆息出聲后,觀滄海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前些天你還在煩惱如何打發那小鬼,如今可算是天遂人願,你還有什麼不滿的?」她這麼一聲聲的嘆息,不是故意在折磨他的耳朵么?明知道他是以耳代目的。
鍾年年被問得一怔,眼波流轉,便綻出笑意道:「我昔日交遊廣闊,想要尋什麼人,實在是再容易不過,更何況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自然時時令人留意你的去向,莫說你是從南朝來了北朝,便是去了那荒蠻之地,我也一樣會找著你。」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話題一如既往地歪到了不知道什麼地方,到了最後楚玉自己也忘了方才要說什麼,但這一番下來,她心中的鬱結卻是舒展不少,最後竟暢快地笑出聲來。
鍾年年與流桑坐在轎子里,兩姐弟細細地說這些年來分別之後的經歷,多半是流桑在說,鍾年年在聽,不時地柔聲附和兩句。
終於,車內發出了一聲輕輕的磕擊聲,接著車旁侯立著的隨從便給她送上早已準備好的行李與文書,鍾年年略約翻看了一下,看到其中有一份地契,便放下心來,朝車內再行一禮,復又返回自家轎內。
……
即便是多麼不捨得,他也要暫時離開楚玉,今後回來時,他將會是一個不一樣的百里流桑……不,現在他應該改回本姓了,叫鍾流桑。
悵然地從巷口收回目光,楚玉望向身旁的桓遠和阿蠻,強笑道:「今後就剩下你們陪著我了。」雖然家裡還另外住著一個花錯,可是那傢伙每日只顧著瘋了一般的練劍,完全將她這裏當旅館使用,還時不時去找觀滄海過招,因為觀滄海從不對他下重手,但是卻能指導他劍術上的偏差。
鍾年年正想順口敷衍他一定可以的,可是瞧見他晶亮的眼神和期待的目光,心中霍然領悟他是認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軟了下去,她停頓一會兒,才道:「我不能將話說死,縱然你真能有所成就,她也未必會重視於你,可是我能直言,倘若你就只這麼跟在她身邊,你永遠只是她眼中的小孩子。」
也不知道花錯發的什麼瘋,在知道了馮太后,觀滄海和容止三人的關係,以及他們在此的原委后,竟然依舊死活認定容止便在這洛陽城內,堅定地守在這裏不挪窩。
……
流桑憂心忡忡地點了點頭,他今日大哭了一場,方才說話又有些疲累,到了現在有些支持不住,他合上眼,靠在鍾年年肩頭,很快便沉沉睡去。鍾年年眼中流露出溫柔的光芒,她抬起手,將流桑的身體小心攬入懷中,就這樣靜靜地抱著他。
……
如此便恰到好處,退一步是不舍,進一步卻是危險。
閑扯半日送走楚玉,觀滄海慢慢地往回走,他居住的屋子很大很寬敞,有好幾個相連的房間,平素除了僕從來打掃整理外,並沒有外人出入。
車內的人沒有說話,這沉默讓鍾年年額頭不知不覺地沁出汗來,她忐忑不安地等著下一步指示。
轎子一直抬出洛陽城外,卻是在一輛馬車前放下來,鍾年年輕輕地放開流桑,走出轎外,就在馬車前行了一禮道:「謹尊使命,已經將流桑帶出來。」
她說得情真意摯,毫不費力地便讓流桑放下疑慮,抱著她道:「姐姐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