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戰火乍燃
第八章 朦朧情誤
蘇意娘一怔，這才道：「蕭性德絕世風華，世間哪個女子能不生傾慕之意，只是使君無意，我心早斷，哪裡還有什麼情腸，公子誤會了。」
他也同樣看得出，這被撕碎的是蘇意娘的衣服，心中更是亂作一團，想也不想，就打開門沖了出去。
「什麼事？」
肖鶯兒聽令上前：「主上。」
「你已元氣大傷，心意動搖，止水清瞳，再難如舊，最重要的是即刻調息歸元，而不是這樣飛馳逃離。」
「放心，我已有了韻如的線索，很快，我們就可以一家團聚。」
一時間，他又是懊惱又是後悔，對蘇意娘又是憐又是愛。對未來，又是煩惱，又是無奈，卻也隱隱有一種，屬於男性的驕傲與竊喜。
侍月則急急去扶了蘇意娘：「蘇姑娘，你別站著，坐啊！好好休息才是。」
董嫣然身法微窒，復又微笑：「原來是閣下。」
董嫣然安然一笑：「多謝了。」
凝香一番笑嘻嘻的話，說得容若一陣心虛，暗想，這會子，只怕已經有好多人跑自己房裡去看過了，見了那等情形，還能不明白髮生什麼事。
容若卻一把握住她伸過來想阻止自己自傷的縴手，堅決地道：「意娘，你如此待我，我必不負你。」
人雖出來了，蘇意娘那絕美的身體，卻還不斷在腦中翻滾，身上那深刻的吻痕，更是讓他心緒如潮。
他一氣跑到蘇意娘的住處，情急間一邊叫著：「意娘。」一邊推門而入，直衝進去。
容若這才推門出去。
然後兩聲尖叫，同時響了起來。
「昨天晚上，柳非煙的落紅婚變，我已經隱約想到了一點，另外……」容若神色忽又一沉，半晌才道：「今天我在我床上發現了鮮血，忽然間記起來，那一天，在畫舫並沒有見到血跡。」
容若一時大窘。
「我出手做什麼呢？楚國興亡，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容若的生死，在我看來，也無須掛懷，你與蘇意娘相爭，各顯身手，如此精彩，我豈能阻止。你為救容若犧牲，是你自己自願，我也並沒有破解相思劫的辦法，既然這樣，我除了作壁上觀，還能幹什麼呢？」雪衣人語氣平淡，不帶一絲感情。
容若雙手不知往何處放：「這個，我喝醉了，是不是，那個，就有些失禮，這……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不是有心……」
「快去吧！」
「天外天，悟的是天地大道，所有的情感都交付于天地萬物，而今你對一人生情，對你圓融的心境只怕也是一大打擊。」
董嫣然淡淡笑道：「在閣下面前，又有什麼欺瞞得了。的確，在我心中，那個皇帝，當真有些特別，我雖不在意清白貞操，但也不會隨便為了任何人而這樣做。」
容若干咳一聲：「三哥呢？」
蘇意娘全身一顫，眼圈慢慢地紅了起來。
容若垂首道：「我害了你。」
容若騎馬轉過街角，忽的住馬不行，低喚了一聲：「鶯兒。」
蘇意娘垂下頭：「是嗎，那太好了。」
依舊床帳垂，依舊錦被亂，這一切的一切，彷彿
蘇意娘溫婉一笑，溫柔中，卻有淡淡滄桑：「公子不必解釋。我一生飄零，淪落風塵，縱苦苦掙扎，守身如玉，終究失了高潔。我原本就是被送予公子，以為侍姬的，一身一心俱屬公子，生死尚且任公子處置，何況其他。」
董嫣然淡淡一笑：「我若真不能再有寸進，只怕先生也不屑再來同我說話吧！無量之力，玄奧莫測，與其空懷畏懼，何妨以身為試，讓我可以慢慢探索破解無量氣機之法。至於所謂清白之身，我學藝于天外之天，世間禮法於我從來只是虛幻，旁人看重的，在我看來，或許不過是笑談，經此一夜，焉知我不是更加看破肉身虛妄，再悟大道呢？」
在容若視線無法觸及處，清亮的光芒，閃過她的雙眸。
蘇意娘低聲道：「夫人她……」
蘇意娘明眸一黯，淡淡道：「公子放心，只是一時酒後忘形，意娘已經忘了，公子也不必放在心上。」
肖鶯兒面現訝異之色，但什麼也沒說，只點點頭，身形忽然一躍而起，幾下起落，已然不見。
「陸大人來了，說有重要大事，必要立刻面見你。」趙儀的聲音傳進來。
