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雨落晴空
章二十二 雨聲
就在我話音剛落下時，茉莉卻是忽然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然後回頭重新跑向了足浴店，然後……她小手抬起，把手裡的石頭狠狠地朝著足浴店的大門砸去。
被茉莉這麼一喊，足浴店老闆娘也是有些尷尬。
「既然你真的想領養，那你就帶走吧。看樣子這孩子好像對你挺信任的。她平時都是用白眼看我們，我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會突然跟你這麼親近。」
「哪有。這孩子脾氣出奇地大，到我家來的時候我也是嚇了一大跳。不過看她可憐，我就收養她。反正我跟我老婆也想要個女兒。」我隨口撒謊道。看來足浴店老闆娘終究還是不知道茉莉是我爸爸在外面生的私生女的事情，這樣一來，至少我也沒丟人。
老闆娘皺了皺黑粗的濃眉，擠了擠眼睛，說道：「那隨你吧。只要你養得起，而且到時候你背得起責任就行。你這麼做對我倒是更好，有個人領養還省了我跑去孤兒院。」
嘩啦啦！
「那這孩子的戶口本呢？」
這話像是火藥一樣點燃了老闆娘，老闆娘整張臉都氣得扭曲了，她用無比恐怖的眼神盯著茉莉，道：
自從知道我要收養茉莉后，足浴店老闆娘對我的態度還算一般，至少沒一開始那麼不客氣了。
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居然就這樣有吵起來的趨勢，讓我有些意外。
「你跟我的說是不許在家裡說粗話！」茉莉漲紅了小臉，居然還對我據理力爭。
「如果是私人領養，不經過民政部申請，總沒問題吧？」我對足浴店老闆娘道。
「外面也不許！不然我就把你送孤兒院！」我怒視著她。
領
不過，也許對於做這一行的人來說，孩子本來就是多餘的累贅吧。
「上車。」我對還站在車門外的茉莉催道。
「哦。你幾歲了？」
「要死了，給我回來！」足浴店老闆娘的尖叫聲傳來。
走出足浴店一路上，我和茉莉都沒有說話，一會兒后，我上了車，打開了門，直接鑽了進去，而茉莉則是拉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卻沒有上車。
「石材批發場那邊的公募。這孩子也去過，應該有印象，你問問他，帶她一起去看看就知道。」足浴店老闆娘說道。
「你胡說什麼？」
收回了目光，我又三言兩語地問了一下茉莉母親生前的為人，但是從足浴店老闆娘口中，我知道，茉莉的母親是一個很不收人待見的人，她很會裝，而且也很刻薄，很有心計，所以她一直沒幾個朋友。男的不齒她的職業而沒人與她交往，女的因為性格問題而和她保持距離，總的來說，茉莉的母親幾乎是一個被社會給隔絕的女人，一直以來，她就是和她女兒茉莉兩個人相依為命，與外人接觸甚少。
「那這孩子我帶走了。戶口本我會去弄到手。」我看了看走進來的客人，然後又對著足浴店的老闆娘，說道。
「34了。」我想了一下，回答。
「是啊。都賣給收廢傢具的了，也就賣了幾千塊錢，就是填了喪事的費用，算下來還差了幾千，還是我出錢給填上的呢。真是個死了也要讓人煩心的女人。」
「好了！都別吵！」我打住了兩個人，然後，我低下頭看著茉莉。
女人二
石頭在空中劃出一個美麗的弧度，啪的一聲，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足浴店的玻璃門上。
聽到這話，我停住了腳步，有些好奇地轉過頭，卻看到足浴店老闆娘面色複雜地看著我。
在老闆娘道催促下，那個正在玩手機的妖艷女人用瞭然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後二話不說就上樓去了。
「那這事就這麼成了？」我最後一次看著足浴店老闆娘，心情卻是有些難以抑制地激動。
「哦？」
我斜睨了一下，隔著車窗，看到足浴店的老闆娘氣急敗壞地追了出來，我的心一緊，直接發動汽車，連人帶車一起飛了出去，只剩下那個足浴店的老闆娘還站在門口看著遠去的我和茉莉罵罵咧咧。
「你真想養她？」老闆娘再一次問我。
我看著足浴店的老闆娘，平復著內心的波瀾。
「嗯……我算是認真的吧。」我看了看住著我的，緊張不已地茉莉，說道，「我就問問要是我收養她，你有沒有什麼意見？」
「因為那件內衣是我媽的！」一直沒開口的茉莉，在聽到這話后，卻忽然開口了。我和足浴店老闆娘同時驚訝地轉頭，卻看到茉莉用帶著深深仇怨的目光看著足浴店老闆娘。
