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漢》第四卷

第十五章 大事(上)

第四卷

第十五章 大事(上)

夏日間陽光明媚,入目俱是鮮艷的色彩,然而,軍隊自從過了白狼山,一路上根本就沒見到幾個人煙。
「雁門太守郭公就在平城等我?且讓我整頓好部屬,晚上去拜會他好了。」
「我看過郡府中的文書。」公孫珣聽到此話倒也是不禁感慨。「不過十二萬而已,十二萬人口奉養一萬多兵馬,還有數萬民夫,確實辛苦!」
「果然還是有怨氣的。」公孫珣不由苦笑道。「我早該想到。」
「昔郭縕為雁門太守,逢臧旻出塞喪師,敗兵做匪行亂,毀踏青苗,劫掠士民,一時雁門大壞,尤以秋收無望,恐以飢荒為甚。聞公孫珣回屯平城,營中有軍糧未失,乃欲求之。左右勸曰:『北疆破敗,人人自危,豪強皆屯糧自保,軍中雖有糧恐亦不應也!』縕不聽,遂便服輕車往詣,並求資糧。待見,二人相言不過數語,珣知縕欲賑濟百姓,營中有三倉粟,各三千石,乃于營門指兩倉與之。縕自此固知珣奇也。時縕三十有四,位兩千石,珣年二十,位比千石,縕固以尊臨下,以長臨幼,登堂拜母,見證婚姻,定僑、札之分。」——《漢末英雄志》·王粲
「不用你發放太多。」郭縕臨時改了計劃。「只要能在秋收前穩住形勢就好,秋收后我行文往太原、中山等郡借糧便是。」
郭縕微微一怔,但終於還是實話實說:「我也不好說匈奴人如何如何……畢竟他們已經在西河呆了一百多年,族中連漢話都普及了大半,我們太原郭氏也和匈奴諸大族多有來往,而且此番用兵之前臧公終究是儘力約束了。但是,且不提戰後敗兵的行徑,只說那一萬多兵馬,數萬民夫,便是不說軍紀,只從我們雁門出入這一番,就已經讓我們全郡苦不堪言了。文琪曉得我們雁門有多少人口嗎?」
「便是雁門人口之論了。」公孫珣繼續笑道。「你說三十年前雁門有二十四萬人口,如今十二萬……」
這麼一番動作,這麼幾句話,不得不說,這兩千石的郭太守是給足了比千石的公孫珣面子的,甚至是有些禮下到過了頭的地步……雖然誰都知道公孫珣是這一戰中唯一的亮點,等局勢穩定就要有大用,也都知道雁門的局勢需要此人來穩定,但不管如何,還是有些熱情的過了頭的意思。
「無他,我這人向來不願吃虧而已。」公孫珣冷笑道。「郡府府庫空虛我是信得,百姓流離、稼檣盡失我更是親眼所見,所以礙於良心我不得不冒著中樞問罪的風險交出軍糧來賑濟,但是……我出多少糧食,還請郭太守你讓這些雁門本地的豪強也出多少糧食!否則,我心大概是不能平的!而心不能平就要有所鳴或有所為了!郭公,你說這雁門一地的塢堡,可有鮮卑王庭堅固?」
「司馬請看。」這軍吏掏出鑰匙來打開了一處倉室上掛著的廣鎖,然後推開了倉室大門。
「是!」
「二十四萬!」郭縕愈發無奈,身後幾名郡吏也是紛紛搖頭。「三十余年間,人口少了一半!這都是鮮卑人不停騷擾的結果,但也是朝廷頻繁用兵,本郡百姓難以支撐的結果!」
「嗯?」
「軍械與糧草就在眼前啊?」魏越指著倉室的方向道。「我們還在城中時就已經傳遍了,營中還有數倉糧草、軍械絲毫未動……」
「郭公何必欺我呢?」公孫珣當即搖頭笑道。「我大漢朝東南西北,雖然風俗不同,但據我所知,所謂人口流失卻都一個模子的事情,一半是天災人禍,另一半卻是被當地豪強所隱匿。咱們雁門周邊多山,想來有不少人口應該都在某些山窩中的塢堡里吧?」
來到平城城外,人煙固然是有了,而且認出這支軍隊旗號后還都挺熱情,但卻依然令人眉頭緊鎖……因為,人太少了。還有城北的那座廣闊軍營,這個由公孫珣之前親自督造,現在將要正式接受的大營,如今更是讓人無言以對,稱之為破敗都顯得有些文過飾非了!
