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集 自由的世界
第四章 平衡之神
衝擊一波接一波，把光線扭曲出一圈圈波紋，向深淵之門罩去。
黑龍心中一動，把注意力集中到切里莫的鏡像上，分析起能量的來源來。
深淵之門再擴張也有個限度，有哈力維亞和他麾下的不死軍團在此坐陣，簡直是來多少死多少。
依靠著巨大的體型和強悍的防禦力，灰岩巨象在深淵世界里橫行無阻，除非遇上高等魔物，否則從無敵手。
之前湧出深淵之門的數千魔物，除了那隻深淵魔龍外，其餘的都被清掃一空，深淵之門前堆滿了血肉。
整個深淵之門的下方，堆起了小山般高的血肉屍體，足足有數千頭形態各異的魔物，此刻已經不分彼此地融合成一堆。
「砰」的一聲沉重巨響，如同地震般的一陣地動山搖，震天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小山般的龐然大物如今像死肉般堆在哈力維亞的腳下，也不知道是因為黑龍的緣故，還是它自己摔死了。
但也因為這樣，他旗下的子民並沒有多少成長的機會，所以實力拔尖的也沒有。眼下這個亡靈，雖然不是他旗下實力最強的一個，卻是他最信任的。
哈力維亞都沒辦法做到的事，難道黑龍有把握做到？
黑龍的神念嵌入能量罩內，細細地感知著，每一個細微的點都不放過，試圖從中找出切里莫的本體方位。
可是，哈力維亞卻從來沒有見過切里莫真正出手過，他永遠躲在陰暗處，看著別人替他衝鋒陷陣。
被召喚過來的都是亡靈、巫妖等高級不死生物，低等的骷髏一個也沒有。哈力維亞從來不讓脆弱的骷髏上戰場，因為它們在戰場上的存活率太低。
這裏發生的殺戮，深淵之門后並不知道，所以魔物依舊源源不斷地涌了出來，部分撐過魔法洗禮的魔物，拖著殘破的身體，發狂地往其餘方向逃去，更有不少選擇了灰岩巨象的方向。
為了支撐如此龐大的軀體，灰岩巨象骨骼和肌肉的密度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程度，堅固程度比得上一些軟性金屬，即使是中高級的劍士運起鬥氣猛砍也很難砍得破，可是在黑龍的雙手之下，這些堅若軟金的肌肉被輕而易舉地撕開。
白袍中年人的話頓了一頓，影像陡然一變，化成一個全身籠罩在漆黑斗篷之下，看不清面目，只露出兩個閃光瞳孔的樣子。裊裊的黑氣不斷從斗篷之內溢出，纏繞在他的身旁，邪惡無比。
那是比深淵領主、神祇還要強大的存在。
正如切里莫所說，哈力維亞壓制了半晌，忽然收手退開，幾個閃動間便退到黑龍的身側。
這是黑龍獲得混沌之靈后，第二次全力盡出的驅動混沌之靈。
深淵魔物是一盤散沙，但不死生物因為有哈力維亞的指揮，猶如一個整體，湧出的不死生物全部化為一個個數組。
深淵之門那層漆黑的平面再一次隆起，可是這次沒有迅速消去，而是保持著隆起的凸面，隨著陣陣低沉的咆哮，凸面的角度越來越大，顯然門后的生物拚命想擠破位面的力量屏障，穿越而至。
數之不盡的魔法交織出絢麗的光芒，組成魔法的狂瀾，淹沒了深淵之門前的空間。
聽到哈力維亞的質問，白袍中年人神情自若，張口說道：「本體對我已經沒有意義，這個本體已是最近使用過的一個……」他聲音洪亮卻又顯得十分飄渺，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響起的。
那隻深淵魔龍膽顫心驚地瞪著那血肉組成的山峰，渾身顫慄不已。直到哈力維亞無聲的怒吼停息后，才嗚咽一聲落到地面，五體投地趴在地上，深深把頭埋進肉翼下，這個姿勢是表示徹底放棄抵抗。
