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莫若以明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章 真正的太平天尊
「那我便去見見那位……東方玉童子吧。」
雲暮大聖的精神在這一瞬間崩潰了。
「凡事各因其本,乃天道可得而明。不緣其類,聖賢何從得深知之?」
很多人想要和你交談。
天尊在此,什麼力量能夠傷害到他?如果太乙說的是真的,那麼在往古時代,三千年前,作為世間最強大的後天天尊,哪怕是如今唯一顯化于真世的北斗天尊親至,也絕不是太乙的對手。
笑者曾經說過,充斥太平天尊形骸的恐懼,事實上是「非道」的力量,故而所有在「道」之下的人都難以明白。
雲暮大聖的牙咬的嘎嘣作響,面容神情已然扭曲到了極點。
李辟塵就這樣看著他。
當這個東西出現的一剎那,重重疊疊的夢境都被腐蝕,而發出的咆哮聲,更是穿透了無窮夢幻,讓某一位神人聽得清楚。
青虹仙君面色微變,但很快又恢復漠然。
「還想來報復我嗎!痴心妄想!」
三更滅亡,徹底被湮滅,而作為代替,他成為那片黑暗中的墜落者。
以拳捶地。
那位神人面色一變,剛要傳喚其他人,卻發現到另外一股更加深不可測的力量。
數十個大衍……一大衍是多少年他當然知道。
「不可知,不可言,玄之又玄,妙之又妙, 精神超游于陰陽之間,轉化于黑白之下……」
醉花天子等這一天,等了六萬年。
他看向青虹仙君,抹去淚水,認真道:「你可願拜我為師?」
不僅僅是順心意。
恐懼盡逐,然而按照本來的情況,真正太平天尊的意識早就消失無蹤,被同化入無形無相之間,又怎麼可能回來呢?
當年如果沒有華山老人的阻止……
祂咆哮一聲,肉身扭曲起來,那些黑暗中的蠱蟲們,死去的太上蠱蟲紛紛向他伸出手來,如地獄嚮往天堂的惡鬼,那些手掌攀爬在雲暮大聖的身上,隨後被他狠狠吃掉。
只是青虹不明白,難道太乙天尊凈化完血池之後,首先要找雲暮進行清算,難道真的是為了了卻當年因果?
黑暗成為他的保護傘,無數的蠱蟲充斥著他的軀殼,他的形骸被骨架鎖在裏面,早已經沒有了血肉精神的模樣。
如果自己也被他繼續教導,那自己也會成為那些黑暗蠱蟲中的一隻嗎?
三更的潰爛停止了,緊跟著出現在那片大黑暗中,在頃刻須臾,轉眼剎那被染白的存在,巨大的黑暗褪去之後,曾被太乙降服的太平天尊,出現在白色的盡頭。
「夫天地之性,半陽半陰。陽為善 ,陰為惡,陽與德者,主養主生,此自然之法也。」
李辟塵點了點頭:「三千年未見,道友對生死之化,又有精進。」
因為他所探知,這道怪聲的本體,正在衝著一片什麼都沒有的「空白之夢」,發出最凶戾與可怕,甚至有些悲慘的嚎吼。
然而如今發生的事情就是如此!
李辟塵輕笑一聲。
「你發下大宏願,自願成為無形無相的過去遺者,以此來換取未來的成道契機……你成功了,這是遙遠的來世。」
「自古人弘道,在世莫稱神。」
羊角抵住籬笆,便不能進退。
塵埃湧起。
太晚了。
李辟塵俯下身子:「你不想死,卻也不願意麵對他們。」
世間必須要有陰陽。
真正的太平天尊歸來了!
「一夢大衍不知其計,方知赤明天崩已成往古故事……天為爐,地為火,眾生為木柴,所生光與熱,皆為大道形;我以身投火,未曾想還能回來。」
這位被白芒覆蓋的太平天尊,緩緩睜開眼睛。
「以斗拱斗,非斗者自然走;以尺拱尺,非尺者自然落;猶方與圓不相得,規與矩不相值,縱與橫不相合。」
李辟塵微笑還禮。
李辟塵向他報以微笑:「不用謝。」
他的疑問很快 就有了回答。
「就像是做了個夢……」
「太乙,夢祖,吞天,雲笈,華山老兒……」
他這麼說著,忽然化為清風消失。
「妄境之中,有很多人想和你交談。」
李辟塵的聲音如夢魘,反過來,對雲暮大聖造成了可怕的影響。
「太一在找你。」
當年如果沒有被吞天大聖追逐……
更不要說一個小小的三更。
李辟塵向太平鴻烈天尊發問,後者回憶一下,搖了搖頭。
當年如果沒有被貪婪的慾望驅使……
這位神人神情微變,決定前往一看。
「我見萬物,萬物便皆著我之色彩。」
那麼李辟塵,達到了道之上么?
