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集 飛雪之役
第六章 楚王蕭若
許漠天被他駁得啞然失言。
只是，這樣千刀出鞘，萬刃逼身的殺氣和恐怖，換個膽小一點的人，只怕也要嘶聲慘叫，腿軟倒地，甚至大小便失禁都有可能。
楚韻如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轉眸見他臉上笑意微微，只覺心頭莫名一安，天地之間，再無可畏懼之物之事。
容若更加努力地東張西望：「陛下？在哪裡？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樣高貴的人。」
真正出手殺人，真正看著血濺在身上，看著生命在瞬間消失，才會明白生的可貴，才會敬畏生命，才會明白，為什麼容若手掌天下權，卻不思進取。
容若點點頭，正色道：「當真不是。」
既然走到這一步，他就再不能退縮，他肩上仍有責任在，有楚國的尊嚴，有楚軍的榮光，也還有著許多追隨他的士兵的生命。
正好秦軍也不願在他們身上多費腦筋，除了按時送飯，派人看守，也對他們不聞不問。
直到現在，秦人客氣地給了他一個單獨的空間，他才敢把自身的虛弱無力，悲哀無奈，流露出來。他才有力量，敢於表露他此刻的痛楚悲傷。
許漠天卻索性走到容若面前，對著容若深深下拜：「陛下。」
怎麼會有人以殺人為榮，怎麼會有人以殺人數目多少，來彰顯自己的力量與身分。
楚韻如聽得心中一安，轉念又想到，若是秦軍大敗，或並不曾勝，心頭鬱悶，那第一個被拿來消氣的必會是自己夫婦二人。這一想，本來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楚韻如剛過彎道，只覺殺氣四溢，刀風乍起，前方引路的兩名秦軍領隊，亦應聲拔刀，長刀卻是對著楚韻如和容若當頭砍下。身後也是勁風疾起，兩隊秦軍，亦在同一時間拔刀，或對后心，或對後腦，飛速劈落。
許漠天一身輕甲，外罩素白披風，再襯上修眉朗目，于萬軍之尊的威勢之外，又多了旁人所不能及的風流儒雅之氣。
容若無聲地摟著她，天地如此廣大，卻彷彿只有他們彼此，才可以支持對方，不致於倒下去。
看著眾人詫異之色，容若慢慢地把雙手抬起來，輕輕擊掌：「好，嗓門洪亮，可見身體健康。刀子舉得挺整齊，可見平時排練得很辛苦吧！秦國的儀仗隊，真是有特色呢！」
來請人的秦軍領隊笑了笑，不言語。
楚韻如淚落如雨，點點滴滴濺在他的掌心。
許漠天身後一眾秦將，無不臉色陰沉，大多心中在嘀咕，這個胡鬧的傢伙，實在看不出任何帝王風範，真的有可能是楚國皇帝嗎？將軍真的沒有弄錯嗎？
假做真時，這個真的，也就變成假的了。
她真正慶幸，因為他在戰場上，因為他承擔了那麼多痛楚與責任，而她可以做為他的妻子與他分擔，而不是僅僅做為皇后，被保護在豪華的皇宮之中。
許漠天微笑道：「大楚國天子的龍顏，豈有錯認之理，陛下何必再行推脫。」
他是下決心抵賴到底了，不管怎麼樣，絕不可以讓楚君
容若咬了咬牙，罷了，既然一切都是我做的主，不管付出什麼代價，總要護他們周全就是。
身後兩排鋼刀，也只是虛晃一下，從二人背後頭上，一掠而過，連根頭髮絲都沒有碰下來。
向著帥府正廳一路行來，已覺殺氣森森。空氣中，彷彿有隱約的血腥氣。
許漠天眼中銳利的鋒芒閃動：「陛下有什麼證據說你不是楚王？」
敲門聲在這時響起。
容若一直強笑著，平和安定地面對一切變化。
容若卻用力拉住她的手，用微小得僅彼此可聞的聲音疾喝：「別怕，別動。」
只是他手無明證，秦國暗探情報網也不可能暴露出來，他說得再好，也是空口白話，就算明知楚國的皇帝是假的，天下人也只當是真的。
所以，他努力微笑，儘管笑的時候，心在滴血。所以，他對著所有秦軍，鎮定自如，與許漠天應對，安然從容，就算被押到定遠城，也從無失態。
一無法威脅楚國，二還要讓天下人嘲笑秦國居然蠢到抓個長得像是楚王的人，就稱之為楚王。
兩座城池，只隔著一個小小的衛國。