時間確實是可以被干擾的，切羅曼爾的時間牢籠就把自己的分身封印了上萬年，但是想隨心所欲地掌控，那是辦不到的。
揚起頭，憤怒地一聲長嚎后，巨象驅動那龐大的身軀，像一座山般朝地面的不死生物壓去。
那源源不斷湧入靈魂的信仰元力，甚至比黑龍的靈魂聯繫所收集的力量更加強大、更加充沛。
異世界、一萬年、無數子民的苦難、一個帝國的淪落……所有的仇恨，都是亞迪密流赫這個名字累積下來的。
不過，黑龍在不斷提升靈魂強度的同時，感知力也一起不斷提升了，如果不是已經察覺了一點端倪，黑龍也不會浪費精力去做這種事情。
這是一種能燃燒一切的火焰，即使是以魔抗高而著稱的黃金巨龍，也不敢被這種火焰黏上。
所有深淵生物都嚮往物質位面的豐富物資、宜人的環境，不時會有魔物穿過位面壁壘，尋找通往物質位面的通道。
這時，黑龍已經顧不上灰岩巨象了，他身影一動，瞬間出現在切里莫的鏡像前，雙手虛抓，向前一探。
哈力維亞弓下身來，張開嘴巴，似乎在醞釀著什麼，三、四秒鐘之後，猛然有一道衝擊波爆開，從他的嘴中衝出，罩向深淵之門前擠成一堆的深淵魔物。
知道得越多，他就越好奇，切里莫布下如此大局，到底為的是什麼？
就在這短短的一分鐘里，所有從深淵之門湧出的魔物，除了那隻機靈的深淵魔龍之外，全部死
直到深淵一統，集眾位面之力開啟了深淵之門，這隻魔龍打敗了許多同伴，才爭取到這個第一的位置。
隨著巨吼聲落下，漆黑的深淵之門「轟」的一聲向前鼓漲了一下，彷彿有什麼東西撞到了門上。隨即，門后再次響起一陣低沉的咆哮聲。
掌控了光明神格，等於掌握了上億光明信徒奉獻信仰的管道。
哈力維亞神情一震。
「你是切里莫？」黑龍很不喜歡這種目光，微微一運力，把自己護進靈魂能量的保護中。
獨一無二的氣息證實了惡魔領主的猜測，頓時，惡魔領主神色大變，臉色轉為鐵青，二話不說，從深淵之門裡探出一半的軀體轉過頭來，又縮了回去。
靈魂如受雷擊，黑龍眼前一黑，然後便感受到一陣如同要撕碎靈魂般的劇烈痛楚，他不由自主地慘叫起來。
黑龍的混沌之靈幾乎沸騰起來一般，裏面的銀色光點不斷地乍現又消失，充斥了混沌之靈所有的空間。在不斷的碰撞中，澎湃的力量透過黑龍與灰岩巨象的聯繫，湧進灰岩巨象的體內。
其實，在切里莫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哈力維亞的注意力就一直集中在切里莫的鏡像上，同樣試圖找出切里莫的真身所在，只是一點進展也沒有。
所以黑龍不但要全力盡出，還要小心翼翼，否則一不小心綳斷了他與灰岩巨象間的聯繫，再聯繫上又要費很多工夫了。
要是真換一個堪比神祇的深淵領主過來，再多一倍的神之騎士也不頂用。
不過，他也曾經聽說過，切羅曼爾在這些虛幻的概念上有比較深入的研究，現在傳承切羅曼爾的記憶與知識的黑龍弄出這一手……難道說，時間真的可以控制？
在黑龍的身側，光影閃動，切里莫的鏡像重新投影了出來。
這種純粹的蠻力不過是一種發泄，並不是高效率的殺戮方式。
這時，哈力維亞卻插口道：「來自哪方面的挑戰？你嗎？要論恩怨，怎麼也該由我和你先清算吧？掌管平衡的平衡之神——亞迪密流赫！」
「你……」太多的疑問，讓黑龍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可是剛開口，便被切里莫打斷了。
「這裏交給你，不許讓深淵魔物踏入這個位面一步。」
紛紛揚揚的吵雜聲、咆哮聲、吼叫聲在一瞬間化成了慘叫聲。在魔法狂潮的洗禮下，成堆的深淵魔物濺出了層層血浪。
