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幻境》第六集 濟州煙雨

第五章 濟州煙雨

第六集 濟州煙雨

第五章 濟州煙雨

那姿勢標準,下刀俐落,讓眾人大開眼界。在大家震驚、敬佩的目光里,容若更是精神振奮,揮刀如飛,那氣派,真真是大將軍指揮萬馬千軍了。
等到他再次捧著大堆柴出來時,性德也回來了,他居然打了幾隻小鳥,捉了兩條魚,摘了三四棵野菜,還採到一堆蘑菇。
「男兒手掌天下權,豈可不卧美人膝,後面的,自然是那男子的內眷了。」
「沒什麼稀奇,我可以做出更好吃的。」性德淡淡的陳述事實。
侍月終究不好意思,總不能人家皇帝生火,宮女坐享其成,湊上來,努力觀察容若的動作,小心地幫忙點火。
這一次出現的男子,僅著一身白衣,衣式、布料都不見華貴處,僅在衣擺上綉著一枝孤梅,冷冷地橫過一彎殘月前,卻顯出一身的孤絕出塵之氣。那男子容顏氣質,清逸絕倫處,竟已是語句所不能形容。注目間,叫人只覺他氣度如秋水長天深永,風姿奪龍章鳳姿精華。
相比前一輛馬車上男子衣著的華麗,這女子的衣飾卻極為樸素,衣裙是素色白絹,襯以簡單的翠青緞子,但就是這麼簡單地在她身上,著了衣裙,束了緞帶,就恍若束盡了幽幽曲江,浩浩煙湖,千百年的風彩,無數載的風華。一江春水般的青絲,簡簡單單的挽著個流蘇髻,系以絲帶,綴以明珠,一朵雪萼冰蕊的白蓮輕輕地簪在後鬢。一雙皓腕各套著一金一玉兩隻鐲子,相互輕觸,隨著她的動作,叮玲作響,秋風和聲而作,似也化蕭颯作柔和。
容若歡喜得眉開眼笑,忍不住哈哈大笑:「性德性德我愛你,好像老鼠愛大米,光榮屬於你,鮮花送給你……」
那美麗如月的丫鬟上前替他解開披風,露出裡頭一身金絲綉麒麟,銀線繪翠竹,手工、剪裁明顯都是極品的長袍。
容若次日硬撐著起來,拖楚韻如四處去玩,可是全身骨節酸痛,走幾步,停一停,累得楚韻如不斷要照顧他,哪裡還顧得上遊山玩水,四處遊樂。
楚韻如靈機一動,出錢把這頭驢子買了下來,硬逼著一臉苦笑,心不甘情不願的容若坐上去。一天,兩天,三天,居然一點事也沒發生。大家欣喜的發現,一路上暈車暈船又暈馬的無能皇帝,原來不暈驢。雖然驢子有些難看,配不起英雄俠少的風範,不過也顧不上追究了。
只見她在馬車前輕輕俯身施禮:「三爺。」
第三天,容若在蕭遠的嘲諷下,忍無可忍,跳起來又要動身。他還是堅持騎馬,不過,這回,騎了半天,就在馬上大吐特吐。在凝香和侍月把他從馬上扶下來時,他兩條腿都只打擺子,根本站不穩,屁股也讓馬鞍磕得一陣陣生疼。
青年眉目英朗,儒雅中見英氣,老者廣袖長袍,精神矍鑠,意氣飄然。
開始幾天,風平浪靜,容若擁著楚韻如,乘風千里,倒也暢快。到第四天,狂風乍起,容若再次趴在床上,腹部翻騰不已,把馬車上的酸梅紅棗、桂花糕、棉花糖一起往嘴裏塞,還是壓不住,終究吐個暈頭轉向,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容若看她動作沒什麼問題,點點頭,退到一邊,正要去拿馬車上的食物,忽聽身後一聲尖叫,一回頭,就見本來小小的火焰升得半天高。