「確實有這個意思。」魏越見狀愈發得意。「但並非是信口開河……養兵嘛,無外乎是錢帛、軍械、糧草而已!」
當然了,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不一會功夫滿營就都知道這裏面存了大量的軍械糧草,幹活也都勤快了許多。
公孫瓚的事情既是隨手而為,也是刻意來做的。
「不要一開始就想收拾整個大營,先集中清掃一營,暫且住下,再遣人四處查看是否還有……你是說,大營中尚有軍械、糧草?」
公孫珣則坦然受了對方一拜。
公孫珣連連搖頭。
「郭公抬舉我了。」公孫珣聞言哂笑道。「不過,說不定也不是在抬舉我,而是在撒怨氣……那些匈奴兵真的那麼差勁嗎?」
首先嘛,在所有人……包括公孫珣眼中,這個大嗓門的帥哥遲早會出人頭地的,因為人家個人條件和人際關係早就到位了,真不差這麼一點戲碼。但另一邊,公孫珣卻也希望用這種方式加速促成自己這位族兄與夏育的切割,以防止將來出現一些讓人為難的場面。
「我曉得、我曉得……然後呢,不是兩件大事嗎?」
不過,在花了兩百萬錢買通了一個烏桓頭人,然後再贖回公孫瓚、奪回這些錢、順便殺人滅口並搶走了兩百多匹戰馬之後,公孫珣卻來不及親眼看到自己族兄陪那夏育一起檻車入洛的戲碼了……因為朝廷使節可不是分撥來的,而是一口氣足足放出了幾十位!
成廉唯唯諾諾,倒是魏越有些躍躍欲試,不大想走。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公孫珣忽然正色提醒道。「郭公,雁門百姓,都還在翹首以盼呢!」
「那你與我說,這錢帛、軍械、糧草都從何處來?」公孫珣繼續戲謔的盯著對方問道。
實際上,不要說監督夏育、臧旻二人檻車入洛了;也不用說慰問生死不知的南匈奴單于與死傷慘重的烏桓人了;光是要求各地邊郡兩千石以及兩州刺史加強邊防的使節,怕就不止是幾十位……
「郭公。」公孫珣卻沒有抬手行禮……非不願也,實不能也。「有傷在肩,難全禮數,還望恕罪。」
「是,司馬!」魏越趕緊上前一步行禮道。「恕我直言,雖然我軍早已滿員,可多養些兵馬其實也是無妨的!」
郭縕聞言一邊示意郡吏去喊人來搬糧食,一邊卻又趕緊回身:「文琪有話儘管道來!」
郭縕麵皮不禁一跳:「文琪到底想幹嗎?」
「郭公不顧身份以上訪下,如此禮遇,想來是有事與我說,既如此不妨直接一點。」公孫珣無可奈何道。
「錢帛嘛,司馬家中想來是不缺的。」
郭縕張口結舌,卻不能言語。
而公孫珣作為朝廷那邊掛著號的別部司馬,雖然表現極度亮眼,甚至可以說是取得了此次出塞北伐的唯一戰果,但此時儼然不是討論功過的時候……中樞遣使,太尉府和尚書台聯合用印,要他即刻率部返回平城,然後以朝廷直屬的身份掌控原本的平城大營,並輔助雁門太守郭縕,維護目前最為空虛的雁門郡邊防。
「那你可知道三四十前年,鮮卑尚未起勢之時,我們雁門郡中有多少人口嗎?」郭縕復又問道。
郭縕失神無措,但卻終究不敢多言……一方面,固然是公孫珣戳破了他和臧旻的小聰明,另一方面,那句『可有鮮卑王庭堅固』的話語,也著實讓他神搖意奪,不敢反駁……只是,去動那些豪強,自己豈不是要攤上一個酷吏的名聲?
