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生命禁區
第二章 星、月歸來
艾琳偷偷瞄了斯文哥爾一眼，才貼到月的耳邊耳語道：「以前哥爾老師是隊長，當然要擺出一副領導的威嚴，現在他淪落成管家了，所以越來越啰嗦了，像個老男人。」
這需要大量的時間，所以剛才黑龍才會問這裏安不安全。
幸虧當時那些聖騎士沒有追上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黑龍，星出事了。」斯文哥爾拉住黑龍，急急忙忙地說。
但笑容持續不了一會，月的臉上重新現出了擔憂。
老男人？月想起斯文哥爾那喃喃不休的嘀咕，會心一笑，老男人這個形容更貼切了。
旁邊不遠處，艾琳和月聽到斯文哥爾的嘀咕。
月放鬆了身體，有點無力，又彷彿如釋重負地軟軟靠著艾琳，心裏升起了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說完，黑龍蹲到星的身前，查看起他的情況。
事情出乎意料，月手足無策，只能眼睜睜地望著星在聖焰中慘嚎。
「畢竟……畢竟我們曾經是……是同伴嘛。」斯文哥爾喃喃地，有氣無力地小聲說。
月望了望地上全身腐爛、痛苦不堪扭動著的星，心裏百感交集：「哥，我們的選擇真的對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體內的一絲異動驚醒了他。
黑龍栽下馬的那一刻，除了黑二，其餘的孩子和戰馬，全都成了失去生命的石雕，怎麼推也不會動了。
這場戰鬥，受傷最嚴重的就是黑七，聖光審判差點要了他的命，如果不是黑龍搶救及時，黑七的靈魂之心就要徹底被聖焰焚毀了。
娜娜也鑽到黑龍的身邊，小手拉住黑龍的手臂，緊張地問：「黑龍哥哥，你醒了，覺得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馬不停蹄的趕路，讓月疲憊不堪，若不是轉生成不死生物，她早就累倒了，不過此刻，她也無法再背負星前去尋找黑龍，只好把星留在沼澤里，委託圖克暫時照顧，獨自趕了出來。
艾琳更是下意識地想伸手探探黑龍的體溫，但轉瞬才想起，黑龍並不是人類。
望著黑龍的身影，斯文哥爾三人的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久久無法平息。
如果不是斯文哥爾的魔法焚毀了大片的樹林，導致濃煙衝天，月很有可能會再次與黑龍失之交臂。
就這樣，星在不斷地與聖焰的拉鋸之中，受盡了痛苦，現在整個人都不成人形了，虛弱無比，也不知道他還能支撐多久。
星、月兩兄妹選擇了離開，現在出了事，卻回來請黑龍幫忙，似乎黑龍並沒有這種義務。
靈魂相通的好處顯而易見，轉眼間，黑龍便把煉化星體內神聖力量的方法，跟黑二解說了一遍，直觀、迅速，而且準確。
斯文哥爾手中燃燒著熊熊烈火，不斷地在一根兩公尺長，最大處足有普通人腰
黑龍抬起頭來，望著三人，眼中有點茫然地道：「我為什麼要救他？」
「黑龍……」見黑龍不說話，艾琳有點急了。
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武器丟了就要重新配備，可以買得到還無所謂，斯文哥爾不至於心痛這點錢，但是買不到的話，就要自己打制了。
即使搶救了回來，黑七的靈魂之心也整整小了一圈，雖然現在的身體還是黃金級別的，但是靈魂之心已經不比白銀骷髏強多少了。
「不用擔心。」艾琳笑著說：「星一定會沒事的，等黑龍醒過來，一定有辦法治好星的。」
現在的黑二和剛蘇醒時的黑龍很像，對什麼都充滿著好奇。
黑二點點頭，眼睛興奮地眨個不停，有點躍躍欲試，對任何沒有經歷過的事情，黑二都有很強烈的衝勁。
不光是哥爾老師變了，艾琳也變了，黑龍的出現，改變了他們所有人的命運，現在連性格也開始受到他的影響了。