「一群渣滓,一群渣滓而已!都死了還想出來作亂!」
不過神話之中,終於再出現了自己的名字。
往事不可追,世間萬象,更迭從來無情。
太平天尊的眼中,淚水忽然奪眶而出。
於是雲暮大聖剛剛證得的恐懼之神,連同神位帶著神號,接著神名神諱,盡數被打落塵埃。
「陽興必動以類行,故火盛乃雷鳴,朱雀在其中,是以夏雷也,冬則藏。」
那就像是夢境中最黑暗,最深邃的恐懼一樣。
青虹仙君有些不敢想象,他的腿有些發抖,不太願意接受眼前的一切。
「我即是神!」
清風轉過赤桑 ,北斗天尊端坐未動。
鬼雨等這一天,等了二十五萬年。
雲暮大聖沖向了那片黑暗。
他們之中,最早的人,甚至已經等了數個大衍。
「黑白之下么……」
不提正在向這裏游來的夢幻神人,在李辟塵眼前,三更已經變成了一隻渾身長滿尖刺,外在宛如猙獰骷髏一般的東西。
青虹仙君看到這一幕,心中竄起一股可怕的涼氣。
這簡直讓他噁心,他以前所見到的那個老師,不僅是個人妖,而且還變成了一個扭曲,不可名狀,不可描述的怪物。
雲暮大聖的心智完全被扭曲了,他此時狂妄,已經忘記眼前站著的人,是一位堂堂天尊。
鬼雨炸開,黑雨涌動,更多的手從中伸出。
未來的成道契機……並沒有規定時間。
太乙以莫測手段,彷彿是逆轉了太平天聖的歲月,使得曾經那位剛剛證道的太平鴻烈歸來了。
這位太平天尊,不是之前被降服的「太上太平根源祖劫天聖天尊」,而是原本的「太平大智無上鴻烈天尊」!
雲暮大聖心中生出無邊的悔恨,祂開始流淚,哭泣,咆哮,哀嚎。
「晝為陽為日為君為德,夜為陰為月為臣為奸。天地之性,半善半惡。」
雲暮大聖此時,正是這隻羔羊。
一夢萬古,成道契機便是太乙么……然而自 己過去的一切,都已經埋葬在塵埃當中。
他向太乙打了一個稽首,伏低大拜。
「我已跳出仙神二境,早不在四大眾生,不入五行十類,為何還有苦難加於我身!」
雲暮大聖瘋了,他開始吞吃這些黑暗的妄,所有的蠱蟲都進了祂的軀殼,開始涌動,碰撞,膨脹,融合,他的軀殼越來越大,身體越來越扭曲,越來越不似人形。
李辟塵向前輕輕揮下手掌。
祂忽然跑掉,連爬帶刨,手腳並用,最後終於踉蹌站起。
……
「你在無形無相,或者說那片黑暗的極深處,看到了什麼?」
李辟塵聽著,眨了眨眼。
青虹仙君愣愣的看在這裏,而太平天尊此時甩掉了恐懼的因果,但他明白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同時喃喃念叨著李辟塵的話,不免從獃滯轉化為震駭。
「鬼雨!你給我死!」
雲暮大聖抓住「鬼雨」的臉,憤怒癲狂之下將他撕為兩段。
繁華的星辰高掛在冥道,北斗天尊坐在那株赤色的桑樹下,四周的風輕搖而起,他看著那位懷抱嬰兒的天尊來臨,結道印行禮。
不過,或許不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如此久遠的歲月,三更又究竟做了多少次試驗,找了多少只蠱蟲,這才弄出了鬼雨?
白骨鎖著的黑色肉體驟然崩塌,宛如潰爛的汪洋般向外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