從倉室中退出來,公孫珣連連搖頭,也不曉得在想什麼,而且他也不讓人開倉動用這裏的東西,反而是重新鎖好,宛如沒有看見這些倉室一般繼續敦促營中軍士清理大營。
而由於呂范不在,公孫珣只能自己親自來應對各種雜事。
「郭公,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那兩倉糧食我已經指給你了,斷然不會收回的!而郭公那裡,也請你務必以并州名門之姿,好生壓迫一下這些豪強!你我二人聯手,你不惜名,我不惜力,雁門上下誰能翻的起什麼浪花來?再說了,臧公臨走前不直接把糧食給你,卻留給了我,不就是希望我能和你同舟共濟嗎?」
「你這人素來貪財,又性格跳脫,我向來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知為何今日卻要打你?」
想想也能明白,如此大敗,整個北疆都為之震動,中樞怎麼可能還會拖沓延誤?
……
「你家中可還好,九原的那些鄉親們可都還平安嗎?」下午時分,已經有些生氣的大營正中,公孫珣正捏著馬鞭坐在營中高台的台階上和成廉說話,後者剛和魏越等人一起從平城內探視返回。
聽到最後一句話,魏越登時面色大變,而成廉看著自己這位發小突變的臉色卻也有些目瞪口呆……當然了,無論如何,後者終究還是握著馬鞭和幾名軍官一起把前者給速速拖了下去。
「我母親也要來,郭公若是有心,還可以先與我一起登堂拜母。」
「郭公且住。」就在此時,公孫珣忽然又笑著喊住了對方。「搬糧食你下個令,讓別人去搬好了……我與你的話可還沒說完呢!」
「倒也是長進了!」公孫珣不由失笑道。「也罷,看你如此誠懇,且與你一件美差……早在沮陽時,我母親就來信說要親自動身來看我,還要帶著我訂婚的妻子一起過來完婚。你去領人迎接護送,好生伺候……我母親為人向來大方,說不定一高興就賞你個兩百萬錢呢!」
「我這就遣人去搬糧食。」郭縕起身後當即就要回身。
「文琪……」郭縕有些不自然的瞥了一下這邊,便拉住公孫珣的右臂,不讓對方繼續往前。
「那就回陰館吧!」公孫珣隨意擺手道。「晚上我見到郭太守,自然說明你的功勞的。」
不是沒有散落在平城北面平原中的鄉里,但卻大部分人去里空,不曉得是早就自己走了,還是看到有軍隊過來就直接躲起來了,又或是說先淪為了盜匪、流民、兵痞的老窩,然後看到軍隊過來再躲起來了。
總而言之,入目之下,俱是狼藉。
郭縕悚然一驚:「文琪這是何意,文書上寫的清清楚楚啊?朝廷也是認得!」
「哦,」公孫珣面露恍然。「你是讓我出私財充當軍餉,那軍械糧草呢?」
公孫珣當即一臉恍然:「莫非郭公是看上了我這大營中剩餘的糧草了,而偏偏這大營中的糧食乃是軍糧,你無權動用,所以就想讓我來開倉賑濟?」
「留在沮陽城的傷員且不提,」公孫珣瞥了眼營中忙碌的軍士后,方才繼續問道。「這次戰死的、失蹤的,總之這麼多沒回來的,你可曾聽到有人罵我這個招兵的嗎?」
「如今雁門真的只有十二萬人口嗎?」
「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吧?」公孫珣忍著疼在背後將馬鞭從左手交與了右手。「坐吃山空了怎麼辦?」
「魏越我問你,」公孫珣接過馬鞭后繞到那光膀子的人身前。「你收了誰的賄賂建議我擴軍的?」
「家中只有妻子一人,自然無憂。」成廉趕緊躬身答道。「至於九原的鄉親們,確實有不少人因為擔心匈奴過境而逃走了,但其餘大多平安無事,還要多謝司馬離開時將他們送入城內……」
「這當然無妨。」公孫珣微微蹙額道。「讓這些人去做徒附,也比放任他們去做盜匪的好。還有一事是什麼?」
「一則,若是邊防緩和,還請你派出精銳部屬與郡卒一起去清剿這周邊各處盜匪,可好?」
