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弄潮
第四百七十四章 醉意
一想起兒子處世的圓滑，陸松老懷大慰。
韓月臉上的紅色好不容易消退，一拍巴掌，就有三個下人端著三個銀盤進來。
「怎麼了？」陸松提高了警惕。
「沒什麼，古怪，真是古怪！」那人的眼睛還圓瞪著，額頭上全是黃豆大的汗水。須臾，又大叫一聲：「好生爽快，這玩意兒簡直就像仙丹妙藥，好生厲害！」
就算進了北衙監，也並不能說明孫淡就此倒霉到翻不了身。前些年，監獄中的犯人突然被起複，出監獄后位居高位的大有人在，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啊！
這一點，陸松也很明白，也不想同孫淡翻臉。
孫淡這裏陸炳並不是第一次過來，所有一切都非常熟悉。說起陸炳這個人，按照孫淡的說法就是：一個好人。
就這樣，大廳堂里的咀嚼聲不絕於耳，滿地都是紅色的唾沫。
「哈哈！」其他四個百戶也放聲大笑起來。
韓月拿起一個小刀將一顆黃的果實去了皮，又切成四瓣，笑著回答說：「老實說，以前我也不認識，前一段時間，一個從南海來的荷蘭國紅毛鬼子把這東西帶進了京城，說是叫什麼檳榔，是南海的一種小吃，味道很是獨特。服用之後有通經絡，健體強身的妙用。老爺見這東西新奇，就留了些在手中。這東西在南海雖然沒甚出奇之處，可長途販運到京城，卻價格昂貴，可謂一兩檳榔一兩金。」說著就用一片葉子包了果肉，又加了些石灰包成一個粽子模樣遞給陸松：「陸大人要不要試試？」
見他無事，幾個百戶都伸出手去。
陸松還要發
陸松這回算是被驚住了，他張大嘴看著地上的那一團殷紅如血：「這是什麼東西，這麼古怪？」
「這個孫淡在搞什麼，這麼長時間了還不出來？」陸松沉著臉：「洗個澡用得著花這麼長時間嗎？就算是給一頭牛沐浴，也該洗完了？」
陸松感嘆：「這個孫靜遠，還真懂得享受啊！」
「這東西大補啊。」韓月滿嘴都是紅色唾液，聲音含糊地說：「這種檳榔果是補血的啊，大人還沒看出來吧。服用此物，強壯筋骨，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陸松突然驚醒過來，大喝一聲：「現在什麼時候了，孫淡怎麼還不出來？」
說到這裏，韓月一臉漲紅，羞得直欲鑽到地底下去。
陸松終於爆發了，猛地站起身來：「孫淡好大架子，老實同你們說吧，陸松今天是接了聖命，讓我請他去北衙問話。聖明難違，他若在磨蹭，我直接帶兵衝進去將他捉了。到時候，就別怪我陸松無禮了。」
……
檳榔這種東西確實有麻醉作用，對長期抽煙喝酒並濫用藥物的現代人來說本沒什麼太大效果。可這裡是明朝，古人又沒有煙酒過度，平日里也沒怎麼吃藥，如何受得了這種刺激？
不知不覺，半個時辰過去了。陸松只覺得口中發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卻發現杯中茶水已涼，這才一驚：這個孫淡洗澡怎麼洗了這麼長時間，該不會是在搞什麼鬼吧？這傢伙機靈得緊，倒不可不
陸松父子將四人都沒事，心中也是好奇，這下也忍不住包了一塊放進嘴中。只咬了幾口，父子二人同時張大嘴，駭然對視----這東西的藥性太猛了。
剛一入口，只覺得一道熱氣直衝腦門，將整個人都震得幾乎要跳將起來。同時，身上的血液急速流通，身體熱得好象泡進熱水之中，汗水也不住流下，那感覺確實是妙不可言。
他這一走，廳堂中眾人又等了一壺茶時間，韓月終於回來了。
其實，孫淡和他私交不錯，而且，在陸家錢莊，孫家和陸家又有利益關係。如今的陸炳已是天下間有數的富豪，這其中也有孫淡的一份功勞。
陸松說話很不客氣，眼看就要發作，陸炳忙給父親遞過去一個顏色，和顏悅色地對韓月道：「韓月，要不你去催催？」
韓月卻是不怕，拱了拱，客氣地說：「陸大人，不是我家老爺拿架子，實在是……實在是……」突然間，他一臉鬱悶地低聲道：「實在是我家老爺如果現在出來，卻有些尷尬。」
「原來是這樣，難怪紅得像血。」陸松心中卻有幾分信了。
「這是什麼？」陸松問。
把檳榔當葯使完之後，剩下的這些檳榔也沒用處，孫淡命人都扔了。可韓月因為一開始試過幾個，覺得味道極美，食髓知味，就讓人全送去自己那裡，如今，正好用上。有這一堆檳榔在，應該還能浪費陸松和陸炳一點時間。
「好滋味，好滋味，你們不用，倒便宜了我。」韓月又贊了一聲，「呸！」一聲將一口鮮紅的液體從口中吐了出來。
