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十七章 兵行詭道
李廣回頭看了一眼，夕陽下，盡數被斬殺的三百四五十匈奴騎兵，還有戰死的半百漢軍騎兵，靜靜的躺在草原上。草原原本的綠色已經不見，被鮮血浸濕的草地，成了深褐色。
話說秦城領著近百親騎去追殺那四五十個漏網的匈奴騎兵，親騎們經歷過方才一場戰鬥，雖是覺得暢快，但時間太短，覺得沒有過上癮，這會兒像影子般咬著那四五十匈奴騎兵，無人不儘力。
那屯長將午後的情況稟報了一遍，眾人便覺得更加詭異。
山甲在得知大軍要襲擊楊子溝的時候，仗著熟悉周邊的地形，毛遂自薦要去領路。
秦城一騎絕塵，身後近百親兵尾隨。
「也不知這些匈奴人此時又去了哪個村鎮襲擾。」山甲嘆了一聲。
「諾！」
「楊子溝今日午後曾遭受匈奴騎兵襲擊，看這樣子，倒是沒有半點兒痕迹。」李廣握刀而望，輕聲道。
照他所言，午後匈奴人確實有來襲擊楊子溝，只不過倒是雷聲大雨點小，也沒怎麼燒殺搶掠，只是圍了楊子溝一下午，日暮時便撤走了。
「秦將軍。」山甲見是秦城，行了禮，又重新坐下，這才道：「沒什麼特別的發現，就是覺得今夜的氣氛壓抑的緊。」
「這倒是實話。」秦城看了一眼圓月，恰好此時圓月正被一團烏雲遮擋，「此番匈奴人行動頗有不按常理出牌的意味，讓人難以捉摸。」
「將軍，既然如此，我等今夜便在此宿營如何？」秦城向李廣道。
五十匈奴一路狂奔往西而行，近百漢軍親騎緊追
「將軍所言，屬下不會不知，只是此番匈奴人如此窮凶極惡，殺我百姓，毀我家園，我等怎甘心就此罷了！我等軍士誰不願袒胸露乳隨將軍去討伐那些直娘賊？只是正如將軍方才所言，小化城需要眾軍士留守應付眼前困局，屬下這才不才毛遂自薦，只想為大軍出一份力，為討伐這些匈奴人，為斬下更多的匈奴人盡一份汗馬之責！」山甲盛怒的表情在火光下顯得很是猙獰，一番話幾乎是咬著牙說出，帶有一股暴戾的氣勢。
「謝將軍！」山甲重重一抱拳，和眾人一起跨上了戰馬。
不說其他，仗著人多，光聲勢也能將夜裡的三五百匈奴騎兵嚇跑。
就目前的情況和接下來的行動計劃，秦城跟李廣等人商議了半響，大致有了主意，這才出了李廣中軍大帳。
不論是回撤的近百親騎，還是依舊在此地留守的五百輕騎，在並不享受這場小小勝利的時候，並沒有看見遠處有一獨騎。
李廣將
半響，楊子溝守軍屯長便到了跟前。
傳令兵下去之後，之前散開的游騎回來稟報：「方圓十里不不見匈奴人蹤影，楊子溝鎮城外有騎兵逗留的痕迹，其屯長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大軍向西急行軍。
「山甲，你來說。」秦城招呼山甲道。
「也好。」李廣道。
待李廣等人弄清了事情原委，該問了都問了之後，秦慶之飛馬回報，內容與之前游騎所報並無二致。
一千五百輕騎，披星戴月，開始了這回征戰的第一回獨立作戰。
這次李廣沒有跟來。軍中一個主帥一個副帥，這會兒不能都去追那幾十個匈奴小兵了。
然而，當輕騎大軍奔行近一個時辰，到了楊子溝附近時，四周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秦城從中軍大帳回自己營帳時，看到山甲正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麼，秦城索性走過去，在山甲身邊坐下。
「這山甲可是一員虎將，身手不凡。」秦城對李廣說道。
秦城安排完，便和眾人在原地等待，眾將士人不下馬，刀箭不離手。
「屬下在！」
「諾！」
夜幕低垂，小化城的火光成了夜裡一道並不令人愉快的亮麗風景，火勢到了這個份上，人為的滅火已經毫無意義，唯有等它自行燒完。
夜黑風高殺人夜。
相比之下，秦城倒是更為擔心重騎三曲。不過此番游散出去很多，重騎本身又是騎兵老兵，更有全副重騎裝備的前曲
此時，重騎已經趕到楊子溝，馬大山來報，沿途並沒有什麼情況。秦城讓他等在鎮外紮營，正打算回去休息，忽然意識到什麼。
