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君王回歸
第六章 切里莫
當初攻陷石頭城，只犧牲了一名天使就將聳立數千年的堅城攻破。但是今天，由數十名上位不死生物組成的防線，絕對比那道城牆更堅固千萬倍。
就如同鍊金術士的實驗台上被澆了酒精的棉花，牧師的整副身體完完全全被紫色火焰點燃，砰的一下化成灰燼。
可是，達羅亞力緋克的最後一句話，卻讓黑龍有種不妙的感覺，似乎這個穿越兩個世界、強行回歸的不死君王，處境也不是很好。
帝國大軍撤退得十分匆忙，拒馬鹿砦等器械丟失了一部分，帶下來的也來不及架設。更別說陷馬坑、工事之類的。
回過神來，黑龍發現場中的所有牧師全都消失了，只餘下那無形的聖焰還在燃燒著，信仰元力層次的力場已經聚到幾乎要爆炸的臨界點。
在正常情況下，幾個呼吸之間，他就能夠把這上千人全部輾成肉泥，但現在，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了。
這種感覺非常清晰，如同冥冥中有一位更強大的存在正看著他，一直看到他的靈魂深處。
若讓這些信仰元力的力場爆炸開來，恐怕他目光所及的範圍，都會受到波及。
黑龍微微側了側頭，懊惱的抿抿嘴——他討厭這種拖泥帶水的感覺。
這一刻，他突然心中一寒，升起一種被注視的感覺。
特別是那個能吞噬神聖力量的惡魔傀儡加入戰鬥后，形勢更加往一邊倒。這個惡魔傀儡簡直就像擁有一顆真正的惡魔之心，殘忍、暴虐、嗜血。
生命種族的信仰能造就神祇，但當他們懷著同一種信念、不惜奉獻生命時，在某種意義上，那一刻的他們就是神祇。
「黑龍，無論是什麼時候，你一定要記住，什麼才是你的子民所需要的。君王，必須要承擔君王的職責。」
原本堅持戰鬥到最後一刻的帝國指揮部，在不死巨龍出現的瞬間，也加入了潰散的行列。
魅很乖巧的退了下去。
「君王的意思就是，當遇到不可抵擋的危險時，他就會站在面前。」當時，斯科特的語氣充滿懷念。
難道，是光明眾神？
黑龍立刻轉頭，望向達羅亞力緋克所在的地方，卻發現
聽到這句話，黑龍一下子呆住了。
弗里昂懷裡雖然揣著最後一個傳送捲軸，但最終，他還是沒有跑。
在這種情況之下，帝國大軍容易混亂，然後便剩下被屠殺的命運了。
靈魂兵器是超越了普通金屬兵器的神兵，而悼亡級的靈魂兵器就更不用說。黑龍隨手凝聚出的長槍，雖然沒有噬魂那種吞噬靈魂、轉化傀儡的功效，但若只論鋒利程度的話，絕對相差無幾。
兩萬不死騎兵團如同一堵鐵牆般，壓進帝國軍的陣形之中。
在噬魂跟隨他的這麼多年裡，他已經習慣使用槍這種兵器了，雖然更多時候，他是把槍當成棍子來用。
匯聚到臨界點，幾乎爆炸的力場也消失了。
能穿過遙遠的距離，把目光投射進這個位面，肯定是神祇這種級別的存在，而依靠戰鬥牧師奉獻的信仰元力力場，那就只能是光明眾神了。
思想是複雜的——黑大心志堅定，黑二心懷憐憫，就像人類一樣，會有醜陋的一面，但也會有偉大的心靈。
所以，黑龍還是習慣用蠻力。
而黑二一如既往的大呼小叫，一往無前的向前衝鋒，擋在前面、有反抗能力的，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砍碎，但對那些只是累倒在地、已經沒有反抵能力的人，他大多是把對方撥到一邊就算了。
某個強大的存在透過戰鬥牧師的奉獻，穿過遙遠的距離，把他的目光探射在這個位面……
黑龍不惜暴露隱藏已久的身分，一方面是為了接應對方，另一方面也是他認為只要有達羅亞力緋克在，即使暴露身分，也有與整個世界周旋的餘地。
黑龍一邊思考著，一邊慢慢飛回原先的地方。降臨天使們已經完蛋了，他們的掙扎，在黑龍一方的絕對優勢之下變得徒勞無功。
生命和名譽，他選擇了後者。這個一輩子都在權力漩渦中掙扎的紅衣主教，在最後一刻，選擇一個最光榮的死法。
先知開始履行軍事總指揮的職質，塞茵城大開城門，兩萬枕戈待旦的不死騎兵
