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議大禮
第三百三十一章 我的心依舊在跳動（一）
「那你就安靜聽故事吧，若孫淡的故事真的寡淡無趣，你儘管羞我就是了。若真喜歡我的書，希望你以後見了我客氣一點，再怎麼著，孫先生也該叫一聲吧？」
小紅繼續譴責道：「人家阿傑救她是因為惻隱之心，根本就沒別的企圖，這個路女人也是難纏，看人家英俊瀟洒，自己有人家啦，偏偏不肯放手。」
難道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過。
孫淡又咳嗽一聲，指了指茶杯。
孫淡：「孫淡乃是市井出身，小時候經常出入書坊茶樓，也聽過不少說書先生的段子。這講故事講究起承轉合，抖包袱，挽圈套。若真如小紅姑娘你的意思，直接說結局，只怕天下的說書先生都要餓死了。其實，古往今來的故事不外乎是悲歡離合、啼笑因緣，結果不重要，關鍵是過程。小紅你以前大概是沒聽人說過書吧？」
老天保佑，孫淡你快點把結果說出來吧，否則故事里那個賤人還沒死，我先要被掐得疼死過去。
可惜孫淡有信心讓她們被這個故事吸引住，也不氣餒，愛情是文學作品中永恆的主題之一，他就不信吸引不了她們。
小紅附和：「是個好人。」她咬牙切齒，「姓路的女人欺負卡二這個老實人，實在是太討厭了，她怎麼不去死啊？」
「娘娘！」小紅有些不滿。
孫淡見張貴妃急成這樣，心中得意，道：「露絲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十八歲的翩翩佳公子，長得是風流倜讜玉樹臨風，更兼身高臂長，唇紅齒白，未語先笑，恰似春風徐徐，真一個貌比潘安的俏郎君。他手中拿著一把摺扇，上面題著名家字畫，好一個儒雅之士。」孫淡心中有點汗，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外來的東西總得要本土化，才能被勞動人民接受，並喜聞樂見啊！若照實了描寫，說那姓傑名克的少年高鼻深目，一頭金髮，渾身粗毛，只怕眼前這兩個女聽眾也沒任何代入感。
可讓她們失望的，預料中的一切並沒有發生。卡爾彬彬有禮地向傑克致謝，感謝他昨天救了自己的未婚妻，並邀請傑克與他共進晚餐。
小紅不懷好意地看著孫淡：「大胆，娘娘問你話呢，照實了回答。」
「一想到即將到來的命運，露絲就覺得深重的絕望，可她卻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
「老天保佑，終於有救星了。」張貴妃將手鬆開，輕輕地撫著自己的胸口。這個時候，
只等她長到十六歲，就會依照母親的安排嫁給一個上流社會的貴族。」
孫淡也放肆起來，索性扯了張椅子坐下，又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
……
孫淡又是一個語言表達能力極強的人。當他說到：「當夕陽染紅了海平面，當微風吹來。他們站在船頭，一前一後相互擁抱。低下頭去，就能看到尖銳的船首劈開碧藍的海面向前衝去時，好象有一種澎湃的風迎面而來，將要將他們托舉到那彤雲高處。有轟然風聲在肋下鳴向，像是吹過空闊而悠長的山洞。心中一陣刺疼，像是蝴蝶破繭而出的那一刻……」時，兩個女人眼睛里都有晶瑩的光芒，都沉浸在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之中。
「真要說？」孫淡悠悠地問。
張貴妃也點點頭：「其實，如果真如你說那個姓卡的權勢熏天，官居一品，假給他做正妻，也是一件值得榮耀的事情，還可以為家族謀福利，也一樁美滿的姻緣，那個姓路的女子為什麼會不滿呢？」
在船頭這部分只這部電影最浪漫的部分，尤其是飛翔的部分。
可是，傑克萬萬沒想到，他將要此坐的卻是一隻註定要沉沒的大船。」
接下來，孫淡將開始描述二人在甲板上對話，至此，兩個年輕人總算是認識了。可離相愛還有一定距離。愛情早遲都回發生在男女主角身上，急不得。
何不一躍而下，融化在那一片蔚藍之後，永恆長眠，再也沒有那種煩惱。
「這個卡二倒是個君子。」張貴妃有些感動。
「正當露絲要將向船下跳去的時候，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你跳，我也跳』。」
小紅眉毛又豎了起來。
見貴妃娘娘真的生氣了，小紅沒有辦法，只得怒氣沖沖地端了茶杯重重地放在孫淡面前地茶几上。
……
面上，我是一個生活幸福的上流女子，心底里，我在尖叫。
想到這裏，露絲走到了船頭，將一隻腳跨到那一片蔚藍的虛空之中。」
他這個做派讓二女都非常惱怒，可貪他的故事，卻不便發作。
孫淡繼續無語。
