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天下長安；長安天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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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豎子，就知道吃吃喝喝，氣煞我也！」公孫弘看著公孫策的窘樣便是一頓恨鐵不成鋼道的怒喝，罵完自己反而又大笑起來。
「你我同為大將軍，為保障大軍往後征戰的輜重糧草你捨身忘己，去冒天下之大不韙，卻將我撇在一邊，眾將得知此事後紛紛來詢問於我，你叫我如何區處？」衛青怒聲詰問，「這回你可是把我的臉給丟盡了，你是想讓全軍上下都只知你秦城為大將軍而不知我衛青是不是？便是如此也就罷了，可衝鋒陷陣我等何時不是同進退，這回你竟然要撇下同袍孤軍奮戰？普天之下豈有此等道理？！」
在一旁枯坐無味，早已睡得半死的公孫策，聽到自家父親爽朗的笑聲，這才驚醒過來，睜著朦朧迷茫的雙眼道：「是不是吃飯了？」
「晚輩豈敢在前輩面前賣弄？前輩但問便是。」秦城自然知曉公孫弘的意思：沒有那個金剛鑽，別攬那個瓷器活兒。你秦城既然敢逾矩說事，老夫便來考考你。
「的確，衛將軍一片肝膽之心，卻被將軍利用了，將軍確實對不住他。」柳木淡淡道。
「晚輩只不過是一鄉下莽夫耳，哪裡知道許多文事。」秦城道，「晚輩聽說內史曾以儒說法，令陛下側目，使朝野欽服，晚輩乃是真佩服。」
「哈哈！」公孫弘大笑幾聲，笑聲爽朗，「大將軍太過謙了，我兒若是有你一半見識，老夫便放心了！」被自己欣賞的人恭維，那感覺確實爽快，公孫弘也
「什麼底？」秦城一臉納悶。
說罷，衛青一把摘下冠頂，重重砸在秦城面前，惡狠狠道：「今日我衛青索性給你將話挑明！不僅是我，全軍上下數百將領，十萬同袍，都跟你趟定這場渾水了！便是丟官棄爵，也在所不辭！」
公孫弘呵呵笑了兩聲，道：「大將軍以武職而知文事，著實令人佩服。」
秦城既然敢在長安不避諱的參与到法家制度的推行上來，自然會提前對長安各方大員有所了解，若不是事務纏身，秦城早已拜會了公孫弘，是以便是公孫弘不找秦城，秦城早晚也會找上他。一者，是因為公孫弘是儒法大家；二者，也是托公孫策的方便，秦城想要拉公孫弘為強援。
這日，衛青找到秦城，讓他屏退了左右之後，臉色嚴肅的問他道：「秦兄，你是不是該跟我透個底了？」
雖說秦城如今官拜大將軍，是大漢朝堂最頂尖的那一層人物，但秦城畢竟與公孫策交情匪淺，公孫弘說起來也算是秦城前輩，秦城這便決定隨同公孫策一道，去他府上拜會公孫弘。
「大將軍果然高才，老夫汗顏！」末了，公孫弘誠懇對秦城拱手，「看來我兒沒有交錯朋友。」
「將軍故意在事前事中都不跟衛將軍商量，不就是想他將北軍擰成一股繩，成為將軍推行耕戰體系的強大助力嗎？」柳木的表情看不出是悲是喜。
「以他
「你看明白了？」秦城聞言並沒有動怒，而是反問道。
「剛剛衛將軍憤然離去了。」柳木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
「你竟然貫通了全軍上下的將領？」秦城詫異不已。
「此事，無論你何去何從，北軍十萬將軍都與你一道！」衛青堅定的說了一句，說罷，轉身憤然離帳。
「這不是我推行耕戰體系，是陛下。」秦城糾正道，臉上卻有了笑意，「不過這也算不上利用吧？」
公孫弘起於鄉野之間，學識廣博，善於辯論，通曉文書、法律，曾經以儒家的學說，對律法進行解釋闡述，並因此得到了劉徹的賞識，此後更是被接連重用，直至左內史。左內史者，京畿地方長官，掌治京師。
「嗯。」秦城有些黯然道，「此事確實對不住他。」
「衛將軍是好人，那麼將軍呢？」柳木追問了一句，不過不等秦城回答便道：「雖說將軍不用此法也可能取得很多將領的支持，但定然不如將領們因為感佩將軍而自發起來的團結強大，說來說去將軍也是為了擊滅匈奴著想。倒也是不用太計較其他。」
衛青掀帳離去，柳木通稟了一聲走進大帳，之後卻玩味的看著秦城，並不說話。
