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明月風波
第十章 血腥命案
容若暗自得意，目光一掃眾人：「各位，如果性德用這套筆法來殺人，大家會以為兇手是誰？」
容若不待他說完，回頭對性德一笑。性德知他心意，忽的一伸手。
柳非煙大恨：「你們什麼意思，一定要把殺人的罪名栽給我爹爹？」
「有什麼不對？」
余松泉與趙允真也都看了看傷口，相視一眼，臉色怪異。
明月轉而對二人道：「余公子，你們是名門傳人，清白傳家，說出來的話，自有份量，請你們告訴我們，這是什麼劍法造成的傷痕。」
容若一怔，然後低下頭，猛然一陣咳嗽。
容若一笑道：「的確，性德也有可能冒充，但這隻是有可能。你有猜疑的權力，但沒有確切證據之前，同樣不能把他當成兇手來看。」
這人甚至只是單純地演練招式，絲毫沒有動用內力，僅僅只是招式，由他手中施出來，已是震撼人心，威力無倫，如果再在雙筆中灌以內力，那又不知會強大到何種程度。
朝雲跟著下跪：「我們雖是後生末學，也知道捨生忘死，以報師恩。明先生若是袖手，我們唯有拼卻一死，求個公道。」
房中眾人不約而同，紛紛跑了出來。
在場，明若離是唯一可以在實力上與柳清揚對抗的人，人死在他的家裡，他不可能袖手不管。
明若離深吸一口氣：「幾位請起，你們放心，事情既發生在我的地方，我總要給你們一個交待。此時最重要的是找出……」他瞄了柳清揚一眼，頓了一頓：「兇手，先要確定事情是在什麼時候發生的，你們誰最後見到程大俠？」
明月不等他說完，伸手一指程承羽的屍體：「我師父的劍傷，就是無可辯駁的證據。」
許豪卓徐徐道：「出手之人，武功高絕，一劍就震斷心脈，回天乏術。程大俠是當場身死的，可能連呼喊
容若早聽出不對勁，拉了拉性德的衣角。
此刻誰還聽不出這幾人明著對明若離哭訴，暗中句句針對柳清揚。
許豪卓點頭道：「不錯，容公子你……」
他們對著明若離痛哭，也以東道主的責任逼得明若離不得不管此事，又明確表白了報仇的決心，無論仇人是多麼強大的人，他們也絕不退縮。
一時間，許豪卓冷汗濕衣，愣在當場。他哪裡知道，性德力量全失，只憑手法快捷巧妙，的確可以迅速奪筆，若要殺人傷人，卻力有不及。
明若離點點頭：「這麼說，事情可能發生在昨晚，到今天午時之間了，不知各位這段時間到了哪裡去了。」
「我可以。」柳非煙急忙說：「修遠也可以。昨夜我與爹爹聊天到半夜子時，之後我出了房，修遠和爹爹同居一室。」
「我的意思很簡單，天下沒有真正絕對的秘密，所謂的獨門武功，到底是不是真的獨門，真的沒有外傳，真的無人偷學，也沒有人知道。這世上未必真的只有柳前輩才能施那種劍法，所以不能僅僅因此而認定是他做的。」
這些財大勢大的武林大豪，同時猛動腦筋，拚命地去想一個叫王語嫣的人，不知可是武林人，不知以前可曾聽說過這個名字。一時間，死掉不知多少腦細胞。
清風被制了穴道，扔在牆角，其他五名弟子圍在床前，人人長劍出鞘，紅著眼睛，死死盯著柳清揚，若不是剛才已吃過苦頭，此時想必已撲上去拚命了。
柳非煙大怒：「你胡說，我爹爹斷不會做這種事，你們休要冤枉他。」
明月冷笑：「親生女兒和未來女婿做的證明，有什麼用？不管怎麼樣，你就是兇手，抵賴不掉的。」
就連許豪卓自己都是一陣陣恍惚，不敢肯定的說，這真的是
明月大聲道：「許大俠，你見多識廣，可知這是什麼劍法造成的傷痕？」
暮雨也跪下哭道：「我們得恩師撫養教誨，無論如何，不能讓師父死得這麼不明不白。」
在場高手中，也有不少見過許豪卓的獨家筆法，此時再看性德施展筆法，唯一的想法就是，這套筆法絕不可能是許豪卓自創，若說是由性德傳給他的，可能性倒大得多。性德于這一路筆法，運用之妙，出手之純，招術之精，當許豪卓的師爺爺都有餘了。
明若離嘆息一聲：「我並無此意。」
並不是每個人都像容若這樣真心為一個人的死亡難過，儘管他們同樣震驚，不過關心的往往是其他利害相關的內容。
明月死死瞪著柳清揚：「你說你昨晚在房裡，誰能證明？」
先後共有三十七個名叫王語嫣的美麗女子，連著祖宗十八代的底細，以及從出生開始的一言一行，所有遭遇被詳細記錄，送到各大豪面前，浪費掉他們大把時間的事，則是后話了。
此時此刻，大家的心思，畢竟還是全放在這一樁謀殺案上的。
性德卻不看眾人，只是自顧自施展起一套筆法。
蕭遙恐性德受嫌疑，忍不住在旁邊說：「識得天下武功的，也不止蕭性德一個，據我所知，還有一個名叫王語嫣的絕美女子。」
