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生死斷腸
第六章 驚心動魄
合二人之力，簡直突破了他們目前輕功所能達到的極限，蘇良的身形像流星般掠向人頭，手臂伸直，最終卻還是只差了一寸，眼睜睜看著人頭，在他面前跌往崖底，跌落曲江無盡的奔流中。
秦白衣死死盯著蕭逸，口裡卻斷喝一聲：「站住。」
兩個少年怔怔看看崖下，再看看這個直到身死，猶帶著詭異笑容的人，忽然間，像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盡一般跌坐了下來。
但侍月什麼都聽不懂了，她發瘋般撕打著所有阻礙她的人，用指甲掐、用牙齒兇狠地咬，甚至踢他們的下體，種種險惡的招術全都使了出來。
這一路的廝殺，竟是不曾停息。
幾天之內，謝遠之簡直已瘦得不成人形，質地不錯的衣服，皺成一團，滿是臟污，還泛著酸氣。幾日之內全白的頭髮也是斑斑點點，染滿污垢。十指青筋畢露，哆嗦著扣在地上，微微顫動著。
謝瑤晶哭著跪在他旁邊，想要扶他起來。
蕭逸淡淡道：「我並沒有下令用刑，但是，你要是不放心，還可以再審。」
謝瑤晶強笑一笑：「夫人，你已對我們祖孫有再造之恩。大哥犯的是九族皆死之罪，能免死已是大幸，怎麼可能全赦，若是如此，則律法威嚴何在。」
才幾天的功夫，謝遠之臉上，已滿是深刻得如同刀划的皺紋。整張臉的皮肉都是鬆弛的，臉上看不到表情，眼神里一片麻木。那種明知回天無力的絕望，讓人對於生命、對於未來、對於一切，都失去了鬥志和期待。
謝瑤晶道：「瑤晶已經長大了，我吃得了苦，我會照顧爺爺的，夫人放心。」
連番苦戰以來，秦白衣的丫鬟為了吸引官兵注意，或苦戰讓秦白衣及時脫身，幾乎死傷殆盡，這最後的一個也這般無聲無息，一箭身亡。
他右手高抬，刀柄狠狠撞中容若身上的三處穴道。
楚韻如心中一痛，嘶聲叫了出來：「放開他。」
蕭逸搖搖頭：「他想做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謝醒思很清楚自己做的是什麼。」
蒼山之險峻雄奇，不知吸引了多少遊客，攀登觀賞，每年也有很多人失足，從山上跌下，屍骨無存。
身後傳來一聲厲喝：「你的同黨已死盡，再不下馬受縛，休怪我不客氣了。」
齊雲龍憤聲怒叱：「你這卑鄙小人！」
秦白衣縱聲長笑，策馬如飛，直奔前方蒼山的山道。
乘他們說話時，故意矮著身子繞到一邊的趙儀不得不青著臉退了回來。
侍月自己也是心神散亂了，只是掙扎向前，卻連學過的輕功也都忘記了。
「我要殺你，你可有怨言？」
謝瑤晶放聲大哭。
當蕭逸等人遙遙出現時，他才發出有些嘶啞，卻依舊張狂的笑聲：「攝政王，你終於到了。」
身後馬蹄近得彷彿伸手可及，謝醒思面無人色，一躍而起，向秦白衣奔去：「救救我！」
秦白衣冷笑道：「攝政王，你有千軍萬馬，我闖不過去，可是你想從我手裡把人救回去，只怕是萬不能夠的。」
秦白衣卻是全無懼色，
楚韻如生性善良，哪裡見得這種悲慘景象，縱然再恨謝醒思，終是不忍遷怒，垂首惻然道：「罷了。」
在他們身後，有男有女，一大幫子人，全是披枷戴鎖，又哭又叫，跪在地上，叩頭哀號。
楚韻如幾乎已經認不出被推跌在地上的老人，就是往日里精神矍鑠，意氣飄然，掌控濟州財富的謝遠之了。
話聲未落，帳簾忽被掀開，明若離竟是被通報都等不及地沖了進來，臉上有掩不住的興奮之色：「找到了！王爺，找到他們的行蹤了。」
