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憶水流年
章五十一 信息
「呃……」聽到我的回話，對方壓低了聲音，「真的不好意思，現在我是上班時間，在公司打電話真的不太方便，如果您真的不願意的話，我來您的住處吧？馬伊可的工作是我推薦給她的，現在出了事，也是我的責任，我是一定要見您一面的。」
十五分鐘后，我跟胡雨露如約地見了面。
在睡覺之前，我本以為我的生活應該就這樣走向平靜了，重新回到只有我和嘉琪的原來生活。
「那行，就見個面吧，地址你說……？」
我沒法把馬伊可還給嘉琪，所以到最後我也只能安慰她，說馬伊可會回來的，過幾天就會回來的。
在按下接聽鍵之前，我本以為家政公司打電話給我無非就是問問我的狀況和馬伊可的情況罷了，但是我很快知道自己想錯了。
或者說，複雜程度恐怕會超過我原先的想象。
「你推薦的？」聽到這件事，我有些吃驚，「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孩子的世界很單純，表情兇惡的那一方就是錯的，哭泣的那一方永遠是對的。
其實，今天我本是不想帶嘉琪出來的，今天我見面時會和馬伊可發生的情況，我早就預料到，我早就預料到我會失控，我會勃然大怒。
僅此而已。
可惜，我還是錯了。
電話那頭是一個很耳熟的女人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我第一反應就是家政公司的那位女接線員。
那一次見面，整整持續了半個小時的談話，談話里，胡雨露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了我。
好幾次我給家政公司打電話，都是她接的電話。
「喂？」當我看到手機上顯示的家政公司號碼時，毫不猶豫地就接了電話。
這話我自己都不信，當然別想說服嘉琪，
看來對方真的是要纏到底，想了想，最後我還是應了下來。
對方給了時間地點后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后就掛了電話，而我則是握著話筒心情有些疑惑。
那天晚上我和嘉琪都睡得很早，甚至連電視也沒看，就這麼睡著了。
「嗯，我是她大學時的班助，也算是她的學姐吧。」對方細心地跟我解釋道。「大學的時候馬伊可遇到了很多麻煩，都是我幫她的，她也是個很可憐的女生，她也很相信我，她來您這裏當保姆，其實也是我推薦她的……只是我知道她最近會做出對不起您的事……這件事其實我也又責任，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想跟您談談，也告訴您一些她的事情，可能她不願意跟你說，不過我還是想告訴您。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出來見個面，我知道您可能不願見我……」
一直過了差不多十分鐘，嘉琪才轉過頭，淚眼汪汪地看著我，可憐巴巴地問我：「papa，可可姐姐是不是不會回來了？」
我對馬伊可說嘉琪是我妻子的話，是我一時怒氣上涌說出來的，之前我也根本沒有過什麼準備，僅僅就是靈感上涌似的話語，我的目的就是要讓馬伊可知道她和嘉琪在我心裏的地位對比。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早，嘉琪也是背對著我朝著床的另一面睡，好像還是不肯原諒我，只是就是不說。也不知道這個小傢伙是不是在故意氣我。
當年那個還要我換尿布的小東西，現在居然會撒氣了啊。
但也許就是因為馬伊可的文靜，加
尤其是想到昨天和馬伊可見面時的場景，我就更不願意出門跟別人見面。
看著嘉琪，我一時語塞。
那天過得非常辛苦，因為我和嘉琪的心情都不好，所以最後也沒怎麼玩樂就早早地睡了。
故事很長，說起來，還要追溯到馬伊可就讀高中的時候。
「噢，是你啊……家政公司的吧。我是楊建東，有什麼事？」
而那天晚上的睡眠質量，我也一直沒有保證，腦海里揮之不去的還是馬伊可的影子，不是說我很想原諒她，也不是說我太思念她，只是想到她再也不會回來，我心情總是顯得有些失落。
或許人要從一種生活方式轉向另一種生活方式，總是那麼的不容易吧。
看著嘉琪瘦小光滑的背影，我真有些感慨。
回家之後我還是心裏有氣。
「楊先生，我知道您的心情，其實我也是很對不起你才打電話給您的，因為那時候推薦馬伊可來你這裏當保姆的人……就是我。」
可是嘉琪只是背對著我撅著嘴蹲在，一語不發，不肯理我。
「哼！」
馬伊可還有事情沒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
所以現在，我才會在人民醫院三層樓的病房走廊上狂奔，弄得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
高中的時候，馬伊可是班上的學習委員，因為家庭情況並不富裕，所以很小就懂事的馬伊可學習很認真，平時為人也很文靜低調，成
