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四季如歌
章十 住院
看到這一幕，我心裏很是感激，感到鼻子都有點發酸，但是我還是忍住了，我只是對著兩邊的人不住地說著謝謝，然後就這樣搶先走到了挂號的窗口處，在挂號員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我跟他說嬰兒發高燒了，我帶她來看病。
我知道事不宜遲，嘉琪的病不能再拖，我看過很多電視，也看過一些書，那裡面的嬰兒因為幼年時發高燒而落了終生殘疾的缺陷。我知道我再拖下去只會毀了嘉琪。
「嗯。」我急忙點頭，「這個孩子早上就開始發的燒，您給看看吧。」
把溫度計塞進嘉琪的腋下，嘉琪哭得更加厲害了。我只能輕輕晃著她，算是安慰她吧。
而我則是把嘉琪放到了中間的那張病床上，把她用床單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嘉琪的哭聲已經漸漸停止了，但是呼吸卻很急促，好像聲帶里卡了什麼東西似的咳不出來。嘉琪臉上的紅色皰疹也沒有消褪，根據醫生所說，這些紅點是發燒過熱引起的。
病房裡有三張床，其中一張床上已經躺了一個嬰兒，有一個身材臃腫的短髮中年婦女在照顧著。
但是我沒有選擇。
醫生伸出了手，用手背在嘉琪的額前觸碰了一下，臉上的眉頭頓時擠了起來。
我沒有騎自行車，而是在家附近等了5分鐘左右的時間打到了一輛的士。
司機也沒懷疑我的話，大約十幾分鐘后，的士在醫院門口停了下來。
看著嘉琪臉上起的紅疹，我忽然對自己的猶豫感到很厭惡，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後毫不猶豫地就抱起了箱子里的嘉琪，
「看來情況真的很嚴重，先量一下再說。」醫生拿來體溫計，我接過去想要塞在嘉琪的嘴裏。
懷抱著嘉琪，我不知如何是好。
十分鐘后，我看著家在雨幕中越來越清晰，心情也是稍微鬆了些。
我感到自己全身冰涼，頭也有些暈乎，彷彿我也發燒了一般。
我遞上挂號本，抱著依舊哭個不停的嘉琪在醫生面前坐下。
我知道嬰兒看病應該在兒科，但是在那之前還得挂號，當我來到挂號處的時候卻是嚇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轉涼生病的人，挂號的人居然已經排成了一條曲折的長龍，我可沒有時間等著排隊，我不知道嘉琪發了多少度的燒，但是我知道溫度一定很高。
嘉琪的額頭，溫度高的嚇人！
摸著嘉琪滾燙的額頭，我知道我應該立刻把她帶到醫院就診，只是，那一刻我的心裏卻還是有著那一絲絲的猶豫。
拿著挂號單我，寫過挂號員，急急忙忙地就抱著嘉琪，在無數人的目光注視中帶著嘉琪走出了挂號廳，快步朝著兒科門診處奔去。
司機看到我抱著一個嬰兒的焦慮樣子很是吃驚，當我告訴他把我帶到市中心醫院之後就更是吃驚了。但是司機也沒有多問，他也知道事情緊急，就打開門讓我上車，一路疾馳，期間司機問了我嬰兒是
如果被識破了的話，那我恐怕今晚就要決定嘉琪的去留了。
看到嘉琪這幅模樣，我感到全身發涼。蹲下身，我擦乾手，摸向了嘉琪的額頭。
我一驚，隨即釋然，我居然會犯這麼傻的錯誤。
看著緩緩打開的校門，我如釋重負，看來終於瞞過了老保安的眼睛。
聽了我的話。老保安又看起了請假條。
「哦，那你去好了。」看了看我，又摸了摸請假條，似乎是不願意讓我淋雨，老保安也沒多看，終於是鬆開了眉頭，把請假條換給了我，然後按下按鈕打開校門讓我出去了。
我要付錢的時候司機卻是搖了搖手說不收我的錢，趕緊給嬰兒看病去吧。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我每天這樣辛苦地照顧她，她還會生病，還會發燒。
「好燙！」
最後的那一句話，讓我的雙腳差點癱軟。
我心頭驚愕萬分，急忙問醫生：「醫生……這孩子會不會有危險？」
那一刻嗎，我忽然覺得懷裡的嘉琪，是那麼的沉重，就像一塊千斤巨石，讓我不堪承受。
挂號員看著我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帶著個嬰兒，當然也是有些吃驚，但是看到我身後那滿滿的排隊人群，終於沒說什麼，直接給我掛了號，告訴我去兒科門診。
「放在腋下，嬰兒的嘴巴含不住體溫計。」看到我的舉動，醫生急忙糾正道。
「39度5。高燒。」凝視了溫度計上的刻度不
