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福王》第六卷 帝國崛起

第二百七十章 癸酉科考(上)

第六卷 帝國崛起

第二百七十章 癸酉科考(上)

「臣參見陛下!」孔衍植很清楚經過這次科考他在士人中僅存的那點威望將蕩然無存,但他卻沒法拒絕朱由驄給他下的誘餌。在忽悠皇帝等著蠻不講理的異族入侵徹底毀滅華夏文明,和揚帆四海把儒家文化變成所有番邦的統治學說之間。他一直是堅定地選擇後者。
士人們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們的才華與膽量成反比,既然還沒有被逼到絕路上,那他們也就不需要冒著天大的風險去跟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死胖子斗。最近周延儒等人的屈服也說明這個辦法到現在還是管用的,越是身居高位者需要顧忌的東西就越多,只要給了他們足夠的利益,那出賣同黨的事他們也會幹得個不亦樂乎。
而這次住所的安排也讓皇黨奸佞們煞費苦心,傳統士人不管在背地裡有多麼不堪,但在人前他們永遠是道貌岸然的正義之士。既然那裡現在已經被徹底清空沒了往日的風花雪月,他們又何妨把自己繼續打扮得清高點呢?
在繼續張大力量保持武力威懾的同時,朱由驄和崇禎選擇了一條看似危險卻是在避重就輕的道路。連橫合縱充分利用士人喜歡內鬥的特點讓他們狗咬狗,卻偏偏不去動士人們在江南的根基,一直給他們留著東山再起的希望。
有明一朝。莫名其妙就出點倒霉狀況的皇帝很多,但無論是被人忽悠到土木堡突然斷掉補給造成全軍嘩變自己被人給活捉的英宗,還是意外失足落水的武宗跟現在已經逃到了洛陽的天啟,往往都能先過上幾年舒心日子。
而江南也不愧為人傑地靈的好地方。那些在暗地裡上躥下條的趕考士子就已經說明這種顧慮不是杞人憂天。為了配合這最後的清剿行動,孔衍植在安排課程的時候留了一手,所有官學在第一年裡只教受儒家啟蒙讀物,一方面是為了讓百姓從小就養成正確的道德觀,另一方面也是要給江南士人一個錯覺。
當然了,光宗不算,誰讓他以為士人們幫他趕走了最大的競爭對手福王就可以胡作非為?居然在做太子的時候就那麼不長眼。老是琢磨著要重振綱紀提拔新的官吏。就這樣的忘恩負義之徒,不給他吃兩粒紅丸那還留著給誰享受?
嗯,沒錯,就是六兩!價值六兩銀子的精美瓷器所換來的是一個正準備在聖瑪麗亞修女院接受審判,最終即使不被當場燒死也會永遠囚禁,被宗教裁判所視為洪水猛獸的禍害。這個禍害不但敢宣傳異端邪說,還敢污衊教皇借頭腦簡單、思想守舊。而這個禍害的名字叫做伽利略伽利萊!
而當德維涅拿出自己所珍愛的折反射式天文望遠鏡,讓伽利略親眼見證到月球上的環行山後,這個年近七旬的老禍害徹底瘋狂了。一天十二個時辰里他有五個時辰在觀測天象修改著作,有六個時辰在纏著德維涅學習漢語。因為那個東方的明帝國不但擁有他所渴望的知識,還有一個非常虔誠的天主教徒——那個傳說中無所不知的鎮國將軍,他必須用別人所熟悉的語言去交流去學習!在那個國度里罵皇帝、嘲笑教皇都沒問題,因為那是這個世界上文明程度最高的帝國,它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須熟練地掌握它的語言。
所以現在琴淮河畔住著的要麼就是洛陽書院趕來的神秘考子。要麼就是跟宋應星一樣的離經叛道之徒。即便是真有幾個儒家士子,也是屬於黃宗羲那種率性直為不拘小節的風流人物,這些人正是大明朝廷所需要的。
「嗯!」剩下的這一半或許做不得好的文章寫不出詩詞,也不可能都進入帝國學院,但卻可以用於處理衙門內的事務。
又是一年三月三,與兩年前一樣,崇禎還是沒能跑到淮陽去焚香祭祖顯擺他的文治武功。作為一個不太合格的昏君,崇禎在與朱由驄的多次秘談中明白了一個道理,他們這次之所以能徹底壓服士人,那是因為這個意外出現的小胖子沒有按照士人們定下的規矩在玩。
「怎麼樣,試題都準備好了嗎?」即便是一場無聊的遊戲,崇禎也不願意太過敷衍。
「再就是德維涅這次送過來的那個西夷了,根據研究院各位大師的評判,他出的題在我大明境內頂多有一成的人能做出來!」
別看士人們很狂妄很喜歡罵皇帝,但在這兩朝還真就找不出幾個敢跳出來的。原因也很簡單,這兩位一個是半文盲,要真把他惹火了人家根本不跟你講道理,就直接拖出去用大刀片子招呼,若是這都不怕,還有剝皮實草跟凌遲碎刮侍候著。
對於半文盲的朱元璋他們選擇了捏著鼻子忍耐,背地裡卻偷偷地忽悠著皇太孫。以至於善良的建文帝到朱棣起兵造反后也還在高呼「勿殺我皇叔,使我背上弒叔的罪名!」
「又讓驄弟給蒙對了?那老傢伙還真是個曠世奇才?」崇禎也對這個說法大感興趣,要知道這次來趕考的學子可是有好幾十萬,居然能被一個人就淘汰掉九成?
