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狼奔豕突雲煙亂
第0258章 推山手
西門戰纓有氣無力道：「不用……不用你管，你……你不許碰我！」
中年人笑道：「這就成了？武學之道，並無止境，你才剛學會運氣法門，還差得遠。」
這小木屋之內，除了兩張獸皮和火堆，再無其他取暖之物，他想了一下，起身又將自己身上衣衫脫下，最後只留最裡層的衣物，其它俱都蓋在了西門戰纓身上，柔聲道：「不要擔心，挺一挺就好。」
此時齊寧根本不知身處何處，而且這場雪下的毫不停歇，風雪之夜，能見度亦是極低，風聲呼嘯，亦是辨不清楚方向。
「不敢學？」齊寧一怔，正要詢問，卻見得中年人身影一閃，已經消失不見了蹤跡，當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齊寧知道那一招厲害無比，連鞦韆易那等高手都被那招打傷，厚著臉皮笑道：「前輩說推山手對付一般人綽綽有餘，可是……可是如果鞦韆易日後來找我麻煩，前輩又不在身邊，我……！」
齊寧對當今江湖了解的並不多，也只是從段滄海等人口中略知一二，當今天下的五大宗師，齊寧倒是記著，可是這中年人明顯不會是其中任何一個。
西門戰纓眼睛睜開一條縫隙，輕聲道：「沒……沒什麼，就是……就是有些冷……！」
若說此人行俠仗義，可是後來卻為何又要指點自己內勁外鑠之法，甚至還傳授了自己一套推山手？
中年人擺手笑道：「今日前來，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倒也不必留下名姓。」
他神思天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絲毫沒有頭緒，心知連鞦韆易也猜不透中年人的身份，自己想破腦袋也是無濟於事。
他順手將地上的獸皮拿起，披在身上，走出小木屋，帶上門，繞著小木屋轉了一圈，這才發現這小木屋座落在
西門戰纓又好氣又還笑，白了他一眼，有氣無力道：「誰……誰會關心你這……你這劣徒……你……你滾開……！」卻感覺渾身冰涼，咬緊牙關，瑟瑟發抖。
齊寧笑道：「我是銅皮鐵骨，抗凍，不用擔心。」隨即嘿嘿一笑，眨眨眼睛，道：「戰纓，我忽然發現，你似乎開始關心我了，怎麼，被我的玉樹臨風所吸引？」
中年人點了點頭，眼眸之中顯出一絲讚賞之色，道：「你倒也懂了幾分。」頓了頓，才道：「你體內的內力雖然雄渾，但混雜不清，還是要多多練氣，將之融和一體，為己所用。目下你體內的內力多屬陰柔之力，實非正道，回去之後，還是找人請教，實在不成，大可以往大光明寺去，那是佛門正宗，內力的路數剛正，對你大有裨益。」
毫無疑問，能夠將鞦韆易輕易擊退，這中年人的武功自然是深不可測。
「廢話，都成這個樣子了，還有心思鬥嘴？」齊寧沒好氣道，二話不說，將西門戰纓橫抱而起，道：「去火堆邊。」
可是在這風雪之夜離開此處，卻也不知道將往何處去。
中年人立時發出大笑之聲，道：「你小子還真是貪得無厭，你想學那樣的武功，倒也不是不可，只是以你目前的修為，強行修鍊，有害無益，只會自傷其身。而且……嘿嘿，你當那套武功是誰都能練的？我若真要傳給你，你知道真相，只怕是不敢學的。」
齊寧欣喜萬分，歡聲道：「成了，前輩，這……這可真的成了。」
他實在想不通，自己與這中年人素未謀面，並無交情，為何此人會出
那中年人擊傷鞦韆易的招式十分奇特，威力極大，齊寧本是想厚著臉皮讓其傳授，可是中年人卻說那門功夫並非誰都可以去學，而且還說什麼如果知道真相，他就算教，齊寧亦不敢學，這更是讓齊寧大感疑惑，心想那般厲害的武功，當真要傳授，自己求之不得，怎會不敢學？
齊寧心知這應該是西門戰纓體內的殘毒之故，中年人雖然為西門戰纓逼出了毒液，卻也說明因為時間過久，體內還留有一絲殘毒，雖然不會傷及性命，卻多少還是有些反應。
西門戰纓躺在火堆邊，也不說話，只是閉上眼睛。
齊寧立刻就明白，顯然是調運內力導致疲憊，丹田空虛亦是因為自己連續從中調出內力之故，當下急忙收手，正要躺下歇息片刻，忽地聽到邊上傳來聲音，扭頭看去，只見到本來靠在牆壁上的西門戰纓此時竟是斜躺到了地上，身體竟似乎是在發抖。
東海白雲島主莫瀾滄是赤丹媚等人的師傅，而且是東齊國師，赤丹媚年紀就不小，莫滄瀾自然更不會只有四十歲上下，而且他遠在東海白雲島，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荒郊野外。
他此時心裏倒也有些忐忑，那來歷不明的中年人來去匆匆，卻不知道鞦韆易是否真的離開，若是那老毒物隱藏在附近，去而復返，那可就大大麻煩了。