這個美麗嬌憨，不知人間疾苦的女子，在這幾天里，簡直把人間所有的苦難都歷盡了。先是最愛男子的殘忍謀算，再是親生兄長的惡行牽連。先是家業飄零，而現在，簡直就萬劫不復。
雖然他也早已傷痕遍體，但一路逃亡，一路苦戰，手中還死死挾著一個穴道被制，不得自由的容若，依然毫不慌張，看到身邊的得力下屬一個個身亡慘死，猶自神色平靜，說話連聲音也不顫抖一下。
那一刀揮落，人頭飛起時，無數人都如胸口被巨錘重擊一般，神色慘變。
謝遠之很困難地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她也完全不會說話了，只會從胸腔內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
楚韻如心中不忍，上前扶住：「我終救不得你們。」
謝醒思不及反應，已從馬上跌落塵埃，身邊駿馬也帶著箭傷倒于塵埃，慘嘶不絕，無力再起。
他開口時候，聲音異常乾澀，簡直不似活人可能會發出的聲音：「家門不幸，復有何言。」
蕭逸見她面有落寞之色，心中不忍，方道：「法不可廢，赦其無罪是不可能的，但你既有這番顧全之心，我又怎能拒絕。」
在有絕世兵法家之稱的蕭逸指揮下，被數萬大軍圍剿，實是天下間最最可怕之事。四處都有軍隊向他們的所在地迅速合圍，如果不是顧忌著容若，早把他們踏為肉泥。但就算是這樣，也殺得他們遍體鱗傷，筋疲力盡。
秦白衣哈哈一笑，一把抓起一直被他按在鞍上的容若，往身後一放，正好如盾牌一般擋在身後：「有膽子，你就放箭吧！」
「沖不出去就不要衝了。」秦白衣朗笑一聲，伸手往前一指：「我們上前方的蒼山去。」
所有的官兵，被迫遠遠而立，以免刺激得秦白衣失手傷了容若。
楚韻如低聲道：「饒了他們吧？」
馬奔如雷，煙塵四起，呼喝之聲，震動天地。
半空中的人頭，臉上仍有驚愕之色，嘴裏還發出一聲慘叫，凄厲得不似人聲，那向前跑的身體，在失去人頭之後，還跑出了足足三步，才倒了下來。
蕭遠脫口叫出一聲：「容若。」身不由主，向前衝出三步，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猛然止步，只是臉色，已是一片鐵青。
既不是最關心容若的楚韻如，也不是最衝動的蘇良，而是身分卑微的侍月。
「你到底要怎麼樣？」蘇良大吼了出來：「真以
秦白衣一身白衣，早就被血濕透，血幹了又濕，濕了又干，如今變成了深深的黑色。他全身上下的傷口十余道，有幾處連白森森的骨頭都露出來了，可是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痛苦之色。手裡的刀，依舊無比穩定的架在容若脖子上。站在山頂無比凜冽的寒風中，靜靜等待著。
「公子！」有一個身影忽的向他們衝過來。
也許是數日里的廝殺折磨，現在的容若無比憔悴委頓，他明顯被制住了穴道，動彈不得，只是張著眼望著這邊，眼神里全是絕望之意，再沒有往日里陽光般燦爛的光華。
下面響起一片謝恩之聲，謝遠之卻仍然是麻木的一聲不出。
沒有人想到，秦人會這樣乾淨俐落，一旦無望把人帶走，就一刀斬殺，沒有人能想到，這麼多楚國精兵強將、王侯顯要，眼睜睜看著容若就這樣被一刀斬殺。
官兵們把山下圍住，無數人護擁著蕭逸等人上山。滿山遍野，都是冷冷寒鋒，森森鐵刃。可是，沒有哪名官兵敢於妄動。