但即便是這兩位最強硬的開國君主,也沒能在韌性十足的士大夫們手上討到什麼便宜。
「另外就是欽天監和戶部那邊出的題了,九章算術跟徐光啟早年間翻譯的幾何原本都有涉獵。據他們所言屆時能淘汰掉超過一半的腐儒!」
要說那德維涅的運氣也真夠好。就在他隨同荷蘭商隊回到西方準備忽悠教皇的時候,居然在羅馬碰到了多次被朱由驄提及的一個倒霉蛋。為了那個夢想中的紅本本,德維涅這次也是下了狠心,效仿朱由驄直接找教會買人。只不過德維涅比較窮,他拿來交換的是一個在大明境內價值六兩的梅瓶。
「臣此次所命之題典出中庸……」聖人之學真的就是治國安邦之道?這個問題就連孔衍植自己都懶得回答,朝堂之上就不用說了,要不會點之呼者也的怎麼糊弄皇帝?但地方官府之中,無論是知府還是知縣在處理實務的時候卻很少用到。因為真正維持衙門正常運轉的恰恰是那些在科考中落榜的刑名師爺,或者是還識兩個字卻明算理的小吏。所以孔衍植這次出的題很簡單,以至於讀過兩天書的都能混進養老院去獃著。
讓士人們更沒想到的是,崇禎六年的這場科舉考試就是一個大陷阱,朝廷不但要選出最優秀的人才,還要徹底斷掉腐儒們的前程。崇禎和皇黨奸佞要借這次機會讓天下人都知道,作為修身養性的儒家經典是必須學的,但想僅憑這個就混入朝堂高人一等,那是連狗洞都沒有。頂多也就是讓去翰林院養老,每個月領著那點可憐的俸祿看著別人過上好日子。
「嗯!」崇禎對這安排很滿意,要是每個人都必須參加的第一關難度太高,那跟前些年的科考還有什麼區別?