有人咬牙切齒，恨怒難平，有人齜牙咧嘴，努力想控制不要笑出來。於是乎，許多人臉上五官扭曲，露出極之古怪的表情。
殺人再痛，戰場再殘酷，她都慶幸，她可以真正面對，真正了解，這才會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正義，什麼才是真正的仁慈，所謂雄才偉略，真正帶來的是什麼，上位者一個念頭，將會讓百姓付出的是什麼。
這樣的境遇，讓容若心中百感交集。
再也沒有多餘的話了，他們兩隻手十指緊扣，另外兩隻手，同時打開了房門，面對房外一整排的秦軍，同時安然一笑，再無憂慮之色。
容若笑著對許漠天道：「許將軍，你一定是讓人騙了。其實，我是不是楚王最好查了，派人去查查，楚國京城，皇宮之中，是不是有一個楚王，不就行了。」
直到秦人全部離開房間，他伸手關上房門，臉色才刷得白了下來，靠著房門晃了晃，然後慢慢滑倒在地。
如果所有人都不相信，所有人都不知道，那麼事實，也會變成騙局。
依然是寬闊的護城河，依然是厚重的城牆，依然是石制的房屋，依然是貧窮而蒼涼的城池。
容若用力握了握楚韻如的手，深吸一口氣，臉色已恢復平靜，眼中閃著堅毅的光芒。
楚韻如搖頭，斬釘截鐵地說：「如果不是那些強國，只想著擴張土地，侵佔他國，又怎麼會有這些事情發生？」
唯一不同的，只是定遠城附近，並沒有太多高山。
他笑著沖許漠天眨眨眼：「試問，我若真是楚王，那怎麼可能親自帶兵，來做誘餌？救了一個陳逸飛，卻失掉一個楚王，有誰會蠢到做這樣的交易，有哪個國家的君王會自投死路，有哪個國家的臣子會讓君王這樣做？」
現在他的手掌上，依然到處是刺鼻的血腥，讓人感覺到一種刺心的痛楚。
王者的雄心，到底需要多少人的血和肉，才能填補。
今日一戰，那個總是陽光般微笑著，那個暈血、懼高，那個怕吃苦、怕受罪，永遠只想著安逸過日子，期盼著幸福米蟲生涯的容若，再也回不來了。
許漠天心念電轉，淡淡一笑，直起腰，不再執禮如儀：「諸國都有對待王侯之道，雖破國滅城亦不得辱。若閣下只是普通軍士百姓，那就恕我不客氣了。」
勁風倏止。
青石走道的兩旁全是密密麻麻的秦軍，人人長刀出鞘，在空中雙刀交加。容若和楚韻如就是在刀叢中，慢步向前，只要眾人手往下落，頃刻之間，剁為肉泥。
那一瞬間，楚韻如以為他會暈過去。
楚韻如臉色大變，身形一震欲動。
容若嘆口氣，臉上堆滿了笑容：「許將軍，當皇帝啊！我做夢都想，我也真盼著我是，可是我真不是。」
容若握緊她的手，輕聲說：「別怕，鎮定。他們必會對我們立威，你我不可驚慌失措，讓人徒然訕笑大楚。」
他一直支持著，哪怕暈血的天性提醒著他自身的虛弱，他也毫不猶豫，讓自己的手染上血腥，讓鮮紅滾燙的血，濺了一身。哪怕明白生命無比珍貴的內心在吶喊著，他依然眼也不眨地，奪去一個個生命。哪怕身體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在呻吟哀叫，哪怕每一點精力都已被榨乾凈，哪怕他無助得想要放聲痛哭，哪怕他情願跪倒在無盡戰場上，質問蒼天，但他仍然用他所有的理智去提醒自己，絕對不可以。
許漠天淡淡一笑：「公子當真不是？」
許漠天冷笑：「有楚王的繪圖畫像，與你一般無二，有陳逸飛對你的恭敬，有飛雪關內，人人知你是皇族中人。」
他面帶笑容，衣甲乾淨整齊，從他的衣著神色中，看不出絲毫苦戰歸來的痕迹，也無法探出勝敗得失。
容若說得實在太有道理，不管怎麼說，犧牲皇帝，救一個將軍、一座城，確實是非常荒謬的事。
容若再也不能裝模作樣看向別處了，他對著許漠天，乾咳一聲：「很抱歉，恐怕你認錯人了。」
容若聳聳肩：「人有相同，物有相似，這有什麼稀奇。」
容若眨眨眼，停下步子，左顧右盼一番，然後非常好奇地問：「大楚國皇帝、皇后啊！好厲害，他們在哪裡，我也看看。」
被押著一路進入定遠城，入目的一切，都感覺非常熟悉，除了飄揚的旗幟和士兵衣服的顏色之外，簡直看不出和飛雪關有什麼區別。
他不必回頭，就可以看到身後諸將，臉上將信將疑的神色。連秦軍自己的部將都不相信，又何況天下人。
秦軍領隊點了點頭。
