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集 自由的世界
第七章 音樂魔法
人身粗細的閃電彷彿下雨般狂劈而下，籠罩了深淵之門與小山坡之間的範圍，地面被閃電擊出一個個大坑。
哈力維亞之所以懶得反溯切里莫的位置，就是因為這樣。他其實也嘗試過，但追到了第一個位面后就難以為繼了。
想想他們當年，要累積出如此龐大的能量，必須經歷那枯燥而漫長的歲月，而黑龍只是靠吞噬就輕易做到了。
羅得賓士所在的位置，魔力元素越積越多，多到讓施乃圖也隱隱有點心驚的程度，而這種累積此刻還沒有停止。
一時間，在魔龍領主和怪異領主的指揮下，深淵魔物向防禦罩發起了更瘋狂的攻勢。
「在我頒布的法典里，它的名號叫做『至高神』，而我更喜歡稱它為『本源』，世界的本源。」
那是一個巨大的光球，一個巨大到難以想象的光球，如果把整個不死大陸搬過來，這個光球也能容納得下。它就像一個太陽般，靜靜散發著潔白的光芒。
如此一來，那些小劣魔、半人馬之類的低級魔物，基本上很難攻擊到防禦罩。只需要抵擋魔法的攻擊，或那些大型和會飛魔物的物理攻擊，防禦罩所受到的壓力就會大為減弱。
所以，在別的神祇的神域，其他人的實力都會被大大削弱，而所屬的神祇卻能揮百分之兩百的實力。此消彼長的情況下，除非威能相差幾倍，否則根本不可能戰勝所處神域的神祇。
暴雨般的閃電足足下了一分多鍾，等最後一個音符響起並結束，羅得賓士轉過身來，平淡中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興奮，微笑著說道：「我剛給這首樂曲取了個名字，叫做萬世雷霆樂章。」
而在那烏雲深處，正緩慢醞釀著什麼可怕變化似的。
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這樣的力量嗎？
在激揚的樂聲中，累積的魔力元素已經到了讓施乃圖都為之心驚的程度。這些魔力元素有序地變化著，與天空的異象遙相呼應。
從來不知道害怕是什麼的哈力維亞，第一次感受到深深的恐懼。
交響樂團所在的那個小山坡上，羅得賓士已經放下五弦琴，以單指拈著指揮棒，神情肅穆。
這附近只有他們幾個生物，但尼魯達卻不敢掉以輕心，他實在太清楚切里莫的習慣了，陰險狡詐，謀定而後動，沒有絕對的把握，任何人都很難找到他的蹤影。
沒有神域的保護，切里莫根本沒有優勢可言。
施乃圖有條不紊地下令：「防禦！」
當初的里維里斯特，便是在切里莫上萬年持續不斷的入侵中，最終耗盡神力，神域被打破，才會隕落的。
不知不覺中，整個天空陰沉了下來，彷彿暴風雨的前奏，如墨般的烏雲一層層地壓下來，如同整個天空都快塌下來一般。
高強度的施法，讓
和之前那個空有境界的黑龍相比，現在的他幾乎可以說是脫胎換骨。
隨著距離拉近，光球越來越大，直到充斥整個視線。如此龐大的光球帶給黑龍等人強大的壓力，卻單純只是體積所造成的壓力。
看著那些亮光，所有人都認為那裡將會是切里莫的神域。
境界的提升雖然不會讓靈魂的強度突飛猛進，但感知能力卻可以比哈力維亞敏銳太多了。
黑龍三人的心裏越來越凝重，他們有辦法在切里莫的神域里消滅對方嗎？也許這將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按照元素的量來計算，如果音樂真能成為一種施法手段，那羅得賓士此刻準備的，絕對是一個超大型的魔法，甚至可能是禁咒。
哈力維亞先出言道：「耽誤了不少時間，繼續。」
在一無所有的虛無之中，神祇會無中生有，創造出一個最適合自己的世界，還會在所創造的世界里，制定自己的規則用來保護自己。
難道，音樂也可以成為一種施法手段？
