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生死斷腸
第九章 笑對囹囫
「非也非也。」容若慢悠悠搖頭：「強權可以讓別人不能活，卻無法讓別人不能死。木頭不能用來自殺，那，這四周的石牆呢？怎麼樣，應該都比我的腦袋結實吧？這個，聽說咬舌是很痛，不過，人有了決心，還是可以試試看的。還有什麼自斷心脈啊！自擊天靈啊！等等死法，聽說都很壯烈來著。要是這幾招全沒用，我還有絕食呢！對了，說起食物來，你們確定你們剛才沒有把應該送去豬圈的東西，送錯地方。又或者是秦國太窮了，給你們的待遇太差，害你們只能吃豬食。我看不如你們全投誠楚國算了，再怎麼樣，國庫里的銀子也不少，雖然不一定大富大貴，不過，最起碼國計民生的最根本問題，可以得到大大的改善，而且蕭逸這個人不知道多麼禮賢下士……」
容若和他目光一接觸，忍不住「啊」的叫了起來。
當然還是不會有人回答。
「一百二十，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
「我說過，如果我找不到她，你們更不可能找到她，不過，我並沒有捨棄她，三天來找不到她，我已經確定，她身邊有絕世高人相助，安全絕無問題，所以才要停止搜索。」
當然還是不可能有人答應。
容若咬牙切齒，詛咒著，伸出雙手向四周亂摸，同時挪動著腳，四下走動。
嘟噥了一聲這后，他才大聲問：「有人沒有？」
證據之一，是眼前隱隱約約一個碗。
這種毫無意義，白費力氣的叫法，要是會來人才是怪事呢！
所有的將軍們臉色都陰沉如水，所有的軍士們都不敢喘大氣。
「閉嘴！」吊梢眼一陣暴喝，四壁一陣轟隆隆作響。
別說他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除了輕功，就沒有什麼可以見人的了，哪有本事，破壁而出。更何況，那些人雖然不知道用什麼方法，但肯定可以在黑暗中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哪裡容得自己出逃。
他抬起頭，大聲說：「好，王爺，我們就和你訂約，以十年為期，必要成就一番事業，不負王爺苦心，不負公子愛護，願將來，能為公子報此血海深仇。」
「我一直派了高手，暗中注意她。不是為了監視她，只是怕她會出意外，又怕她自殺。而她居然可以不驚動任何高手，就悄悄消失，靠她自己是絕不可能的，只有一個真正的超級高手暗中幫助她，才能做到。我派出所有人搜索，別說一個人，就是一隻螞蟻也可以找到了，可是她還是不見了。只有一個原因，我前幾天，送了一塊金牌出去，持此牌者，任何人不得騷擾，搜不得查不得。只有董嫣然，才有機會掩護楚韻如，逃過我的搜索網。既然董嫣然出面攬下這件事，暫時無需擔心她的安危，也不必硬要強行找她回來了。」
吊梢眼咬牙如磨地冷笑：「既然你這樣精神，就留在這裏慢慢抱怨吧！我們走。」
容若拾起一塊碎片，拿起來，放在自己左手的腕脈上，略一遲疑，還是一閉眼，割了下去。
有一個破鑼般刺耳的聲音響起來：「你不是暈倒了，你是睡著了？」
「我醒了，麻煩哪位過來一下。」
第一次有些慶幸，這裏四周的黑暗，讓人看不到鮮紅的血，就不會暈血，不會腿軟。
「老大啊！虐囚是有罪的，是不人道的，是違反日內瓦公約的。」
凝香嚇得花容失色，拚命使眼色，小聲喝斥：「別說了，不得對王爺無禮。」又衝著蕭逸叩頭：「求王爺念他們年少無知，饒了他們。」
「我這天下第一聰明人，怎麼會不明白現在
容若挑挑眉，不太滿意地說：「各位，我猜你們的馬步功夫沒練好。這可是一切武功的基礎啊！不能偷懶，記得以後多花點功夫。」
回了半天神，才勉強記起了自己的處境。
他知道，他終於得到了這兩個赤子般純真，卻又堅毅頑強的強倔少年的心。他們現在還只是大男孩，但這樣的可造之才，十年之後，會成為楚國的良臣名將，成為秦王最最頭疼的心腹之患。