「放開他？」秦白衣發出一聲狂笑：「攝政王，你認為，我會放開他嗎？」
蕭逸直至此時，才緩緩道：「你以為，以他的性命相脅，我就會讓你離去嗎？」
蘇良和趙儀情急大喝一聲，蘇良猛得沖前三步，在趙儀抬起的雙手間一踩，趙儀手上用盡全身之力把他拋出去。
她哭著，卻沒有淚，這幾天里，淚已流干，眼睛深深陷進去，本來可愛漂亮的臉，說不出的憔悴，衣衫凌亂，手腳因為戴了鐵鏈，已經磨出鮮血了，而一頭烏髮，竟有了許多觸目的白色。
「你不會，你當然不會，你寧可殺了他，也不會讓他去秦國的。」秦白衣長笑一聲：「蕭逸，你用卑鄙手段，誅我秦國大將，我今日要你知道，什麼是秦人的風骨，什麼是秦人的報復。」
蕭逸側首看著她：「脅持國君，罪誅九族。」
兩個大男孩的眼睛在這一瞬全紅了，而比他們更快的，是無數箭影，直射向秦白衣。無數軍士呼嘯著，衝上去。
原來是一支箭從他臉邊擦過去，把秦白衣的一個侍女射下馬來。
她聲音里的哀求之意，令人聞之心動。
一動不動的容若，猛得向前沖了過來，口中大喊：「韻如……」
而侍月卻尖聲嘶叫著，就要往外沖。
此時趙儀也趕到了，他咬牙如磨，握劍的手都在顫抖，他恨不得把秦白衣刺上無數劍，卻連這一點也做不到，因為秦白衣已經死了。
謝醒思心慌意亂，聽不真切，才一撲到秦白衣馬前，就見秦白衣倏然揮手，掌中馬鞭，如電揮下。
楚韻如再也按捺不住，想要上前，卻早被軍士們團團護住。
可是，聲音里卻有一種掩不住的沙啞。
兩道人影疾電一樣射向秦白衣，兩把劍，似是九天神靈震怒的雷霆，撕裂長空，劈落蒼山之顛。
楚韻如心中惻然：「他是容若，不是蕭若，他只想做一花一酒逍遙行的容若罷了。」
她無奈之下，只得隔
謝醒思並沒有鬆一口氣，驚惶四望，森森寒刃，冷冷盔甲，四面八方趕來的軍隊彷彿數之不盡，讓人手足冰寒：「我們不可能沖得出去，怎麼辦？」
只這一笑之間，他已中了數十箭，卻是強撐不倒，跌跌撞撞想要走前幾步，正好一腳踢在容若落地的人頭上，踢得那人頭直飛出去，跌往峭壁之外。
「我知道。可是，我也同樣知道，如果容若在這裏，他絕對不會希望為此連累其他人的。他一向不喜歡株連的刑法，他總說，每個成年人都可以對自己做的一切負責，沒有理由牽累家人。既然他不在，我就代他來做，他一定會做的事。」
「為什麼？是謝醒思害了容若。」
秦白衣冷笑回頭，不過十丈距離，一個明盔亮甲的年輕將領，引滿長弓，把神箭對準了自己，正是濟州守將齊雲龍。
刀早就砍得卷了刃，虎口迸裂多次。鮮血在手上，幹了又流，流了再干。身上衣衫破爛，血肉模糊，早就記不清添了多少傷口，只知痛徹骨髓，哀聲慘叫，恨不得淚流滿面，就地打滾，卻又不得不強忍痛苦，飛馬奔逃。
那個嬌縱任性的女孩兒，此時卻如此知命自省，無怨無尤，越發讓人心痛。
蕭遠面色一片陰沉：「胡說，我這人一向心狠手辣，心思歹毒，怎麼會喜歡這個當了十多年眼中釘的白痴。」
楚韻如卻覺心中一陣不忍，脫口道：「不要。」
他甚至連恐懼都失去了，剛才的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身體已虛弱得連簡單的動作，做起來都異常辛苦了。
秦白衣將馬一勒，回過身來，微微一笑：「你與我一起殉國了吧！」話聲輕柔，唇邊帶笑。
謝瑤晶拭了拭眼中的淚，扶著謝遠之對著蕭逸磕了一個頭，又轉而對楚韻如深深叩首下去。
整個山頭，響起一片驚怒呼喝之聲。