齊寧皺起眉頭，翻身而起，幾步跑過去，蹲下身子，只見到西門戰纓俏臉有些蒼白，身體果然是在顫動，心下微驚，忙問道：「戰纓，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那個……！」齊寧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忽地道：「對了，前輩，恕我冒昧，先前……先前你打傷鞦韆易那一招，十分厲害，那……！」
回到小木屋，
「戰纓！」齊寧輕叫一聲，西門戰纓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動也不動，更不理會。
齊寧見對方不留名姓，不好多問，只能道：「不管怎樣，多謝前輩今日的相救之恩和指點之恩，若有閑暇，可到錦衣侯府坐一坐。」
齊寧雙手放在火堆邊上烤火，腦中卻在尋思著那中年人的來歷。
四下里除了這小木屋，再無其他地方有一處燈火，更無一處房舍，夜色之下，只有這小木屋孤零零地在山腳下。
西門戰纓微睜開眼睛，看到齊寧將衣衫俱都給自己蓋著，只留一件衣衫，心下卻是大為感動，輕聲道：「不要……你……你會凍著，快……快穿好衣衫。」
片刻之後，依然見到西門戰纓嬌軀瑟瑟抖動，伸手再次探了一下西門戰纓額頭，依然是冰冷得很，似乎在火堆邊上也並無多少緩解，非但如此，她光潔的額頭上，竟然還冒出絲絲冷汗來。
齊寧心想難不成這中年人竟然知道自己與大光明寺的關係？忍不住問道：「前輩，能否請教你尊姓大名？」
四下里除了風雪之聲，再無其他聲音，天地寂寥，還真是有些瘮人。
西門戰纓被他抱起，又羞又惱，想要反抗，卻是無力，無可奈何，被齊寧抱到火堆邊，放在了那張獸皮上躺下，又用另一張獸皮給她蓋好，這才問道：「是不是舒服一些？」
一直以來，存有內力卻不得施展，讓齊寧甚是苦惱，中年人附耳對他傳授內勁外鑠之法，他只覺得頗有些簡單，還有些將信將疑，可是一試之下，竟然真氣貫通，自是歡喜不已。
齊寧搖了搖頭
齊寧握住西門戰纓玉手，心下微沉，只感到西門戰纓的手兒就像寒冰一樣，又探手去摸西門戰纓額頭，同樣是冰冷無比。
至若劍神北宮連城和北漢的北堂幻夜，自然是更不可能，年紀合不上，青藏大雪山的逐日法王，自然更無可能。
想到自己剛剛學會內勁外鑠之法，雖說方才豁然暢通，不過也擔心是否是偶然，當下試著中年人傳授的法子調運內力，卻發現當真是順暢非常，此時調運丹田之內的內力，就宛若操控自己的手腳一樣，十分輕鬆自如。
「各人有各人的事。」中年人微微一笑，抬步便走，齊寧見他要走，叫了一聲，中年人回頭道：「還有事？」
想必是那中年人並不想傳授，所以隨便找了個借口而已。
外面十分寒冷，齊寧只能繞了一圈，回到小木屋內，此時卻已經明白，這小木屋裡本是有幾名獵人，卻被鞦韆易經過這裏，慘遭橫禍，那幾具屍首卻都被化屍粉所化，沒有留下一絲行跡，即使有血跡，也是被積雪所覆蓋。
他心下大是歡喜，只是片刻之後，竟感覺渾身有一種疲倦感，而丹田之內，甚至泛起一種空虛感。
「大道化簡，如此道理你也不懂？」中年人嘆道：「有些事情越是簡單，卻越是難成。不過內勁外鑠之法並非深奧學問，最緊要的是你身有內力，你若是毫無內力根基，便是再簡單的運氣法門，那也無濟於事。」
中年人出現的十分突然，這裏地處山下，可說是荒郊野外，如此風雪之夜，齊寧自然不會相信他是途經此處，很可能是一路追
他心下頗有些惱恨，暗想鞦韆易那老毒物配製的毒藥當真陰毒，又後悔被那老毒物走脫之前，沒有讓他給西門戰纓解毒。
中年人露出古怪笑容，問道：「你小子該不會是想學那招功夫吧？」
齊寧跑出門外，只見到大雪紛飛，那中年人竟如同上天遁地一般，早已經沒了蹤跡。
「那倒也不是什麼深奧武功，叫做推山手，你多加練習，自保應該是綽綽有餘。」中年人想了想，才道：「同樣一支筆，執筆之人不同，用途也是不同。有的信手塗鴉，有的卻是能夠寫出留傳千古的名篇，亦有人可以描出錦繡山河，全憑各人如何運筆而已。」
齊寧呆了一下，隨即搖搖頭，轉身回到小木屋內，鐵鍋下的火堆已經黯淡下來，卻是木柴快要燒盡，好在屋角堆著一堆干木柴，齊寧往火堆上添了木柴，火勢頓時又旺起來，這才走到西門戰纓邊上，只見到西門戰纓靠在牆壁上，閉著眼睛，似乎已經睡著。
齊寧微微頷首，道：「前輩說的是。」忍不住問道：「前輩剛才所授，不知是什麼功夫？」
齊寧忙道：「前輩，這深更半夜，外面風雪不小，你……！」
齊寧立時明白中年人意思，問道：「前輩的意思是說，推山手招式雖然簡單，但用心苦練，也能威力十足。」
齊寧臉上一熱，卻還是笑道：「前輩的運氣法門如此簡單，我還以為運氣十分艱難。」
「哈哈哈，我可不習慣去那樣的地方。」中年人背負雙手笑道：「罷了，我該走了，你好自為之。」
齊寧一怔，伸手抓起西門戰纓一隻手，西門戰纓吃了一驚，想要掙脫，卻是全身綿軟無力。
齊寧神情凝重，心想難不成那中年人判斷失誤，西門戰纓體內之毒還是十分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