「我不該耍小聰明,自以為能擺弄司馬于股掌中!」魏越再度叩首道。「其實我若是說實話,說不定司馬還會心存憐憫,許我再收入幾個鄉人……」
這當然沒什麼好說的,公孫珣接到命令后,不顧左臂傷勢還沒好透,便留下呂范看顧傷兵,然後便直接親自率部穿州越郡,疾馳回到了平城。
「但鄉親們大多還是覺得司馬這裏比較可靠。」成廉說到此處也不禁有些黯然了起來。「吃穿不愁,還不缺賞賜,一人蔘軍便可養活一整戶人家。所以,這次我去城內探視,反而有不少人問我,既然軍中有所損傷,能不能把子弟再送過來?至於說他們有怨氣,其實反而是聽說司馬這裏已經拿寧城的精銳進行了補充,並不缺兵員,這才有些不識大體的人發了些牢騷……」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郭縕被逼無奈,只能略顯苦澀的回過頭來,正式躬身作答。
「有九原移民軍屬在外徘徊?且放九原移民出身的軍士入城探視,不過軍官要儘快回來。」
「文琪。」郭縕一身便服,只帶著數名郡吏,遙遙便在營門口拱手。
「這真是,這真是……」郭縕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卻是忽然抽回手來,對著公孫珣公然一拜。「郭某替雁門上下謝過文琪了。」
「有兩件大事!」郭縕苦笑道。「請文琪務必協助一二。」
「並不相干。」公孫珣喟然道。「只是聽說這些塢堡明明藏匿有大量人口,卻根本不納稅、不服役,朝廷所謂勞師動眾也根本不會波及到他們,想來存糧也會有很多!」
公孫珣沒有再理會這個夯貨,而是徑直將馬鞭從身後取出來扔到了成廉的臉上:「帶下去親自抽他二十鞭子,你是他上官,須讓他曉得什麼是他該說的,什麼又不是他該說的。然後順便再幫我問清楚,他這次到底又是收了誰的賄賂?」
滿營上下,一時無聲,就連剛挨過打的魏越也不禁偷偷回頭來看。
「文琪心思通透,我就不做掩飾了。」郭縕終於正色道。「這一戰,雁門這一路大軍幾乎全軍覆沒,臧公檻車入洛,匈奴單于生死不明,還在陰館養傷,不敢輕動,而原本聚在此處的數萬民夫也是一朝散盡,或是逃回家鄉,或是與散兵游勇一起落入周邊山中化為流民、盜賊……不瞞你說,如今整個雁門郡的北半部是一片破敗!那……」
公孫珣趕緊帶著一眾軍官跟著此人趕了過去。
話到這裏,這軍吏稍微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其實不瞞司馬,其餘倉室在敗軍而回時,已經被匈奴人和散亂的民夫給掃蕩乾淨了,只有這五個倉室是雁門郡本郡郡吏領著郡卒看管的,所以才能保全……」
「是!」魏越答應的格外爽快。
而且,公孫珣的反應也有些冷淡的過了頭。
「郭公!」公孫珣微笑問道。「其實,剛才你有一番話,我是很不以為然的……」
郭縕一時頗有些尷尬,以他的水平其實早就隱約覺得此行怕是要碰釘子了,但事到如今卻也只能硬著頭皮解釋了一下:「文琪也應當明白,這些化為流民、盜賊的民夫一般是要入官中做刑徒或者發賣出去的……這是合法的,與之前那張太守發賣移民不是一回事!」
「……」
「民生艱苦到這個份上了嗎?」公孫珣不由微微嘆氣。「情況我已經曉得了,你們下去吧。」
公孫珣連連搖頭:「郭公此言差矣,我一路行來,沿途所見,百姓流離失所,士民苦不堪言,而我公孫珣若是沒有資本倒也罷了,可既然手握這麼多糧食,又怎麼會坐視百姓不理呢?營中現有三倉糧草,一倉我要留著自用,剩下兩倉中的糧食你就遣人來全都搬走吧!」
「是!」這名臧旻留下來的軍吏低頭答道。「請司馬隨我來。」