一股低沉的咆哮聲從裏面傳出來，如同有什麼龐然巨獸，正迫不及待地企圖穿過漩渦而來。
頓時，黑龍感覺到一股有若實質的目光投射在身上。從那股目光中，黑龍再次感覺到那次在塞茵城下，他所感受到的那股好奇和探詢的意念。
一記震天的巨吼聲在深淵之門裡驟然炸響，轟轟轟地傳進物質位面，即使穿過遙遠的距離，仍然讓人感覺到吼聲中那狂暴的力量。
顫顫巍巍地掙扎了半天，灰岩巨象終於爬了起來，剛站穩沒多久，又「啪」地一下摔回地上。
他望向哈力維亞，說道：「消失萬年之後，你的威名依然不減當年。」
以哈力維亞數十萬年的閱歷，也看不穿切里莫的真正目的。
龐大的身軀擠過了深淵之門，從那自然環境無比惡劣的深淵位面，一進到陽光明媚、環境優美的物質位面，這頭深淵魔龍情不自禁地伸長脖子，發出嘹亮的咆哮聲，以宣示自己的存在。
黑龍的雙手之間，一個無形的能量罩扭曲了光線，籠罩住鏡像所在的位置。那破碎消散的鏡像還沒來得及全部消失，餘下的部分殘片被凝固了起來，能量罩中的時間彷彿被停止了一般。
凄厲的慘叫響徹原野，灰岩巨象發狂地甩動頭顱，彷彿恨不得把頭給甩掉一樣。也許是這個動作絲毫不能減輕痛楚，灰岩巨象竟做出一個一輩子都沒做過的動作——奮力向上一躍，翻身，把頭狠狠地往地上撞去。
切里莫默然不語，只是定定盯著擴張中的深淵之門。幾個呼吸間，深淵之門已經擴張到十來米的直徑。
越強大的生物，穿越位面所受到的阻礙就越大，像鎮魔塔所在的位面壁壘，兩代十二位神之騎士，就能把位面壁壘守得穩穩噹噹，真正的原因就是，強大的深淵魔物無法穿越位面壁壘。
「遵命，我的王。」
「哈力維亞君王大人？」惡魔領主有點不確定地盯著哈力維亞，呆愣愣地問了一句。
黑龍竟然想透過鏡像投影，反向追蹤切里莫的真身所在！
直到里斯特說出平衡之神的真正身分之後，他才意識到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切里莫的陰謀。
如果切里莫的本體在這裏，哈力維亞根本不會跟他廢話。
即使是哈力維亞，全力盡出也無法靈活地操縱灰岩巨象這種龐然大物，與其浪費那種能量，還不如直接動手來得更痛快。
還沒死？
如果真是如切里莫所言的「八百深淵，億兆魔物」，任哈力維亞再自負，也不會認為自己能獨自消滅它們。
稍一接觸，那龐大的陰冷氣息就讓黑龍的靈魂有種幾乎凝固的感
只要沾上一丁點，就能把靈魂和軀體都完全焚毀的地獄冥火，就算是自然魔法全部免疫的不死骷髏，也無法免疫這種天賦冥火。
不過明顯地，現在的黑龍還沒被切里莫視為敵人，對於造不成威脅的存在，無所謂敵意。
整個大地都在劇烈地顫抖，每踏下一步，地面都會為之狂跳。
顯然在那些魔物的眼裡，數之不盡的不死生物比灰岩巨象可怕多了。
對方帶著倒三角的臉形，光禿禿的腦袋，額頭頂著兩根彎曲的長角，這是一位惡魔領主！
位面的屏障終於承受不了深淵之門后那股力量的推擠，緩緩裂開，一個碩大的頭顱緩緩地擠了出來。
這種全力盡出的狀態，讓黑龍的感知無限擴張，越來越敏銳，那一道道靈魂聯繫和信仰元力織就而成的網路，也越來越清晰。
然而，門后的聲勢再怎麼兇猛，也無法讓哈力維亞動容，他仍舊旁若無人地懸浮在原地，默默等著對方破空而至的那一刻。
從一開始，切里莫出現並聲明所謂的挑戰，然後打開深淵之門后，他就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誰也搞不清楚他的真正目的。難道真如哈力維亞所說，他只是派那些深淵魔物來送死而已？
