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表裡不一
第1428章 噩兆
馬哈散發出與老邁身軀不符的氣勢，隨著激蕩的氣場一直在攀升。
明顯的違和感讓馬哈的疑惑不由深了數分，還有這陌生的氣息……
他的身後，涌盪著一團跟慾望顯像之物很像的虛實不定的黑影。
只是，他卻沒有注意到席巴臉上的凝重。
自從山腳下匯聚了大量的慾望顯像之物后，整個家族就動員了起來。
就是這個東西強制性讓他停下來，而且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連衝擊力都能卸掉。
伊爾迷道：「以孜婆年的實力，居然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風雨欲來之勢初顯，而此刻，揍敵客家的府邸內卻暗流涌動。
察覺到奇犽停下來，席巴不禁頓足看著奇犽。
「傑格……」
一道電光在走廊里流竄，最終停在一間房間門外。
發出的疑問得到回應，但馬哈心中卻生出不妙的預感。
「現在的你，連我的衣角都碰不到。」
「看你這反應，我大概也能猜到是什麼回事。」
迴響在廊道里的輕緩腳步聲，在此時如擂鼓般重重敲在馬哈的心間上。
走廊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分外凝重，燭火投落的每一寸陰影中，似乎都在醞釀著殺機。
只要傑格一露頭，他就會施於雷霆打擊。
本來，整個家族大動員在周圍布下嚴密的警戒線，可以說，連一隻小鳥都飛不進來。
馬哈皺眉後退。
奇犽才剛撤掉的電光再次回到了身上，電弧閃動間，冰冷殺意迸射而出。
這算是醒來后所聽到的第一個好消息。
他的前腳剛踏入房間，後腳便僵在門外。
傑格起身，向著幽室大門走去。
此時，房區里擠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慾望顯像之物。
以至於，留在房子里的人，除去馬哈和亞路嘉，只有三名管家，以及小傑他們。
並非是想通了什麼，而是察覺到了什麼。
幽室內燈火通明，傑格盤坐在地。
所以，每一個人都想不到最先出事的地方竟然是房子。
【神速】
風忽然變大，卷著一陣葉片吹向房區。
但是，傑格卻直呼馬哈的名字，而且語氣中不含絲毫敬重。
「東西？」
然後，攜著電弧而來的奇犽，徒然間凝滯在原地不得動彈。
在這種布置下，房子里是絕對安全的區域。
那個方向與亞路嘉的房間是相反的，奇犽咬了咬牙，突然停下腳步。
他的攻擊念頭盡顯無疑，但唯獨沒有摻雜殺意在裏面。
輩分上，傑格是馬哈的兒子。
興許是關心則亂，亦或是某種現象撩撥到了奇犽的神經，以至於他的身體快過思想。
房間內，除了躺在床上沉睡的亞路嘉，還有一個外人，就站在床沿邊上。
「你果然不是傑格。」
「沒有反抗的痕迹，這是單方面的虐殺。」
「嗯！」
空地上建了一小片房區，是管家們培訓和居住的區域，也是駐守在山底下的最後一道防線。
「我感覺得出來，『埃』就在他的體內，不親眼所見，真是難以相信『埃』會與人類共存。」
只稍片刻時間，耳麥中便傳來席巴的命令。
在這群聳動不止的慾望顯像之物中，隱藏著數量不下於十個的小黑人。
伊爾迷走到屍體身前，細緻觀察了起來。
這種情況下，就算仔細去觀察，也難以窺探到小黑人的全貌。
「跟上。」
「差不多了。」
目送著奇犽離開，席巴和伊爾迷隨即也動了起來，去往血腥味傳來的方向。
消化過程中，哪怕緊閉精孔，也無法攔住那些持續溢出的念力。
孜婆年是席巴的直屬管家，在進來房子之前，席巴就第一時間聯繫了駐守在房子里的孜婆年，但已經過去兩分鐘了，孜婆年那邊毫無回應。
馬哈沉默數響，旋即點了下頭。