這一身打扮真真寶光四射,尊貴至極,直若王侯一般,貴氣逼人。
侍月身在他有力的雙臂間,心跳得飛快,臉紅得火燒一般,頭幾乎埋到容若的胸口,聲音低得聽不見:「奴婢該死。」
卻是那女子現身的馬車上,又躍下一人。
兩個大男孩各自把馬車往煙雨樓旁邊的院子里趕,兩個丫鬟各服侍著她們的主人,還有那風姿絕世,白衣黑髮的男子一齊步入煙雨樓。
就這樣,兩輛無比招搖的馬車在十天之後,馳進了大楚國最繁華熱鬧,商人云集,百業昌盛的濟州城。
一次野餐,用掉了近一個時辰,幾個人說說笑笑,吵吵鬧鬧,外加鬥氣使性,又用美酒送食,這一頓吃得舒暢無比。
話音未落,後面的馬車門也開了,又躍出一個美麗女子。銀紅襖、綉綾衫、槐花裙,梳著輕輕巧巧的涵煙髻,鬢上簪一朵黃色小花,行動間幽香陣陣,竟似花間仙子一般。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寸步難行時,有一個鄉間老人,牽著一頭又慢又丑,走路有些跛,身上毛掉了大半,沒掉的也稀稀落落的老驢子走過。
吃慣了宮中瑣碎繁複的菜式,容若這就地取材,現場發揮,現代人的烹飪方式,倒的確給他們新奇的感受。
蘇良和趙儀一起伸手,一人抓過一隻烤雞翅,吃得不亦樂乎。
容若再高高興興地竄到性德身邊,拿了一盤煎魚肉往他懷裡塞:「知道你可以不用吃東西,不過氣氛這麼好,你就也湊湊熱鬧吧!給點面子,嘗嘗味道。」
馬車在煙雨樓前一停,已引得樓里不少人的視線往外看來,幾個小二好奇的來到門外,掌柜的也在裡頭探頭探腦。
等到楚韻如抿嘴一笑,點了點頭,容若便覺輕飄飄如身在雲端,兩腳簡直就像根本沒踩在地上,跳舞也似的來來去去,連端好幾盤菜,直往楚韻如面前送。
聽到四周驚呼聲起,她略略地抬起頭來,眼波流轉,似是沉澱了星輝辰光,淹沒了月影輕霜,盈盈婉約,幽幽落寂,不經意地一抬眸,彷彿已令紅塵間繁華失色。
凝香、侍月的吃相則文雅得多,小口小口,但吃得疾而快,顯然也被美味折服。
容若也開心起來,喝兩口酒,就著楚韻如的琴聲,唱起了歌,他半醉半醒,舌頭也大了,歌詞也唱得不清不楚,一邊唱,一邊手舞足蹈的跳個不停。
他輕輕拍著小叮噹,輕輕揉小叮噹的毛,小叮噹享受地在他懷中縮成一團。隔著篝火,蕭遠的表情,模糊得讓人看不清。
小精靈在天上飛來飛去,唐老鴨大大咧咧邁著步走來走去,殺手四處亂躥,大雄和小叮噹汪汪直叫,還有小兔子乖乖居然滾到一向冷漠的性德懷裡,性德還在專心教導凝香和侍月,手卻在不知不覺的撫摸乖乖。
「你不該死,是我該死,我都忘了宮裡的女官們,十指不沾陽春水,比外頭的小姐還尊貴嬌弱呢!」
青年忍不住失聲驚呼:「這到底是何方神聖,竟是一個比一個精彩了?」