按理說，不死君王哪一個不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不經歷殘酷的爭鬥，根本不可能成為至高無上的君王。
算上在塞茵城下，這次已經是他與切里莫的第二次接觸了，按照黑龍的想法，他與切里莫應該是敵非友才對，可是他卻絲毫感覺不到切里莫的敵意，有的只有一種好奇的探詢。這是為什麼呢？
這正是切里莫的氣息，可是氣息的強度與他的鏡像卻有著天淵之別。
不過，灰岩巨象的優勢也只有大而已，智力低下的它們不會使用任何魔法，全靠天生的蠻力和唯一的種族技能——石膚。
灰岩巨象發出一聲凄厲的巨吼，巨大的頭顱瘋狂地甩動起來，企圖把鑽進眼珠里的東西甩出來。
而隨著這聲巨吼聲傳來，數組在深淵之門前的上萬不死生物，靈魂為之一緊，顯然有強大的生物正準備穿越深淵之門而來。
一直神色平靜的切里莫鏡像，直到這一刻，終於忍不住現出一種哭笑不得的神情。
黑龍的境界雖然說是高了哈力維亞一層，可是混沌之靈畢竟是前所未有的層次，沒人知道真正的威力會到什麼程度。
從巨象血洞般的左眼中，黑龍爬了出來，帶著渾身的血肉飛上半空，然後轉身盯著地上的巨象，雙眼中的光芒急速閃動。
控制一頭龐然大物與控制一堆不死生物，難度是截然不同的，就像一根細線綁著一塊大石頭一樣，不但要控制方向，還要小心不能把線弄斷了。
皇者降臨？
這並不是什麼招式，也沒有什麼技巧，純粹是一種宣洩力量的方式。但相對絢麗的技巧，這種純粹的力量更讓人震撼。
他剛才那句話，是質問對方為什麼不敢現出真面目來見他，要用這種位面投影的伎倆，而不是這種膚淺的外形轉變，對方卻巧妙地歪曲他的意思，不善言辭的哈力維亞乾脆放棄了這種無謂的口舌之爭。
顯然黑龍這個混沌之靈的出現，也大大超出了切里莫的意料，在這個耗時數萬年的大布局中，多了一個他無法預估的變數。
失去了壓制的力量，扭曲的空間回復正常，只見一個黑色的漩渦懸空出現在原地，沒了壓制后正飛速擴張著。
哈力維亞悶哼了一聲：「你的目的，就是派這些人來送死嗎？」
哈力維亞疑惑地望向灰岩巨象，這隻龐然大物早已經沒有生命的跡象了，同時也沒有轉生的能量波動，既不是生物，也不是不死生物，怎麼還能動呢？
無論做什麼事，都應該有目的，像切里莫這種境界的君王和神，更不可能做些無緣無故的事。
哈力維亞一出手都是粉身碎骨的，會浪費這種好材料。
黑龍深深地望了切里莫的鏡像一眼，只見他一動不動地保持著那肅穆的表情，看不出來在想些什麼。
可是現在，這個由切里莫指導、集眾深淵無數法師的力量強行開啟的深淵之門，似乎已經具備了讓更強大的存在穿行的能力。
哈力維亞心中暗忖著，難道黑龍竟然想把皇者降臨施用在體型如此龐大的灰岩巨象身上？
不過才唱到一半，它就發現了懸在眼前、身高還不及它頭顱的哈力維亞，頓時臉色一變。
灰岩巨象有上百米的身高，兩顆眼珠怒瞪著的時候起碼有兩個多人高，只見黑龍向前一衝，便輕輕鬆鬆地撞進巨象的眼珠之中。
再強的防禦，也抵受不了這種強度的洗禮，一瞬間便把它砸得遍體鱗傷。只是沒有太高級的魔法，也沒能擊中它的要害，反而把它激怒了。
在漆黑的斗篷下，那兩隻閃光的瞳孔落到了黑龍身上。
想知道某一個深淵領主的實力，唯一的辦法就是親身感受一下。
深淵之門繼續在擴張，無數不知情的深淵魔物依舊源源不斷地從門中湧出，不過哈力維亞沒有再次出手。
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撞進巨象眼珠里
