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不死龍魂
第一章 龍魂附體
咫尺之外這個老朽到彷彿隨時會死去的老人，只是靜靜地安坐在那裡，卻讓艾伯勞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盡量不讓自己出現一絲差錯。
克麗絲的心裏冒起個大大的問號。
斯圖帝勒的身影一閃，下一刻，他已經出現在距離自己最近，兩個正捉對廝殺的骷髏與龍人之間。
原本已經有三米多高的魁梧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到了五米多，背後更有兩根骨刺穿破了皮膚，濕漉漉的黏液沿著骨刺蔓延，最後覆蓋了骨刺和身體連成了一對肉翼。
說到這裏，突然間，艾伯勞感覺到一股讓人身心顫抖的無邊威壓正在爆發，這讓他心中一顫，接下來的話便說出不來。
被同伴慘叫聲驚醒的龍人紛紛回過神來，集中精神應付骷髏們的攻擊，稍微一停頓后，場面又恢復到了更為慘烈的廝殺中。
沒錯，是正宗的龍吟，以脆弱的身體，卻能發出巨龍在本體形態才能發出的龍吟，意味著斯圖帝勒已經有了使用龍魔法的能力。
這是一場沒有勝算的戰鬥，就算龍人族不管男女老弱傾巢而出，加上傳承了母神力量的自己，還有那匹黃金龍，也絕對不是眼前這些不死生物的對手。
泰特尼斯的聲音顯得有點氣急敗壞，原本斯圖帝勒的異變還讓他欣喜不已，但現在斯圖帝勒的臨陣退縮，卻大大出乎他的預料。
不過沒有黑龍的命令，無意識的骷髏是不會住手的，穩住靈魂后，骷髏們繼續先前的殺戮動作。
泰特尼斯憤怒的咆哮著，但卻理智的把後面的辱罵吞回肚子里。
「嗯，我知道了……」教皇無力地說道。
此刻形勢己方已經佔據上風，接不接受對方的提議都沒什麼差別。想到這裏，斯文哥爾朝黑龍緩緩地搖搖頭。
見到黑龍終於停手了，斯圖帝勒鬆了口氣，如果再繼續纏鬥下去，龍人們就算不全軍覆沒，也會元氣大傷。
現在的黑龍對臉部的表情已經掌握的很熟練，完全可以透過表情變化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天使騎士團第十分隊長，埃布爾罕向內庭秘密舉報，菲力普大人在前線有瀆神之
現在的他不再是斯圖帝勒，而是擁有拿不列斯記憶與知識，全身澎湃著信仰元力的全新存在。
但斯圖帝勒最虔誠的禱告，與遠在虛無中的拿不列斯產生了溝通，龍人面臨的災難，令他心急如焚，那是他血脈的延續，是他力量的來源，如果得不到幫助，那一切都會化為烏有。
思想單純的黑二，根本不管對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想也沒想就一棒掄進光柱中，可是一團龐大充沛的能量悍然爆發，竟然將他整個人震得倒飛開去。
唯一能猜到一星半點的，恐怕只有將目光重迭在黑龍身上，真身卻在無盡虛無深處的克麗絲了。
他的信仰元力從何而來？為什麼會有獲取神格的能力？一連串的疑問讓克麗絲纖細的眉毛都皺成了一團。
在他的雙眼中，黑龍彷彿又看到了當天在哀嚎森林上空所看到的，那雙不甘卻又藐視天地一切的雙眼。
「按照您的吩咐，東南三大教區已經把所有世俗事務歸還給皇室，同時，三大教區的四個省分的公爵大人，也派出他們的長子前來這裏接受洗禮，請問您是否要親自接見一下他們？」艾伯勞請示道。
「卑微的龍人，你想做什麼？」
黑龍心念一動，金屬骷髏馬上踩著整齊的步伐，一步一步再次向龍人們逼近。
恍惚中，斯圖帝勒感覺到自己似乎不再是一個龍人，而是一頭生存了上萬年的五階黑龍。
斯圖帝勒現在正處於一個獲取神格，晉陞神祇的過程中，他的生命形式正在蛻變之中。
傳承了拿不列斯記憶的斯圖帝勒，現在終於知道了統領這一群不死生物的人，是一位悼亡之主，同時也明白了悼亡之主這個稱號的真正含意，那是等同於神祇的強大存在。
如果其信仰的對象是具體的生命，那麼產生神格的生命，就會成為超越一切的神祇。將目光重迭在黑龍身上的克麗絲，望著包裹著斯圖帝勒身體的通天光柱，腦海里冒起這些