一馬當先，黑龍再次投入那個無聲無光的虛無世界，並無驚無險地一路連續跨過三個位面。
下電雨了！
依舊是金邊白袍的中年人模樣，不過這裏的所有人都不會把他當成人類來看待。
幾隻深淵惡魔硬生生地衝破了亡靈法師們交織發出的火力網，闖進了死亡之指的發射距離，紫色的閃電無視防禦罩，直接轟向施乃圖和先知幾個氣息強大的存在。
因為巨大的光球太過引人注目，以致黑龍等人忽略了懸浮在光球前的、一個彷彿微塵一般的身影。
深淵魔物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在前鋒被壓制的情況下，魔物往兩邊延展，呈半月形朝不死大軍的陣營圍攏過來，很快就會形成包圍網。
聽了切里莫略帶惋惜的語氣，尼魯達心中一沉，慎重地把靈魂延伸開去。
眼前這個中年人類模樣的形體，身上散發著龐大的氣息，顯然是一個具有強大威能的個體，而他身上的氣息即使化成灰，哈力維亞也不會認錯。
施乃圖沒有指揮黑龍傭兵團的資格，但先知很清楚，這種時候各自為政是很愚蠢的事情，他當即也下令黑龍傭兵團的兵力朝那裡靠攏。
數之不盡的電芒把四面八方全都擠滿了，劇烈的閃光充斥著所有人的眼睛，肉眼看上去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第一道閃電落下后的半晌，轟隆隆的雷聲響徹天地。
在信息傳達上，任何物種都無法和不死生物相比，直接把命令下達到每一個個體的靈魂，哪個戰場指揮官可以做得到這一點？這種優勢
法師們交替掩護，迅速朝羅得賓士所在的小山坡退去。
切里莫的語氣平平淡淡，就像陳述一件普通的事情，但語意之中還是透出肯定，一種對自我的肯定。
虛無中有光，那就意味著前面有東西。光是一種能量，無法獨立存在，只有依託物體才能長存。
在神域里，所有的規則都由所屬的神祇來制定。比如水之女神，神域中肯定全部是水，不會存在別的屬性。而在這個神域里，任何人都只可以使用水系魔法。這樣一來，要論水系魔法，還有什麼人能比水之女神更熟練的？
不過，這還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
藉著那射來的光芒，黑龍感應到身前不遠處，有兩個模糊的身影正和他往同一個方向前行。
黑龍點點頭，眼中光芒閃動了一下，身前一個空間裂隙無聲無息地張了開來。
更多的深淵魔物瘋狂地朝小山坡發動衝擊，魔法的、技能的、尖牙利爪的，施乃圖都一一應對。在他的指揮下，小山坡被守得堅不可摧。
說到「它」的時候，切里莫五指併攏，朝前身後的光球指了一下。
經過一萬多年的累積，此消彼長之下，切里莫的實力相對於哈力維亞而言，應該只強不弱，所以這個發現大大出乎了哈力維亞的預料。
一般只有禁咒降臨，才會產生這種天地為應的現象，但禁咒只有魔導師級別的法師才能施放，而且成功率非常低。
這個變化讓施乃圖心中一震。他望了一眼天空，又望了一眼肅容指揮著音樂變化的羅得賓士，暗自思索這兩者之間是否有什麼聯繫。
從細微之處，就可以看出戰鬥的素質。平台加防禦罩的方式，比單純的防禦罩還好，想攻擊防禦罩，就多了一個攀爬的過程。
音樂又撥高了一個調，烏雲深處又是一道亮光閃過。
施乃圖當機立斷，當先朝羅得賓士所在的位置退去，同時，他的聲音在所有人的靈魂中響起：「向我所在的位置靠攏！」
切里莫費盡心機，布下這個驚天大陰謀，泯滅了十幾個神祇與君王，難道追求的不是力量？
「你們終於還是來了。」切里莫的聲音略帶著惋惜的語氣，在他們心中響起。
他們是不死君王，是至高無上、比神還要強大的頂級存在，可是在這股意念下，他們卻如同初生嬰兒一般脆弱，絲毫沒有抵抗的能力。
虛無之中原本是沒有物質的，可一旦掌握信仰元力的某位神祇，強大到所能容納的極限，便會被位面規則所排斥，最後突破位面的屏障，來到虛無之中。