雖然官學里主要負責授課的都是來自洛陽書院的學子,但他們也還頂著個秀才的名聲。要知道前些年的北地戰亂造就出的落魄秀才多如過江之鯽,誰還有那工夫去慢慢考證啊?而且負責這項工作的可是衍聖公,教的也還是儒家經典、子曰詩云。所以即便是士人們擔心今後搶飯碗的多了,也僅僅是未雨綢繆地選擇了抱團戰術預防可能出現的對手,但也絕不會猜到這是要斷掉他們根基的狠招。
德維涅也很清楚鎮國將軍對人才的渴望,他非常相信這個老傢伙能給他換到紅本本。所以在經過半年的航行后他也沒跟雷約茲等人一樣在澳門停留,而是趕在正月里就把伽利略給送到了南京。
不學無術的朱由驄雖然想不透這些,但也明白要是按照士人們那一套去玩他會死得很慘。所以他只能另起爐灶,利用士人們的疏忽先搗鼓出一支劃時代新軍,那個時候他或許滅不了韃子,但絕對可以防守京城順便把滿朝文武扔出去做替死鬼。
「回陛下的話,據研究院各位大師所言,這個西夷出的題並不很難。可我大明學子更多的是實踐經驗,在理論研究上仍是不足,所以讓他們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孔衍植這話沒說錯,即便是沒有朱由驄的搗亂,大明所擁有的科技依然領先於這個世界,卻已經在基礎學科上漸漸顯露出疲態,很有被西方趕超的危險。而伽利略以及很快就會被西方人自己給送過來的那些精英,將徹底扭轉這種局面。
對付強勢皇帝,士大夫們雖然有的是辦法,卻習慣了先削弱其身邊的近臣再緩步推進。畢竟這個時代的知識分子顧慮太多,在做一件大事的時候總是需要先籌劃個一年半載,平衡好各方利益后,再挑選一個恰當的時機。
至於老愛親征的成祖么,那就能好對付了。表面上一如既往地持反對意見,讓皇帝放鬆戒備,暗地裡卻把一切準備工作做得妥妥噹噹就等著好大喜功的皇帝趕緊滾蛋。他們好使用老招數掌控京城內繼續忽悠太子。
然而,大明開國近三百年,皇權和士權間的爭鬥就一直處於正在進行時,這也包括看似風平浪靜的現在。太祖朱元璋雖然大字不識幾個,但他在說出與士人共天下的時候也沒忘記留上一手。不論是削減俸祿,還是在大明律外另行頒布大誥為的都是體現決心和魄力,警告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官員別忽悠得太過火。閱歷豐富的成祖即位之初,依靠他強硬的手段和當機立斷的魄力,依然把士大夫們收拾得服服帖帖。
「那行!告訴廠衛,必須趕在皇兄和驄弟跑來搶人前把他肚子里的那點學問掏空了,免得那倆無恥之徒讓朕白忙活一場!」數落完自己的兄弟,崇禎又道:「那研究院出的題呢?經過他們的考核,能給朕選出多少良駿?」
另一位受過教育的要稍微好點,但卻經常把士人們的話當耳旁風。就說了一句天子守國門,也不管炸開了鍋的朝臣們是否願意放棄萬金身家,更不理會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屁話,就強迫大臣們與金陵風月揮淚而別,舉家搬遷到北方苦寒之地。就連那廣為文臣詬病的鄭和下西洋,人家還不是想做就做?
「人才!人才啊!現在我大明最缺的就是這個了,朕堂堂一代帝王還兼著帝國學院的院長,居然只有區區千人?」崇禎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看來這教育方面的事還得抓緊,好在有了這些苗子,還能看到點希望……」很清楚這種事急也急不來,崇禎只能無奈地揮了揮手,對孔衍植道:「孔愛卿你先下去吧,先將這次科考的章程公之於眾!兩日後,我們就為大明選拔人才!」
這六兩銀子所換來的是宗教裁判所決定將伽利略發配到東方。去禍害那個富饒的明帝國。而在漫長的航行中,德維涅無聊地拿出了從洛陽研究院要來的兩件玩具,然後徹底征服了伽利略的心。一個是泥巴捏的太陽系模型,證明日心說在東方已經是為世人所接受的基本理論,另一件則是兩個真空管。當看到同時落下的羽毛和小鐵球時,伽利略才知道他在比薩斜塔做的那個試驗有多原始。
但即便是滿朝重臣都被迫投靠,囂張言官落得個人人喊打的地步。民間也漸漸地形成了一種良好的輿論氛圍,卻還有一個巨大的隱患並沒能消除。為了能徹底解決這個問題,朱由驄才會把實力最強大的新軍留在國內,才會在北地民心已復即便是留守京師的李國普想打點什麼歪主意也沒那膽量的時候,忽悠崇禎坐鎮南京。
當疲憊不堪的伽利略踏上這片神奇的土地,在欽天監見識過研究院搗鼓出來的那些高科技產品后,他相信了,相信東方的明帝國才是他最終的歸宿。所以這次不用早已準備好的廠衛番子嚴刑逼供,他自己就開始賣弄起學問來,別說是讓他幫忙出兩道題目考考大明的學子,就算是讓他纂寫一本證明自己是白痴的長篇小說都沒問題。
「這……」孔衍植紅了紅老臉,有點尷尬地道:「包括從洛陽書院趕來的學子在內,能通過他們篩選的恐怕不足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