數分鐘后，席巴和伊爾迷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迎著席巴那平靜中帶著威壓的目光，奇犽鼓起勇氣，道：「我想去確認一下亞路嘉的現況。」
「不可能……！」
席巴神情冰冷，臨時改道，朝著血腥味傳來的地方而去。
反應過來后，奇犽低頭看向落足處仿若沼澤的黑色淤泥物。
其中一具屍體卻是孜婆年……
聲源是
傑格看著馬哈身上的念力，眼中掠過不屑之色。
這種程度的念，在他面前與幼童無異。
看到孜婆年的屍體后，席巴面色微冷，飛快看了眼周邊的環境，並沒有明顯的戰後痕迹。
只待那人有所異動，他會毫不猶豫摘下那人的腦袋。
在伊爾迷提醒之前，席巴就已經嗅到了血腥味，但奇犽則沒有伊爾迷和席巴那麼敏銳，在聽到伊爾迷的提醒后，當即皺起眉頭。
但也是從這句話開始，他陷入一種難以言喻的矛盾中。
「什麼時候？」
「很好。」
懸崖邊緣，糜稽猛地轉身看向府邸的方向。
「還有一個問題，跟著我一起從黑暗大陸回來的那個東西，是不是被解決了？我感覺不到他/她的存在，倒是山底下來了很多養料。」
席巴領著伊爾迷和奇犽推開府邸大門，快步走入廳內，旋即去往亞路嘉所休息的房間。
「你到底是誰？！」
驚喜于傑格的醒來。
十多個小黑人彼此間似乎沒有交流和聯繫，他們像是在等待著什麼到來，表現得很有耐心。
「你是……！」
沒有絲毫遲疑，他向前挪移數個身位，看向拐角另一邊的走廊盡頭。
哪怕震驚于傑格還活著的事實，在看到傑格突然間的舉動后，奇犽條件反射般攻向傑格。
「你這是在幹什麼？表示歡迎？」
他們分散在四處，如雕塑般站在原地不動，任由低級的慾望顯像之物在身邊來回穿行。
席巴瞥了一眼伊爾迷，稍稍思忖片刻，還是同意了奇犽的請求。
奇犽心緒雜亂，而一想到房子里有孜婆年在，這才稍微安心下來。
有些遺憾，也有些可惜。
相較之下，周圍的其他慾望顯像之物就顯得比較活潑，也有一小部分慾望顯像之物開始沿著山壁往上攀爬。
慢一點也沒事。
因為，他想要先活捉傑格，之後弄清楚傑格身上發生了什麼。
剛才那一瞬間，他確實察覺到了傑格的氣息。
他已經從傑格的氣場中感覺到了危險。
遠處的天空出現一團
馬哈凝眸，很快就明白傑格所說的東西便是拿尼加……
傑格眼神一冷，身體一瞬之間變成一攤黑泥融入地面。
傑格神情淡漠看著做出起手攻擊姿勢的馬哈，那眼神，像是在看一顆攔路的石頭。
礙於山腳下匯聚而來的慾望顯像之物，無論是家族成員還是管家，都是分散於山頂邊緣處，隨時監視著底下慾望顯像之物的動向。
廊道地上滿是碎石和塵土，厚實的牆壁上被砸開一個大洞，馬哈半斜著身子靠在大洞里，身上看不到絲毫念力。
「我是誰？」傑格忽然大笑起來，「真是個有趣的問題，算了，敘舊到此為止吧，尼特羅和林聶還活著嗎？」
傑格止住腳步，冷淡看著馬哈。
房區不遠，就是枯枯戮山的山腳，也是慾望顯像之物最密集的地方。
「誰？」
「敵人很強。」席巴蹲下來，用手合上孜婆年圓睜的雙眼，沉聲道：「而且，聲源不在這裏。」
席巴眼中寒意叢生。
……
不由自主般，馬哈身上的【纏】瞬間切換成【堅】。
聽到尼特羅和林聶還活著，傑格眼中精光閃爍。
糜稽所分配到的位置離府邸比較遠，即便如此，他還是聽到了類似撞擊的聲音。
廊道盡頭，燭火搖曳的陰影之中，一道身影慢慢走出來。
她的雙手臂呈不規則狀，腹部被轟開一個血洞，邊緣處布滿詭異的蜘蛛網般的血線，像是一塊皴裂的瓷磚。
馬哈先是錯愕，緊接著是驚喜，最後則是疑惑。
馬哈猛地抬頭，蒼老臉龐上不禁流露出驚異之色。
電光散去，顯露出奇犽的身形。
府邸內的一處走廊，馬哈低頭踱步而行，像是在思考什麼。
奇犽緊跟在席巴身後，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眼睛會出錯，但氣息不會騙人。
有那麼一瞬間，自己彷彿成了獵物……
血腥味代表著什麼，他一清二楚。
話里的他們，不單單指亞路嘉，也指小傑他們。
