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意外重任
第七章 日月之秘
容若繃著臉點點頭。
他隨手把日月寶玉放在圓形特製的匙鑰孔上，果然聽到機簧之聲，箱子蓋猛然彈開，箱內三點淡淡的磷火，一閃而過。
可是更讓容若感到心寒的事，是這小小几本記錄冊，有多大的價值，多大的力量。表面上，明若離只是殺手頭目，這隻是他的記帳冊，在另一方面，他卻是抓住了無數大人物的要害命門，如果用這東西來威脅別人為自己做事，最後會有什麼樣的效果？
容若微嘆一聲，對於肖鶯兒這種恭敬的態度，恭維的語氣，實在太不習慣。就算是在皇宮裡，自從他主持蕭逸大婚之後，也很少有人用這種態度來對他了。
在肖鶯兒和松風的左右護持下，容若離開靈堂。
箱子里果然是大大小小紅紅綠綠，各色的瓶子。
容若不怎麼放在心上地說：「這麼麻煩，防天防地，有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容若不以為然：「無非是一些毒藥啊！隱密記錄啊！不公開的財款和人脈，等等而已。」
「除了你們兩個，也許根本沒有人知道這些箱子，以及打開的方法，我還要防什麼。」
每隻瓶子上都貼了個標籤，也無非寫著「斷腸」、「碎魂」等等毫無想像力，毫無創新力的名字。
肖鶯兒點點頭：「主人明見萬里。」
「主人可知，這裏藏的是什麼？」
小到民間夫婦反目，兄弟成仇，大到武林中權力更替，幫派興亡，竟大都有日月堂的殺手，暗中參与。
在他看的所有冒險故事之中，越是隱密安全的防範，越會有神偷啊！大盜啊！各色主人公來挑戰，不管其中經歷了多少艱險，最後一定可以成功偷走東西，偷看秘密，讓原主人白費心機
肖鶯兒愣了一會兒，才俯身從床下抱起一個盒子，雙手高舉到容若面前：「請主人驗封。」
這隻箱子里，是日月堂所有暗殺生意的記錄。日月堂有二十多年的歷史，最初成立的時候，天下還握在舊梁國手中，改朝換代，日月堂屹立不倒，生意反而越來越好。
自從得性德指點，破解月流六子的劍陣之後，二小對性德敬若天人，有他的暗示，就算再不甘願，也只好苦著小臉的退出去。
二十年來，這個殺手組織，到底暗中推動了多少事，在它的幫助下，倒下多少高人顯貴，又崛起多少強者豪富。
容若一目十行地看過去，信手把冊子往箱子里一扔，搖了搖頭，把小箱子蓋上。也不等別人拿，他自己俯身，再取出一個箱子，如法炮製地打開。
只粗粗一翻，光濟州一地，竟有一大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和日月堂做過生意。
床底下僅有七八個箱子而已。
第五隻箱子里，是與所有官員、各方顯要、各處勢力老大的來往記錄，一筆筆的錢款來往，數目頗為嚇人，怪不得一個半公開的殺手組織，可以弄得這麼風風光光，原來私底下打通了這麼多的關節，錢的確是萬能的。不過，暗中把這些款項全部記錄得這麼清楚，只怕那些收過錢的大人們，以後難免受制於日月堂。
松風朗聲道：「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更要避免嫌疑，請主人另設箱封。」
小小几本冊子，記載著二十多年的暗殺史。
「這件事太大，我不放心，我交待的事，如果有心人不按我的吩咐辦完，會損及許多人的利益，不管怎麼樣，我一定
容若搖搖頭，打開第四隻箱子。
肖鶯兒面露敬佩之色：「主人知道我們有話說。」
性德信手拍拍二人的肩膀，自己出房去了。
第三隻箱子里，記載著所有日月堂地位稍高之人的詳細資料，詳盡到，連他們在床上做夢說什麼話，與美人歡好喜歡什麼姿勢都一清二楚。其中，自然包括了很多人的長處和短處，弱點與破綻，以及許多可以挾制他們的方法和理由。
容若微微一笑，走進卧房，然後看向肖鶯兒和松風：「有什麼事，說吧！」
容若挑挑眉，沒有說話，只默默看他們的動作。
小到兩個賣豆腐的吵架，其中一人傾家蕩產，請個最低級的殺手來殺死和自己當了幾十年鄰居，只是一朝翻臉的對頭。
肖鶯兒喚道：「主人，要不要另設箱封？」
容若隨手拿起幾瓶來，看一看，又放回去。最後取出放在箱子邊上的一個小冊子，翻開一看，冊上細細說明了每一種葯的用法、配法，以及哪些人使用哪些葯，要隔多久給一次葯，怎樣用藥控制下屬，等等等。
他這般信口道來，卻真的把這兩個明若離生前的貼身心腹震得目瞪口呆。
這副怠懶模樣，把除性德外的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容若等了一會兒，見沒有什麼明刀暗箭的從裡頭射出來，這才靠近過去，探頭去看。