很明顯，因為許漠天過於重視容若，其他將領也不敢慢待了容若。
「洗澡水和替換衣
容若笑哈哈把皮球踢過去：「你又有什麼證據說我是楚王？」
他面色一凜，喝道：「來人，將這二人拿下，男的拖出去斬了，女的打為軍妓，給兒郎們快活。」
容若雖然對著楚韻如含笑，自己心中卻是沉如巨石。他確定自己不必擔心生死安危，甚至連楚韻如都因身分高貴，地位顯赫而讓人不敢隨意欺辱，只是，其他的被俘楚軍就……
容若囁嚅著道：「若不是為了我……」
她清楚地知道了，在這個世界，他的仁慈只會被視為懦弱，他的原則必會被看做無能，她心中的不平不忿，比他還痛上百倍。
他們不能踏出房門一步，也無法知道外面的情況到底如何，更不清楚其他的楚軍處在什麼境地中。
是的，殺人的滋味是不好受的。
容若視而不見，只是攜了楚韻如的手，笑嘻嘻往裡走。
容若與楚韻如渾不管禮法規矩，于眾人之前，手握著手，轉過彎道，走過花園的間隔門戶，眼前豁然開朗。
許漠天一挑眉，訝異之色一閃而過，然後笑容如故：「陛下說笑了。」
容若努力對她微笑：「我知道，洗澡水只能洗掉手上的血，卻洗不凈身上的血。就算換了一身新衣服，那濃濃的血腥氣，這一生都會環繞在身上的。可是，現在，我們沒有時間傷感，沒有力量脆弱，我必須堅強，我不能讓他們利用我對付我的國家，我還要儘力保全被俘的兄弟。我希望，可以留有用之身，將來能夠找到性德，我們大家，又能快快樂樂在一起。」
許漠天淡淡道：「我軍中有人曾見過大楚國天子龍顏，喚來一認便知。」
定遠城除了所在位置不同，所處國家不同，幾乎是另一個飛雪關的翻版。
這樣的威勢、這樣的場景，本來可以讓所有觀者心膽皆寒，奈何容若一路走來，笑容滿面，左顧右盼之間，學足國家元首互訪，笑嘻嘻高舉一隻手，搖來擺去：「大家好，大家辛苦了。」
再沒有人比她更明白他的心，所以才更清楚，這樣的戰爭，這樣親自指揮的殺戮、親手帶來的死亡，對他有多大傷害，才會明白，他所執著的仁慈，所堅持的原則，在這個視殺戮為平常的亂世中，要一直堅持下去，有多麼困難。
容若心中一動：「許將軍回來了？」
楚韻如輕聲喚他：「容若。」
許漠天哼了一聲，暗道：「秦國的密探早知道楚京之中那個是冒牌貨了。」
而楚韻如本人，心心念念只有容若，倒早將自己的生死安危放開不顧。刀風臨體，她面不改色，竟有閑暇，對著容若溫柔一笑。
容若與楚韻如相視一眼，看到彼此臉上的苦笑。
如果他一口咬定他不是，沒證沒據，秦人想要利用他不利於楚，也沒有名分。
一旁應和如雷：「是！」
本來的肅殺場面，立刻淪為小兒遊戲。一眾秦軍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恐怖場面，卻變成
容若笑而搖頭：「將軍差矣，所謂容顏，皆有相似，這一點，我剛才已經說了。陳將軍是至誠君子，從不仗勢凌人，對所有楚人都會客氣有加。所謂皇族中人，就是楚王嗎？不錯，我在飛雪關向所有人自稱是容王，可是，你們若仔細調查一下，就應該知道，楚國根本沒有容王這一封號。我不過是需要一個尊貴的名分，在必要的時候帶兵罷了。我只是一個有錢任性的公子哥，冒充楚國王孫，想要在飛雪關威風威風，沒想到碰上戰亂，雖說沒有什麼高尚偉大的心靈，但國家危難，城池被困之際，也要為國出點力，就是如此。」
容若正色肅容：「果然不是。」
說什麼，永遠不會為救一人而害天下，也不會為救天下而犧牲任何人。當真正考驗來臨時，不必什麼天下，只要一個小小飛雪關，就可以讓他把生命當做棋子來衡量。
不知是不是發現示威無效，再做下去，反落下乘，惹人訕笑，只聽得廳內一聲朗笑，甲胃聲動，以許漠天為首的一幹將領已大步到了廳外。
「什麼？」楚韻如愕然。
不過，他身後諸將，冷沉的臉色、憤憤的表情，卻讓容若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斷了。
她曾說，他有統一天下的潛質，可以帶全天下人擺脫戰亂苦痛。可是，此時，見他眼中痛楚，她卻心如刀絞，情願他一事無成，情願他碌碌一生，只願他常有笑顏，只盼他永遠歡然。管他什麼驚世之業、蓋世之功，太重的擔子，怎忍壓在他的身上。
