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另一種方法

「沒事，我自己擦吧。」我接過劉璐的紙巾，擦身上的啤酒。媽的，這可是我最看好的衣服啊，讓這畜生給弄這麼臟。屋子裡很亂，笑聲也很大。那笑聲中，有張健的、有馮帆的、還有李晶晶的。在那一刻，我在我心裏埋下一顆仇恨的種子。不管使出什麼手段，我不管用盡什麼方法，我都要報仇，我都要報仇！！！

我吃了大概能有三十分鐘吧，早就飽的不行了。菜雖然好吃，吃到嘴裏卻不是滋味。我不是他們圈子裡的人，吃人家的嘴軟。

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有這麼一種人，就是大家正聊的熱火朝天的，有個人過來說句話，大家就全都尷尬了，不知道再說什麼好。我們跟這種人叫冷場王，那個時候，我懷疑我就是冷場王。

「一會兒張健要是灌劉璐酒，你幫她擋著點。」董方的語氣很嚴肅。

老大的肩膀處紋著一條龍，就是電影里浩南那種，挺帶樣的。老二左胳膊上紋的是個忍字，又胳膊上是個雪字，那個雪，不知道是他哪年的對象。老三，就是馮帆，這小比崽子胸口竟然有個狼頭，在那一晃晃的，很怕別人看不到他紋身似的。老四大臂處紋著一條鯉魚，不知道他想幹什麼。至於初二老大，後背則是一隻彩色的下山虎，看著說不出的嚇人。剩下的混子中，也有幾個帶紋身，都牛比的很。還有李晶晶，她身上也有紋身，她手背上有朵玫瑰花，她的胸溝處，似乎也有紋身。我想扒開她衣服看看，有點不敢。

嘿嘿，這次可是劉璐親自求我去的，還有董方和夏瑩瑩強烈要求。這麼多美女求我，不去就太矯情了。

我到了飯店后，菜都已經上齊了，大家都先喝了幾杯，臉上都帶著一絲紅潤。桌子上好菜不少，什麼裡脊肉片、鍋包蝦仁、四喜丸子……全是硬菜。包間里也坐了很多人，四大混子，各個班老大，三大校花，校花身邊的好朋友，外加各年組混的比較好的，全校有頭有臉的都在這了，這幫人加起來能有三十多人，擺了四桌酒席。

「嘿嘿，方方，喝多了，喝多了，我不是故意的。」馮帆嬉皮笑臉的跟董方說完，又給我敬個禮說，「洋哥，對噗起！」馮帆說話的時候，故意把不字說成噗字，吐沫星子崩我一臉。他光著膀子，很囂張的在那大笑，杯子里剩下點酒，又倒我身上了。

那時候我總是瞧不起混子，瞧不起有紋身的，可我從來沒想過，未來的一天，我身上也會有紋身。

李晶晶長的不錯，還很騷，要是她能把頭髮洗洗，跟她干一宿還真挺爽。

嘿嘿，又攢下了一百塊錢，這回年費會員有著落了。

順興酒店是我們這最大的酒店，我們這是廠區，小地方，那酒店到了市裡，估計也就是個一般的飯店。但是能去順興吃飯，在我們這還是很有面子的。這群混子，真會享受啊。

「馮帆，你幹什麼呢？」董方看馮帆把酒全灑我身上了，撇著眉頭看他。

我坐下后，約莫過了一分鐘，屋子裡的氣氛才好一點，大家又互相大聲聊天，互相干杯。四大混子他們坐的那張桌子格外熱鬧，幾個人大聲說話，李晶晶她們也笑的很放肆。過新年了，大家都很高興，按理說，我也該高興高興，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始終高興不起來。

屋子裡第二熱鬧的桌子，是初二老大他們那張桌子，那小子叫謝斌，是初二新崛起的老大，認的李晶晶當姐，在學校牛比的不行，看誰都不服。他手下還收了個什麼五虎將，打架雖然不怎麼厲害，但是很團結。不管什麼時候，他們都是六個人一起上。我們初三的，很多人看到他都要躲著點。

我感覺我這句話說的挺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說完這句話后，大家就都不說話了，挺尷尬的在那看我。冷場了，一下就冷場了。包間里靜悄悄的，沒人說話，全在那看我。那些人的表情全都怪怪的，有幾個人似乎不太歡迎我，斜楞著看我。那幾個人中，就有馮帆一個。

屋子裡變得越來越熱鬧，四大混子、初二老大還有幾個混的比較好的，索性把上衣全脫了，光著膀子在那喝。屋子裡開著空調，很暖和，我偷偷瞟了一眼四大混子和初二老大他們，我草，各個都有紋身啊。我雖然不怕那群混子，但是心裏特別緊張。可能是我很少打架吧，看見那些人的紋身，我感覺有些激動，身上情不自禁的發抖。