就在同一天，蘇良和趙儀，連夜想逃離府衙。
以他的特殊身分，對他嚴刑拷打的可能性實在不大。為了讓他屈服，自然只能從心理上施壓，打破他心靈的壁防，讓人徹底臣服，不敢生起反抗慾望。
「抗議精神虐待，抗議單獨囚禁，就算是重刑犯，不犯錯也不能關禁閉，就算是禁閉，也不能連點光也不給吧！」
他皺著眉頭，摸著腦袋，齜牙咧嘴地表示他的痛楚難當。
容若笑嘻嘻，摸著已經包紮好了的手腕：「難道不是秦王要請我去做客嗎？真箇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你們這些當下人的，這般不禮貌，秦王的面子都讓你們丟光了。」
「喂喂喂，我餓了。」
容若滿意地看到四周幾個聽他自吹自擂的人，已是臉色青白，搖搖欲墜，他有恃無恐地拍拍胸膛：「要嚴刑拷打嗎？來吧！來吧！我才不怕。」
那人嚇一跳，一皺眉，情不自禁後退一步：「你幹什麼？」
黑暗之中，一片靜悄悄。
很明顯，這是一間單人牢房了。
但是，自從楚韻如失蹤以來，所有將領官兵，都異常羞愧，對於府衙四周，做了最為嚴密的布防，很快發現了他們。經過一番激戰之後，兩個不肯聽話合作的少年，被綁得結結實實，押到了蕭逸面前。
容若卻還是懶洋洋地一動不動。
以容若那旁騖過多，好玩好動的性情，以前修練清心訣，往往事倍功半。但此時此刻，哪裡也去不了，又沒有人和他說話，他倒索性拋開一切外念，潛心運功。
「你可以，你當然可以，誰叫我這麼博學多才，博覽群書呢！幾乎所有折磨人的方式我都有聽說過哦！」
對了，監視！
伸手向上，一片空寂，他試探地慢慢站起身。
記不清數到第幾了，全身的力量好像都隨著鮮血流失。
「二百三十三，二百三十四……二百五十六……」
這一站起來，忽然覺得全身涼涼的。容若心中一驚，伸手在身上亂摸，嚇得叫出聲來。
「辦不辦得到，要看你們的心意。我可以帶你們回京，讓最好的人才教導你們，除了武功，還有兵法政略，一切應該學習的東西。但是，你們要明白，天下沒有可以輕易獲得的成就，你們所受到的磨折考驗會難以想像。將來，你們要顯示你們的實力，讓我承認，你們有本領、有資格，為容若復讎。」
「東西全打掃過了，從現在開始，送飯全部用木碗。」吊梢眼惡意地盯著他：「
「你……」吊梢眼一翻腕，一掌打過來。
蕭逸只是微微一笑。
然而，派出了十幾路人馬，卻找不到楚韻如的蹤跡。
蘇良向來衝動，竟被他震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想要避免這種情況，就必須想辦法改變這個局面。
身體漸漸發麻，所有的知覺都在悄然退向黑暗深處，唯一的理智在提醒他，快些止血。
蕭逸靜靜地在府衙等候，靜靜地聽著一道道回報，神色沉靜得看不出一絲波動。
雖然無法準確地計時，卻可以肯定，時間過去了不少。
現在，囚禁他的人，連面都不露一下，他的叫喚沒人理，他也打不出這個牢房，還有什麼辦法呢？
在黑暗中，他費了好大功夫，才摸出來。
這一覺，睡得很足，很飽。醒來的時候，容若伸腰抬手，打了個無比滿足的呵欠，而又「啊喲」痛叫一聲。手上那一刀不知道是不是割得有點深，啊呀！這麼一抬手，居然還會痛呢！
他這裏滔滔不絕說下去，聽的人已經是頭疼欲裂，臉色發白了。
蕭逸目光里有著無形的力量，可以凝聚所有人的神與魂。
「四百七十六……四百七十八……我是不是做了蠢事了……四百八十六……管他呢……」
低沉的磨擦聲響起來，忽然而來的光亮，照得人閉緊的眼睛都覺得刺目，飛快奔入的腳步聲，讓容若微微挑了挑嘴角。
最終，他嘆了口氣，放棄這無望的努力，伸手拿起那隻碗。
沒有人回應，估計是怕一張嘴，生生被氣得吐出一口血來吧！
容若嘆口氣，一個人單獨囚禁，這代表皇帝的特別待遇，還是可惡的精神虐待？
這樣無孔不入的搜索，這樣水銀泄地般的查找，居然找不回一個沒有任何江湖經驗，一直在深宮生活，武功也不是絕高的女子。