當深淵惡魔不斷成長，最終掌握了超越普通惡魔的力量，就會成為君臨整個位面、號稱領主的強大存在。
「嗡！」
亞迪密流赫是平衡之神的真名，同樣也代表著切里莫，只是那個名字，能勾起哈力維亞無窮的戰意。
「這樣可以了嗎？」轉變形象的白袍中年人淡淡問道。
鋪滿了深淵之門前的血肉被它的大腳踏下，便會徹底與泥土融為一體，一路輾過，留下一連串的深坑。
黑龍皺了皺眉，不明所以地望著切里莫的影像。對方突然拋出這種問題，讓滿肚子疑問的他，腦袋一時轉不過來。
尖額、長頸、倒三角的細眼珠，布滿整個額頭的凸起，讓整個頭顱看起來無比醜惡，正是巨龍一族也不願意承認的同類深淵魔龍。
切里莫冰冷的聲音在黑龍的靈魂中響起：「我還是小看你了。」
「你從來就不會自己出手嗎？」哈力維亞低沉地向切里莫說道，聲音中蘊含著一股憤怒與不屑。
他望著哈力維亞的身影，彷彿自言自語，又彷彿向黑龍說道：「集十萬深淵生靈的鮮血、一百匹地獄火焰馬之靈、七萬亡靈法師所召喚的深淵之門，即使是我也無法壓制得了。」
「為什麼？」黑龍極度惑地問道。他如同掉進一團迷霧中的蟲子，無論怎麼掙扎，看到的都只是重重的迷霧。
哈力維亞旗下的頂級不死生物數不勝數，一萬年的爭鬥中，因為他全力的庇護，旗下的子民損失並不大，不像達羅亞力緋克那樣損失殆盡。
「八百深淵，億兆魔物。」切里莫的話音剛落，一股龐大的力量就從他所在的位置爆發開來。
除了最先躲開的那隻深淵魔龍，所有魔物都被籠罩其中，首當其衝的一圈魔物，在扭曲了光線、肉眼清晰可見的波動衝擊下，瞬間化成了碎片。
這時，地上那堆肉山輕輕地顫動起來，橫趴在地上的灰岩巨象四腳抽搐著，好半晌后，抽搐變成抽動，然後粗長的鼻子也甩動了一下。
下一刻，深淵魔龍用與它龐大身軀毫不相襯的速度，掉頭鑽回了深淵之門。
在切里莫鏡像所在的位置，力量透過位面壁壘匯聚在切里莫的鏡像上，形成了有若實質的位面投影。
黑龍也同樣深受震撼，切羅曼爾的記憶再詳盡，畢竟是別人的記憶，這是他第一次親身感受不死君王毫無保留地出手。
切里莫莫測高深地笑了笑，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彷彿那些深淵魔物死光死凈，也不關他什麼事一樣。
黑龍那穿過無比遙遠距離而顯得微弱的神念，瞬間被輾壓得支離破碎。
不過，目前這樣就已經夠了。
撐過第一波衝擊的魔物，卻在後面源源不斷的衝擊中，化成了爆濺的血霧。整個空間都被無數魔物爆碎后所形成的五顏六色的血雨所填塞。
從來沒有生物敢在不死君王的面前放肆，哈力維亞背負的雙手放下來了。
不過因為鎮魔塔的存在，這些魔物很難成功。
這次它好不容易才從深淵之門裡鑽出來，劈頭蓋臉就被砸了一堆魔法，因為體型的關係，那一波魔法起碼有十分之一是砸在它的身上。
鏡像消失，聯繫被切斷了。
無論是靈魂聯繫還是信仰元力，無形的力量源源不斷地匯聚到他的身上，然後經過混沌之靈，轉化為本源之力。
第一次，自然是在與達羅亞力緋克的爭鬥中。那時的他處於弱勢，只能防守，沒辦法主動感應各種微妙的變化，而這次是他有意為之，混沌之靈的每一個細微變化都清晰地反應到他的靈魂之中。
哈力維亞心中一動，身後「刷」的一下張開了一個召喚通道。一隻全身籠罩在濃濃煙霧中的亡靈鑽了出來，恭敬地立在他身後。
當那股龐大的力量爆開時，哈力維亞眼眶中的紫色大盛，身影一閃，已經跨過上百米的距離，紫金的大手凌空壓下。
兩股力量在無聲無息地碰撞著，空間被撕扯得支離破碎，所有的光線都扭曲變形，一道道凌厲的電芒從破碎的空間中激閃著，映亮了哈力維亞的身影。