楚韻如只覺寒氣徹骨，容若卻輕輕握緊她的手，低聲說：「是好事。」
自己這一番苦戰，損失慘重，才將趙文博等先頭部隊救回來，一沒有攻下飛雪關，二沒有擒殺陳逸飛，連抓到楚國皇帝這驚天大功，似乎也要被這人三言兩語推個一乾二淨。白白出兵一場，死傷無數，卻毫無作用，這可不是他可以甘心面對的局面。
說什麼，尊重生命，今天一戰，自己手上到底殺了多少人，又讓多少追隨他的人死去。
楚韻如屈膝半跪在他身邊，輕輕把他的雙手合在自己掌中，輕輕說：「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到最好，你已經盡你所有的能力，救了所有可以救的人。」
許漠天對著容若一抱拳，深深彎腰施禮：「大秦定遠城主將許漠天，率眾將，恭迎大楚國皇帝、皇后親臨。」
眼前兩把刀尖，一停在容若額前，一頓在楚韻如發梢，兩個執刀的領隊，臉上居然隱隱有著汗漬，彷彿剛才那一刀，分寸之把握，已用盡他們的心力。
奈何容若本人，電視劇、武俠小說，看多看熟，這等示威的手段，早爛熟於心，一早就做足心理準備。你越做得嚇人，他越看得精彩，只當是欣賞一出好戲。旁人出了一身汗，他卻笑嘻嘻，更加高興。
在容若與楚韻如走進來的一瞬間，無數把鋼刀同時出鞘。森然的殺氣，轉眼瀰漫于天地之間，似要吞噬一切有形的生命。
被帶得
如果天下人都不相信這是楚王，楚國也一口否認，容若自己再不承認，那麼秦國拿到手的就不是一塊王牌，而是只能惹來麻煩的燙手山芋。
許漠天目光如電：「果然不是？」
楚韻如淡淡一笑，輕輕道：「我相信你。」
只是還不及看清前方正廳、眼前道路，就已經被無數寒光耀花了眼。整個走道上布滿了秦軍，一個個站得筆直，一眼看去，竟不知有多少人。
她所有的痛，僅僅只是為了他的痛楚和負擔而難過。
容若微笑：「這一戰，他們若得勝，必會得意忘形，眉眼之間多見興奮之色。可是，看所有秦軍的表情、氣勢，分明憤怒難當，恨不得拿我們大大出氣。雖然不一定我軍大勝，但至少秦軍不曾佔到半分便宜。」
容若立刻回道：「多謝了，我們這就出來。」
他聲音雖小，卻奇妙地讓人安心，楚韻如果然定下神來，一動不動。
一樣的城防，一樣的建築，一樣的飲食，一樣的語言，甚至是一樣的文化，卻切割出兩個國境線，從此引發無盡的殺戮和紛爭。
容若知他是斷不會說的，想了一想，牽了楚韻如的手，笑道：「有勞引路。」
容若猛然站起，剛才一瞬間的脆弱無助，已經消失無蹤：「有事嗎？」
但他只是慢慢垂下頭，無比疲倦地把臉，放在自己的掌心上。
真的恍如夢中，如果不是口音略有不同，他們幾乎以為，仍是在飛雪關中，仍是有楚軍，這樣敲起房門，提醒他們沐浴事宜。
容若輕輕伸手，拭去她的淚痕：「很難受吧！這樣地殺人，這樣讓生命在自己手中消逝，這樣的殘酷，一生都忘不掉，午夜夢回之時總會被驚醒，再難入睡。」
她語氣堅定，可眼中的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滑落。
但他心中，知道有什麼珍貴的東西，從此打得粉碎，再也無法複原。
他這般悠悠說來，卻叫一干秦軍，聽得瞠目結舌。
所以，他即使被擄，也不能讓秦軍有絲毫輕視楚軍，也不能讓許漠天占走他半點上風。儘管，內心深處，有一個軟弱的容若，痛苦至於極處。
前面秦軍引路，已轉往帥府正廳的大道。身後兩排精悍無比的秦軍，手按腰刀，名為侍奉，實是押送，步步緊跟。
甚至容若與楚韻如還是被安排在了寬敞舒服的房間，除了守在房門外的士兵敵意濃一點，簡直讓人以為，仍然置身於飛雪關中。
「戰事如何？」
可是，容若想錯了，她的痛苦，不是因為殺人的痛。
沐浴之後，容若和楚韻如得到了很充足的休息時間，安心地在房裡休息。
鋼刀猛然高舉，重重劈落，無數聲刀風奇妙地融為一聲，應和著所有秦軍的大聲吶喊，竟足以令千軍喪膽。
門外再沒有什麼聲息了。
直到晚上，有秦軍來請，稱主帥在正廳設宴，迎接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