看得蘇良眼睛閃光，趙儀笑嘻嘻暗中沖他伸伸大姆指：「不錯啊！終於學會耍威風了。」
容若越看心情越是沉重，最後啪的把箱子關上，再無心去打開其他的兩隻箱子。
肖鶯兒一怔，止步垂首，低聲道：「是，屬下領命。」
肖鶯
蘇良和趙儀，臉上都露出憤憤之色，顯得有些不太甘願。
「可是……」
本以為在後院找一處清靜院落休息，沒想到，二人還是一直引著容若走好長的路，重又回到昨晚還是殺人現場的明心樓。
原來，濟州的繁華昌盛背後，也有這麼大的死亡陷阱。
容若自己雖不在意，卻知這兩個人，是絕對不肯在外人面前，暴露日月堂至高秘密的，所以並沒有立刻反對。
「我只是知道，要接手日月堂這麼大的組織，絕不是一個晚上，接見幾個人這麼簡單的事，明若離能牢牢把日月堂控制在手上，應該有他自己的方法吧！」
「這幾個箱子都是前主人請巧匠製作，必須用日月寶玉當做匙鑰，才能打開。並且為防有人偷取日月寶玉，暗中開箱，每個箱子里，都有三根頭髮，發上塗了遇風即燃的膠磷，只要一開箱，就會立刻燒著。這就是另一種封存標誌，主人開箱后，若看不見燃燒的頭髮，就證明，這些箱子以前曾被其他人打開過。」
肖鶯兒與松風同時露出震怖神色，不解容若哪裡來的神機妙算。
「設什麼箱封？」
容若微微翻看了十幾頁，已是滿身冷汗。
這麼微弱的火光，不會讓人錯眼看不見，卻也絕不會燒傷盒內的任何東西。
「確保不會有人在主人不知道的情況下，打開箱子，偷看秘密。」
容若冷笑一聲，搖搖頭：「不管多好的機關都會被破解，東西藏得再隱密，也會被找到。靠這些外在的有形之物，挾制天下人，到底有什麼意思。明若離一世之雄，不知是否晚晚睡得著覺，天天睡在自己的寶貝秘密上，不知是否夜夜怕人奪他
一直跟在容若身邊的蘇良叫了起來：「不對吧！昨晚這裏剛死了人，要他睡在這裏嗎？」
這隻箱子里是各種各樣的冊子，有的和外堂給他看的那些日月堂弟子名冊一模一樣，有的則記載了一些據說不列入正式名冊的人名，每個人的所在處，每個人的聯絡方法，每個人的身分、武功、能力，各項資料。
容若微微冷笑一聲，打開了第六隻箱子。
肖鶯兒和松風最後推開了連通密室的明若離卧房。
容若細看那箱子，應該是匙鑰孔的地方，只有一個圓形的洞：「如何驗封？」
容若看得幾乎笑出聲來。
肖鶯兒一怔，急忙追出來道：「主人要見各處管理人，也是應該的，只是，四部殺手，人數太多，主人一次性全部召見，只怕不妥，有什麼事，完全可以讓屬下層層傳達。」
容若冷眼一掃，淡淡道：「我記得，我才是日月堂的主人。」
只是現在，他初掌日月堂，不好太放浪形跡，反而讓肖鶯兒心中忐忑，就算裝，也要裝出個高高在上的威嚴樣子，努力繃緊臉上的皮，不讓什麼過於活躍的表情出現，倒是更加辛苦，此刻也只冷冷道：「說吧！」
在他看來，把一件東西辛苦地藏來藏去，還真是吃力不討好的事。
怪不得日月堂武力不如蒼道盟強大，財力不如謝遠之龐大，地位不如官府顯赫，但各方面勢力無不讓他三分，忌他三分。
這隻箱子里，記錄了日月堂外的資料。濟州城所有有
對於容若來說，這一切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了。日月堂其實就是披著合法外衣的殺手組織，以他看武俠小說和武俠連續劇的經驗，這種邪惡組織，控制下屬，當然要用毒藥。有心機的江湖老大們在公開的勢力財富之外，另外安排一些隱線力量，以備不時之需，也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他打開大門，大步出去。卻把兩個被他一番話震住的人，扔在房裡，動彈不得。
這人要真狠下心來，足可以把半個大楚國的天給掀翻了。
可是剛剛還很威風的容若，立刻把手抬起來，打個大大的呵欠，沒形象的伸個懶腰：「累死我了，拜託，找個安靜的地方讓我睡覺吧！我有兩天兩夜沒沾枕頭了，再不睡我就死定了。」
大到封疆大吏為錢為權為隱瞞別的罪行，而犯下更大罪行，刺殺一品高官。
房門關上之後，肖鶯兒走到明若離的卧床上，掀開被子，俯身不知在何處東按西按幾下，立刻翻起一大片床板，露出裡頭小小洞天。
他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忽然轉頭，往房門處走。
原來一片輝煌光明的背後，有那麼多陰暗污穢，原來那麼多道貌岸然的人背後，是多少血腥殺戮。那麼多浮華富貴，那麼多道德文章，也蓋不住一張張人面下的禽獸心。
容若大步走出房外，卻又大聲扔了一句話進來：「今天下午，我要所有管事人員，都到議事堂來見我，還有影部、暗部、地部、天部的殺手，通通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