生的力量，正好和救贖之魂的凈化之力相抵銷，所以星沒有死。
暈迷前的片段，一一浮現在他的靈魂之中。
現在黑龍的靈魂開始恢復，不死戰魂也重新壯大起來，再次蠢蠢欲動了。
戰魂是靈魂死亡前最不屈的戰意所化身成的特殊不死生物，不屈就是它的意志，戰鬥就是它的全部意義，所以想煉化戰魂，除非黑龍的靈魂比現在強大十倍，才有可能。
黑龍的眼睛在斯文哥爾、艾琳還有月的臉上瞄過，然後垂下頭去，良久不語，彷彿在思索著什麼。
堂堂身具鍊金術士職稱的大魔法師，竟然逼得他用煉首飾的精妙煉製法門，來煉這種毫無技術含量，普通鐵匠幾把大鐵鎚都能勝任的工作，實在是大材小用之至。
月嘴巴動了動，好像想說什麼，但看黑龍這個樣子，她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同伴？」念著斯文哥爾最後說的這兩個字，黑龍迷惘的眼神，逐漸恢復清明。
月忍不住轉過頭去，詫異地望了斯文哥爾一眼，以前斯文哥爾在她的心目中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怎麼現在哥爾老師會變得這樣……這樣……
不過幸好，沒過多久，聖焰便開始熄滅，可是被聖焰灼燒了這麼久，星已經不成人形了，全身的肌肉腐爛，骨頭外露，膿水四溢，就像一具高度腐敗的屍體。
蘿茜的神聖力量，在一次次的攻擊下，不斷地入侵黑龍的身體，為了壓制這些神聖力量，黑龍的靈魂之心消耗非常大，加上又拚命挽救中了聖光審判的黑七，黑龍的靈魂之心徹底透支了。
查看了一遍，黑龍便有把握
一想到這裏，斯文哥爾就忍不住惋惜，心裏直罵敗家子。
斯文哥爾發現，自己現在越來越看不透黑龍了，有時他像個固執的小孩，有時他像個睿智的長者，有時卻像個狡猾的狐狸。
幸好，睜開眼睛，映入他眼中的，是一頂簡易帳篷的篷頂，這段時間餐風露宿，簡易帳篷是為他遮風擋雨的常用工具，灰色篷頂他早就司空見慣，馬上知道，自己並沒有回到戰場上，這個發現讓他長長地鬆了口氣。
想了想，黑龍不願再將一個不穩定的因素留在自己體內，所以他便調動靈魂能量，打算煉化戰魂。
設身處地站在黑龍的角度想，自己這些人瞞著他，慫恿他進攻雷神總部，置他于危險之中，本來就是很過分的事了。
「星現在的情況很危險，黑龍，你要快點想想辦法救他。」斯文哥爾最後說道，很是著急。
艾琳的心裏全是感動，黑龍的出現，改變了他們所有人的命運，剛成為不死生物的時候，艾琳還一直怨恨著他，直到在朗克嶺的時候，艾琳做了和斯文哥爾同樣的選擇后，心裏才真正放下對黑龍的成見。
對啊，黑龍為什麼要救他？
直到黑龍暈迷之後，斯文哥爾才深刻地體會到黑龍對這支團隊的重要性。
不過，月又何嘗不是呢，否則也不會萬里迢迢，千辛萬苦地尋找黑龍的蹤影。
但也只此而已，黑龍暈迷的這四天，斯文哥爾什麼事情也沒法做。
黑龍也不氣餒，他現在的心裏，還沒有類似後悔、沮喪、氣餒之類的負面情緒，一種方法不行，黑龍便開始嘗試別的方法，反正現在有的是時間……
以前，艾琳從來不會如此盲目的信任某一個人，即使是她的導師斯文哥爾，也常常受到她的質疑，可是現在，艾琳卻滿懷信心地說出這樣的話。
帳篷的掛帘飛快掀開，艾琳和斯文哥爾沖了進來，后而緊跟著月和娜娜，還有黑二和泰戈。
可是沒有，月又撲了一個空。
全重六十公斤的重劍，全是優質精鋼打造而成的，市場價至少一百五十金幣以上，竟然被當成飛劍一樣扔掉了，這真是一個惡劣的壞習慣。
黑龍的眼睛在孩子們的身上瞄了一遍，最後朝黑二傳訊道：「黑二，過來。」
不過，黑龍現在還沒有恢復全盛時期的實力，沒辦法煉化這些神聖力量，幸好，他有很多孩子。
黑龍連忙閉上眼睛，仔細感覺大家的存在，所有孩子的靈魂之火都在燃燒著，其中一個特別的虛弱，但顯然沒有性命之憂。
斯文哥爾點