以他的知識和閱歷，也完全搞不懂這是什麼原因。
附體之後，他的本源將陷入無止盡的沉睡，直到信仰元力積累到強大得足以令他蘇醒的那一刻，他才能夠醒來。
一定數量的智慧生命秉持著共同的信念，就會產生相同的信仰元力，抱持同樣信念的智慧生命越多，信仰元力越強大。
「泰特尼斯，巨龍一族的命運掌握在你的手裡，而從現在開始，龍人一族的命運，也將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裡，如果你的用意是驅使我們來這裏送死，那很抱歉，我無法遵從你的吩咐。」
和斯文哥爾對視了一眼，黑龍歪了歪頭，臉上現出詢問的神色。
紅衣主教艾伯勞俯首靜立在台階之下，十分恭敬地向正在台上閉目安坐的教皇稟報著。
「卑微的龍人，你知道你現在所說的話，代表的意思和會帶來的後果嗎？」泰特尼斯憤怒的咆哮道。
停戰？投降？撤退？
在他的身上，黑龍感覺到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在壯大。
這些龍人可全都是族中精壯年輕的一輩，每傷亡一個龍人，損害的就是龍人族的根本。
然而還沒等他真切的感受這陣威壓時，氣息就徹底斂去，速度之快，幾乎讓他以為之前只是他的錯覺。
艾伯勞驚疑不定的抬頭朝氣息爆發的地方望去，只見原本安坐在椅子上的教皇猊下此刻已經站了起來。
他的大手一揮，金屬骷髏那與他不成比例的身軀，被他輕而易舉的就揮到了一邊去。
「住手！」
斯圖帝勒的氣息飛速的提升著，迅速提升到足以產生威壓的程度，而他的身體更是不斷漲大。
艾伯勞注視著地面的雙眼，不經意的閃過一絲擔憂。
金屬骷髏沒有聽覺，但靈魂之火在這聲巨吼下，竟全部輕顫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不由得為之一緩。
拿不列斯死了，但龍人們的奉獻，令信仰元力守護著拿不列斯的神識，緩慢的積累著，等待形成神格的那一刻。
熟悉的氣息，同樣讓泰特尼斯的眼珠都快
斯圖帝勒在龍人之中有著崇高的威望。這一聲大喝，讓大部分的龍人都下意識的緩下動作，可是對手並沒有停止，抽不出手的龍人們迫不得已，只能繼續應付骷髏們悍不畏死的進攻。
他是誰？
斯圖帝勒的態度如此強硬，如果自己的辱罵激怒了他，臨陣退縮變成臨陣倒戈，後果會更嚴重。
不過斯圖帝勒似乎不想傷害黑龍的人，用的是柔勁，只是把骷髏甩到一邊，身軀卻絲毫無損。
反倒是黑龍這邊，他和斯文哥爾都愣住了。
但他卻仍不敢有一絲不敬之心，教皇在他心目中，永遠是深不可測的，也許眼前這種跡象，只不過是猊下刻意製造出來的假象，因為現在的教會內部雖然表面平靜，暗地裡卻隱藏著數股洶湧的暗流。
那條巨龍不是已經死了嗎？
絲毫沒有理會泰特尼斯的意思，斯圖帝勒直接揚聲向黑龍說道：「這是一場並不屬於我們的戰鬥，尊敬的悼亡之主，我們的加入，從一開始就是種錯誤，請容許我們結束這種錯誤。」
菲力普就是艾伯勞所認為的數股暗流中的其中一支，這位降臨天使的地位尊貴，即使是教皇猊下，也不能直接命令他。
只見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高速地在場中穿梭，不一會便分開了十幾對酣戰中的龍人與骷髏，無一例外的，所有骷髏都毫髮無傷。
仍然是那老邁的氣息，但此刻的教皇，無論眼神還是姿勢，哪裡還有半分老朽的味道？
艾伯勞明智的沒有繼續詢問教皇猊下對此事的處置，接著說道：「同盟南方的七個公國……」
澎湃的力量和記憶刺激著他，下意識的，斯圖帝勒仰天張開嘴巴，吼出一聲嘹亮的龍吟。
斯文哥爾猶豫地望向戰場中，如果這些強悍的不知名生物臨陣退縮，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但誰能保證他們不是在耍花招？
場面本來就是黑龍一方大佔上風，他想停戰是比較容易的事情，他很好奇，這個變異的龍人到底想搞什麼？
看