容若心慌意亂地轉過頭躲避那無限春色，口不擇言地說：「別誤會……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來是想問……我……」
我竟瘋了嗎？
若是古代人，三妻四妾尋常事，只是容若身在太虛，心卻還是現代人的心，以往一心一意都念著楚韻如，突然遇到這種事，更是進退失措。
「是嗎？」雪衣人悠悠道：「只是如今不止是你與蘇意娘之爭，亦是天外天與無量界之爭，你對容若動情，她卻可以不擇手段，你還有多少勝算？」
「你故意自破止水境界，引蘇意娘出手，卻受到你全力反擊，在短短三招內，讓她重傷退卻，你也可以去救中了相思劫的笨皇帝。這等心機籌劃自是不錯的，只是你自己也同樣被她所傷，不立即調息歸元，反倒為了那個蠢貨破了處子之身。無量界的真氣詭異莫測，攻入人體內，若不能在第一時間逼出，必會不斷傷及經脈，難以修復。你清白之身蒙毀，於你的心靈也是重負，這樣兩重傷害，交相打壓，你就真不怕從此再不能寸進嗎？」
醒來的那一瞬，容若有一瞬間的恍惚。
「公子，我一大早就被茗心叫起來，說什麼他們去服侍公子起身洗漱，卻找不著公子了，原來公子是和蘇姑娘在一塊啊！」
縱情後有些酸軟的身體，彷彿在提醒著他所發生的一切，腦子一點一點地清醒過來，朦朧中的狂亂，懷抱中面目模糊，但卻柔軟溫暖的嬌軀，終究漸漸清晰起來。
容若見她欲言又止，知她心意，點點頭道：「好，我們先回明月居。」
蘇意娘連連搖頭：「我身如柳絮，本是隨風飄零的命運，得遇公子，多承呵護，今能回報公子一二，我雖死
蘇意娘清美的雙眸凝視他：「昨晚公子喝醉了。」
「對你來說是簡單的事，對她來說，比天塌了都可怕。像她這樣的官家女子、大族小姐，若是身背污名，為夫君所不諒，還不如去死。」性德徐徐道。
這等極為隱私之事，雖不便對另一個男人言講，但這太虛世界中，容若也只能找得到性德一個人，可以全心信任，商量所有事。
幸得肖鶯兒也走了過來：「主上。」
雪衣人帶些興緻地望著她：「我有些懷疑你是不是故意受的傷，冒險用身體來承受無量氣勁的傷害，也藉機了解無量界武功的真正威力，尋找破除氣勁的方法。」
雪衣人笑了起來：「好，你二人容貌相當，才智相當，武功相當，就連對容若動心也相當，而今她傷得比你重，你卻破了元陰之身。她暫時無力對容若出手，你卻遠避不肯見容若，就是現在局勢也相當，我倒可坐山閑觀一場精彩爭鬥了。」
「為什麼？」雪衣人眉峰微揚。
蘇意娘一驚，連忙開門，撲過來，扯住他的手：「公子不可自傷身體。」
董嫣然盤膝坐下，淡淡道：「我與蘇意娘一番交鋒，各出心機，用盡才智，彼此試探，我探查無量氣勁，她又何嘗不想明白我的天地之術。這般施為，終究還是落了下乘。遠不如閣下，一人一劍，天地來去，從不用任何陰謀詭計，但所有謀划陷阱，在你一劍之鋒前，亦不過是無力笑談。」
而隨風傳到耳邊的聲音，直似蒼天深處響起的神之低語。
性德眼神微動，卻不發一語，只靜靜等他說話。
蘇意娘低聲道：「公子不必介懷，我知道公子待夫人情深，我也不求其他，只要能依舊這樣服侍公子，又何需什麼名份，縱為奴婢，敢有不甘？」
「你說得是，幸好我現在知道她的行蹤，我可以告訴她，這根本就是一個誤會，她完全不必介意。」容若猛然站了起來，看那樣子，恨不得立刻衝去水月庵。
一隻手悄悄挽在她的身臂上。
她越是這樣說，容若越是羞慚，張口想說什麼，心中卻又念起楚韻如，一時心痛如絞，竟說不出話來。
但既然雪衣人說出護法二字，就一定會全力保護她，直到她恢復一定的自保之力。
容若搖著頭，左拳重重打在右掌心：「竟然就是為了這麼簡單的事，就為了這種事，她……」
容若一行人出了逸園，蘇意娘等人一直送出門口，直到人影過了街角，再也看不見了，這才進園子里去。
他心中一陣懊惱，忍不住抬手狠狠給了自己一拳：「都怪我酒後失德……」
「是，我昨夜趕去水月庵找董嫣然，她見了我，說她回水月庵后才發現，夫人在上次公子假裝受傷時，就離開水月庵了。我請她即刻趕回去保護公子。她後來趕往逸園，還跟我約好，公子回來后，她也會來見你，可是現在公子回來了，她卻不見了。」
「你出去。」蘇意娘的聲音又
朦朧中的火般熱情，狂野歡好，還隱約在腦海中。
