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月影清風
章二十三 強笑顏歡，卻看伊人在他懷
但最後，當李平在唐夢嫣的耳邊說了些什麼之後，唐夢嫣卻淡然一笑，她最後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兩人開始動了。
百來名賓客群聚在主廳里，目光統一望著我身後的紅色帷幕，輕靈的音樂開始飄揚，帷幕抖動著華美的裝飾，緩緩升起。
除了我。
我默默的穿越了人群，走過了過道。
月子對我說過，一名優秀的舞者，通常要肢體修長，而且具有高度的柔軟性，唐夢嫣顯然很符合這些條件，特別是在她每次大動作仰身，做著高難度的連續迴旋，整個人舞成一朵出水芙蓉時，那種動人的艷麗情致真是很難形容。
我拿過話筒，擠出禮儀性的笑容，擠出和善的聲音，這對於混了這麼多年的我來說已經變成了一種社交習慣，並不難。
但是，才按下第一個鍵，我卻放棄了。
我拿出手機，想撥打月子的電話。
但我至少看到了有人在對我身後的唐夢嫣指指點點，用日文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順著舞廳的地毯，在上百人的目光注視下，我一個人默默的走到了舞廳中央的舞台上，接過了主持人的話筒，轉過身，靜靜地看著在場的所有來賓。
這點我很早就知道。
唐夢嫣被男友抱在懷裡，目光卻依舊望向我，似乎有些猶豫。
雖然聽不懂，但我感覺地出來，他們是在為唐夢嫣的美麗而驚嘆。
可惜，他們註定要失望了。
今晚的這場舞會，幾乎算得上是市內這幾年最浩大的一次舞會了。
偏頭時，我看到馬楚正在和他那穿著高跟鞋、挽著高發的老婆在一個角落裡翩翩起舞，兩人雙手相握，雖然因為沒有訓練和年紀稍大而顯得舞姿笨拙，但是他們兩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歡樂和幸福。進三鑫公司這麼多年，我還從來沒有看到馬楚露出這麼暢快歡欣的一面。
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親吻，但是當黑暗消失時，唐夢嫣已經被李平從背後用雙手環抱在懷。
而唯一能夠hold住舞會的，就是美女。
我看到了各種各樣的人，不同的服裝，不同的模樣，不同的表情，不同的身份……各式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反應和表情。
在人前，我隨時都可以擺出笑容。
唐夢嫣遠遠地站在那裡。
黑色的長發如雲流般拂動，專註而認真的表情，讓人明白她的全神投入，順著音樂的節拍，修長的肢體舞出一個又一個曼妙姿態。
我，終究是我自己。
我彷彿聽到了倒吸冷氣和紛紛議論的聲音，又或者是幻聽。
我突然很希望月子出現，站在我的邊上，然後和我一起翩翩起舞。一起跳那我們準備了將近一周的舞蹈。
我這樣想。
「各位來賓好。我是三鑫公司的董事長楊建東。今晚我很高興我的老朋友、還有日本朋友來參加這次舞會。」拿著話
當初和我在一起時，我就知道，她是一個跳舞高手。
這些曾經只有像李楨昊那樣的人才能說得出口的禮貌性話語，此刻對我來說，也已經不再是什麼難事。
準備了那麼多，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舞會正式開始。
她沒有來。
月子，沒有在人群中。
顯然，唐夢嫣和她的男友滿足了這兩點要求。
他們在期待我的舞伴。
我意識到。
就在下一秒，唐夢嫣和李平成為了這次舞會的中心。
白色的長裙，蕾絲花邊，柔順的長發，婀娜的身段，秀麗的容顏，無論怎麼看，唐夢嫣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我自嘲地笑笑，把手機塞回到了口袋裡。
下面的人絲毫沒有看出我的失落，依舊是微笑著，鼓掌著。
目光再轉，我看到高木雄一和他的女友也在跳交誼舞，雖然舞步一般，但是顯得很自然。還有其他的日本客戶，每個人都在享受著這場規模盛大的舞會，沉醉其中。
綵帶飛揚，主廳內的樂聲陡然提高了幾個幅度，舞蹈狂歡終於就要開始。
而在舞台中央的我，卻是看著這一片繁鬧的景象，默默的走下了演講台。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舞廳里傳播，像是盪開的水波紋。