開始前後馬車中出現的一男一女,男的貴氣逼人,女的容顏絕世,卻都還是塵世中人,這個男子,卻分明不屬紅塵,倒似天上謫仙降世一般,只這樣閑閑一站,便叫人覺得,這漠漠紅塵,三千繁華,竟實實委屈了這般天人。
青年極是不舍地把目光從女子身上移開,漫不經心地望向新出現的人,也是渾身一震,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
連蕭遠也不禁動了動,卻見容若遠遠拋個冷眼過來,立刻又站住不動,扭過臉不看那滿地菜肴,只是一陣陣香氣傳到鼻子里,叫人不痛快。
性德內力全失,哪裡肯陪他胡鬧,不理不睬,安然不動。
容若一心一意,帶著楚韻如踏遍天下,賞遍美景,共游滄江,同踏齊山,相攜賞風月,結伴遊鬧市,閑來最盼著遇上個貪官污吏,惡霸豪強,欺負良家婦女,傷害平民百姓,也好叫他打抱不平,一展英雄抱負。
汪汪的狗叫聲傳入耳中,蕭遠應聲低頭,見白得像雪球般的小叮噹正在膝前蹭來蹭去。
路若是過於坎坷泥濘,車要是陷住,推動起來,也是累個半死。
四周的百姓對著馬車指指點點,目不轉睛地看。
容若在一旁聽見,忽的一拍掌:「好,我們就去那繁華冠楚國的濟州城。」
蕭遠默默的看著,只覺眼前的歡樂明明只是幾步之遙,卻又遙遠得像隔了一個世界。烈烈火光,明亮光輝,他心間卻是一片冰冷。
「看來,今年的濟州城確實要比往年熱鬧,天下英雄皆聚會於此,更來了許多我們意料之外的人物。」老者悠然一笑,神思無限。
容若嘆著氣,鬆開侍月,也不去換衣服,挽起灰撲撲的袖子,揮著他那珍貴的寶刀,繼續往樹林里撲。
兩輛馬車一先一后,停在濟州城最大的酒樓煙雨樓下。
車裡的人也微微挑起車窗的絲簾,半露玉容,極有興緻地打量這一片繁華景緻。
少年撫掌笑道:「這樣的陣勢,倒似王侯私訪。」
那人身材高大,目光炯炯,眉目英俊,氣宇不凡,頭頂上戴著金絲編就的束髮冠,冠子上頭嵌著拇指大的一塊紅寶石。鎦金簪子約莫有兩指半長,橫貫椎發,卻在兩端細細繞了紅纓下來,墜以流蘇,直垂雙肩。身上披一件雪緞似的披風,領口處,竟用黑珍珠當扣子扣住。
很快,容若就在好幾道佩服崇拜的眼神中大功告成,第一份自然是送到楚韻如面前。
每個人都非常認真,所有人的表情都非常愉快。蕭遠開始一直冷眼凝視,臉上掛著譏諷的笑容,漸漸,神色就恍惚起來。
雖說荒郊野外,食材有限,容若卻還是盡心儘力。幾隻小鳥他用做叫花雞的方式,烤得鬆鬆軟軟,香氣四溢,兩尾鮮魚,煮得讓人食指大動,一道蘑菇湯,香得足以讓人的口水飛流直下三千尺,幾式野菜,居然也難得地清新爽口得很。外加上烤雞翅、炸鰻魚、熱米腸等等小菜,又有宮中帶出來的鮮果拼盤,美酒清茶,簡直就是一場盛宴了。
樓上執酒的青年,手微微一顫,幾乎將酒杯掉下樓去,忙仰首一飲而盡,猶覺心中激蕩,不由拍欄低嘆:「舉目青山出,回首暮雲遠,如此佳人,如此佳人!」
無可奈何之下,楚韻如想了個法子,讓馬車沿著河趕,在河岸租了一艘船,讓容若乘坐。
行路的問題解決了,剩下的心思,自然放在遊玩上。