等對戰正酣的雙方發現天地異象時，烏雲已經把整個戰場的天空都籠罩起來了，一層層地壓下來，似乎一伸手就能觸摸
羅得賓士完全沉浸於音樂的世界里，完全不知他所在的位置已經被數以萬計的不死生物圍了起來。
尼魯達三人心膽俱喪。
部分法師施展出土系魔法，他們所在的那個小山坡，山腳在轟隆隆的劇震中緩緩抬起，最終形成高達十米的垂直陡坡，把整個小山坡變成了高於地面的平台。
轉眼間到了最後一段距離，黑龍撕開位面裂隙后，忽然回過頭來，看了哈力維亞和尼魯達一眼。
這樣的做法，會令追蹤的難度高上好幾倍。
「你的神域呢？」尼魯達忽然插口問道。他的靈魂延伸剛剛籠罩了包括那個巨大光球的全部範圍，卻沒發現切里莫的神域所在。
部署完畢，施乃圖深深地望了羅得賓士一眼，然後便把他放到一邊。他不會把希望寄托在除了君王之外的任何一個人身上，就算他是懂得運用神奇音樂魔法的人。
在深淵之門源源不斷的補充下，深淵魔物的數量幾乎不見減少，而它們已經逐漸迫近不死生物的陣營了。
樂聲激揚澎湃，元素活躍有序。
光是一個意念，就讓他們感覺自己無所遁形，真要出手了，恐怕消滅他們就如同輾死一隻螞蟻一樣。
召喚通道以最快的速度召來援軍，魔力耗盡的法師原地休息。施乃圖也明白深淵大軍現在佔著優勢，要把它們再打回去，光靠他的召喚速度是趕不及的，因為深淵之門同樣會源源不斷地把深淵魔物送過來。
從那熟悉的特徵來看，正是哈力維亞和尼魯達。
所以，他將一道命令傳遞到了位於光明聖山的不死軍團大本營里。
同時，也有部分法師在大本營各處布置起傳送陣，只要等那些趕過去的法師到達安全的距離，布下同樣的傳送陣，八千萬不死大軍就可以經由傳送陣，快速增援到深淵之門前。
吞噬這批天使后，黑龍的變化是顯而易見的，撕開空間裂隙不再像以前那麼吃力，現在他連手都不需要動。
在目前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只有黑龍這種境界，才有能力連跨過數個位面追蹤到切里莫的具體位置。
不少飢餓的深淵魔物開始吞食起死去同類堆積在地上的血肉，不一會，便把血肉清理得乾乾淨淨。
難道這一萬年裡，切里莫毫無寸進？
難怪哈力維亞會把切里莫形容成最陰險的人，只有陰險的人才會如此謹慎。他的深淵投影並不是從自己所在的位置投射過來的，而是連跨好幾個位面，用這些位面充當跳板，最後才連接到物質位面。
失去了施乃圖等人的壓制，深淵魔物的數量急劇增加，密密麻麻地填充進施乃圖的陣地與深淵之門間的這段空間。
畢竟再怎麼厲害的法師，要一字不差地背出那需要背誦幾個小時的禁咒咒語，是非
在他的指揮下，琴鑼笙簫齊鳴，各種聲音交織起激揚的交響樂。
施乃圖的臉上現出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這個微弱的靈魂竟然能調動天象為應，音樂魔法真的如此神奇？
「這、這是什麼東西？」尼魯達語速不暢地喃喃問道。他們眼前這個比整個不死大陸還要巨大的光球，竟然是個擁有意識的生命體！
深淵魔物同樣沒見識過音樂魔法，所以不會想到引發這種變化的，竟然是一個高級法師，因此把矛頭全對準了施乃圖和先知等頂級強者。
所有有意識的不死生物，全都目瞪口呆地望著這末世一般的景象，呆若木雞。而先知和施乃圖等人，卻望著羅得賓士在閃電強光中被映得無比清晰的身影，靈魂中湧起深深的寒意。
什麼都看不到，只剩下滿目的白光；什麼都聽不到，只剩下轟鳴的雷聲。
如此明顯的變化，深淵方面的強者自然也發現了。很快地，對方便找出天象與防禦罩內的關係。
看到施乃圖的部署，連先知這種高傲的傢伙，也不由得在心中暗贊了一下。
深淵惡魔的天賦技能雖然能無視魔法防禦罩，而且威力驚人，但是速度太慢，根本傷不了先知這種級別的存在。