容若四面看看，再次確定，逃跑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一路上，看到秦白衣把染毒的細釘子撒在路面，剛要罵一句卑鄙，後腦就重重挨了一記，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一個獨立的密室，漫長而無止境的關押，可以讓最堅強的人崩潰發瘋。可怕的，不是一時一刻的孤寂無助，不是全世界彷彿只剩下你一個人的恐怖，而是這樣的痛苦，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了結，這樣的空虛，不知道何時才可以結束。
容若耳朵嗡嗡發麻，臉色發白，手撫胸口，毫不客氣瞪回去：「幹什麼？知道你武功高，中氣足，犯得著這麼顯功夫嗎？我心臟不好，真嚇出個好歹來，你怎麼回去交差？」
肚子里咕咕叫，嘴唇渴得要裂開，胸口積滿了隨時會爆炸的怒氣。
容若氣急敗壞，沖向前，鼻子差點讓牆壁撞扁。
看到對面陰冷的臉都快漲成紫肝色了，容若有些不忍起來：「別難過，別難過，人不可貌相，美醜不過是皮相。佛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是不會嫌棄你的，沒準你長得雖然邪惡又難看，可是心靈其實很善良美好呢！」
然後，他放心地在黑暗的最深處，睡去。
他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衫，下身鬆鬆穿了一件外褲，裡衣中衣，通通不見了。那些裝在衣服里的小機關、小寶物，自然也都一樁不剩了。
四周還是冰冷的石壁，站了七八個陌生的男人，每個人的臉色在搖晃的火把下，都顯得不太好看。
手上涼涼的，心裏麻麻的。
容若「哇」的怪叫起來：「搞什麼？侵犯我的人身隱私權。就算是要卸我身上的東西，至少該把裡衣給我穿回去，就套一件外
有一個人，站在容若面前，正俯身望著他，眼中全是陰冷的憤怒。
容若無比善良地給出建議：「一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不會善良地讓我過舒服日子，就是死，也應該不會讓我死的那麼痛快，所以你可以先封住或者吸干我的內力，雖然我的內力封不封都只有那麼一點點。然後你可以把我送到秦國最荒涼黑暗貧苦危險的地方當奴隸，並且吩咐手下人無所不用其極，沒日沒夜的拳打腳踢外加無數重活折磨我，不過我的身體不太好，不一定可以撐很久，很難讓你盡興，真是對不起。接著你可以讓我飽嘗種種酷刑，什麼老虎凳、辣椒水、皮鞭烙鐵，通通都是小兒科。你們可以用鎚子把我的骨頭一寸寸打碎，用鉗子把我的牙齒一顆顆拔出來，用針刺穿五官七竅，然後再碾斷我的四肢，當然其間你一定要不斷輸內力為我續命，我才可以成功的熬過刑罰。最後也是最精彩的，就是你可以當著所有人的面把我剝皮抽筋，開膛破肚，活活凌遲處死來滿足你暴虐變態的個人愛好，以證明你們秦國人是多麼多麼野蠻，多麼多麼殘忍。」
容若翻個白眼，忽的一翻身倒在地上，抱著肚子滾來滾去：「痛啊！痛死了，救命啊！我著涼了，我中毒了，快來人啊！」
「你們有沒有膽子應許？你們有沒有決心為了容若答應，去苦學苦修苦練，受盡一切苦楚，磨成我大楚國絕世鋒刃之寶劍，為我衝鋒陷陣，為我出謀劃策，為我掃蕩強秦？」
當嚴刑折磨降臨的時候，也許咬一咬牙可以挺過去，最可怕的，卻是降臨之前的過程，明知道會有恐怖的經歷，卻不知道，恐怖到何種地步。想像中的痛苦、想像中的恐懼，可以直接把人的理智淹沒。
「七十八，七十九，八十……」
容若好整以暇坐下來：「去吧去吧！沒關係的，我這人特別好說話，沒有人陪我，我自己也能玩，頂了天，也就是拿著破碗片和自己的手腕玩。」
「是啊！有什麼問題？」容若抬起頭，在無數火把燭影里眯起眼。
容若叫了七八句，也沒有人理睬。
他只是冷冷笑一聲：「這幫傢伙，把現代人逼供的心理戰術全學會了。」