容若攜著蘇意娘的手到大廳時，凝香與侍月已經笑嘻嘻迎上來了。
蘇意娘含羞點點頭，聲音低柔卻清晰：「心甘情願，百死無悔。」
容若一陣憐惜，柔聲道：「意娘，我絕不會讓你受委屈的，等韻如回來，我會同她好好說清楚這一切。韻如賢良，必會善待你，你和我的關係，必會堂堂正正，絕不致讓世人笑你淪為姬妾，不能抬頭。」
雪衣人長笑一聲：「于劍一道，唯誠而已，何必多用心機，不管天風海雨，我只一劍縱橫，只可惜……」
「那天晚上，在畫舫里，她應該沒有落紅。」
趙儀正守在性德床前，見容若神色沉重地走進來，便一語不發，退了出去，關上房門，自去為他們做守衛。
容若在性德床邊坐下，開口就是：「我知道韻如為什麼不聲不響地離開了。」
他像無頭蒼蠅一般在蘇意娘房前轉來轉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意娘才把門開了一絲縫隙，低喚一聲：「公子。」
董嫣然將全身真力斂去，靜守心神，任憑那隻手臂的力量，帶著她，飛躍縱騰于天地間。
蘇良冷笑著，眼神在容若和蘇意娘之間打個轉：「其身不正，還想教訓別人。」
趙儀在外面一閃而入，小心地關好房門，這才走近他。
性德靜靜躺回去，淡淡喊：「趙儀。」
他望向董嫣然的眼神卻充滿了興趣：「我只對你的劍感興趣，你的美貌、貞潔、情絲，只要不影響你的劍，我都不會在乎。你的路要你自己走，你所面對的困難，要你自己做抉擇，只有這樣，你的劍術才能更上層樓。」
在這一切背後，到底是誰無形的手，加以操縱？
楚韻如寄身水月庵，聞知容若受傷，情急趕回，但容若既沒有見到她，她也沒有回水月庵，她去哪裡了？
他的聲音溫和，悠然止步：「這裏應該沒有任何閑人，非常安全，你可以安心療傷，並且慢慢研究體內的無量氣勁。」
容若這才快馬加鞭回到明月居，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人都打發走，自己直入內房，去見性德。
性德一語不發，靜靜閉上眼，思緒翻湧，心中計算著千萬種的可能性。
董嫣然笑而搖頭：「若是一人尚不能愛，又豈能愛天地萬物。情既已生，如水流地，只可通，不可阻。我若迴避，反是退縮，才真正會對我的心靈造成永不能復元的傷害，唯有能接受情愛，才有可能看破情愛，何況我素來對萬事淡漠，就算對他真有些微情愛，也不會影響任何事。」
他又對性德交待一句：「等我應付完他，才來和你談。」
他一邊穿，一邊往外走，繞過屏風，就見案上美酒猶在，地上衣飾凌亂，又是一僵。
容若臉上一陣發僵，急忙跳下床，在床上一陣翻找，本是想找衣裳穿，沒想到一抖被子，卻看到床褥上那紅色的血痕，觸目驚心。
容若點點頭：「讓松風請他在廳里用茶，我立刻出去。」
這，這都是我做的嗎？
所以她只淡然一笑，說聲：「多謝。」便自閉目調息，轉眼間，萬般雜念皆去，世事盡忘，唯心中一點清明如故，沉入了只屬於她的世界中。
三個女子便什麼也不說了。
可是那電光石火的一瞬，這女子無限美好的身體，卻深深烙在容若腦子裡，斷然抹不掉，而那雪白肌膚上，青青紫紫，明顯因歡好親熱而留下的痕迹，也同樣震得容若腦子一陣翻騰，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情絲一縛，生死不離，情絲縛只能施於床笫之間，中術者，一生痴迷施術者，言聽計從，永不背叛，也絕對沒有解救之法。只是此法既如此之強大，無量界當年為什麼不能以之徵服天下有權力的男子呢？」董嫣然笑道：「只因此術習之太難，必有絕世之姿，出眾天份，方有大成的希望，但一生只能施用一次，必要由處子之身施之，方才有效。所以，此術雖然強大，但其實並不實用。蘇意娘以風塵自污，混跡濟州多年，竟仍能保清白無礙，而今要為容若破處子之身，就算真為權術利害，又豈能沒有一二分心動。」
容若這才凝視她，聲音有些顫：「昨夜，你是自願的？」
容若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踉踉蹌蹌後退幾步，卻忽的抬手，重重一記耳光，打在自己臉上，驚得蘇意娘失聲叫：「公子，你怎麼又……」