對方如果是咆哮怒吼的話，哈力維亞可以無視，但這隻惡魔領主用這種略帶卑微的語氣詢問，他就不能沒有反應。
這是深淵世界體型最大的陸生魔物，高達百米，皮粗肉厚，即使是最龐大的黑色巨龍，與它一比也如同嬰兒般細小。
但黑龍的感知在不斷提升的過程中，漸漸看穿了切里莫的存在。
哈力維亞只是一陣怒吼，就撕碎掉了眼前的一切！
哈力維亞沒有回答，只是釋放了自己的氣息。
像這種龐然大物，就連不小心摔倒在地上都有可能喪命，因為自身的重量會壓垮它們的骨骼，擠爆它們的內臟，現在灰岩巨象這種舉動簡直是找死，顯然它因為劇痛已經無法控制自己了。
哈力維亞的體型只不過如同正常的人類一般，沒有肌肉的他，骨架看起來無比的削瘦，但就是這種削瘦的軀體，隨手凌空一壓，就讓整個正前方所有的空氣都爆開，劈啪作響。
如
他們也不是什麼沒見過世面的人，但哈力維亞的強大仍然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
從聽到不死帝國這個名字，黑龍就一直被重重的謎團所困擾，傳承了切羅曼爾的記憶后，困惑反而越來越多。
有鏡像，自然有本體，只不過切里莫的本體藏在不知道哪個角落，只透過鏡像所帶的微弱信息，想要追蹤本體的存在幾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黑龍是湖泊，那哈力維亞就如同浩瀚的大海！澎湃且無窮無盡的大海！
力量不斷地提升，感知越來越敏銳，當信仰元力和黑龍的聯繫越來越清晰后，黑龍忽然看到了切里莫。
即使黑龍已經停止了時間，但想要從裏面找出那絲微弱的烙印也是很困難的，這需要無比靈敏的感知力，甚至連哈力維亞都辦不到。
可出乎哈力維亞預料的是，灰岩巨象頑強地站起來了，雖然搖搖晃晃，可是卻一直堅持著沒有再倒下去。
領主不是一個種族，而是一個稱號，只有整個位面最強大的存在，才能被封為領主。
正如哈力維亞所言，切里莫是一個陰險的存在，還有習慣性的謹慎，雖然切里莫不認為黑龍能追蹤得到他的本體所在，但就算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會冒險。
畢竟在不死帝國時期，六大君王不但是物質位面的君王，同時也是八百深淵的共主，他們的名號一直在各大位面傳唱。
「你可以這樣稱呼我。」切里莫的語氣沒有絲毫變化。
這種只懂蠻力的大傢伙，誰也不會放在眼裡，既然黑龍主動要求，哈力維亞不以為意地止住了身形。
深淵之門的直徑越來越大，已經達到了數十米，低沉的咆哮聲中，一個碩大猙獰的頭顱冒了出來。
在八百深淵之中，強大的存在不計其數，除了惡魔、魔龍、夢魘之類的強大種族，還有更加強大、無法被準確分類的各種變異型態，其中最強大的被稱為深淵領主。
黑龍這樣的舉動，讓普通人看得一頭霧水，但切里莫和哈力維亞卻馬上明白了他的真正目的。
切里莫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地望了黑龍一眼。
而現在，這個陰謀的製造者就站在他的面前。
似乎感應到哈力維亞的變化，那隻深淵魔龍膽顫心驚地朝後一望，嗖的一下，掉頭遠遠地飛了開去。
但是，那只是用在普通的軀體之上，越龐大的軀體，所需要的靈魂能量就越多。這種遠程操縱的方式，傳遞的能量至少損失一大半，距離越遠，損耗也就越大，其實非常沒效率。