「傳令，輕騎前曲進鎮，左右曲鎮外紮營！」秦城令道。
秦城看著匈奴人逃跑的方向，便已經知曉他們在劫難逃，遂令身後眾軍士收刀出弓。
兩千五百騎兵沒有打算在這裏宿營，秦城和李廣在召見了小化城的守軍屯長山甲后，便要往西而去，趁著夜色，突襲百裡外的楊子溝。
與此同時，許久未見的柳木縱馬到了秦城跟前，跟他耳語了一番。
戰死的漢軍騎兵還不到五十，受傷的也不到一百，主要還是輕騎的傷亡要大上不少，匈奴人的箭術對這些未成型的輕騎還是很有威脅力的。
來時對匈奴未知實力的顧及，並沒有影響他們抓住戰場的機遇。一步步走過去，用一場場戰鬥消滅敵人，該來的終究會來。
老馬原連接北方草原和南邊群山，其山口進可攻，退可守，是一處極為重要的關口。
小化城去楊子溝方向三十里，有秦城布置的輕騎左曲在原地待命。本來這是為了防止楊子溝的匈奴騎兵過來增援，現在用來阻擊這些逃跑的匈奴人，正好合用。
來楊子溝之前，秦城就沒有打算在這裡能跟匈奴人碰上。匈奴人來去如風，不可能在楊子溝等著他們來打。如今事實果然如此，倒也是意料之中，只是匈奴騎兵午後圍城而不攻，卻是令人費解，秦城一時也不知匈奴人這回到底是打什麼主
北風寒冷。
重騎在後，萬一有什麼情況，也是一個接應。
輕騎后曲留守老馬原，是這回騎兵出征的後備力量，也是保證騎兵在出戰時但有不利便可退回的保障。
「糟糕！」
「收兵！」秦城命令道。
「有什麼發現？」秦城環顧四周問道。
「小化城剛經受突然變故，火勢還沒有盡數散去，此時正需要你等在此，這領路的活計，便讓另外的人來做吧。」李廣看著小化城滿城的烽火，臉色並沒有因為方才的勝仗有丁點兒喜悅。
秦城沉吟了一下，「秦慶之！」
重騎沒有碰到匈奴騎兵。
不出所料，初戰告捷，雖然是人數和戰術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這些新騎還是都不免興奮，特別是輕騎，因為之前都是車步兵，能上陣的機會本來就少，得勝的概率更是幾乎沒有，這回實打實的體驗了一回全勝，個個精神抖擻。相對而言，重騎雖然要成熟一些，不過以前也是沒有碰到過被匈奴人一箭射在身上沒事的情況，雖然此番殺傷不多，也還是不免有些激動。
李廣看了山甲一眼，「既然你有這份心思，本將便不能不答應你，如此，你給大軍引路便是。」
秦城和親騎們已經勒住了戰馬，長刀斜指滴血的草原。靜立原地，靜靜看著強弩之末的匈奴人在最後時刻義無反顧的沖向前方的輕騎軍陣，當呼喊聲變成慘叫聲的時候，他
李廣看著不遠處的楊子溝村鎮道，「這村鎮倒是詭異的緊，我等小心為上，以防有詐。」
「將軍所言甚是。」秦城道，向傳令兵下令，「傳令，全軍原地戒備。再令，重騎軍侯馬大山，重騎成品字形行軍，加快速度，如有情況，不論大小，一律點火示警！」
「你率親兵隊，和山甲一起，再探。若無情況，便四周警戒！」
重騎速度慢些，便在後面行走，大軍回合了輕騎左曲，便一起向楊子溝奔去。
可不能負了這一地皎潔月光。
「稟將軍，午後楊子溝確實曾烽火示警，我等看得清楚。」山甲道，「當時我還派出了哨騎打探情況。只是，這哨騎卻是至今未見蹤影，不知了去向。」
在月光下，顯得異常詭異。
逃過來的五十匈奴，無一倖免，盡數斃命於此。輕騎左曲衝出來的一百二十五教頭隊成員，不管是處於什麼目的，在客觀上都給了這些匈奴人一個不失軍人尊嚴的死法。
秦城和李廣一致認為，那裡，是全軍理想的宿營地點。
普通的村鎮，一條不大不小的泥土道，周邊幾顆沒有葉的大小樹，往外便是完整無損的莊稼地。
發展輕騎和重騎，前無古人，這對他來說，無異於一場賭博。這回初次小勝，也足以告慰之前有過的各種不足為外人道的艱難。
這些匈奴騎兵逃跑的方向，正是楊子溝的方向，他們或許是想和襲擊那裡的匈奴騎兵合併一處，以此來擺脫追擊，但是現在而言，這無疑自尋死路。
游騎也沒有發現匈奴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