「我們一上山，他們只要用兵把山一圍，咱們就下不了山了。」
蘇良和趙儀一直在隊伍最前面，可是楚韻如、凝香和侍月做為被保護的女子，卻和蕭逸一起，都留在隊伍的中央。
他屢受打擊之下，對天下人都心懷怨憤，為拿回曾經的榮華富貴而出手暗算容若，自以為立下大功，卻沒有想到，楚軍的反應如此快捷迅速，布出天羅地網，每一寸土地，每一個角落，都毫無遺漏地一點點搜查過來，不斷縮小包圍圈。
蘇良霎時間眼中光芒盡斂，一個失神，差一點沒能踏足在崖上而直接跌下去。
耳旁箭風倏起，謝醒思只覺臉上一涼，鮮血立刻流了下來。他還不及伸手摸一下，身旁只聽一聲悶哼，一人自馬上栽下來。
一旁早有軍士把她拉住：「不可妄動。」
轉眼之間，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山間密密林木之中了。
蕭逸臉部沒有任何表情，又或是，表情已經深沉得看不清。飛逝的時間，好像在這一刻，凍結在他臉上，永遠有著飛揚神採的眼睛里，有無數模糊，卻讓人無法分辨的
秦白衣眼看藏身不住，只得冒險暗夜突圍，然後，就是一路奔逃、殺伐。
可是，他沒能衝出三步，這一聲喊也沒有喊完。
明若離在容若人頭落下，無數兵將衝上，漫天箭影之際，飛快看了蕭逸一眼。
旁邊有軍士要厲聲喝斥，卻被蕭逸抬手制止住了。
這逃亡之戰，開始不過半日，他已是力盡筋疲，遍體傷痕，疲憊得連手指都不想再動一動。可是，不管怎麼奔逃衝突，從各處圍過來的官兵卻還是有增無減。眼下更是在空曠處被官兵快馬追擊，各處都是煙塵滾滾，呼喝如雷，眼見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不由心膽俱喪。
「可是邊境苦楚，你們一老一弱……」
謝醒思卻沒有心思哀憫別人的生死，只是放聲尖叫：「他們放箭，他們終於放箭了，我們完了，我們一定會死。」
秦白衣毫不停頓，促馬再奔。
謝醒思倏然睜大雙目，滿臉都是不敢置信，張開嘴，似要驚呼，似要質問，卻連一點聲音也來不及發出，就被那注滿內力的一鞭狠狠打在頭上，頃刻腦漿迸裂，倒地而亡。
蕭遠沉著臉，忽的揚聲道：「你已無路可走，若能放開他，我們可以饒你一命。」
秦白衣再次抬起了手，這一次，向下落的，不是刀柄，而是刀鋒。
可是侍月眼睛只是盯著前方，不斷慘叫著，拚命往前沖，四五個軍士竟然拉不住她一個柔弱女子。
兩邊楚軍的領隊將領身手不凡，同時長刀出鞘，迎面劈來。秦白衣不躲不閃，只不過掄起容若，當兵刃一般砸出去，兩名將領慌忙收刀後退。
「命？」秦白衣冷笑：「我敢來楚國做這件事，就沒把性命放在眼中。」
他早就辨不清方向，分不清路途，僅余的理智也不過是跟著秦白衣，看他的動作而行。他又急又慌又亂，就連後悔懊惱都顧不上，只是滿心的恐懼和驚慌。
對於從小到大，享盡呵寵，從未見過江湖兇險的謝醒思來說，這是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噩夢。
四周軍士得過命令，不可讓被保護著的女子衝到前方去，連忙去拉她。
秦白衣一手抓起容若，倏然掠身而起，乘左右兩邊人馬還不及會合，往正在縮小的包圍口子中掠去。
他手中刀一緊，容若脖子上已是鮮血直流，容若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楚韻如點點頭，輕聲道：「謝謝你……」