他們都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不死君王，他們對君王的印象全部來自黑龍這個半吊子，所以當哈力維亞這個真正的君王出手時，他們都徹底被那強橫無匹的力量震傻了。
此刻的切里莫，只不過是個鏡像投影，如同陰影一樣，鏡像投影是沒有攻擊力的虛幻存在，閉上眼睛就根本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哈力維亞的一聲怒吼，也讓半神之軀的斯圖帝勒和黃金龍皇泰特尼斯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哈力維亞的身影被激閃的電芒映得明暗不定，宛如從地獄中走來的惡靈。
他全身纖毫畢現，和真人毫無二致，這才是這隻亡靈的完美型態，以他軀體的完美程度，至少也是個亡靈聖者的等級。
在深淵之門前，大量魔物越聚越多，亂鬨哄地擠成一堆。部分反應快的魔物發現了哈力維亞，認出他的身分后自然是心膽俱裂，認不出的也是神色大變。它們天生對危機的感應告訴它們，那不是它們可以抗衡的存在。
黑龍奇怪地望著切里莫。
深淵之門內的魔物並不知道它們的同類正承受著滅頂之災，仍舊爭先恐後地從中湧出來，然後在一波波的衝擊中化為血雨。
白袍中年人雖然是由光影組成，可是卻清晰可見，纖毫畢現，皮膚的紋理和臉上的神情都栩栩如生。
這是除了深淵領主外，深淵位面最強大的物種，邪惡、貪婪、醜陋、兇殘是它們的代名詞。
切里莫的聲音一成不變，彷彿在述說一個微不足道的問題。
猶不止息地，這股力量順著黑龍延伸過去的神念，溯流而回，猛地撞進了黑龍的靈魂之中。
如果悼亡之魂和靈魂之心類似於人類的心臟，是在有規律的收縮跳動中，將力量一波波地輸送出來，那混沌之靈就是永不熄滅的太陽，澎湃的能量完全沒有間隔，是源源不斷地湧出。
隨著大量深淵魔物的出現，咆哮、撕咬聲充塞了整個空間。形態各異、惡形惡狀的深淵魔物張著血盆大口，揚著尖銳爪子，甩得唾液飛濺，從深淵之門中爭先恐後地爬了出來。
從切里莫說出挑戰這兩個字的時候，哈力維亞已經燃起無窮戰意，並迅速提升自己的氣息。
「嗯？」切里莫顯然察覺到黑龍的動作，神情一動。
話音剛落，一股無可抗禦的龐大力量就如同海潮般，鋪天蓋地地朝黑龍壓來。
現在如果光論靈魂的強度，黑龍是拍馬都比不上哈力維亞的，而皇者降臨這種技能，卻偏偏和
如此龐大的灰岩巨象，體型可以和他的海龍基多爾克相比了，絕對是轉生不死生物最好的材料。
一邊擠過位面的屏障，深淵惡魔一邊用低沉的吼聲緩緩唱道：「以吾之真名，賜予吾所君臨之位面鮮血與恐懼，以萬物……」
「哼！」
「哞！」
這種智力略比普通巨龍低下一點的深淵魔龍，卻擁有一種可怕的種族天賦——冥火吐息。
悼亡之主的名號響徹了所有的位面，即使自己沒有見過，但是從血脈中銘刻的記憶，也足以讓它認識到不死君王的可怕。
哈力維亞無話可說，只能悶哼了一記。
「轟！」
如果黑龍真的能找出切里莫真身的所在，那不管切里莫在哪個角落，哈力維亞都不會放過那個陰險的傢伙。
不過吼到一半，深淵魔龍看到了負手身後、眼眶中光芒閃動、居高臨下望著的哈力維亞后，吼聲就戛然而止。
身影一閃，黑龍消失，再出現時已經來到灰岩巨象的巨大眼珠前。
哈力維亞的身影微微一動，黑龍卻突然說道：「讓我來！」
祭起石膚的巨象全身會布滿石化的皮膚，看起來就如同巨岩雕成的一般，而這也是它們名字的由來。
鑽回深淵之門不久，魔龍龐大的身軀又一次穿過深淵之門。這次它是不由自主地倒退著鑽出來的，它的身後，是源源不斷湧出的深淵魔物。