濟州城是楚國最富有的城市之一,依曲江而建,傍崑山而成,歷來以鹽茶生意富甲天下。
容若更加得意,指揮凝香到馬車裡,像變戲法一般,前前後後拿出菜刀、砧板、鐵鍋、鐵鏟、烤肉盤、烤肉夾、烤肉網、芝麻、辣椒、醬油、白醋、蔥、姜、蒜和精鹽滿滿地擺了一大堆,最後才搬出寒玉盒。
就在一干人全都目瞪口呆,眼花繚亂之際,容若又用侍月打來的溪水洗乾淨手,先煲上一鍋湯,然後又指揮侍月清洗各式菜,他自己揮起菜刀,把砧板剁得震天響。
吃完了,收拾了殘羹,洗凈了手,天色也漸漸晚了。
容若乖乖張嘴,用力咀嚼,臉上表情幸福得像在天上飛。
既然皇帝微服私訪查惡霸豪強、貪官污吏的戲份不上演,自然就要看英雄俠少初入江湖,遇紅顏美人,逢刀光劍影的熱鬧故事了。可惜容若一路行一路走,一路東張西望,既看不到美人兒比武招親,又遇不見高樓上繡球輕拋,既學不了楊康、李逍遙,又沒有薛平貴的好運氣,偏偏國泰民安,連個賣身葬父的可憐小女孩都遇不上。
老者淡笑不語,一邊把玩手中酒杯,一邊凝眸向下注視。
容若拿出以前野營的勁頭,高高興興的支帳篷,把火燃得更旺,又和楚韻如說著笑著,拿剩餘的食物逗他心愛的大雄小叮噹乖乖殺手小精靈。
二人在倚欄說笑時,見樓下那兩輛華麗顯眼的馬車停住,都不由露出驚異之色。
老者在美麗人兒面前的定力遠勝青年,猶在凝眸注視馬車,忽然低低「咦」了一聲:「這是何人?」
似乎是為了回答他的疑問,一個氣宇軒昂的男子已昂然自馬車上躍下。
可憐容若一路高嘆著英雄寂寞,生不逢時,就連四處遊玩,賞山觀水,都沒了意趣。
倒是楚韻如因著喝了幾口酒,來了興緻,取了車上的瑤琴,輕輕躍起,一足點在繩子上,隨風飄蕩,衣袂臨風,飄然若仙。她一手抱琴,一手撫弦,竟只用一隻手,彈出了悠遠美麗的的曲調。
蘇良和趙儀選擇這座樓,不是因為五層高樓,飛檐碧瓦,別具意境,也不是因為名樓依湖成,樓景映水色的美景,更不是因為樓里據說美味無比,舉世難尋,集南北廚藝之大成的菜色,而僅僅是看到,煙雨樓旁邊的別院大門開得非常大,足夠讓這兩輛小房子也似的馬車趕進去。
蕭遠愣了一愣,才慢慢伸手把小叮噹抱起來。他從來都不是個喜歡動物的人,從來就沒有憐愛小東西的心思,可是在這個熱鬧到讓他滿心寂寞的夜晚,一種異樣的溫柔悄悄在心間湧起來。
「難道,他們也是為了蒼道盟選婿之事而來?」青年露出深思的表情。
凝香、侍月為了逗他開心,不斷的出主意,可往北方看雪山,或去西方探大漠,再往南方入密林,還有東方山水壯。
奈何大楚江山穩固,一路歌台舞榭,熱鬧繁華,百姓安居樂業,其樂融融,就連小扒手也沒碰上一個,煩得容若整天埋怨蕭逸,閑得沒事把國家治理那麼好乾什麼,害他英雄無用武之地。
容若飛撲過去,抱著侍月就地一滾,灰頭土臉,滿身焦黑地火海餘生,雙眼瞪住侍月:「拜託,姑奶奶,你就別忙了,好好幫我照顧我的大雄小叮噹乖乖殺手小精靈就行了。」
青年人只凝目注視樓下,卻見前面的車門一開,一個清麗如月的女子盈盈下車,穿著翡翠衫、綠背心、荔枝裙,身上並不見奢華首飾,只有耳際有點兒米粒大小的白梅花,越發顯得清麗脫俗,叫人見之心喜。