蕭逸徐徐道：「謝遠之，你可知道，謝醒思犯的，是九族同誅之罪。」
謝醒思早就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只知道不停地逃逃逃，前方有人就殺殺殺。
他們投入鬧市，深入山林，跳入激流，殺入重圍。可是鬧市之中，所有人都是他們的敵人；山林之間，到處有巡查的軍隊；激流之下，早布了密密鐵網；重重圍困，更是殺不勝殺。
容若被殺的一瞬，凝香慘叫一聲，當場暈死過去。
一直堅持跟在他身邊的柳非煙，悄悄握住他的手，低聲說：「你是真的喜歡他，當他是弟弟的。」
「我根本沒想過要下山。」
乘他們手
謝遠之抖抖索索地抬起頭來，楚韻如看得倒吸一口冷氣。
「什麼？」謝醒思只一怔，耳後風聲又起，他忙在鞍上一伏身，一箭從背上射過，他還不及鬆口氣，胯下馬一聲慘嘶，翻倒于地。
「這是謝府的姬妾、依謝府而居的內親，共計十三人，而謝家血脈親戚，共二十八戶，另有謝府下人一百二十三名，謝家重用過的管事、掌柜，平日與謝醒思走得近的人都在這裏。雖說，謝家家業凋零，星流四散，諸人盡去，但謝醒思犯下如此大罪，以前和謝家有過關係的人，仍要按名索拿，一個不漏。這些人全都審過了，並沒有什麼收穫。」
相比于楚國皇帝的慘死，一個小小侍女的傷心欲絕，又能讓誰在意。
最後一個情急力大的軍士，不顧男女之別，用力把她死死抱住，其他軍士也都撲過來按著她。
但楚韻如也沒有別的辦法可以幫她，只得嘆息著，看著謝家眾人被軍士押出去了。可是想起謝遠之蒼老之態，她心中不忍，對著蕭逸道：「至少不要立刻押他們去邊境為奴。謝遠之身體太過虛弱了，只怕走不了漫漫長途。就以審訊的名義，先留在這裏，等他身子養好一些再上路好不好。」
一直策馬在前方的秦白衣冷笑一聲：「白痴，有這人在，他們怎敢萬箭齊發，只不過是一兩個神箭手，在萬無一失不會誤傷的情況下，才敢放箭罷了。」
但是，除了幾個負責攔阻她的軍士，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凄厲之狀，包括和她不過幾步之遙的大人物們。
那麼鋒利的寶刀，吹毛斷髮，削鐵如泥，砍人頭和切西瓜一樣輕鬆。
侍月掙扎著大聲呼喊：「公子！」
因為秦白衣站在山之顛峰，背臨絕崖，面向官兵，手裡的刀就架著容若的脖子。容若臉色蒼白如紙，眼中滿是驚惶、憤怒和痛苦，卻又說不出一聲，動不得一指。
蕭逸深深看她一眼，方才道：「好吧！免他們死罪，謝家祖孫流徙邊境為奴，謝家族人……」
秦白衣因為全身上下都是箭，而無法倒下去，整個身體，找不到一處可以再扎一劍的地方。
他頓了一頓，又道：「原籍看管。」
蒼山依曲江而立，是濟州城外一大景觀。絕崖峭立，群峰凜然，雲在山腰，手可及天。
謝醒思跟在秦白衣身後，縱馬狂奔，臉上早已慘無人色，眼中一片迷茫慌亂，整個人，早就失去思考能力，就連控馬逃生，似乎都只純憑本能而行。
縱然秦白衣一行人，極其機巧，善於藏匿，在這種浩大的搜索行動中，也只躲了三天，就敗露了行跡。
她身分不同，誰也不肯讓她涉險。
驚呼之聲，未息，人頭已經落了下來。
眼看就到蒼山，山腳密林之中，一左一右，居然各奔出十余楚軍，飛快在前方布伏，組成攔截網。
明若離不敢多看，立刻收回目光，耳邊，卻聽到撕心裂肺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