有對付基多爾克的經驗，黑龍知道怎樣才能完好無損地取得這種龐然大物的軀體，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從內部破壞。
「我知道你們心中有無數疑問，但我不是來解答你的問題的。君王黑龍，你跨出了其它君王都無法跨越的一步，領悟到世界最本源的力量。現在，你有信心用你的力量來迎接挑戰嗎？」
不過，在黑龍虛探向鏡像的同時，切里莫的鏡像「刷」的一下消失了。
那樣一座搖晃的肉山，如果真有普通人類站到它的腳下，恐怕會嚇得臉都白了，不過在場的人里沒有普通人。
即使是深淵有數的強大生物，也無法承受不死君王的憤怒，與哈力維亞的差距，就如同人與神之間的差距，只是一聲怒吼，就已經讓它生不起反抗之心。
這是強大力量的來源，但對於不死君王而言卻是致命的毒瘤，已有兩位不死君王死在光明神格之下了，但只要藉助混沌之靈轉化一切能量的屬性，光明神格就成了黑龍最大的助力。
但是，遲了！
一波魔法過後，擠在深淵之門前的魔物被掃倒了一圈。
不過它絕對想不到，迎接它的竟然是一位不死君王。
好不容易，黑龍終於從中找到了深淵投影的方位。他的意識順著方位延伸過去，穿越無比遙遠的距離和數層位面的屏障，終於找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
那一波波彷彿沒有止境的衝擊，沒有絲毫花巧，只有純粹的、強橫無匹的力量，雖然只是側面的感受，但在那種力量下，他們也不禁感覺到自己的渺小。這就是真正不死君王的實力嗎？
到了他這種境界，不可避免地會接觸到一些虛幻的概念，比如時間、空間之類的。哈力維亞是追求絕對力量的，對這種虛無飄渺的東西沒有興趣，因為他相信，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花俏的技術都是不堪一擊的。
部分反應快、實力強悍的魔物往兩邊逃開，但也有一些悍不畏死的，向哈力維亞的數組發動衝擊，其中就有一隻灰岩巨象。
從那道目光之中，黑龍感覺到切里莫傳來很複雜的情緒，有意外，有好奇，有探詢，唯獨沒有敵意。
哈力維亞的眼眶中光芒一顫，身後「刷」的一下張開數個召喚通道，源源不斷的不死生物便從中湧出。
整個空間都在扭曲變形，切里莫的鏡像上，更爆閃出力量相抵時特有的電芒。但鏡像只支撐了一、兩秒，便被那猛暴的力量撕碎了，最後，哈力維亞的手壓在了那股龐大的力量上。
這種高級的技巧自然不是黑龍所能掌握的，但卻難不倒切羅曼爾，在切羅曼爾的記憶中，黑龍很容易就找到了這方面的技巧。
亡靈恭敬地俯身響應，然後軀體猛烈地向內收縮，最後聚化成一個有若實質的人類形態。
雖然看到了哈力維亞，但岩石般的笨腦袋中，根本不認為體型如此細小的骨頭架子能對它產生什麼威脅。
除非切里莫親自出手，否則幾乎沒有衝破封鎖的可能。
不過，領主的實力很難用同一個標準去衡量，在強大的深淵位面，其領主的實力堪比神祇，而弱小的位面，其領主的實力甚至不如一隻惡魔。
「吼！」
整整一分鐘，哈力維亞才停住他無聲的咆哮。
所謂的皇者降臨，說穿了並不神奇，只不過是把靈魂延伸分別投注在載體上，能分離多少道意識，就可以操縱多少具骷髏。
這一手，已經把切里莫的投影和那股力量全都籠罩在其中。
亡靈和巫妖組成一個個數組，鋪天蓋地的魔法便向深淵之門傾泄而出。
黑龍沒空理會那些從腳下狂竄而過的魔物，只能小心翼翼地操控著灰岩巨象，努力地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