「這個孩子看起來發燒地很厲害啊。」我剛坐下，醫生就突然開口道。
周圍的人看我是個半大不小的學生還抱著一個啼哭不已的嬰兒也是很驚奇，但是好在人畢竟還是有良心在，看著我抱著嬰兒滿頭大汗的著急模樣，也許是處於人本能地對嬰兒的愛護心理，他們都是很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過道讓我通過。
「是屠麗萍是吧？你是高一（6）班的？」
下車費錢后，我立刻就是朝著地下倉庫直奔而去，但是剛到地下倉庫，我卻又聽到了嘉琪的哭聲，而且這一次，嘉琪的哭聲已經完全變了聲，那聲音斷斷續續。有氣無力。沙啞的可怕。
我從驚恐中回過神來，有些顫聲地道：「她的爸爸媽媽有急事外出了，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這一摸，卻著實把我嚇了一大跳。
那一刻我驚慌失措，那一刻我不知所措。
嘉琪，發高燒了！
「對不起，麻煩讓一讓，這個嬰兒發高燒了，等不及了。謝謝了。」我一邊不住的道歉，一邊滿頭大汗地擠進了人群，朝著窗口處擠。
「哦？孩子都剛出生就外出？這種父母也會有？那你最好打個電話給他們，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醫生站起身來，臉色肅穆地對我說道。
「嗯。」我點點頭，手卻下意識地握緊了些。
小的時候，爸爸帶我來過人民醫院，所以我清楚地記得兒科門診在哪裡。
醫院是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子，戴著眼鏡，唇上留著點小鬍子，給人一種穩重的感覺。
醫生的臉色不太好看，他盯著我，嘆了口氣，說：「不好說啊。先掛鹽水吧。這個孩子看起來出生沒多少時間，這種時候發燒是很危險的。」
雖然進醫院前我就已經最好了極壞的打算，但是我還是沒有想到事情會嚴重到這個地步。
當然，病魔從來都不知道和人打招呼。
我憂心忡忡，等了大概有10分鐘，一個身材高挑的護士走了進來，問過我的床號之後就開始給嘉琪插針掛生理鹽水。
不一會兒，體溫測試結果出來了。
我大為驚恐，急忙衝進倉庫，卻看到箱子里的嘉琪臉上長出了很多紅紅的小點。嘉琪的整張臉都紅的可怕，就像一個紅蘋果，而且嘉琪的哭聲中還帶著間接的咳嗽聲，像是聲帶里卡了什麼似的。
我隨口謝過老保安，立馬朝著校外走去，在學校附近我沒花多少力氣就打到了一輛的士，告訴司機地址後車子就把我帶回了家。
把她帶到醫院，那就意味著嘉琪將要暴露在公眾之下，也意味著我可能要面臨暴露我所做的一切醜惡行徑的風險。
嘉琪發燒這件事，我可以說是唯一的製造者，想到這些天來我每天都只能遲到一小時給嘉琪餵奶，想到這些天來天氣轉涼我卻還把她放在陰冷的地下室沒開電熱毯，我就感到深深地內疚。
如果嘉琪真的出事我該怎麼辦？我會怎麼樣？我承擔地起嗎？
醫生又看了看我身後，問道：「這孩子的父母呢？最好讓他們來吧，萬一出事情可以有個交代。」
這時
匆匆忙忙地帶上1000塊錢，我就出了門。
但是這看來似乎沒有什麼效果。
那一刻，周圍靜的可怕。只有雨落地的悉悉聲。
好在時間不長，那兩個婦女很快就帶走了孩子，然後就輪到了我。
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我早點把嘉琪交出去，或許她根本就不會發燒，事態根本不會嚴重到這一步。
「有點發燒。我掛了兩天鹽水了。」我擦了擦鼻子，有些虛聲地說道。
死死咬著牙，我抱著嘉琪不顧一切地擠進了人群。
「感冒了？」
來到兒科門診，我走進病房，卻看到兩個婦女也和我一樣抱著孩子在看病，看了看她們手裡的孩子，縱是焦急萬分，我也只能等著。
說出最後的那一句話時，醫生的臉色變得非常凝重。
這一切來的那麼突然，完全出乎我的意外。
司機的話讓我很是感動，但是我沒有時間和司機推推就就，只是道了聲謝謝叔叔就趕緊抱住嘉琪往醫院里奔。
我不知道萬一醫生問我嘉琪的父母為什麼沒來時我該怎麼回答。
這不是我的第一次舉棋不定，但絕對是最難熬的一次，因為這是我第一次面臨要把嘉琪帶到人前的選擇。
醫生叫我帶著嘉琪去病房等待護士拿鹽水，於是我站起身來，大腦一片空白地走到了外面長廊盡頭的一個病房。抱著嘉琪來到指定的病房，我還是渾渾噩噩的，那時候我整個人都頭重腳輕，就像丟了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