直到這艘大船在大洋上航行的第二天，看著海天相接，看到天水一線，看到那奔涌而來，又呼嘯而去的大浪，露絲這才感覺到人生同天地比起來是如此的渺小。
內心中，她們好象已經原諒了那個姓路的壞女人，開始關心去女主角的命運起來。
「這個不重要。」實際上，這個故事的主題是愛情，與主人公是否活著卻沒有任何關係。孫淡站在張貴妃面前，說：「稟娘娘，若我一開始就把結局說了，你會繼續聽下去嗎？」
也就是在這天，一個叫傑克的年輕人在碼頭賭場里贏了很多錢。最後，被他贏的一無所有的對手將手中的船票也押了上去。
你張妃子鼻子都朝著天上去了，我怎麼可能讓你開心呢？
「恩，這種女人該死。」張妃子做出裁決。
張貴妃有些不高興，身體一松又躺了回去，翻著白眼抬頭看天：「娘娘要聽孫淡的故事，大方進來就是，鬼鬼祟祟的，也不怕失了身份？」
……
聽完這一段，張貴妃很肯定地說：「這個姓傑的就是一個懷才不遇的窮書生，這是一個《西廂記》一樣的故事，結局一定是男女主角從船上死裡逃生，而路姓女子的未婚夫卡二肯定在船沉之時被淹死了。然後，傑克靠中功名，明媒正娶了路姓女子。這是一個大團圓式的結局，本宮很喜歡。孫淡，你繼續講下去。」
「要的。」
張貴妃和小紅也樂意聽到男女主角在甲板上聊天，樂意想象著他們的一言一笑，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
晚餐部分的故事情節實際上沒多大意思，孫淡也說得簡單，不外是露絲的母親看傑克不順眼，有意無意地提醒傑克的身份地位不適合露絲。沒想到傑克在餐桌前的坦誠之言竟博得滿堂喝彩。傑克和羅絲兩人從此相識並開始了解對方，羅絲向傑克吐露心中鬱悶：『我覺得這一生不外如此，就象已經活了一輩子似的。無數的宴會、舞會、遊艇賽、馬球賽，能接觸到的都是思想狹隘、有口無心的人。我感覺就象站在懸崖邊，沒人拉我回來，沒人關心，甚至無人理會。』在傑克的開導和陪伴下，羅絲找回了失去已久的快樂，燦爛的笑容終於重新洋溢在她的臉龐。
可惜，對手這最後一搏也照樣失敗。
「這個姓路的女子應該是這個故事的女主人公吧？」張貴妃問。
張貴妃：「小紅，給孫淡倒杯茶。」
「當然要講。」
在介紹露絲的身份的時候，孫淡把故事背景稍微修改了一下，換上了一個類似於古代中國的世界，如此也好讓張貴
這讓孫淡想起廣東話對外國人名的翻譯，比如貝克漢姆就被翻譯成碧咸，而貝貝托則翻譯成白必圖，羅納爾多最搞笑，被稱之為朗拿度。
……
吃過晚飯之後，傑克帶露死到四等殘艙玩耍。這個故事的男女主角也變成了好朋友。
小紅從張貴妃的魔爪里逃脫，鬆了一口氣，好奇地問：「救星是誰？」
「那麼，這個姓傑的死了沒有？」果然，故事的一開頭就將張貴妃和小紅吸引住了，張貴妃忍不住問。她微微探了探身體，蒼白的臉上突然有了一絲好奇。
孫淡不理睬她，清了清嗓子，接著說下面的故事。
「恩。」孫淡點點頭，暗罵張貴妃是白痴。要想吸引聽眾，自然是直接介紹男女主角。他可沒這麼多時間在這裏蘑菇，再說，古典文學講究的是簡單直接質樸，卻不像後世的網文，你想怎麼水都可以，讀者大不了一秒鐘就掃過去，卻不留半點痕迹。
這樣的人生實在灰暗透頂。
……
卡爾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人，長得矮小乾癟，而我們的露絲卻是國色天香，比之西施貂禪還美上三分。」
這個時候，屋中三人這才發現陳皇后正端著一盆雞湯站在屋門，眼睛里全是精光，而她手中的雞湯已經沒有了熱氣，顯是聽了許久了。
小紅：「其實，如果是正房，嫁過去也沒什麼，只要生了孩子就好了。」
「原來這人就是贏得了船票的傑克。」孫淡只得無奈地揭開謎底。
「小紅！」張貴妃也意識到這次傳孫淡過來是給他找麻煩的，可孫淡的故事實在太吸引人了，現在這麼不上不下地吊著難受得很。就算要處置孫淡，也得等他把故事說完才好。這個小紅太沒眼力勁了，張貴妃的語氣有些生硬。
第二天，當孫淡說到露絲和傑克在甲板上約會時，小紅突然憤怒地叫了一聲：「這個姓路的女人太不要臉了，明明許了人家，還同姓傑的見面。水性揚花，臭不要臉的。阿傑那麼好一個人，偏偏被這麼一個淫蕩女子給迷惑住了，好生可憐！」因為實在喜歡這個男主，傑克在小紅的口中也變成了阿傑。
小紅怔了一下，不覺回答道：「我六歲進宮之後就沒出去過，
正在這個時候，有聲音傳來：「皇後娘娘，你怎麼還在這裏，快請進去吧，外面涼。」
主僕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議論起來，倒讓孫淡有些無語。
相識之後應該相愛，不過在此之前，孫淡還是依照電影里的場景讓卡爾將海洋之心送給了女主角。只不過，古代中國也沒有鑽石這種東西，在孫淡的故事里，那顆鑽石也變成了一串夜明珠。