如果不是羅得賓士累積的龐大魔力元素引起他的注意，面對這種情況，施乃圖最後一樣會固守待援，只不過羅得賓士的出現，讓他把固守的地點從原來的地方換到這個小山坡上而已。
一個表情，就足以讓兩人明白黑龍的意思。同一時間，哈力維亞和尼魯達的氣息飛速提升起來。
情況雖然有點危急，但施乃圖還是穩穩地在思考著對策。隱約間，他卻聽到一些美妙的樂聲。
這時，交響樂團的音樂陡然撥高一個調，同時，烏雲深處驟然閃過一道亮光。
魔力元素應該是無序的，只有在法師施法的時候，元素才會有序起來。
不由自主地，施乃圖開始期待羅得賓士這一招的威力了。
這個世界，被稱之為神域。
另一部分法師聯手撐起防禦罩，把整個平台籠罩起來。
情不自禁地，哈力維亞和尼魯達的心中都升起一種忌妒的情緒。
他表面上沒什麼變化，但哈力維亞和尼魯達都明顯感覺到，黑龍的氣息已經壯大到一個不容小覷的程度。
這次進入后，依然是那無聲無光的虛無世界。黑龍在一片死寂中前行，不知過了多久，遙遠的前方忽然亮起一絲微光。
哈力維亞同樣把靈魂延伸了開去，不過他的目標完全集中在切里莫身上。當一位君王毫無保留地把注意力集中在一個目標身上時，所產生的壓力是巨大的。
黑龍三人的心中掠過一道無比陰冷的意念，裏面所蘊含的龐大力量，幾乎把他們的靈魂都要凍
以高級法師的實力，卻整出了如此大的陣仗，也怪不得施乃圖如此驚訝了。整個交響樂團只有羅得賓士才懂魔法，其餘的都是普通樂師而已。
但讓哈力維亞疑惑的是，這個氣息的強度遠遠沒有達到他所估計的那個程度。眼前的切里莫很強沒錯，但與哈力維亞相比，卻還略有不及。
如果沒有神域的保護，里斯特連一百年都撐不住，畢竟他這個自然之神，當初也是在三大君王的引導下，才掌握了信仰元力。
到底是何等強大的存在，才能使他們連抵抗的能力都沒有？
為了提高遠程壓制能力，施乃圖召喚過來的不死生物大部分是亡靈、巫妖等擅長魔法攻擊的種類，近戰類型並不多，如果被敵人衝進陣地里，大部分的法師就會失去用武之地了。
靜立良久的黑龍，終於全部消化了那些吞噬掉的天使，緩緩地睜開眼。
不過，隨著距離的接近，黑龍卻覺得他們估算錯誤。
「你是……切里莫？」哈力維亞的聲音響起，卻帶著一絲疑惑。
不過這種壓力對切里莫卻產生不了影響，他只是保持著淡淡的笑容，靜靜地與哈力維亞對視著。
可是，先知等人全部閃開了，只有幾個倒霉的不死生物閃避不及，被直接泯滅成虛無，而天象的異變卻仍然在持續，並且隨著越來越急促的樂聲，雲層的閃光也越發頻繁起來，根本沒有被打斷。
因為發散光芒的不是神域，或者說，不知道是不是神域，就連哈力維亞也看不出那是什麼東西。
「不需要神域那種東西，有『它』存在，無盡的虛無就是我的世界。」
如果只是音樂，那還不至於會引起施乃圖的注意，讓他注意的是那激揚的音樂聲中，四周的魔力元素竟然隨著音樂的節奏而有序起伏。
感應到那龐大的魔力元素，所有人都意識到正有很強大的招式在醞釀中，戰鬥經驗豐富的深淵魔物當然不會讓這種情況持續下去。
施乃圖的心裏頓時冒起一個大問號。
頓時，把整個光明聖山圍得水泄不通的不死生物陣營里，上百道身影騰空而起，全都是擁有飛行能力的大型不死生物，每一個都背負了數量不等的法師，載著他們飛速朝這裏趕來。
不過，它們也不需要傷到人，只要能驚動對方就行了。在它們的觀念里，如此大威力的魔法在施法期間受到干擾，百分之百會造成反噬。
不過，這兩人都是自控力驚人的人物，小小的情緒只是一閃而過。
「切里莫·亞力莫菲。不用懷疑，你所見到的，就是事實的全部。」切里莫明白哈力維亞的疑問在哪裡，毫不遮掩地回應了他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