燈光閃過，黑暗在他們相吻的那一刻覆蓋了他們的臉。
隨著佩戴領結、身穿紫色鑲銀邊紋高檔禮服樂隊開始奏樂，主廳里的氣氛高漲到了極點。
我驀然回頭，卻看到唐夢嫣正站在離舞台不遠的地方看著我，她遠遠地看著我，頻閃燈閃過她那白皙的臉蛋，我看到了她那神色複雜的雙眸。
她在注視著我。
一種，是裝扮華美的美女，第二種，就是舞蹈功力較高，動作幅度較大的跳舞者。
不是我自卑。我沒有自卑的傾向，但是我很現實。
無論是日本人還是中國，都有一種共同的語言能夠交流，那就是英文。
尤其是唐夢嫣。
因為，我的舞伴，沒有在場。
沒有多久，唐夢嫣就變成了這場舞會的焦點，周圍越來越多的客戶和舞者停下了自己的舞步，開始迎合著唐夢嫣的節奏和音樂為她打起了拍子，和那些美艷絕倫的舞者比起來，唐夢嫣可以說是一枝獨秀。
只是，無論我如何在人群中搜索那個充滿了魅力，讓我期待了很久的人影，卻還是無果。
當唐夢嫣和我一起進來的那一瞬間，我就知道，我已經從今晚的主角，變成了配角。
舞會都開始了，她來不來，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失落地低下了頭。
下台時，兩邊的客人主動為我讓出了一條過道，他們都用敬佩和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可惜……
我知道他們在期待著什麼。
燈光閃爍，歌舞昇平，衣香鬢影，一片的喧鬧景象。
如水蛇般纖細，又扭動著動人韻律的小蠻腰上，纏著一條細細的黑色絲帶，鑲嵌著白色的銀色珍珠，隨著腰擺的神秘節奏和頻閃燈的閃閃爍爍，蕩漾出陣陣光澤，誘人心神。
就算我是三鑫的董事長又如何？就算我是這次舞會的舉辦人，又如何？
音樂聲越來越高調。
唐夢嫣經常和她的同學在舞廳里跳舞。
唐夢嫣遠遠地看著我，眉宇間露出幾分的猶豫，嘴唇微微開啟，又重新閉上。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在場的所有人。
無論在怎樣的舞會場合，只有兩種人能夠成為舞會的核心。
她似乎想對我說什麼，但是，終究沒能說出口。
站的高，原來可以看到這麼多不同的風景。
她在看我。
不知道為什麼，沒有看到月子的身影，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失去了最後的那麼一件依靠。
但我喊出這番話時，代表著今晚狂舞派對終於拉開了序幕。
我也看到了以高木雄一為首的日本企業代表在拍掌微笑。我還看到樂隊人員整裝待發，擊鼓手和小提琴樂隊都做足了準備。
「Music！Dancing！HappyStart！」
忽然感覺
就在布幕將升起至頂時，樂隊奏出的輕靈音樂忽轉，強烈節奏，宛若金屬撞擊。主廳前排的頻閃燈乍隱乍現，由二氧化碳製造的乾冰冰煙效果噴出，在燈光的照射下冰煙呈現出迷幻絢爛的色彩，就像是變化莫測的魔幻世界。
這百來人中，有一些人我很熟悉，有一些人我只有短短數面之緣，有的人我則根本不認識。但是此刻對我來說，他們都跟我沒有多大的關係。
我看到馬楚夫妻正在朝我微笑，我看到唐夢嫣和她的男友看著我，兩個人都是面無表情，只是一個是帶著幾分傷懷和遷就，另一個，則是茫然。
白色的肌膚閃動著柔嫩光澤，在月光般皎潔的長裙之下乍隱乍現，隱隱約約的展現在觀眾的目光之中，盪在胸前的藍寶石項鏈，伴隨著唐夢嫣的舞動而轉動飛舞，如同一條環繞其身的小龍，性感而奔放。五年不見，唐夢嫣的胸部更圓潤堅挺了，小半的雪白乳肉從胸口處露出春光，雖然胸口有白色舞裙微微遮掩，但是舞動時卻依然時時彈跳若出，每一下跳躍動作，都是那麼的惹人注目。
唐夢嫣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的富有激情，那麼的優美而舒展。這場舞蹈與音樂，彷彿都變成了她的陪襯。
幾番猶豫后，我看到唐夢嫣的男友從一邊走了過來，拉過了猶豫不決的她，撫摸著她的臉蛋，輕輕地對著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在迷霧燈光的效果之下，在場的來賓們都開始攜帶著各自的舞伴，在主廳內起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