黑大像一部機器，所有擋在面前的人都被他毫不猶豫的砍倒，但對那些倒在地上、失去抵抗能力的人，卻連看都不看一眼。
黑龍心念電轉著，試圖從切羅曼爾的記憶尋找破解方法。
他戰死了，死在圖克的刃下，但他臨時的反撲，也燒掉圖克的半邊身體。
那是一片比黑夜還要漆黑的黑暗，所有光線投射在那個地方，都如同被某種東西吸收似的，一點也反射不出來。
沒有戰鬥牧師的配合，光明騎士們最多只能發揮出七成實力，因此，面對強悍到變態的不死騎兵團，情況變得慘不忍睹。
但魅的感覺卻是很難以置信——這就是至高無上、操縱所有人生死自由的君王嗎？怎麼聽起來更像保鏢？
征戰了大半個同盟，精銳無比的帝國軍團在潰逃時卻不比任何人好看。他們連爬帶滾，不斷超越身邊的同伴。
一切一切，都彷彿被那些黑暗給徹底吞噬了……
可是，切羅曼爾的記憶實在太龐大了，在還沒有完全消化之前，想在裏面搜索到某個具體的問題，並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辦到的。
如此這般，等著他們的下場，就是被黑大、黑二的部隊各個擊破。
到那時，他也許可以平安無事，但他的子民呢？塞茵城呢？所有被這些牧師定義為邪惡的東西呢？
只有指揮比較獨立的光明騎士兵，才能組織起比較象樣的抵抗，但他們陷在普通士兵群中，很難集結出大規模兵力，更何況，他們還有一部分被調去守護糧道。
從混亂到潰散，帝國軍沒用去多少時間，因為先知已經帶著它的不死巨龍軍團，加入了戰場。
黑龍立刻閉上眼睛，靈魂無限延伸，搜索著這個注視他的人。
現在還剩下三名現出本體的降臨天使在頑抗著，但在對比將近十倍的不死強者圍攻下，敗亡只是瞬息之間的事。
經歷過生死之戰的人才會知道，像絕望禱言這種群體意念
敵人的鮮血和慘叫似乎能令他更加興奮，能直接解決掉的敵人，他不會直接消滅，而是一點點的折磨，一直到對方流盡最後一滴鮮血才會罷手，然後，一連串變態的狂笑聲會從他的嘴裏發出來。
有一些人推倒身邊的同伴，希望他們能夠延緩敵人追擊的速度。也有人砍倒身前的同伴，因為他們擋住自己逃跑的路線。
達羅亞力緋克最後的一句話，為什麼會給他一種蒼老、無奈的感覺呢？那句話的意思甚至有種臨終囑咐的味道在……是不是有什麼關鍵，是自己是不知道的？
畢瑟格林飄到黑龍身側，猶有餘悸的說道：「幸好有達羅亞力緋克君王在，不然就麻煩了。」
用眼睛來形容也許不太恰當，或者可以說是一道目光、一段探視的意念，就像他當初剛到死亡世界，被霍夫曼用法術窺探一樣。只是，這道意念更是強大了無數倍，清晰得讓黑龍感覺有如一雙眼睛正在盯著他。
那麼，達羅亞力緋克又是如何知道的？
像出柙的猛獸般，黑龍兇狠地撞進人群之中。
就連黑龍使出靈魂延伸，也無法窺視那片黑暗。
只要有達羅亞力緋克在，事情就不麻煩了嗎？黑龍感到有些疑惑。
「讓我來吧。」黑龍的靈魂之中響起一道聲音，不知什麼時候，達羅亞力緋克已經來到他的身後。
「思想是複雜的，對嗎？」
失去指揮之後，情況變得更加不可收拾！
先知卻飛在半空中，縱覽全域，哪個地方需要指揮，它的命令就會迅速下達，自己卻沒有親自動手。
當這種力量聚集到一定的程度時，黑龍更隱約感覺到，力場與某個遙遠的不知名深處聯繫在了一起。
黑龍看了神情木然的達羅亞力緋克一眼，點了點頭。
但那道目光的主人並沒有響應，只是很好奇一般，把黑龍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良久才斂去。
「老師，君王是什麼意思？」
「切羅曼爾不是死在切里莫的手上，他是死在人類的手上。」達羅亞力緋克默默的又說了一句，彷彿是說給黑龍聽，又彷彿在說給自己聽。
有些人為了給同伴爭
同樣的，也有人性善良的一面被放大。
他手上一緊，在奪目聖光下卻仍顯得清晰無比的靈魂火焰，順著長槍，湧進牧師的身體內。
