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百二十二章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老舊的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響，彷彿在彰顯它年歲的久遠。
蕭兒進了院子之後，先是去廚房中找出一個盛了一大塊肉的盤子放在院子里，大黑犬看到這個盤子，發出興奮的嗚嗚聲，然後搖著它那根粗壯的尾巴美滋滋的吃了起來。剛吃了一口，又抬頭看了蕭兒一眼，見蕭兒蹲在身旁看著它，又嗚了一聲，就又低下頭。
「買賣不成仁義在。」郭冬冬不能任由著兩人爭吵，便插話道，「這次合作雖然沒有成功，我們也沒有必要從朋友變成敵人，大伙兒好聚好散。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
蕭兒在郭冬冬和郭希希走後，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她看著郭冬冬和郭希希離去的方向，眼神平靜。
郭冬冬看著郭希希因為情緒激烈而漲紅的臉，認真道：「希希，你把她想得太簡單了。你想想，人家從十三歲就開始獨自闖蕩江湖，無依無靠，武藝又很平常，但是卻能活到今日，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蕭兒站起身，這才開始去準備熱水洗漱。黑暗中，蕭兒的臉看不清，她全身都給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黑夜模糊了她們的背影。
與秦城等人告別後，郭冬冬姐妹和抱著焦偉琴的蕭兒便順著街道往回行去。
公孫策得知秦城住在驛館，說什麼都要跟去看看，也不知這驛館中有什麼好看的。衛青自然不能跟秦城睡在驛館，見有公孫策和秦城一道回驛館，也就先回去。
從始至終，院子里和屋子裡都沒有亮起油燈。
沒有一個女子獨自走夜路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或許是半個時辰，或許是一個時辰，蕭兒已經遠離了有著在這個時代堪稱雄偉建築的街道，來到了一個顯得很破舊的街區——這裡是長安城的邊緣，是底層百姓居住的地方。
彎月下她的身影顯得格外孤獨。
郭希希沉默了一會兒，終究有些不甘心，「這個蕭兒，果真就有這麼厲害？」
公孫策跟著秦城回驛館，本來是想藉機和秦城在切磋一番武藝，這時也打消了這個主意，先告辭回去了，只說明日再來找秦城一起去向郭冬冬兩姐妹討教武藝。
蕭兒語氣不滿，是因為今日之事的發展本就不是她能控制的。秦城的突然出現，誰也沒有預料到。而與秦城表現親密的郭冬冬，現在卻在咄咄逼人，她心裏怎麼能舒服得了？
……
大黑犬從蕭兒回來之後就沒有「汪汪」的叫過，叫的時候也只是低嗚兩聲。
「希希，這回是我們第一次單獨走江湖，不能再像之前有兄長的時候那樣，什麼事都不動腦筋。要知道一個不小心，我們就可能沒了性命。」郭冬冬語重心長道，說罷又拉著郭希希繼續走。
蕭兒看到大黑犬，方才一直隱藏在長袖中看不見的手這時候伸了出來，在大黑犬腦袋上摸了兩下，露出一個註定無人能夠欣賞到的醉人笑容，然後率先進了院子，然後從裏面將院子的門鎖上。
郭希希被郭冬冬強行拉走，想掙脫卻沒有成功，她惱火道：「她騙了我們，她明明是要殺
蕭兒說完，眼神從古琴轉向郭冬冬，原先光彩的眼神也因為這一轉變冷了下來。
郭冬冬和郭希希之後沒有再說話，兩人一路沉默著直到回到自己的落腳點。
她如此說，顯然是不在乎郭希希真對自己怎麼樣，她的樣子看起來只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風輕雲淡。
如果郭希希看到這個黑影，說不定會驚呼出聲。
琴弦發出兩聲輕響。
「當時我殺不了李立，但卻有機會殺了薛平。如果不是那幾個人突然出現，我已經得手。」蕭兒淡淡道。
面對郭冬冬咄咄逼人的語氣，蕭兒臉上的神色沒有半點兒變化，她看著郭冬冬，語氣卻冷了下來，她道：「今日要不是你秦大哥，我等何以不能得手？」
那是一條足有半人高的大黑犬，膘肥體壯，面目兇惡，它那強壯的肢體，巨大而鋒利的獠牙，讓人看了之後忍不住會想自己被它一口咬在脖子上的感覺——那絕對是一種沒有人會喜歡的感覺。
「她有沒有這麼厲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不會像她看起來那麼簡單。」郭冬冬凝重道。
「下回記得換慶之出去見識見識，你們不能老虧著他。」秦城笑道。