我用啤酒把臉上的恥辱洗乾淨后，又用紙巾把臉擦乾淨。即使這樣，我還是覺得有種揮之不散的口臭味在我身邊。那種吐沫星子，我永遠都忘不掉。

大家都鬧的很兇，只有我們這桌老實。我正在那想他們的紋身呢，董方突然捅了我一下。我左邊坐著董方，右邊坐著劉璐。董方把水汪汪的眼睛睜得稍微大了一點，小眉毛也皺一下。我立刻心領神會，把耳朵放在她嘴邊。

「能別亂叫嗎？要是讓我嫂子知道了，不得撓我啊？」劉璐撇撇嘴，然後不再看馮帆和張健他們。她對我很好，拿起幾張紙巾細心的為我擦身上的酒。

我緊緊握著啤酒瓶子，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用它狠狠砸馮帆的腦袋，我要把馮帆打的頭破血流，我要用瓶嘴鋒利的碎片捅遍他的全身，將他捅的血肉模糊。但是我不能這麼做，因為我發現，劉璐和董方她們，已經失勢了，她們已經不再是學校里呼風喚雨的小魔女了。因為囂張的李晶晶，以為囂張的初二老大，這些都是一個危險的訊號。

得罪了混子，有時候不是打一架就那麼簡單。他們會用盡辦法耍你，侮辱你，當把你折騰的奄奄一息時，才考慮要不要打你。那件事過後，我明白了一件事，很多事情，不一定非得用武力才能解決。

也許，我可以換另一種方法來收拾馮帆。

看到李晶晶她們，在看看劉璐她們，她們果然是兩個世界的人。

屋子裡最沉悶的，反而就是我們這張桌子了。大家都靜靜的吃著飯，不怎麼說話。我偷看了一眼劉璐她們，幾個女生臉色都不是很好。

我倆才說完后，我就感覺身後有誰撞了我一下，不少液體都落在我身上。「喲喲，洋哥，對不起！哈哈哈！」馮帆跟個賤比似的在那沖我笑，氣的我想站起來干他。

「馮帆，你太過分了！你不是答應我和韓洋和解的嗎？怎麼又來惹事？」劉璐看我不吱聲，攥著小拳頭看著馮帆。

我擦著擦著，拿起桌子上一瓶啤酒，往自己臉上澆去。對噗起是吧？我記住了。我用啤酒洗臉，我要洗去我臉上的恥辱。

「哈哈哈！這個傻逼！往自己臉上倒啤酒！」馮帆看我這樣，笑的開心的不行。「哈哈哈，傻逼啊！」「韓洋，你好傻逼啊！」在那笑聲中，笑的最大聲的是馮帆，然後是初二老大，第二混子，第三混子。還有，李晶晶和她身邊的幾個小姐妹。我笑著看著他們，努力記住今天笑話我的人。我韓洋，一定會報仇的。

「恩，行！」劉璐雖然不是我對象，卻是我的心頭肉。董方什麼意思我懂了，我絕對不能讓張健那人渣碰他一下。

「嫂子，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緊張幹什麼？方方，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倆說悄悄話了。哈哈哈！」馮帆故意在那笑著，很放肆的哈哈大笑。

我在鏡子前仔細打扮了一番，又穿上了自認為最帥的衣服。一身黑衣服，雖然不是什麼牌子，但是看起來也不錯了。我出去的時候正好碰上我媽上班，我媽問我幹啥去啊，我說跟同學吃飯去，同學請我。我媽心思我人緣得多好呢，我出去時還給我塞了一百塊錢，告訴我跟同學出去別太小氣，多教教朋友。我媽對我很小氣，但是我平時有點什麼事的時候，我媽倒是不含糊。

那兩年正是非主流崛起的時代，李晶晶她們五個女生全都大煙熏妝，頭髮大爆炸，帶著大耳環，穿的衣服也很性感，花花綠綠的，外加紅絲、粉絲、黑絲和彩絲。真騷，不過我喜歡！

我走進包間的時候，看到這麼多人，心思得讓劉璐長點面子吧，我就笑呵呵的跟他們說，「各位大哥，你們好啊！」

那天晚上，劉璐雖然沒說馮帆的壞話，但是她既然能找我來吃飯，就說明她是站在我這邊的。劉璐看馮帆這麼挑釁我，也坐不住了。她站起來冷冷的盯著馮帆說，「你幹什麼？」

「洋洋來了，到我這坐。」劉璐怕我尷尬，就過來拉著我的手，帶我到她們那張桌子坐。坐在他們那張桌子的有劉璐、董方、夏瑩瑩和那天打我那三個女的，外加初一老大和我們年組幾個混的挺好的混子。至於四大混子，他們則和李晶晶她們幾個坐在一起。

我可以在被他們打死之前打傷馮帆，甚至將他打殘。但是劉璐和董方她們呢？她們都是好女孩，誰來保護她們？

馮帆笑嘻嘻的說，「嫂子，我跟我洋弟開個玩笑，你別生氣！」他說完后，向張健看去。張健聽馮帆叫劉璐嫂子，表示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