三天之後，蕭逸淡淡下達了停止尋找的命令。
以前以為自己總愛用小手段對付別人，有夠卑鄙，現在和人家一比，才知道根本連出師的資格都沒有呢！
每個人都羞愧急怒，越發拚命去找，可是，依然無聲無息。
吊梢眼臉上的表情，讓人懷疑他隨時都會氣絕身亡：「你真以為我不能拿你怎麼樣？」
當然沒有筷子，看不清碗里是什麼，只是聞到一股讓人嗅之欲吐的怪味。
容若伸手指著他：「你長得，那個也太特別一點了吧！」
四周一片黑暗，手指伸出來，要睜大眼睛，費儘力氣，才能隱約看得見。
他有自知之明，他心志不堅，身體也吃不得什麼苦。這樣要命的情形再繼續下去，不到三天，他就要舉手投降，心理上完全崩潰，從此任人予取予求了。
蘇良大聲吼著：「凝香，你求什麼，我們又不欠他的，幹什麼把我們關在府衙不讓我們出去。夫人一個人走了，他居然還下令停止搜查。他不管，我們要管，我們要去找到夫人，照顧她，我們要去為公子報仇呢！」
他也同樣簡單地發布命令：「找她回來。」
他當時被秦白衣用淬毒的刀子，脅持上了馬。
他這裏禮貌周全，眼前的人卻板著臉，不言不動
這人身量高瘦，吊梢眼，喪門臉，五官都浮著一層陰冷之氣，天生的反面人物，要生在現代世界，必是包攬所有電視、電影中，最惹人恨的一切角色。
趙儀卻道：「也許，我們可以行刺。」
趙儀素來沉穩，現在卻是語不成聲：「我們怎麼……辦得……到？」
「絕世高人？」
在容若滔滔不絕，熱情洋溢的敘述下，其他人無不目瞪口呆，張口結舌，明顯為他豐富的想像力，以及過份不合情理的熱情所震驚。
服侍楚韻如的凝香面無人色，拿著楚韻如留下的一紙書信，衝到蕭逸面前，撲通跪下，顫抖得話都說不清。
四周有抽氣聲、磨牙聲，還有骨節咯咯爆響的聲音。
蘇良被堵得作不了聲，只是死死咬著牙。
「喂，我到底睡了多久，也該說明一下才好。」
容若知道再這樣在這隻有自己聲音回蕩的黑暗牢房中叫下去，只會增加自己的恐慌，所以停了聲，閉上眼，開始默默練習性德傳他的清心訣。任他泰山壓頂，我只當清風拂面，便是天崩地裂，我自屹然不動。清心寧神，超然物外。
容若抿抿嘴，睜著眼在黑暗中四下打量，還是想不通，到底是怎麼在這四面石壁之間，送進一個碗的。
容若心中一動，腦中靈光一閃。他咬咬牙，當機立斷，毫不遲疑的跳起來，一把抓住那隻碗，往地上用力一拋，碗立刻被打破。
他發下號令，就待拋下容若，自己出去。
他語氣沉肅之中，隱隱殺機流露，素來儒雅的容顏卻有一種讓天下折腰的威勢。
現代警方不能肆意刑訊，往往就會故意把嫌疑人單獨關押在審訊室。嫌疑人疑神疑鬼，不斷地猜測著警方會問什麼，而警察卻只是冷冷地觀察著，一直不現身，直到審訊對象的意志崩潰。
蕭逸面上無喜無怒：「我知道你們被容若寵壞了，只知任意妄為，不懂輕重，不思進退。找夫人？你們怎麼找，幾萬官兵，水銀泄地一般都找不到，你們去哪裡找。報仇？就憑你們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的功夫，沒有蕭性德的幫助，你們什麼也幹不了。你們的仇人是秦王，你們憑什麼報仇，有什麼本事報仇？」
容若叫得嗓子有些啞，拍得手掌有些疼，確信這幫人不打算給他回應之後，也就放棄了。
再然後，就是大規模的搜索，就像是前幾天尋找容若時一樣嚴密，但是楚韻如還是無影無蹤。
反正他那三腳貓的功夫沒有人在乎，內力不曾被禁，身上也沒點穴道，連什麼鐵鏈枷鎖也沒有，除了有點涼，並沒有太大的不適。這一凝神運功，倒立刻神凝志定，渾忘身外之事，不知時光流逝。
他每問一句，語氣便是一頓，每問一句，便如無數聲巨雷響在少年心間。
黑暗中的孤寂，壓抑得讓人想要大叫，想要瘋狂，盼望著任何一點光明，任何一點動靜，哪怕是被斥喝怒罵，也比這可怕的沉靜要好，哪怕是被鞭打折磨，也比這永遠的清寂要好。
我贏了。
容若也不以為意，把伸在半空的手收回來：「這個，閣下不喜歡應酬可以理解，不過，多少應該懂得一點點待客之道吧？」