今日既見了煙雨樓別院的門大到足以讓馬車進去,兩個人居然誰也不等吩咐,一起停車,跳了下來。
城池宏偉,百姓富有。街巷縱橫,閭檐相望,商旅如雲,酒樓林立,就連守城的小兵,腳下穿的都是絲綢做的鞋子。
楚韻如又覺好笑,又覺甜美,又覺羞怯,沖其他人笑說:「你們也吃吧!」
青年卻仍在窗前,低喚了一聲:「爺爺快來看,這是怎麼回事?」
蕭遠略一沉吟,終於伸手,把小鳥接了過來。
青年一愣:「這麼可愛的女子,竟不過是個小小侍女,實不知她的主人是何等人物?」
倒是蕭遠和蘇良、趙儀高高興興,四處去玩,到處去轉,回來之後,口角生風,拚命的渲染所見所聞。聽得楚韻如悵然若失,容若暗中咬牙。
這一路上,為了這兩輛看似華麗,卻大得根本是自討苦吃的馬車,大家都吃足了苦頭。
可是在他騎著馬跑出大半天之後,全身骨頭顛得要散架時才記起來,不錯,他會騎馬,甚至還仗著有性德幫忙,馴服過好幾匹馬,可是,如果長時間騎馬的話就會受不了。上次從皇宮騎馬到獵場,就已經累得夠嗆,今天更騎馬騎得身子酸疼,頭腦發暈,臉色慘白,隨時都要張口大吐一般。
容若手腳奇快地抱了大堆樹枝跑了過來,就地挖坑做灶,動作熟練得很。
蕭遠目瞪口呆,楚韻如低頭竊笑,凝香、侍月忍笑忍到全身顫抖,而蘇良和趙儀抱在一塊大做嘔吐狀。
想到這是他來到太虛世界中,第一次憑真本事揚眉吐氣,讓人刮目相看,容若更是幹勁十足。
四匹駿馬各拉一輛馬車,在濟州城寬闊的街道上慢慢行進。
楚韻如笑著下筷,挾了一筷子菜,卻不吃,反往容若嘴裏送:「你也累了,先吃點吧!」
容若出奇的沒有出言奚落他,只笑說:「你可以為了展現你的骨氣繼續餓肚子,讓我欣賞你的肚子奏鳴曲,你也可以忍辱負重,把它吃下去,保持體力,繼續和我戰鬥到底,二選一,聰明人會選什麼?」
可惜容若總是懶洋洋,回一句:「沒興趣。」
第二天,大家起程,容若看著馬車,躊躇再三。楚韻如想了一想,就把拉車的馬解了一匹下來,給容若騎。
性德接過來,夾起一塊魚肉,嘗了嘗:「還行。」
煙雨樓二樓雅間閑雲居里,正有一老者一青年,憑欄飲酒,且飲且笑,共賞這月影湖上,煙雨樓畔的美麗景緻。
滿天星月漸漸升起,清風帶來遠處山上的清香,花兒在月下靜靜地開。楚韻如的琴聲悠揚,容若的歌聲飛揚,蘇良、趙儀的劍舞之聲縱橫天地之間。性德也坐到凝香和侍月身邊,就著蘇良和趙儀的劍舞開始講解劍招,慢慢傳授武功的訣竅,運氣的法門。
「誰能和你比,你是萬能的人工智慧體,自然可以做到最好。」容若氣呼呼拂袖而起,赤手抓起容若牌叫花小鳥,大口咬去,直似啃著性德的肉好泄恨一般。
老者笑飲一杯:「哪裡來的貴人,這般招搖,太過浮躁了。」
蕭遠冷笑一聲,手沒動,肚子卻不受控制的發出一聲異響。任蕭遠定力過人,臉上也不免一陣發紅。
就算好不容易到了集市,人家可以投店休息,他們兩個卻只能守著這大得嚇死人的馬車,孤伶伶在街中心過夜。