「你確定夫人不在水月庵？」
容若一句話才說到一半，敲門聲忽然響起來了。
他聞言只是神色微動，淡淡道：「她練功太勤。」
容若跺足：「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而董嫣然，又為什麼沒有立刻出現？
「昨兒在廳里鬧到半夜，又帶著三個姑娘進他房裡了，這會子，定是還沒起來。」蘇良笑嘻嘻走過來道。
「是。」容若嘆息：「可是她自己並不明白，她是官宦世族，從小就受皇后的教育，對於女子貞操看得比命還重，忽然間發現自己沒有落紅，只覺百口莫辯，以為我必會對她生出誤會，她自己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對她來說，所承受的打擊，遠遠比柳非煙更大，所以心慌意亂，就從我身邊逃開了。」
想到性德，他心中卻是一陣黯然：「只可惜沒有真正可以盡情一戰的好對手。所以，董嫣然，如果你再讓我期待失敗，我就一劍殺了你。但現在，你盡可以安心調息，我自為你護法。」
容若瞪他一眼：「你一個小孩子，整天注意這種事幹什麼，就會學壞！」
「血？」就連性德的眼中也露出異色。
「公子。」蘇意娘、凝香、侍月，幾乎同時喊。
正在沐浴的蘇意娘急忙扯了布巾擋在身前，容若也觸電也似地轉過了身。
月下急馳的美人清若明月，飛掠的身姿如神女飛天。
容若如受重擊，後退數步，獃獃望著蘇意娘，一時說不出話來。
容若一俯身，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話。
董嫣然含笑道：「天外天早已隱出紅塵，看淡榮辱，所謂勝負，有什麼要
她很清楚，雪衣人對她的另眼相看，絕不是因為她的美麗，只不過是相信她未來的潛力。自己先是受傷，後為容若破貞，已令雪衣人起了疑忌之心。
「可是，你心裏喜歡的，明明是性德，我卻發酒瘋，讓你……」
蘇意娘亦是面色微紅，垂首不語。
容若急回頭，衝到門前，面紅耳赤地說：「意娘，昨晚，那個，昨天晚上，是不是，你和我，那個……」
董嫣然輕嘆搖頭：「我心自如浮雲，雖為容若所動，卻不願為容若所陷，今夜之後，躲避不出，以免陷入情局，對他對我都有害無利。倒是閣下，真箇冷眼冷心，旁觀我與蘇意娘斗至如此，也不肯出手。」
幸好性德是人工智慧體，自己以前也是可以隨時變化男女之身的，甚至也可以說他一半是女人，倒也不至於太不妥。
容若沉沉點頭：「正是，這事我正想和你商量，蘇……」
容若顫了一顫，心中亂成一團，觸電也似跳起來，撲向一側的箱櫃，取出自己的另一身衣服，也顧不得小衣中衣的區別，隨便扯了一套外罩衣褲，手忙腳亂地穿起來。
雪衣人朗聲笑道：「果然說得好，只是董姑娘你心中若沒有容若，真肯只憑著神靈救世之心，以身相救？如果只是路邊閑人，你會否這般犧牲？」
就在方才對話的短短瞬間，他已帶著董嫣然離開了濟州城，現在二人身處濟州城外，離山之上的一座小小山洞中。
他臉上的迷茫逐漸轉為震驚，最終大叫一聲，一躍而起，發現全身赤裸，還殘留著歡愛的痕迹。
容若低聲說：「等我辦妥事，一定回來。」又拉了拉蘇意娘的手，深深看她一眼。
如果剛才對答錯了一句，讓雪衣人覺得自己因為受了重傷，再加上情懷動蕩，元陰已失，而對自己未來武道上的成就失望，那雪衣人的做法就不是護法，而是極可能索性一掌將自己擊殺了。
容若點點頭。以前讀書，就知道古代中外都有一些野蠻不科學的檢驗貞操之法，常會讓女性受盡侮辱和冤屈，無辜而死，當時看了只是感慨，現在遇上這種事，將心比心，卻也能了解。那個夜晚，楚韻如對他傾心相待，把身體交付給他，期待著未來無數歲月攜手共度，兩心相印，沒想到卻發覺貞潔上無以自明，更恐懼最心愛的人惡言相向，那份驚惶痛楚，可想而知。
性德眼神微動，忽問：「你怎麼會忽然知道原因的？」
容若臉紅得和猴子屁股沒什麼兩樣，飛也似地逃了出去，猶覺得全身發熱，好像一把火在體內一直燒出來一樣。
我，我真的這樣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