「留守的管家裡有孜婆年在，應該不會有事吧……」
眼
相比于另一具管家的屍體，孜婆年的死狀異常凄慘。
……
轟——！
席巴點了點頭，看向血腥味傳來的方向。
他意識到眼前的傑格並不是冒牌貨，但在這段漫長的沉睡之中，傑格身上發生了讓他無法理解的變化，變得更冷漠，變得更陌生。
奇犽的身體化作一道雷光，眨眼間就消失在席巴和伊爾迷的視野里。
馬哈耳畔響起傑格冷漠的聲音，緊接著，右肩膀處傳來一陣強大的衝擊力。
他打量著奇犽身上涌動的電弧，不禁稱讚道：「相當不錯的念能力，很罕見，而且實用性極高。」
這是傑格給予馬哈最直觀的感受。
奇犽看著傑格那與桀諾有數分相似的臉龐，很快就認出傑格的身份，當即流露出震驚之色。
「氣息……是誰？」
奇犽重重點頭，當即釋放念力，轉化成電流纏繞在身體上。
太陌生了。
行走中，那四散的念力逐漸穩定下來，形成一層薄膜，緊緊貼在身體上。
錯愕于傑格的到來。
疑惑于傑格的氣息。
「你是……傑格？」
「什麼聲音？！」
傑格饒有興緻打量著奇犽，旋即抬手指向沉睡中的亞路嘉。
馬哈眯起眼睛，原本就很小的眼睛直接變成了一條線。
那裡是氣息傳來的方向，且氣息的主人沒有遮掩之意，就這般光明正大而來。
當身影的面容顯現出來后，馬哈那眯成一條線的眼睛突兀間睜到最大。
看著傑格走來，馬哈條件反射般抬起雙手，擺出攻擊的起手姿勢，同一時間，身上的念力進入勃髮狀態。
它們像是一攤攤爛泥，相互交融在一起，卻又能彼此分離。
「伊爾迷和奇犽跟我回去查看情況，其餘人不得擅離崗位。」
「極有可能。」
傑格笑了。
快步行走中，伊爾迷鼻子微微一動，忽然出聲提醒：「有血腥味。」
如此奇景，馬哈卻不為所動，全身肌肉處於蓄勢待發的狀態，五感提升到了極致。
「你的資質跟你的念一樣出色，就是急躁了點。」
「現在最好
枯枯戮山底下被清出一片空地，只有零散幾棵大樹。
「……」
「少礙事。」
這是傑格的想法。
伊爾迷緊隨其後。
關掉【神速】狀態，奇犽匆忙推開房門，快步走進去。
席巴起身，向著馬哈房間的方向疾奔而去。
馬哈一驚。
短短一秒內，臉色經歷了豐富的變化。
「你還是老樣子，只要遇到不了解的人與物，第一個反應就是正面擊破。」
傑格緩緩睜開眼睛，仰頭看著溢散出體內從而消失的念力。
「難道是高祖父跟敵人接觸了？」伊爾迷猜測道。
行至拐角處，馬哈忽然停下腳步。
在他的認知里，傑格已經死了……
與此同時，各司所職的其他家族成員，以及管家們，也是聽到了從府邸內傳出的聲音。
「哦，是馬哈啊。」
他看著那道身影從陰影中走出來。
……
席巴點了下頭，同意伊爾迷的判斷。
假若房子里出事了，那麼，孜婆年多半是凶多吉少……
攻擊打在傑格身上，卻變成四散的黑霧。
傑格斜眼看著昏迷過去的馬哈，頓了頓，面無表情的挪開視線，繼續邁開腳步向前走去。
傑格突然坐在床沿上。
「去吧，帶他們去外面。」
數分鐘后，席巴和伊爾迷來到三樓的走廊，映入眼帘的，卻是兩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
震響傳向遠處，煙塵瀰漫中，馬哈重傷失去意識。
「當然。」
感受著奇犽那毫不遮掩的殺意，站在床沿邊上的人緩緩轉過身，卻是傑格。
說出判斷後，伊爾迷臉上難掩驚訝之色。
「後面！」
嘭——！
除了留守在房子里的馬哈，以及沉睡中的亞路嘉，家族其他核心成員都是各自分配到了警戒的工作。
馬哈的身體側飛出去，將通道牆壁砸出一個大坑。
唰——
如果可以，傑格不想浪費任何一丁點的【養料】，但他的【消化能力】終究有限，只能接受浪費的事實。
徒然間，馬哈有所警覺，腦後彷彿長了眼睛，以極其高超的【流】去調動念力，在轉身的一瞬間，就將攻擊送到從身後出現的傑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