就在黑龍撞進人群的同時，牧師們身上接二連三地燃起更加兇猛的聖焰。這些聖焰把牧師的身體化為灰燼，每燃燒一具軀體，信仰元力層面的力場變化就越強烈，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在匯聚著。
黑龍點了點頭，算是對達羅亞力緋克的回應。
帝國眾士兵都哭天搶地，丟鎧棄甲。
長槍再次被他當成棍子來用，一個橫掃，結結實實的又掄倒一片人群。首當其衝的兩名牧師，甚至被這種巨力給攔腰斬成兩段。
眼前又有一具軀體燃燒起來。黑龍一槍迅疾揮出，只砸碎了一片已經被燃燒到極致的灰燼。
敵人的高階力量已經全滅，士氣低落，信心深受打擊，陣形散亂，人疲馬憊，而己方還有豪華的強者陣容壓陣。這個時候不乘勝追擊，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滾滾的鐵流和不死巨龍，如同驅趕羊群般把他們往裡斯特的方向趕去，跑得慢點的，便會被鐵蹄輾成肉泥。
三十幾頭遮天蔽日的龐然大物從天而降，這對普通人的心理打擊是無法形容的。
黑龍再次把目光投向先前那片陷入黑暗的地方，只見那陣由上千名牧師奉獻一切所燃起的熊熊聖焰已經徹底消失，連地形都沒怎麼改變。
忽然，黑龍的靈魂里響起這樣一句話。他回頭一看，達羅亞力緋克不知什麼時候已來到他的身後。
達羅亞力緋克這段話一如既往的平淡，語調沒有絲毫變化，黑龍卻從中聽出一種蒼老的味道，同時也讓他心裏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
這是非常損耗靈魂能量的方法，而且速度也不快。
這名被刺穿頭顱的牧師，頂著一個偌大的血洞，神情卻絲毫沒有變化，仍舊大聲頌唱著禱言，字字清晰無比。信仰元力已經把這些人緊密地聯繫在一起了，這一刻，他
黑龍一揚手，一把和噬魂槍幾乎一模一樣的長槍出現在他的手裡。
那笑聲，絕對不像個神智正常的生物。
幾十萬人後撤，兵種之間若是協調不好，很容易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什麼陣形都施展不開。
就連黑龍的子民們，包括兩個傀儡同伴都無法忍受這頭惡魔，遠遠避開他所在的位置，沒有人知道他下一刻會不會發狂，把同伴當成敵人。
現在該怎麼辦？
傳承切羅曼爾的記憶之後，黑龍當然知道切羅曼爾是怎麼死的，但這件事，他從來就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他悍然的踢出一腳，裹著戰甲的左腳踢上旁邊另一名牧師的胸膛。而對方的胸膛在這種巨力的衝撞中整個凹陷，身體像炮彈似的砸進人群，撞得身後的同伴一連串東倒西歪。
他一槍閃電刺出，輕易穿透其中一名牧師的頭顱。但在穿透的過程中，黑龍感覺不像刺進人類的軀體，反倒像刺進一團海綿之中。
達羅亞力緋克的氣息，消失了。
黑龍的靈魂延伸籠罩了整個戰場，默默的看著這一切。不光是人類有這種複雜的表現，就連他的子民們也有不一樣的表現。
「切里莫·亞力莫非？」
很久之前，魅曾經向斯科特問過這個問題。
然後，他便看到了一雙眼睛。
不過，達羅亞力緋克的回歸，的確振奮了他們這一方的信心。
黑龍轉身離開，嗖的一下飛上半空。就在這時，他的靈魂之中卻再次響起達羅亞力緋克的聲音。
對它而言，這些卑微的生物也許它不屑親自動手。
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黑龍在靈魂之中試探性的吼出這個名字。
對方畢竟是存活數十萬年、統帥過數以億萬子民的不死君王，雖然因為強行降臨而損耗了大量力量，但應付這樣的事情應該沒有問題。
可是，當她看到黑龍擋在面前的背影時，忽然間，有點明白「君王」這兩個字的含意了。
幾十萬人散開就有十幾平方公里的範圍，而統帥部一個命令傳下來，傳令兵就得跑個十幾分鐘，完全沒辦法控制情況。
人性醜惡的一面，在這一刻被徹底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