眼看耕戰體系已經面世，體系的推行已經開始實施，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就在這個關鍵的當口，一份來自當朝丞相的親筆上疏，震
秦城見公孫弘進門，卻是以文禮長拜，禮畢，道：「末將只是晚輩，斷不敢在前輩面前稱名，日前未來拜會已是罪過。」
秦城心道要的便是你這句話，言語上仍是馬屁連連，「前輩博古通今，晚輩聞聽前輩之言，振聾發聵，真乃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這就對了嘛！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秦城贊道，他也正是做如此想，雖然這個方法有些冒險，但是生在大漢這個英雄的時代，他有把握去冒這個險。隨即，秦城嘿嘿笑了一聲，卻是看著柳木壞笑道：「你這廝回回都能洞悉我的心思，還真是個知己。若你是個女子，我便將你娶回家了！」
「何為我確定要趟這趟渾水？！」衛青頓時怒了，估計他已經憋了很久了，竟然用力敲著秦城面前的案桌咬牙切齒道：「耕戰體系雖未施行，但大漢天下還有幾人不知此事？我本以為你會找我商議，共同進退，沒想到到而今你竟然還問我是不是確定！」
秦城望著衛青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柳木聽了這話臉色一陣陰晴變幻，最終，從牙縫裡擠給秦城一個「滾」字后快速離開大帳，其狀恍若落荒而逃。
接下來的兩個時辰，便在一老一少一問一答中度過，起先公孫弘確實是存了考校的心思，想看看秦城到底是妄自尊大、沽名釣譽之徒，還是確有本事。不料兩人這一番交談下來，秦城那些融合了二十一世紀律法知識和當下著論的觀點
正是這份上疏，讓近年來幾乎被神化的大將軍、驃騎侯秦城，一夜之間差點兒成為了千夫所指的對象！
「衛兄……」秦城被衛青說得動了情，喉嚨一時有些僵硬。
是以秦城這會兒與公孫弘交談時，便可勁兒在言辭間盡量不著痕迹的套近乎，並執意以晚輩自居。
「早就聽聞秦大將軍威名，一直未曾有緣相謁，今日幸會。」只見公孫弘眉凸眼陷，兩腮稍圓，看到秦城時，一舉一動更顯和氣。乍看之下，會使人覺得此人更像是一鄉下老者，而非是堂堂大漢左內史。
北軍軍營。
秦城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你這麼看著我作甚？」
旬日之後，震動朝野的耕戰體系終於經由大漢朝廷公之於天下，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再說「耕戰體系」已然不準確，因為那份體系早已突破了商君耕戰體系中「耕」和「戰」的範疇，它包含的範圍更大，推動的行業也更廣，影響和塑造的階層也包含了士農工商，得爵的途徑也不止種田打仗這兩條。這是一份以給天下布衣百姓打開通往高位的大門為動力，促進社會大發展的制度體系。
秦城稍一沉吟，旋即一臉正色看著衛青道：「衛兄，你確定要趟這趟渾水？」
公
兩人客套寒暄一番，便分主客入座。
到了公孫弘府上，公孫策領著秦城到大堂，兩人坐下不多時，公孫弘便笑著走進來，向秦城拱手。
公孫弘笑，秦城自然只能賠笑。這可苦了才見完周公的公孫策，瞪大了迷惑的雙眼看著眼前大笑不止的兩人，一臉茫然如同迷途的小羔羊。
「確有此事。」秦城道，他覺得這事兒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不過適當的謙遜還是必要的，「不過晚輩只是提了一下，具體內容還是陛下與常侍郎敲定。」
公孫策的父親公孫弘，如今任職大漢左內史，也是劉徹身邊正當紅的人物。只不過之前公孫弘本人和秦城基本沒有什麼交集，兩人私下更沒有什麼來往，現在在這個頗為敏感的時刻，公孫弘突然說要見秦城，倒是讓秦城覺得很突然。
秦城有些鬱悶的揉著額頭，「衛兄不會計較的，他是個好人。」
當然，耕戰仍然是主體。
「法家！」衛青咬字道，「或者說，耕戰體系！你到底怎麼打算的？」
突然之外，也有一絲瞭然。
「我聽聞常侍郎所奏耕戰體系之言，是大將軍先向陛下進言的，可有此事？」坐下后，公孫弘撫須問道。
兩人這便越聊越投機，逐漸陷入忘我狀態，完全將公孫策當做空氣擺在一邊，直到夕陽西下，天色黑下來，兩人這才意猶未盡的止住了話。