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意外重任
第六章 新人上任
他雖天性善良，但對明若離始終有些心結，總覺得此人不懷好意，他的死雖然是意外，卻沒有讓他過於傷感。在靈堂上冷眼旁觀，心下卻也惻然。
她一回身，再不看其他人，對著容若深深下拜：「日月堂五禽使夜鶯，拜見主人。」
松風低聲地把前後情形述說一遍，目光定定望向容若：「主人臨去之前，將日月寶玉交給了容公子。」
只有蕭遠，一直冷眼旁觀，黑色的眼睛里，只有深不見底的幽冷。
事實上，對於這場足以影響整個江湖格局的權力交接，他自己是最心不在焉的一個，頂多也就是板著張臉，裝副樣子，坐在椅子上而已。
至此，陸道靜再捻著鬍鬚，慢慢踱進來：「各位可是來拜見新主人的，剛才明先生臨終時把日月寶玉交託給容公子，本官也在一旁親見。有容公子在，想必日月堂穩如靜山，斷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容若總會悄悄凝視他，暗中猜測他的想法。
容若整夜都沒有睡，處理明若離的後事，是第一要件。
而明月等五子，則早斷了求取日月堂之念，只因沒有長輩在場，他們迭經變亂，眼見日月堂易主，也有些慌亂。
以許豪卓的身分為證人，的確不是可以輕忽的，何況還有松風的證言在。
容若幾乎有些同情他們了，辛苦地跟著明若離打了一輩子天下，莫名其妙冒出來一個天外來客，要當他們的頭，誰也不甘心啊！可這時有人證，有信物，誰第一個開口不同意，焉知以後不會被栽
至於下頭的那些日月堂大人物是叫張三還是李四，手裡管的到底是幾十萬的生意，還是幾十個殺手的行動，他也完全不在意。
沒有了心愛之人，又還有多少力氣去演戲，去應酬。
然後，一個，兩個，三個，漸漸所有人跪拜下去，聲音由混亂而統一。
明若離的身分，使得他的屍體不可能讓仵作拿去驗屍，便連夜請來了謝遠之、柳清揚等濟州城最有身分的人，會同日月堂的高層，還有住在明秀居的一干人，再次確認了明若離的死亡。之後，再把密室前後觀察一遍，確信現場的一切都已印在大家腦海里，這才由容若下令，開始為明若離操辦後事。
松風一劍前指，眼神凌厲：「故主英靈尚在，爾等還不拜見新主。」
肖鶯兒快步進入廳堂，也不望向四周，對著容若屈膝拜下：「稟告主人，屬下得陸大人幫助，已將前院騷動平息下來，共有四百六十七人取銀而去，用銀九萬三千四百兩。離去的人，陸大人派了官兵監視，如有人還嘯聚城內，遲遲不走，則所有行蹤，都逃不過官府和日月堂的耳目。有一百二十三人，還遲疑不肯離去，聲稱一定要見到新主人，一定要日月堂給他們一個讓他們滿意的交待。但我已下令加強前院的一切防守，陸大人也下令增兵，料想在這種情況下，亦是不能做亂。現將所余銀兩，二十萬六
容若漫不經心搖搖手：「你自己幫我收著就好了。」
肖鶯兒明眸如水，卻又清冷如刀，在眾人臉上掃過：「誰要敢違故主意旨，從此不是日月堂的弟子，就請出去吧！」
就算是用腳趾頭想，容若也可以猜得出，這些應該是殺手的小頭目，或是訓練殺手的人。
明若離的死狀每個人都看到，密室的情況，所有人都檢查了一遍。每個人的臉色都一片鐵青，但誰也不發出聲音，一片沉寂中，只有那一雙雙眼眸里，閃電般凌厲的光芒，如刀鋒劃破寂寂暗夜。
只這大筆的銀票，一遞一送，再加上肖鶯兒對容若的超常恭敬，已經在無形中給了所有日月堂高層人物強大的壓力。
整個大廳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他媽的，日月堂鬧生鬧死，關他什麼事，怎麼偏莫名其妙，把他拖到這要命的境地中來。
容若做為日月堂的新主人，也不得不在靈堂做些應酬。
容若很配合地抬起手，亮出那塊日月同輝的漂亮美玉，在所有人的目光掃視下，自覺像一隻被拖上砧板的豬，正被一大堆屠夫圍著研究要從哪裡下刀。
一夜之間，明月居裡外一片雪一般的白。靈堂里一片素凈，來往客人不絕。一個早上下來，進進出出，已有幾百人。