就這樣，馬伊可和那個富二代公然開始了談戀愛。
「誒，楊先生你好……那個，我想您應該記得我吧？」
「有什麼事，你在電話里說吧。」我有些不耐煩。畢竟，三天兩頭被人叫出去見面，我心裏還是有些不爽。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原因不是因為前一天睡得太早，而是一通電話。
對於馬伊可所有的感情，我覺得我這一句話，已經給了她想要的答案。
這個世界，大多數時候都比我想的要複雜的多。
在大廳的沙發上，我坐了很長時候，心裏一直回想著今天對馬伊可爭吵時的畫面，怎麼也靜不下心來，心裏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覺得有氣，但又有點說不上來的愧疚。
再之後呢？
而事實證明，我的話是對的。
雖然很憤怒又怨恨，但是我還是忘不了那一刻馬伊可的表情。
但最後我還是漸漸地說服了自己，理由就是，不管怎樣，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馬伊可以後也不會再來我家了，而我也永遠不會再見到她。
最後，我還是這麼安慰嘉琪。
聽到對方的回答，我忽然意識到這件事還沒有結束。
孝順而柔弱的馬伊可，為了那照顧養育自己而艱苦了十多年父母，最後終究同意了那個富二代的追求。
我腦海里想著無數的可能性，不過想終究不會有結果，最後我還是出了門去鴿子廣場和那位叫胡雨露的家政公司的女接線員見面。因為
「呵，您答應了，真是謝謝你……那就在鴿子廣場吧。我知道馬伊可她很多事情都沒有告訴你，我想，如果你聽了我的話，可能會改變對她的看法的，真的。」
而直到那一次見面，我才真正地了解了馬伊可，知道了她所有的一切，知道了為什麼她永遠不會發自內心地開懷大笑，為什麼她從來不會向我敞開心扉，親口告訴我真相。
「我是馬伊可的學姐，我叫胡雨露。」
馬伊可並不笨，相反，她很聰明，她當然知道富二代追求她主要還是因為她的外貌，而不是她的家境和別的特質。
「哦，你想當和事佬，我已經不要她這個保姆了你知不知道？」聽到對方的意圖，我不禁有些心情不悅。
有的時候小孩子真的不好騙，到了最後嘉琪還是沒有怎麼相信我的話，哭了一陣子之後就蹲在沙發旁邊的角落裡不說話了。
「琪琪，怎麼了？」看到嘉琪蹲在角落裡撅著嘴巴不說話的樣子，我不禁問道。
對於嘉琪的問題，我沒有回答，只是一路上牽著她的手，就這樣回到了家。
馬伊可哭了，不是小聲，而是大聲哭泣，像每一個女生一樣，用手背輕輕地擦著一隻眼睛，哭得無力而哀絕。
但是，馬伊可卻沒法拒絕，因為她背負著家庭的壓力，出身農村，貧困拮据，家裡的父親還患有重病的她，自然也知道如果自己能和那個富二代在一起，甚至最後結婚的話，能讓自己和父母少打拚辛苦多少年。
「可可姐姐會回來的。」
對方說了一大堆話，語氣很委婉，顯然是知道因為最近的事情弄得我心
而我也終於知道了事件的真相。
回家的路上，嘉琪一直拉著我的手，用稚嫩又帶著埋怨的聲音問我：「papa，你為什麼欺負可可姐姐？」
包括我第一次打電話給家政公司尋求保姆的時候，也是她接的電話。
嘉琪的語氣聽起來很不高興，雖然她還小，我和馬伊可的矛盾，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唯一看到的，就是我對馬伊可怒氣沖沖，然後馬伊可在我的怒氣下掩面抽泣。
我不知道我今天的言行對嘉琪會有什麼影響，不過那時候我沒有想太多，只是帶著嘉琪回了家。
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的。
我還清楚地記得，那頭她還耐心地告訴我家政公司的各種保姆類型，讓我初步了解了保姆這個職業。
吵醒我的，是一通來自家政公司的電話。
那一次見面，胡雨露給我講了一個故事，一個真實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個叫馬伊可的出身貧寒拮据的女孩。
因為馬伊可事，嘉琪也跟我鬧起了脾氣，整天都眼淚汪汪的，看著我不說話，就算又也說還她可可姐姐，她要可可姐姐之類的話。
我想試著安慰她，騙騙她，可她還是裝作不知道，一直不做聲。
「你是馬伊可的學姐？大學的？」我問道。
再之後，我就那樣帶著嘉琪轉身離去，留下背後斷斷續續的哭聲。
「恩……楊先生，是這樣的，我有點事情想找你，是關於馬伊可的，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昨天您和馬伊可的事……我其實都知道了。」
但是沒有辦法，自從這次的綁架案后，我已經不敢再讓嘉琪一個人留在家裡了，所以我也只好帶著嘉琪去和馬伊可見面，讓嘉琪親眼看到我對馬伊可的怒斥。
事情恐怕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