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憶水流年
章十二 淡忘
聽到我的話，嘉琪終於開始認真起來，手摸著棒棒糖，嘟著小嘴，黑亮亮的大眼珠子斜了斜，看了看馬伊可，然後用清亮的嗓子道：
「啊，那好。」聽到我提出簽合同的要求，馬伊可自然是再高興不過，也跟著我站起了身來。
「嗯……」
我急忙丟下沒說完的話，跑上前幾步，揮了揮手，喊住了車。
「因為……他很聰明啊……砸了水缸，救了小朋友……」
聽到這裏，我和馬伊可都笑翻了過去。
隨著馬伊可的住入，原本冷冷清清的家，終於重新開始熱鬧了起來，增添了一抹的生機。
「……然後……然後就有個小朋友掉到水缸里去了，三個和尚就把水缸砸了個洞，水流出來了，司馬光得救了，大家都很高興，大人都誇讚司馬光，說他真聰明……」
「琪琪，司馬光不是砸水缸的嗎？怎麼會掉到水缸里被人救了啊？」我好奇地問。
「哎，叫我小東就行了。」
「快給姐姐講和尚和廟的故事。」我提示她。
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孩的生命。
聽到我的話，嘉琪愣了愣，眼珠子又滴溜溜地轉了下，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錯誤，於是重新說道，「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廟裡有個……有個……有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
聽到嘉琪講故事，馬伊可也是興緻勃勃地聽了起來，合著雙手，美眸里全是期待的光彩。
「琪琪，快說故事啊。」我再次催促道，「不讓姐
馬伊可站在家政公司門口定定地看著我，顯得有些猶豫，但是最後還是朝我點了一下頭，朝我小步走來。
很出奇的，那天夜晚，我再也沒有像以往的那無數個夜晚那樣再想起我的爸爸。
簽了合同之後，我牽著嘉琪一起和馬伊可走出了家政公司的大樓。
「哈哈，你妹妹太有趣啦。」馬伊可眼睛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被我這麼一問，馬伊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呵呵……楊先生……」
「嗯，我一定會把她當我的妹妹看待的。」
「那司馬光這麼不小心，為什麼大人們還要表揚司馬光呢？」
「呵呵，她就是這樣傻傻的，很討人喜歡，以後的一段日子她就交給你了。」我溫和地笑著，「希望你也像對待妹妹一樣對待她。」
而被嘉琪的樣子逗樂，馬伊可倒是在一旁咯咯地笑個不停。
這也是我家在繼三年前爸爸去世后第一次有人長住進來。
之後，馬伊可就帶著我到了家長公司二樓的辦公層，那裡是工作處，也是正式簽合同的地方，負責人給了我和馬伊可一張合同單，同時還讓我們各自出示了身份證，同時還預付了一筆定金之後，我和馬伊可的僱主傭人關係正式生效。
「呃呵，小東……我其實……今天剛從我的住處搬出來的，房租也已經付了。」馬伊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呵呵，琪
計程車停下后，我牽著嘉琪，朝馬伊可喊道：「一起走吧！」
「哈哈，真是太可愛了。」
「然後呢？」
看到馬伊可笑了起來，嘉琪也是非常自豪地抬起頭，大眼睛看著我，對我露出了一個燦爛而純真的笑容，似乎在說：papa，我厲害吧？
「唔……老和尚說……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有個老和尚和小和尚……」
我沒想到嘉琪會把司馬光砸缸和和尚挑水的故事記錯搞混，更沒想到嘉琪這個小小的錯誤反而造成了更搞笑的結果。
看來馬伊可對於這次的保姆工作比我想象的還要看重啊。
看到馬伊可手上拉著沉重手提箱的模樣，我不禁問她：「你怎麼把手提箱也搬出來了？你搬家了？」
這算是嘉琪的第一個原創笑話了。
我立刻明白了馬伊可的意思，原來她是希望今天就搬到我家去，好省下房租費。不過她這個想法也太大胆了，萬一我今天沒有和她簽合同的話她豈不是無處可住了？
「好~~」嘉琪喜孜孜地道，抬起頭對著馬伊可道，「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有三個和尚和大水缸……」