說出這話的時候，整個足浴店的空氣都凝固了似的，動也不動。
「你真要養這個孩子的話，還是小心點。這孩子……跟別的孩子不太一樣。她很記仇，人很倔，而且做事……也很瘋。」
「我們走了！」
這一下，茉莉還是萎了下去，紅著眼，滿臉怨恨，然後
手提箱開了，我看到了裏面放了一疊不怎麼乾淨的童裝，然後又看到了一隻黃色的塑料袋，裏面似乎放了一些小本子之類的文件。
「是嗎。看起來沒那麼大啊，我看你也就25、6歲能看。」老闆娘算是說了一句我比較中聽的話，當然，這不代表我對她的態度能有多少好轉。
「快開車！快、快……」茉莉焦急地催促著我，小臉上滿是緊張。
我從巷子里拿出了出生證，看了一下，發現茉莉的出生地點是在安徽阜陽。
玻璃門應聲而破，化為了無數的碎片，就像是雨中濺起的水花。
「那這個孩子的像是出生證、健康證和戶口本什麼的總有吧？」我有些不自然地說道。
「就是我媽的，你覺得好看就拿去穿了！當我不知道啊？老女人！」茉莉人小鬼大地扯開了嗓門說道。
「你要……養她？養這個孩子？」足浴店老闆娘傻愣愣地看著我，似乎很不敢相信。「你是認真的？」
「幾天前，她就把我店裡的避孕套全都扎了洞。」足浴店老闆娘似乎是想了想之後才打算告訴我這件事的，「還把我的內衣給燒了……」
直到足浴店外走進來一個找樂子矮矮胖胖的青年時，我和足浴店老闆娘的對話終於劃上了句點。看到有客人來，老闆娘使了個眼色，坐在沙發上的一個穿白色大衣的成熟女人立刻走上前接客去了。
「呵呵。」我象徵性地笑了一下，然後對足浴店老闆娘說道，「哦，對了，我還有個問題要問你，這孩子她的媽，葬在哪裡？」
「意見……？我。我怕能有什麼意見…
「不要臉！你這個個八婆！」
「你在說一遍試試看！！？」
足浴店的玻璃大門就那樣被茉莉給轟然砸成了碎片！
「還有張農業銀行的存摺，她的媽留下的，我不知道密碼，也沒去動過。不過以沈嬌這種吸毒女人，裏面估計也沒多少錢。不然她不會連房租都交不起。」說著，老闆娘又從櫃檯後面拿了一張綠色的農業銀卡出來，交到了我手裡。「別的東西也沒多少了。本來她的媽在租住的公寓里還有點傢具，那些傢具基本上被那個房東拿去頂替房租了。電視和冰箱什麼的背我給賣了，算是填點葬禮費。」
聽著足浴店老闆娘的話，我真是感到一些凄涼。人的心……還真是冷漠無情啊。不管怎麼說，茉莉都還是個孩子啊。我眼前的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想過，她這麼做，會對孩子造成什麼樣的陰影吧。長期和足浴店老闆娘這種人接觸，也難怪茉莉會變成這樣的性格。
被我這麼一說，足浴店老闆娘立刻扭過了頭對那個坐在沙發上一個穿著粉紅色外套的女人說道：「晶晶，去把三樓儲藏櫃下面的那隻箱子拿過來。」
我瞭然地點了點頭，然後，提起了存放著茉莉母親僅留給茉莉的那些遺物，轉了個身，拉著茉莉，對她使了個眼色，然後走向了足浴店的門外。
「是又怎麼了？她的錢還不是我這邊借去的？沒我她哪來的錢？！」
「我跟你說過什麼來著？不許說粗話！」
我
「對。真的。」
「出生證，健康證……喏，都在這裏。」足浴店老闆娘對我說道。
「去死吧！」茉莉朝著足浴店的大門狠狠地叫喊著，然後迅速地跑了回來鑽進了我的車內，重重地關上了車門。
「傢具……都給賣了？」
我感到有些的錯愕和不敢置信，就這麼三言兩語，我們就輕易決定了一個孩子的未來？
我拉起了茉莉的手，直接就朝著足浴店外走去，茉莉扭不過我，只能被我給牽著手，一直牽出了足浴店。
差不多一分鐘之後，我聽到了沉重地腳步聲，然後就看到那個粉衣女人提著一隻破舊的棕色手提箱從足浴店內的一個扶手樓梯上走了下來。
「等一下！」
「……」戶口本不在么。我沉默了，不經意看了茉莉一眼，發現這瘋丫頭果然滿眼都是怨恨。
說著話的時候，足浴店老闆娘的表情僵住了，而我也感覺到自己的手指緊了一下，我瞥了一眼，卻看到茉莉正緊張無比地看著我，然後，視線再稍微偏轉，我看到那兩個坐在一邊沙發上的妖艷女人也是用驚愕地目光看著我。
「就這些，沒別的了？」我看完出生證后，抬起頭問足浴店老闆娘。
她大概地給我講了茉莉母親的往事之後，我也就沒有什麼共同話題可以跟她說了。
「那東西也不在我這裏，估摸著是在那個房東那裡，估計是放在哪個柜子里被她收了吧。」
可是，我剛走了兩步，我身後卻是又傳來了足浴店老闆娘的警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