泰特尼斯不知道斯圖帝勒的名字，他也不想去知道，在他的心目中，這些龍人不過是拿不列斯荒唐生涯中的副產物，如果不是拿不列斯的請求，恐怕一開始他就會親手毀滅這些龍人了，他們的存在，只會破壞巨龍一族的聲譽。
教皇猊下在這段一時間里，身體情況是每況愈下，就連艾伯勞這個以內政能力置身三大紅衣主教位置，其實魔法水平只能算二流的人也能明顯的感覺到，生命正迅速遠離教皇猊下。
光柱之中，斯圖帝勒模糊的身影壯大了許多倍，全身肌肉緊繃，血脈賁張，如一條條潛伏在皮膚下的血蛇，連脈搏也清晰可見，一聲聲痛苦的嘶吼聲，顯示了他正承受著蛻化的痛楚。
緊接著他的身影再一閃，又出現在另一具金屬骷髏的身旁。
「拿不列斯？」
黑龍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起那天，遮天蔽日的龐大巨龍身影掠過哀嚎森林的上空，一聲聲不甘的嘶吼響徹天際的場景，這股氣息赫然便是那天在哀嚎森林，正在回歸龍族墓地那條黑色巨龍的氣息。
無視於場內眾人的廝殺，他的目光與黑龍的雙眼，無視於空間的距離，撞擊在一起。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包括那些正在廝殺中的龍人也停了下來，並驚駭地望向異變中的斯圖帝勒。
這樣的觀感他自然不敢隨便表現出來，但這卻讓他對菲力普的所作所為，更加留意起來，因為教皇猊下與菲力普，在某些方面的舉動有點相像。
光柱消失，模樣大變的斯圖帝勒張開眼睛，龐大的威壓籠罩全場。
悼亡之主、亡靈法師、骷髏黑武士，加起來就是一個完整的不死軍團編製，自己正在和一支不死軍團在交戰。
信仰元力視其奉獻的生命數量和時間，在一定程度後會產生神格，當生命信仰的物體是無形之物，信仰元力就會散於虛無中，維繫著世界的平衡。
現在絕不是逞口舌之能的時候，異變后的斯圖帝勒在種這情況下，容不得他輕視。
「你安排時間吧……」教皇連眼睛都沒有張開，
不過沒意識的骷髏可不會停手，一時間，失神的龍人又有十幾個喪命在骷髏們的手裡。
神格尚未成形，拿不列斯無法使用分身降臨，唯有把全部的信仰元力，與畢生的記憶和知識轉移到斯圖帝勒的身上，也許尚未有任何准神祇用這種方法來重回物質位面，所以拿不列斯自己將這種情況稱之為「龍魂附體」。
看起來對方還起內鬨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而這一刻，斯圖帝勒正是在獲取神格。
黑龍的目光也在注視著光柱中的斯圖帝斯。
這是一個合情合理的選擇，戰場上掌握主動優勢的一方，沒理由把這種主動優勢交給敵人，想退出戰鬥的唯一方法，就是給別人轟出去。
「你……」
龍人族的數量雖少，但他們擁有巨龍的血脈，精神力無比強大，當他們擁有堅定的信念時，所產生的信仰元力比普通人要強大數倍。
可是這位尊貴的天使大人，其所作所為在艾伯勞的眼裡，卻完全不符合應該要有的形象，其作為有時甚至更像一位異教徒。
明白了母神與母神之王間的關係后，斯圖帝勒乾脆直呼泰特尼斯的姓名，這個實力連母神都比不上的母神之王，根本沒有資格獲得他的尊重。
相比巨龍而言，細小到不成比例的身軀，卻發出絲毫不遜色于泰特尼斯的巨大聲響，場中廝殺的龍人全部震得耳鼓一陣發麻。
斯圖帝勒的舉動讓泰特尼斯心中一沉，這並不是他授意的舉動，斯圖帝勒的自作主張，已經超出了他的容許的範圍。
斯圖帝勒收回了和黑龍相交的目光，環視了一眼場內廝殺的龍人與骷髏，忽然叫道。
教皇身下的那張高背嵌玉的鏤金皇座，此刻竟然無聲無息的碎成了粉末，而教皇的身軀挺的筆直，永遠都半瞇著的雙眼此刻卻睜得大大的，一臉驚駭的望向了某一個方向。
但那些留有餘手的強者們，目光卻紛紛定格在異變的斯圖帝勒身上。
潮水般的記憶，伴隨著強大的力量湧進斯圖帝勒的身體——那是拿不列斯畢生的記憶。
龍人族信奉拿不列斯，尊稱其為母神。
信念，是信仰元力產生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