幾十道陰沉的目光在容若身上打轉，上上下下的打量，簡直像要用眼睛把容若剝光了凌遲一樣。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在新主人面前，
松風眉頭微剔，反手拔出佩劍，長劍出鞘的聲音，在寂靜中，于每一個人耳中、心中震起波濤。
容若看著下頭僵著成兩排的人，開始大家還冷冷瞪著他，這時已經先後有人垂下頭來，不再與他目光對視，但卻依然沒有人開口，沒有人動作。
而為了讓容若繼承的身分合法化，首先就是召集日月堂一些身負要職的人，見過明若離的屍體，再承認容若的身分。
人人都要親眼見一見，才肯相信，這叱吒風雲的人物，真的死去了。
而來弔唁的各色人物，不管身分高低，又有幾個真心悲傷，不過是來看一場權力更替，併為未來武林的格局變化做準備，如此而已。
「拜見主人。」
這一場轟轟烈烈的身後事，又代表什麼呢？
就算是已經離城的人，聽了這樣的消息，也無不飛速往回趕，必要親眼見一見才能安心。
有明月居內的好幾個管事，也有幾個容若也認識的大老闆大掌柜，前一陣子把濟州幾乎玩遍，也曾光顧過他們，但更多的則是一身黑衣，臉容冷峻，面貌毫無特徵，好好一張臉，怎麼看，都像是一層假面具的陌生人。
容若以前當皇帝，都少見這麼規矩的禮數，這麼恭敬的回報，好在他當皇帝時也練出了點上位者的威風，坐在上首，拿著架式，點點頭，略一挑眉頭。
心中一痛，想起昨天，在蕭遙家裡為司馬芸娘辦的那個沒有棺木，沒有屍體的靈堂。
就算是日月堂本身的人，又
容若也不管自己這時離開合不合適，連連點頭。
虧得趙儀機靈，上前三步，從肖鶯兒手中接過用剩下的銀票，走回容若身邊，也做出一副恭敬樣子，雙手遞給他。
肖鶯兒見他面露不耐之色，知他不願再在靈堂前應酬，低聲問：「主人要不要進後院休息？」
日月堂屬下，一個個跪下，一個個自報職位姓名，他努力記了幾個，最後覺得太辛苦，乾脆點頭了事。
他這話說來淡淡，卻無疑是在以官府的強大實力，一地父母官的身分，全力支持容若，為他做保了。
容若清晰地看到那些像木頭一樣僵立的人，有了些微的震動。
松風的動作很快，當他請容若在明心樓正廳安坐奉茶之後，廳外就已陸陸續續進來許多人。
嬌柔的聲音，卻自帶凜然威勢，立刻讓沉默的人群中，有了一些小小的混亂。
而昨天離去的一干人，有一半還沒有來得及離城，大多暫住于各處客棧，聞訊同樣大驚。
容若就此正式成為日月堂的新主人，接掌明若離所擁有的一切財富和勢力。
明明是想來爭取日月堂勢力，卻莫名其妙成了容若的人證，把他推上這等高位的許豪卓，則對眼前這一場鬧劇，感到哭笑不得，卻又無可奈何。
不明確公布明若離的死訊，不讓全濟州知道明若離的死亡，容若這個新主人就當得不夠名正言順。
松風目光掃視眾人，沉聲道：「主人把日月寶
上百個和尚、道士在明月居辦法事，上百名高手無聲地來去奔走，應接賓客，上茶捧果，哭靈行禮，明若離死得雖然不明不白，倒也的確風風光光。
松風雖說只是一個侍從身分，但卻是明若離貼身之人，用皇宮裡的話來說，皇帝身邊的人，哪怕沒有品級，一樣見官大三級，他說的話，可信度自然增強，讓人很難置疑。
別人拼了命挺他，他也不以為然，別人暗中不服他，他也不以為意。
蕭遙根本不理會任何上門獻好之人，只是關起小樓，獨抱愛侶，把整個世界關在了門外。
明若離的死訊正式對外公布，全濟州為之一震。還留在明月居吵著要見明若離，等個說法的一干江湖人，更是震驚，也失去了繼續爭吵的理由。
「拜見主人。」
其他本來就跟隨肖鶯兒與容若同來，還有看守明心樓的松風下屬，也一同對著容若拜倒。
容若忽然間一陣心灰意懶，又想起蕭遙，更加不能放心，低聲吩咐，讓蘇良去蕭遙那邊看看情況。
容若頭皮發麻，恨不得扔下那塊莫名其妙的玉，甩手走人了事。
松風也同時收劍，拜倒：「日月堂五風使松風，拜見主人。」
日月堂是濟州最大的一股勢力之一，此刻明月居內，又有數不清各懷心機的江湖豪客，此時此刻舊主暴死，為了保持穩定，自然必須立刻推出新的主事人。
一夜之間，改天換地，日月堂的新主人，變成了一個對於整個江湖來說，都異常陌生的無名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