黑龍迎著斯文哥爾的目光，緩緩地說道：「正是因為他曾經是我的同伴，所以選擇了離開后，更不能原諒。不過你們是我的同伴，我不希望你們傷心。我可以救他，但不是為了他，而是因為你們的請求。」
沉睡是感覺不到時間流逝的，不知過了多久，黑龍醒了過來，這一刻，他突然有一種錯覺，彷彿自己又回到了輪迴反覆的戰場上，再一次在死亡召喚師的召喚下蘇醒過來一般。
救贖之魂同樣具有神聖的力量，不斷侵蝕著星的身體，凈化著他的靈魂。換作普通不死生物，早就形神俱滅，被徹底凈化掉了，可是星學會了黑龍傳授的活膚生肌術，這種法術，是天才大魔法師阿羅約從自然神殿的魔法改良過來的，具有活膚生肌的功效。
在月的心裏也深信，這個世界上，唯有黑龍才能救得了她哥哥。
斯文哥爾把月在分別後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快速地說了一遍，黑龍暈迷的這段時間，他已深入地了解了所有的一切，星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當天，星喝下救贖之魂后，全身就騰起潔白的聖焰，把他整個人裹成了一個火人。
可惜他忘記了，以前他就曾經嘗試煉化過戰魂，可惜沒能成功，這次也一樣，雖然憑藉著不成比例的力量對比，靈魂的能量把戰魂壓到了身體最深處，但戰魂依然百折不撓，堅強的燃燒著。
這個理由似乎不能成為理由，可是卻是斯文哥爾現在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大家都沒事……黑龍再次鬆了一口氣。
大家都鬆了口氣，大部分傭兵都會一些簡單的醫療手段，身為鍊金術士的斯文哥爾配配藥，治一下感冒發燒，小外傷還是輕而易舉的，但是這些手段顯然不能用在黑龍身上，他是個骷髏，他的身體只有他最清楚，既然他說沒事，那當然就是沒事了。
感應著戰魂的異動，黑龍調起靈魂的能量，緩緩向戰魂壓去。
黑龍徹底放心了，沒事就好。
艾琳、月、洛特·加龍省，包括自己都驚慌失措，不知道怎麼辦好。
「求求你，黑龍，快救救我哥哥。」月也連忙擠過來，焦急地說。
「那你們先出去吧，我很累，要睡覺。」黑龍虛弱地說。
「嘻……」艾琳掩嘴偷笑了一下，輕聲說：「變得婆婆媽媽了對不對？」
月想了想，輕輕點點頭，她一直想不到什麼詞語，能貼切地形容斯文哥爾現在的變化，艾琳這句「婆婆媽媽」好像挺合適的。
所幸後來聖光的傷害，大部分被黑龍轉嫁到自己身上，黑七恢復的反而比黑龍更快
斯文哥爾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口。
手足無措，月最後想到了黑龍，於是帶著星萬里迢迢，想追上黑龍，但是回到疾風暫借的據點，黑龍等人已人去樓空，月沒辦法，又馬不停蹄地往暗黑沼澤趕去，畢竟暗黑沼澤是最適合不死生物生存的地方，她認為黑龍很有可能會回來這裏。
也是黑龍才會猶豫地問這個問題，換成會記仇的人，恐怕早就對這個請求嗤之以鼻了，畢竟他們以前的行為，算得上背叛了。
直到手忙腳亂了半個多小時，斯文哥爾才想起，應該要找個安全的地方，把大家安頓好，可惜失去指揮的孩子們他拉不動，最後還是在黑二的帶領下，大家才重新上路，在附近找了個安全的地方紮營。
三人心中一緊。
「呼，沒事就好。你足足暈迷了四天，擔心死我們了。」斯文哥爾長吁了口氣，輕鬆地說。
想到這裏，斯文哥爾都忍不住喃喃嘀咕起來：「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謝謝你，黑龍！」斯文哥爾望著黑龍的眼睛，誠摯地道謝，這是他第一次真心誠意想謝謝黑龍。
良久，黑龍閉上了眼睛，無形的氣流在他身前旋轉著，撕開了一個漆黑的大洞，不成人形的星從大洞中移了出來。
能說得出剛才那番話，就可以知道黑龍並不傻，正因為曾經是同伴，所以星和月的離開更不能原諒，這等同於背叛。