嚼完一
所以，進得了大廳堂來，陸松也沒說話，徑直坐在客座上等著，任由韓月同陸炳和其他四人攀談。他也不急，反正北衙的人已經將孫家圍得水泄不通，也不怕孫淡插著翅膀飛了出去。皇帝只說捉拿孫淡，並關押在北衙詔獄中，並沒有規定時間，陸松也不急，甚至想過等下見了孫淡，還可以給他一點時間讓孫淡收拾一些私人用品，並與家眷話別。大家都是自己人，關係也密切，沒必要為這種事情翻臉。
「不是吃，是嚼，這東西可不能吃下肚子里去。」韓月知道陸松是擔心被人下毒，索性心一橫將那個檳榔包放進嘴中大口地嚼了起來。
陸松也忍不住笑起來，一拍桌：「這個孫淡好歹也是個大名士，怎麼弄出這麼一處，真傳出去，不怕被人誤會他生了臟病嗎？有辱斯文，有辱斯文……罷了，且再等他片刻。」
「別動手，別動手，沒事，我自受用呢。」韓月慌得連連擺手，笑道：「不是血，不是血。」說著話，又用葉子包了一份檳榔，放進口中。
韓月這才一臉無奈地說：「回炳哥兒的話，前一段時間，老爺他經常去馮鎮那裡騎馬，這天氣又熱，半個月下來，胯下竟生了大瘡。那東西生得促狹，也沒辦法自己上藥。如今，老爺正在汀蘭夫人房裡……小人什麼身份，在屋外傳了話，等了半天，只聽到老爺長一聲短一聲的叫，又不好意思闖進去……這個這個……小人也不好做人啊……」
他一攤手，滿臉惶急：「陸大人，只怕您老還
實際上這檳榔的確是孫淡從一個荷蘭鬼子手中要來的，不過卻不是用來自己受用的，他也嚴令宅子里的人不許吃這種東西。一來是受不了嚼檳榔后的黑牙齒，再則，這東西經常吃對身體可不好。
那百戶猶豫了片刻，慢吞吞將檳榔放在口中，只咀嚼了幾口，突然瞪大眼睛。
想到這裏，陸松心中一急，重重地將茶杯往几上一杵，臉色不好看起來。
見他依舊活蹦亂跳，眾人鬆了一口氣，將刀子收回鞘中。
一個錦衣衛遲疑地伸出手去，陸炳朝他擺了擺頭，那人只得又將手縮了回去。
這也是孫淡臨離開是的布置，他讓韓月用檳榔將陸松父子給麻醉掉，怎麼說也能拖延一兩個小時吧？
「陸大人有何吩咐。」韓月忙站起來笑眯眯地問。
「是是是，小人這就去看看。」韓月點點頭，這才轉身朝內宅走去。
於是，陸松父子將大部隊都留在屋外，悄悄吩咐手下將孫淡府團團圍住，只他父子二人和四個錦衣衛的百戶昂然朝孫淡的大廳堂走去。
韓月只嚼了幾口，面色就變得紅潤起來，鼻尖還微微出汗，他一邊咀嚼，一邊高聲叫好，道：「各位大人，試試吧，滋味真不錯的。怎麼，還怕有毒不成，你看我這不沒事嗎？反正我家老爺正在上藥，還需再等片刻。閑著無事，正好打發時辰。」
為人和善，又重情義，若不是因為他與皇帝關係特殊，倒是一個值得交往的人。
「撲哧！」陸炳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孫靜遠，哈哈，這瘡生得真不是地方啊！」
「試試，都試試。」韓
看到地上那一團飛濺開來的紅色，陸松驚得跳了起來，喝道：「有毒！」
韓月和那四人的職位都不高，在京城官場里屬於下層，聊的事情都登不得大雅之堂，其實還有許多道聽途說的密聞。陸松身居高位，這些事情自然是聞所未聞，竟聽入了神。
「鏗鏘！」一陣亂響，眾人都將手中的刀子抽了出來，就要上前動手。
然後，同時叫：「古怪，滋味不壞啊！」
這一點，兒子陸炳比自己做得好，看得清。
所有的人身體輕飄飄地，就好象是喝醉了酒一樣。
這小子……將來的成就可比我這個老子要高得多。
陸松哼了一聲，喝到：「此等希奇古怪的東西也要讓本大人吃？」
陸松陸炳等人看過去，卻見三個銀盤中放了三種東西。一個盤子里放著一堆金燦燦的果實，模樣煞是可愛，可就是不知道什麼。一個盤子里放在一堆樹葉狀的東西。另外一個盤子里的東西卻沒什麼出奇的地方，就是一盒石灰。
韓月笑道：「久等無趣，我這裡有一樣事物倒有些意思，還請各位大人品嘗一下。」
不過，最近曉覺好象長了蛔蟲，李聞言又遠在江南，孫淡索性讓兒子嚼了幾天。還別說，這玩意兒效果不錯，卻真打下幾條來。
隨陸松陸炳進來的那四個百戶都是韓月以前的同僚，平日之間也有往來，經常在一起喝酒耍錢。且，這四人也得過韓月的不少好處。今日見面，分外親熱，都笑眯眯地聊起天來。
聽到「叮噹！」的茶杯聲音，正在攀談的眾人都靜了下來，同時轉頭看著陸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