「是這樣啊，那沒關係，你今天就搬到我家去住下吧，反正你以後也是我們家的……呃，反正你以後也
聽到嘉琪講到這裏，馬伊可也是終於忍不住捂著嘴抽笑了起來。
嘉琪似乎沒弄懂我的意思，還很認真地對我說道：「因為……司馬光不小心，所以就掉進去啦。」
聽到我的話，馬伊可充滿感激地看著我，兩眼閃閃，好半天，她才道：「……謝謝你啊，不過，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簽了合同之後，我和馬伊可的對話就不再那麼拘束了，畢竟都已經正式地確定了關係，也不用再像一開始那樣問這問那，馬伊可也不用再國語低聲下氣約束自己。
「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現在就簽合同吧。」我站起身來對馬伊可提議道，不管怎麼說，馬伊可也是家政公司這家中介單位介紹的，所以必須在家政公司正式簽訂了合同之後我和馬伊可的雇傭關係才能正式成立的。
當馬伊可下了的士，看到我家那高聳的別墅時，那表情相當的精彩，而且她也是一下子拘束起來，像是個剛進城市的農村小孩。一直在我的催促下，她才終於進了屋。
聽到我的再次催促，嘉琪又一次深思了起來。
我把二樓爸爸原本所在的卧室隔壁的一個卧室騰了出來，讓馬伊可睡在那裡，從今以後，那個房間就是馬伊可在我家當女傭時暫住的卧室。
因為家政公司和我家距離不是特別遠，大概十幾分鐘后，我
「然後、然後有一天，水缸里的水沒了……然後……然後……」
「琪琪剛才不是說是和尚砸了水缸嗎，怎麼又變成司馬光砸水缸了？」我繼續逗她。
「琪琪，再講一個。」看到嘉琪得意洋洋的模樣，我再次催促嘉琪道。平時我給嘉琪降了不少故事，現在要她說幾個也是沒有問題的。
上了車，我坐在前座，特意讓嘉琪和馬伊可坐在後座。一路上，我聽見馬伊可逗嘉琪的親切聲音，還有嘉琪含糊的會大聲。看起來，嘉琪也並不害怕這個「新姐姐」。
「然後怎麼了？」
這話說出口，我自己都有些驚訝自己居然能這麼平靜，這麼輕易地帶一個女孩回自己家裡，尤其是這個女孩姿色還不錯。
合同一共簽訂了三份，我那裡一份，家政公司保存一份，馬伊可也留了一份，這樣可以以免任何一方反悔。
「也就早了一天而已，你什也不用想太多的——」就在我說話的時候，我看到一輛計程車從前方駛來，「哎，計程車！」
那天晚上，馬伊可算是正式搬進了我家，並在我家度過了第一個夜晚。
「琪琪，給大姐姐講講和尚挑水還有司馬光砸缸的故事吧。」我擠了擠眼睛暗示道。
當然，簽合同的時候，家政公司的那些工作人員也對我的年齡表示了驚訝，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像我這麼年輕的「主人」來雇傭保姆。當然，如果說看到我的年輕他們的表情還算正常的話當他們看到馬伊可之後表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洞……洞里有座廟……」
「沒事，我家裡也沒什麼人。平常除了琪琪，也就我一個人……」我隨口地說道，但話一出口卻覺得這話更加不合適，家裡沒什麼人，又帶一個年輕女孩回家，這不是擺明了更加地不正常？畢竟馬伊可是個女大學生，她是一個受到了社會文化熏陶感染的女孩，可不是嬰兒時期沒有自我意識的嘉琪。
「……老和尚給小和尚講了個故事……老和尚說……他說……」
「老和尚說了什麼？」
聽到我的話，嘉琪瞪大了眼睛看著我，滿臉的獃滯。
那天晚上，當我和嘉琪睡在三樓的房間里時，我躲在被窩裡，腦海一直想著：在我的正下方的房間里，就有一個活生生的生命睡在那裡，那是個有溫度的，有軀體，有心跳的生命，而不再是以前那樣虛無冰冷的空氣。
站在家政公司的大樓門口，我真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然後呢？老和尚和小和尚怎麼了？」
「啊？山上怎麼會有個洞呢？琪琪說錯啦！」
「那就真的不好意思了……」
合同的生效日期是簽合同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說從明天開始，馬伊可就可以正式到我家來工作了。
被我這麼一問，嘉琪獃著眼睛，鼓著兩腮，忸怩著小身子，不說話了，似乎她也意識到自己講錯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