柳清揚亦知此事後果嚴重，一直皺眉，沉吟不語。
余松泉乾咳一聲：「兇手劍法快而絕，並且內力奇高，應該是當世有數的高手之一吧！」
「明先生。」明月痛哭失聲，對著明若離跪了下來：「明先生是一方大豪，前輩高人，想必公正仗義。而今我師父，身死在明月居內，還求明先生給我們一個公道。」
容若不答他，反而對許豪卓道：「許大俠，久聞你天資聰穎，十二歲開始練武
明月咬咬牙：「如果像這位公子一樣，熟知旁人的武功，的確有可能冒充柳……」他不甘心叫柳前輩，但此時多少也被容若說服了一點，又不好直呼柳清揚的名字，微微一頓后，乾脆略過不說。
性德奪了雙筆，往後退去，就像背後有眼睛一般直接退出房門，一個翻身，姿勢無比美妙，已穩穩立在地上。
容若一進來，看到如此情形，心中就是一陣難過。這段日子，見了不少流血苦鬥，他的暈血症倒也好了許多，竟沒有太多暈眩的感覺，但心中反感悲涼。是這個世界改變了他嗎？是他自己已經開始和這裏的人一樣習慣血腥和殺戮了嗎？就這樣一個鮮活的生命，被無聲地摧毀，誰有權力這樣做，為什麼這些人整天爭權奪利，從來不明白，這世間最寶貴的應該是生命。
性德一路筆法使盡，從容收勢，氣定神閑，徐徐走到許豪卓面前，雙手奉上判官筆。許豪卓直著眼睛，獃獃地伸手接過，臉上神色還是木木的，腦子明顯不能思考了。
程承羽住的房間很大，不過在擠了這麼多人之後，已經顯得狹小了。
柳清揚第一個俯身查看劍傷，看過之後，臉色深沉，久久不語。
許豪卓也查看了劍傷，神色有些古怪。
明月道：「昨夜亥時，師父讓我們全都出去，那是我們最後見到師
他不似許豪卓和余松泉那麼顧忌柳清揚，但畢竟不好直言逼問，只好亂咳一聲：「這個，不知柳兄與程兄，可曾有過不愉快？」
唯見長風蕩蕩，海濤奔騰，連綿無盡，呼嘯不絕。
不過，進來的人，也沒有人有空注意這五個殺氣騰騰的年輕人，大家的眼光都盯著床，床上的程承羽垂首而坐，胸前一道劍痕，猙獰觸目，流出來的血，已經發黑了。
曉霞恨恨道：「月流道雖然算不得什麼權傾一時的大派，也容不得人如此欺侮，此事若沒個清楚交待，月流道全派上下，拚個玉石俱焚，總要讓殺人兇手，付出代價。」
至於以後，幾位大豪連下密令，全力調查一個叫王語嫣的絕美女子，不知多少人忙得昏天黑地。
「到底出了什麼事？」
東道主明若離終於出現了，一向彌勒佛般的笑容也不見了，臉色少有的沉重。邁步進房，不等別人回答，一看情形，他心中也已經有了數。第一動作，也是立刻檢查劍傷，看過之後，立刻抬頭，望了柳清揚一眼。
柳非煙氣怒非常，但何修遠知道此時柳清揚已受莫大嫌疑，若真吵得凶了，只怕有害無益，所以在旁邊低聲勸慰。
性德根本不用靠近細看，只淡淡道：「這種劍法，是蒼道盟柳清揚的獨門劍術聽濤劍，配以專門心法『驚濤訣』才能施展，從不外傳。」
容若看著明月搖頭：「首先，這裏所有人肯定都答晚上在房裡睡覺，如果要證人的話，余公子夫妻互相做證，那可信否？我和許大俠讓手下人做證，
幾乎所有人的回答都一樣，昨晚在房裡，今天一上午全在前院呢！
許豪卓當世豪傑，一生經歷二百七十一戰，經驗豐富無比，在任何時候，都能在第一時間拔筆應戰。可這時竟只來得及看到白色的袍角一閃，那插在腰間，生死不離，有如他另一對手臂的一雙判官筆就到了性德手中。
「不對，不對。」容若忽然大聲道。
其他兩人也跟著跪倒，哭成一片。
如果剛才性德不是奪筆，而是殺人，他會有還手的機會嗎？
最最震撼的人就是許豪卓，他獃獃站在樓頭，面無人色，雙眼發直，幾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性德信手揮起判官筆，卻似比他苦練二十年還要純熟。更可怕的是，一招一式，的確是碧海長風筆法，施得比他還要好上數倍。
明若離眼神微動，柳清揚眉頭一挑，許豪卓終於有點回神了。
眾人眼看筆影，卻感如同置身大海，風浪無盡，心神盡為之奪。
他明明離著許豪卓還有四五步，這一伸手，人卻已到了許豪卓身邊。
所有人都被性德的筆法震住，每個人都有點兒魂游天外，好半天，才有人慢慢地問：「公子這是什麼意思？」
月流道雖然實力不如蒼道盟，但門下弟子也不少，民間信徒又眾，真要與蒼道盟結下不死不休的大仇，對柳清揚來說，實在是一樁大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