二女同時緊張起來，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依照她們看來，自己未婚妻同別的男人見面，是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暴風驟雨即將到來。
「快說，快說。」二女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說句實在話，習慣了直接在資料庫里拷貝，如今卻要再創作，還真是一件難度極大的工作。也就像他剛才所說的那樣，故事都是那些故事，關鍵是要講的有意思。就這部電影而言，導演更多的是在特效和畫面上下工夫，可與說書不同，單純靠語言是無法描述出好萊塢大片的那中大場面的。因此，孫淡更多地將故事的重點放在人物關係和故事本身。
「啊！」張貴妃和小紅已經被孫淡的故事吸引住了，聽到露絲將要自殺，二人同時尖叫起來。張貴妃猛地從炕上坐起來，一把抓住小紅的胳膊就使勁地掐著。
「露絲覺得這樣的人生雖然不用費神，可總覺得缺少了什麼。難道人生就是這樣按部就班地如流水一樣向前流逝，直到頭髮花白，知道牙齒鬆動老之將至。老天爺讓我到這個世界上，總歸有點意義吧，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些一許。
他繼續道：「在十六歲前，露絲並不覺得自己的人生有什麼意義，像所有的上流社會的女子一樣，人生的道路在她生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不外乎是按照母親的意思，讀點書，學點女紅，學點管理一個大家庭的技能。而這一切，對她的未來卻是無比重要，也是為她的下半生準備的。
可兩個女人都是一臉的釋然，好象是對這樣的結果早有預料。
其實，結果真的不重要，關鍵是過程。
於是，手拿船票的傑克想，反正自己現在也沒事可干。為什麼不上船飄洋過海，去看一些沒見過的世面，去認識一些以前不認識的人呢？
孫淡的述說其實是用自己的語言最《泰坦尼克號》電影里的故事進行一次再創作，相當於是在寫一本小說。因此，在一開始他就設置了一個強大的懸
張貴妃冷笑：「我就要看看這個壞女人的下場。」
次日，露絲的母親和卡爾都知道了昨晚的時，責備了露絲。露絲因為家庭原因，被迫與傑克分手。夕陽時分，露絲來到船頭，美麗活潑的露絲和英俊開朗的傑克相愛了。
可是，家裡已經破敗了。而卡爾權勢熏天，家族的所有人都希望通過這樁婚姻改善他們的處境。
這個故事雖然被孫淡換上了東方的背境，可核心部分卻是西方世界的那一套倫理道德，所謂的紳士風度眼前兩個女人也理解不了。
孫淡有些無語，話說，勞動人民還都喜歡花好月圓啊。可這是悲劇啊，悲劇就是要將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
孫淡看到小紅眼睛里全是眼淚在滾動，心中大快，故意停頓了一下，才緩緩地說：
人活著的意義難道就是按照祖祖輩輩們所經歷的那樣，一代一代走下去。
孫淡瞪大著眼睛：「娘娘，你還讓我講下去嗎？」
接著，孫淡就說到卡爾突然出現在甲板上，撞破了傑克和露絲的約會。
直到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卡爾，露絲這才明白，其實，她的骨子裡還是有所期待的，她不想和這樣的人就這麼湊合著過一輩子。因此，對她來說，在面對卡爾的時候，她完全沒有感覺，就想是在同一個陌生人在一起一樣。
「我今天要說的故事就發生在這條船上，當人們掏出腰包里的銀子購買傳票，想乘坐這艘大船穿越大洋，到另外一個大陸的時候，沒有人知道，這次處女航卻是這條船最後一次出海。
果然，一聽出場的是一個美男子，兩個女人眼睛里同時出現了小星星，同時目光迷離，大概是在想象男主角的俊俏模樣吧。
「是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女人的無才便是德，怎麼可以胡思亂想？」
小紅疼得眼淚直滾，連聲催促：「快說快說，這個姓路的女子死沒有？」
不過，好象這件珍寶並未能挽回露絲的心。
看樣子，這個故事一開始就受到了古人的鄙視。
「對，快快從實招來，究竟是誰來救那姓路的？」張貴妃虎著臉耍起了威風，這個孫淡吞吞吐吐吊人胃口，實在是可惡。
對不起，卡爾老兄，你在電影里可是個帥哥。為了吸引張貴妃她們的注意，為了突出露絲的不幸，只能把你小小的糟蹋一下了。
張貴妃也怒道：「這種女人別落到本宮手裡，否則先打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