「那就再去找雁門郡府索要!」魏越毫不猶豫地答道。「他們之前就答應了我們承擔義從與陪隸的糧草,不如再加一些,軍械的補充也可以從雁門郡的鐵官處索求,便是軍餉……若是司馬不捨得那麼多錢,也可以找他們要!」
旁邊的成廉已經面色發青了,卻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回稟司馬,二十鞭,已經打完了!」成廉老老實實的彎腰將馬鞭遞迴。
郭縕當即嘆了口氣:「文琪,這與我們今日所說之事有何相干?」
公孫珣饒有興緻的打量起了對方:「這是什麼意思?你看到自己鄉親生活沒有著落,所以想替他們說情?」
「一定,一定!」已經往外走了數步的郭縕趕緊回頭。
「郭公還請直言!」公孫珣再度催促了一聲。「到底找我做什麼?」
果然,入目之下,俱是成捆的草料與成屯的粟米,左邊是乾草,右邊是糧食,排列的整整齊齊,讓眾人頗為震動。
「司馬容稟。」成廉再度拱手道。「倒也不能說全無怨氣,但……」
「……喏!」
「正是!」
「講來。」
「打完了嗎?」公孫珣忽然不再理會這郭太守,而是轉身朝成廉這邊質問了起來。
周圍的軍官個個喜不自勝,唯獨公孫珣面色如常,不以為意:「臧公也是可惜了。既如此,我自然會小心處置……你也是雁門本地郡吏被召入營中的?」
而就在此時,忽然有人來報,原來,不知為何,那雁門太守郭縕似乎是等不及了,居然只帶數名吏員輕車造訪,而且須臾間就已經來到了營門前。
「我曉得,我曉得。」郭縕絲毫不以為意,而是直接上前挽住了對方看起來並無大礙的右手。「聽說是文琪你要回來,郡中上下全都展顏……你不曉得,這段日子里,我們雁門上下是一日三驚,塞外稍有風吹草動便心憂如焚。可是說到要來一些援兵,卻又不曉得是該喜還是該憂,一直到郡中接到公文,看到文琪你的名字,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如此這樣的倉室還有兩個。」這軍吏低頭言道。「除此之外,還有一倉甲胄,一倉軍械……前者是從河內、河東、河北諸郡國徵集來的,後者是從南陽鐵倉中直接發來的。臧公讓我守在此處等候司馬,就是為了這五個倉室了!」
「你想說話?」公孫珣當然注意到了這廝的動靜。
公孫珣連連點頭:「你的意思我曉得了……軍餉我來出、軍械從大營中拿、軍糧從本地徵發,這樣便可以多養幾百兵馬……是這意思?」
「郭公!」公孫珣忽又抬頭朝那郭縕笑道。「你聽到了嗎?我不日就要在此地完婚,以成人生大事……還請郭公到時前來捧場!」
成廉與魏越,還有其餘幾個九原移民出身的軍官不由對視。
公孫珣長呼了一口氣,然後當即起身前迎。
話說,雖然離開此地並不是太久,但不知為何,自公孫珣以下,幾乎所有人再度趕回平城后卻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然後,就是雁門經此一事後生產廢頓,明明秋收在即,青苗卻遭受到了踐踏……若是不加以賑濟,那很多百姓恐怕要在秋後淪為流民,可偏偏府庫空虛……」
魏越眼淚都要出來了:「除了司馬所賜,斷然不敢再收錢了,只求司馬不要將我趕出營去!」
「敢問是哪些話?」
「一定一定。」郭縕只想趕緊離開此處,哪裡聽得清對方在說什麼。
公孫珣依舊默然不語,只是忽然發力拽著對方往營門裡面走去而已……不過也沒走太遠,因為那被扒了衣甲的魏越正跪在大營正中高台前的地上挨鞭子呢,而成廉眼看著公孫珣過來,當即抽的愈發用力,魏越也是叫嚷的愈發激烈。
「回稟司馬!」魏越趕緊叩首解釋。「並無人讓我攛掇司馬擴軍,而是九原鄉人們想入軍中,便與我一些錢請託,我既好面子,又拿了他們的錢,這才做出如此糊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