大黑犬見了蕭兒，卻表現的十分溫順，它跑到蕭兒身邊，俯著身子在她小腿上蹭來蹭去，嘴裏發出聲聲低嗚，像是在訴說沒有見到主人時的想念。
大黑犬吃完肥肉，跑到院子一個角落的木盆里喝了幾口水，就張著嘴巴吐著舌頭蹲在房門前，大黑犬的身體隨著它的喘氣有
秦城送走公孫策再回來時，兩個親兵都低著頭不敢看他，一副做錯事等著挨罵的窘迫神色。
如果沒有秦城他們半路殺出的話。
郭冬冬拉著郭希希往前走，道：「現在糾結這個有什麼用？難不成你打算殺了她？」
大黑犬蹲在門口，時不時扭過頭看漆黑的屋內一兩眼。
她神色平常，似乎沒有因為方才郭冬冬兩姐妹無禮的舉動而生氣。在她看來，說不說自己要殺的人是誰並不重要，只要到時候能將雙方的麻煩解決就可以了。按照三人之前的計劃，要達到這個目的也是輕而易舉。
蕭兒行路的時候微微低著頭，眼睛似乎永遠都盯著腳面，只是她那雙時常轉動的眸子暴露了些什麼。
「你在推卸責任！」郭冬冬開始上火，這句話幾乎是低喝著說出口。
秦城這時回來的時候，才得知那兩個親兵出去一整日了還沒有回來，估摸著也是迷了路不知道回來的路了。三人正說著，兩個親兵正好滿頭大汗的趕回驛館，每個人手中都是大包小包，也不知抱著些什麼。
蕭兒的手腳功夫很平常，只是尋常劍客的水準，自然奈何不了郭冬冬兩姐妹聯手才能勝的李立。
兩人已經轉過了一個街角，郭冬冬停下來，看著郭希希，鄭重的說了一句讓郭希希無比意外的話：「你殺不了她，也給不了她教訓！」
「……」
沉默了半響，蕭兒看向郭希希，雖然眼中有很一絲不易察覺的歉意，不過
蕭兒做完這個動作，仍舊沒有去開院子的門，她還站在院子前，看著院子的門。
郭希希看著蕭兒不冷不熱的模樣，冷笑一聲，「你若是想殺薛平，為什麼不早說？如今你卻壞了我們的計劃！」
「什麼？」郭希希不相信，「就她那三腳貓的身手，我一個人輕鬆擺平她倆個都輕而易舉。」
在這個街區七拐八拐，蕭兒最終在一個看上去有些陳舊的小院子前停下來。蕭兒在院子門前靜立了有幾乎呼吸的時間，然後撥弄了一下琴弦。
不一會兒，院子門發出幾聲輕響，然後緩緩開了，門開了差不多一人寬的縫隙，接著一個黑影從門內忽的一下竄出來，直奔到蕭兒面前。
兩親兵見秦城沒有責怪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其實兩人無非是給家裡人捎帶些長安的特產什麼的，上不來檯面，卻是心意。但這回畢竟是私自外出，兩人知道秦城治軍很嚴，沒想到秦城這時候竟然這般好說話。
蕭兒站起身，走進屋子，將焦偉琴放下之後，便在屋子裡坐著，開始出神的想著什麼。
「這重要嗎？」蕭兒反問了一句，眼神落回懷中抱著的古琴上，「這次合作，已經失敗了。日後我們不過是各走各路而已。」
被郭冬冬這麼一提醒，郭希希雖然不願意承認，心裏卻也明白了幾分。
……
三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這樣安靜的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郭希希忍不住道：「你為什麼會對薛平動手？你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半響，蕭兒伸手撩撥了一下鬢角的髮絲，收
回到驛館的時候，驛館中尚且亮著燈火。在秦城進宮的這幾日，秦慶之和兩個親兵閑來無事，也是憋得慌，也不知秦城何時回來，便一起合計著既然到了長安是不是該上街看看。秦慶之自知不能離開崗位，便應許了那兩個親兵自己出去轉轉，自己留守在驛館等著秦城。
郭冬冬說完，也不給蕭兒接話的時間，拉起郭希希就走。顯然，她心裏對蕭兒隱瞞自己欲殺之人的真正對象也是不滿的。
這一年，她們開始獨自走江湖，這一年，她們十七歲。
「不殺她也要給他點教訓，要不然我們倆日後怎麼在江湖上混？」
和衛青分別之後，秦城和公孫策沒走多遠便到了驛館。秦城並不認得路，若不是有公孫策這個現成的嚮導，衛青還得將他送回驛館。
小巷中的蕭兒，步履輕快，腳步聲幾乎微不可聞，她瘦弱的身影在已經清冷下來的街道上穿梭，兩邊是冰冷的牆壁，偶爾路過緊閉的房門。
薛平，就是和李立一起飲酒的年輕公子。
此時沒有了秦城等人在面前，三人也不用刻意去裝作對今日行動失敗不在意的樣子，只不過蕭兒依舊是那副古波不驚的靜靜模樣，郭冬冬兩姐妹則是有些沉悶。
「你本可以提前說明的，但是你卻沒有。」郭希希道，「你若是說了，即使今晚我們殺不了李立，也可以幫你先殺了薛平。而現在，我們誰也沒有殺成，還讓他們都心生了警惕，日後要想殺他們就更難了！今日這是唯一的機會，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