兩個大男孩似也知道自己招人喜歡,一手把鞭子甩得啪啪響,一邊左顧右盼,樣子可愛,眼神伶俐,嘴角帶笑。更逗引得一些中年的婦人在一起發出浩嘆,哪一家的女人有福氣,生出這麼可愛的兩個孩兒來。
路稍為小一點,車就過不去,只得繞遠路。
直到有一天,凝香與楚韻如閑聊時,談起楚韻如父親曾任職知府的濟州城,當年在楚父的治理下,已是非常繁榮,這幾年來,更越來越富有熱鬧,財富已達楚國之冠,據說比京城還要熱鬧得多。
香氣越來越濃,然後一隻油汪汪的小鳥送到蕭遠眼前:「吃吧!我可一向以德報怨,大人大量。」容若笑得眉兒彎彎,眼兒彎彎,像尊活菩薩。
一前一後兩輛馬車,趕車的竟是兩個少年,年紀小得簡直可以算是大男孩了。烏溜溜,亮晶晶的眼睛,粉妝玉琢的臉,直似廟裡神靈座下善財金童一樣好看。惹來眾人一陣嘖嘖稱奇,看向兩個小少年的眼神就和善了許多。
就連一向無情無緒的性德,都忍不住給了容若一個大大白眼。
凝香和侍月坐在一起,談談笑笑,歡喜不盡。
見這小丫鬟向馬車伸手,馬車裡也伸出一隻瑩白如玉,美麗修長,引人無限遐思的手搭在她手上。空氣中隱隱有悅耳的聲音響起,然後一個無限美好的身影,就自馬車裡現身出來,引來前前後後,一陣驚嘆。
就算驢子走得實在太慢,大家也都不計較,就這樣慢悠悠地駕著馬車陪著老瘦驢,展開偉大的皇帝微服私訪記。
容若後來興緻來了,甚至還在兩棵樹之間系了一條繩子,拉著性德,硬逼他學學小龍女和楊過,到繩子上睡覺。
容若勉強忍了一天沒吐,下馬時,幾乎癱在地上動彈不得。投店的時候也有氣無力,什麼精神也沒有。第二天連出去遊玩的勁也沒有,在床上趴了整整一天,累得楚韻如和凝香、侍月守了他一天。
蘇良和趙儀興緻也來了,一躍而起,拔劍作舞,開始是舞劍,後來兩把劍交擊到一處,叮叮噹噹,相擊不絕,竟是精神抖擻,斗劍過招起來。
「還行?」容若提高聲音大喊:「這可是我的拿手好菜。」
這樣富有繁榮的城市,在黃昏太陽將要下山時,就迎來了兩輛光華閃閃,比太陽更刺眼,四周繪滿千凰張羽,美麗到極致,也奢侈到極致的大馬車。
老者輕嘆一聲,徐步踱離窗邊,到了桌前,執壺斟酒:「風風雨雨濟州城啊!不知道幾番爭鬥之後,會是何等光景?」
容若想著自己騎馬是沒問題的,當下就樂呵呵的點頭。
楚韻如用銀筷小心地挾了一塊鮮魚,往口中送去,容若滿臉期待,眼睛閃亮亮的盯著她。
有了前一次的經驗,自然可以猜出她也不過是個小丫頭,幾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等著看後面的主人是誰。
老者微笑:「說不定真是京中的哪位王爺呢!不知道那后一輛馬車裡又有什麼人?」
容若將那天生奇寒的稀世珍寶當冰箱用,從裡頭把鰻魚、花枝、秋刀魚、雞翅、香米腸……一樣樣拿出來,就似手中拿的是寶箱,各色寶貝取之不竭一般,那架式比之機器貓從萬能口袋中掏寶物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