容若滾了半天，累得全身酸麻，身上還沾滿了草屑，最終絕望地嘆口氣，坐起來。
蕭逸回到濟州的當天晚上，楚韻如不見了。
容若搖了搖頭：「果然沒有最卑鄙，只有更卑鄙。」
如果說這個時候，還有人能平心靜氣，去修練清心訣，不是不可能，但那個人，絕不是容若。
凝香強撐著虛弱憔悴的身體趕到他們身邊，
蕭逸把信接過來，低頭細看。
趙儀卻遲疑了一下：「夫人……」
容若找到一個角度，躺下去，伸直手臂，開始在心中數數。
容若因為生氣，而胸口不斷起伏，腦子卻轉得飛快。
這一次，站在四周的幾個人身體已經開始搖晃，搞不好就要站立不穩，隨時栽倒。
蘇良大聲叫了出來：「好，我們一定會做到，總有一天，我們會像你一樣叱吒風雲，成為天下名將，揮軍百萬，讓秦王悔不當初。」
容若勃然大怒，拋下碗，跳腳大罵：「太過份了，我是皇帝，我有外交豁免權，別說楚國還這麼強大，就算楚國亡了，根據國際慣例，皇室成員，也可以得到應有的禮遇，最少也要封個侯什麼的，你們就這樣對我。」
信上卻只有簡單的四個字——「我去找他。」
他嘆口氣，然後很快振作精神，靠著牆坐下來，用手拍著牆，大聲喊：「有人沒有，快出來！」
容若笑嘻嘻對著眼前的吊梢眼伸出手：「你好你好，我是容若，請問尊姓大名？」
這是在一個方圓不過一丈的空間中，四周都是冷冰冰的石壁，找不到門在哪裡，更看不到窗子。不過隱隱還有一兩個透光的孔洞，使人可以勉強看到一點點東西。
這樣破綻百出的表演，很明顯，就連真正的白痴都騙不過。
容若嘆口氣，翻個白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容若才輕輕吁出一口氣，慢慢睜開眼睛。
容若醒來的時候，覺得全身都是酸疼的，後腦部位更是鈍鈍地痛。
趙儀微微鬆了口氣：「師父說過，董姑娘的武功，當世少有，天下能勝她者，屈指可數。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他拚命用力打著牆壁：「來人，快來人啊！」
然而四周寂寂，沒有一絲聲息回應他的憤怒。
就算是最堅韌的意志，也經不起這樣的折磨。
濃郁的黑暗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他伸手四下摸去，很好，地上鋪了乾草，還是有點良心的，沒讓他直接睡在冰涼的地面上。
最先一步，就是單獨的囚禁。身邊沒有一個可以交流的人，永遠的黑暗，時間不知道怎樣流逝，生命變成了一個虛空，一切都在黑暗中度過。
並不是很痛，但是血流出來的感覺，還是讓人心裏涼涼的。
肚子真的很餓，頭很暈，不知道是不是失血過多。
容若喃喃道：「這個，派到另外一個國家去當間諜啊！情報人員啊！執行任務的人，不是應該都長得，可信可靠、忠厚老實、正正派派，才可以順當辦好差事嗎？就算心靈再邪惡，長相也要很正直，就算不正義凜然，也應該大眾化一點，不致讓人看了心生警覺。你，你，你，長成這樣，沒有在國境線上就被逮起來嗎？」
吊梢眼的磨牙聲無比刺耳：「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現在的情形，落在什麼人手中。你懂不懂，如果你不聽話的話，下場會怎麼樣？」
「行刺？你們連秦宮的牆都摸不到。更何況行刺是小人行徑，為君子所不齒。」蕭逸慢慢站起身，幽深難測的目光望著他們：「真要報仇，就堂堂正正，領浩大威武之師，投鞭斷流，兵鋒直指秦都，踏平整個秦國，讓秦王後悔莫及。」
至於這位吊梢眼的表現就更精彩了，本來以為他的臉永遠都是慘綠青藍的顏色，誰知短短的一段時間內，由紅轉黑，由黑轉紫，由紫變藍，最後以發青石化結尾，令容若嘆為觀止，暗中思忖，要不要寫一篇《論人臉與彩虹關係》的深層次論文。
「你也算客？」冰冷的一聲笑，就算是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