看著大家退出了帳篷，黑龍再度閉上眼睛，他真的很累，甚至比上次苦戰雷克丁之後更累。
他也很虛弱，現在他的靈魂之心，還沒有以前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旺盛，這讓他第一次有了困的感覺。
緩緩地放鬆身體，靈魂之心緩緩地跳動著，黑龍進入了沉睡之中。
沮喪萬分的月想了很久，終於想到了那個他們與黑龍第一次相遇的小山谷。
畢竟星、月曾經是患難與共的同伴，斯文哥爾沒辦法看著星這樣痛苦下去，他卻袖手旁觀。
黑龍後來原諒了他們，並給了他們選擇的機會，斯文哥爾最後選擇了跟隨他，黑龍便仍然像以前那樣敬重他，換作自己，遇到這樣的事，可能做不到像黑龍豁達。
黑龍沒有理會他的嘮叨，拍拍娜娜的小腦袋，虛弱地說：「哥哥沒事。」然後他便轉向斯文哥爾問道：「這裏安全嗎？」
現在聽到黑龍這句話，似乎成為他的同伴，真是一件不錯的事。
孩子們每個都具有不遜於黑龍的強大靈魂之心，但是他們都沒有意識，無法運用這種力量。
戰魂同屬暗黑生物，一樣被神聖力量克制著，蘿茜侵入體內的神聖力量傷害著黑龍靈魂之心的同時，
身具鍊金術士職稱的斯文哥爾，這種重要的任務，自然就落到他的頭上。
「黑龍，你終於醒了，你沒事嗎？覺得怎麼樣？」艾琳和斯文哥爾焦急地衝到黑龍身邊，關切地問道。
為什麼要救他？
「哥爾老師好像變了不少？」月小聲地向艾琳說。
十天後，黑龍終於醒了過來，虛弱離他遠去，距離全盛時期的狀態也不遠了。
「你在擔心星？」艾琳用力抱著月的肩膀，用這個動作安慰著自己的閨中好友。
上次幸運的是，有二百多個雷神精銳的靈魂能量做為補充，所以黑龍很快就恢復過來，可是這次沒有大量的靈魂補充，他只能靠沉睡來積累靈魂能量。
斯文哥爾並不是心痛錢，而是心痛這些優質的鋼材，落到黑龍這樣的主人手裡，竟然淪為飛劍，也真夠「遇人不淑」的了！
那是不死戰魂。
月沒有作聲，但同樣十分關切地盯著黑龍。
如果不是這樣，黑龍暈迷的時候，無力壓制的戰魂早就脫體而出了。
俯下身來，黑二把額頭抵住星的額頭，靈魂的能量化作縷縷藍光，彼此傳遞著。
現在，黑龍終於醒了，鬆了一口氣的斯文哥爾，忍不住嘮叨起來了。
與聖騎士的一戰，黑龍一行丟失了四把雙手重劍，兩把是黑龍、黑七的配劍，另兩把是阻敵時當成飛刀扔出去的。
黑龍疑惑地望望斯文哥爾，又望向了月，歪著頭問：「發生了什麼事？」
黑七……月……
「嗯。」月輕輕地點點頭。
黑二走到黑龍的身邊，叫了聲：「將軍。」然後也學著黑龍那樣蹲了下來，好奇地打量著地上的星。
以前沒有自由，所以他是一個守本分的骷髏，但是現在再讓他回到那個沉悶而不斷重複的戰場的話，他寧願從此一睡不醒了。
星的身體再次騰起了潔白的聖焰。
這個問題在斯文哥爾等三人的腦海里盤旋著，誰都想說點什麼，卻發現無論什麼理由，都顯得有點無力，黑龍並沒有欠他們什麼……
工具不齊全，斯文哥爾就只能用精鍊手法來煉製，這種精鍊手法，原本是用來煉製小巧的魔法首飾的……
雖然有著安慰的成分，但月還是聽出了艾琳話語中強烈的信心。
與黑龍靈魂間的聯繫，讓眾人都感應到他的蘇醒。
不過星沒有死，他不斷施展著活膚生肌術，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可是救贖之魂還殘留在他體內，每隔一段時間，星全身的傷口就會騰起潔白的聖焰，把他千辛萬苦愈合的傷口再次擴大。
望著眾人關切的目光，黑龍的心裏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不禁彎了彎嘴角，搖頭說：「我沒事。」聲音無比的沙啞。
醒來后，黑龍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黑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